那男童不過七、八歲模樣,雖然年齡幼小,但極是乖巧,見母親淚水鏈鏈,哭得極是傷心,眨了眨眼睛,勸道:“娘,你乖,別哭,別哭!”突然指向西側跪着的一名青年男子,大聲道:“就是他欺負我娘!就是他欺負我娘!他是個大壞蛋!大壞蛋!”
那青年男子便是被告楊天虎。他見那男童衆目睽睽之下,指着自己大叫大嚷,登時漲得滿臉通紅,咬牙罵道:“小兔崽子,你敢胡說!小心我剝了你!”
那男童見他面目猙獰,小嘴兒撇了敝,道:“我……我不怕你!我沒胡說!就是你欺負了我娘。我上去推你,你就打了我幾巴掌,還叫我別哭……我……嗚嗚嗚……嗚嗚嗚……”說着說着,竟忍不住放聲哭了起來。
趙富龍臉色一變,怒道:“肅靜!肅靜!公堂之上,不得喧譁!”頓了一頓,又道:“趙氏,你敢教唆無知小兒來作誣證,分明就是蔑視公堂,對本官不敬!哼哼,你說楊天虎強行姦淫了你,我看倒像是你賣風弄情,故意引誘他纔對……”
趙氏渾身一顫,連連搖頭,道:“不……不對……老爺錯了……”
趙富龍雙目暴瞪,厲聲道:“放肆!本官一向明察秋毫,豈會有錯?你這淫婦,休要再行狡辯!”伸手抽出一張令籤來,扔到公案前的地面上,喝道:“來啊,這淫婦誣告陷害、滿口胡言,先給本官掌嘴二十!”
兩名衙役應聲而出,走到趙氏面前,一人拿住她的胳膊,另一人則揚起手中刑具,朝着她面上狠狠擊打。趙氏是個柔弱女子,如何經受得了?片刻間已被打得滿口鮮血。
可憐這趙氏身子遭辱,本以爲能得以申冤,不想竟受此刑罰,氣急攻心之下,竟爾昏了過去。那男童撲在母親身上,哇哇大哭起來。
縣令趙富龍與那被告楊天虎偷偷交換了個眼色,面上笑意一閃即逝。
衛風眼尖,早將此看在眼內,附在黃靈靈耳邊說道:“***,這縣令果然不是好東西!我猜他定是受了被告的賄賂,偏袒着他呢!那女人……肯定打不贏這場官司了!”
黃靈靈本就有些憤憤不平,聽了衛風之言,便再也忍耐不住,衝到大堂之中,猛力推開了那兩名衙役,大聲道:“住手!住手!不許你們打她!”
那兩名衙役不知她是何人,面面相覷了一陣,齊齊瞧向縣令趙富龍,等着他發話。
黃靈靈俯身看了看趙氏,見她倒地昏迷不醒,回身一指趙富龍,道:“你說,你到底收了被告多少兩銀子?我呸!你這個貪官、惡官、昏官、狗官……天底下當官的都跟你一個樣,老百姓可就全活不成啦。”
趙富龍見她區區一個黃毛丫頭,居然敢跟自己如此說話,哪能不怒?喝道:“哪裡來的瘋丫頭?來啊,給我抓了起來,關到牢獄中去!”
兩旁十數名衙役應聲而出,一個個摩拳擦掌,將黃靈靈圍在中間。
黃靈靈雖然學過些武功,但面對着這許多衙役,還是有些懼怕,大叫:“小風!衛風!過來幫我啊!”
衛風嘻嘻笑道:“來聽!我來也!”
晃晃悠悠地走到趙富龍公案前,說道:“縣太爺啊縣太爺,咱們明人不說暗話,你到底收了原告多少兩銀子?嘿嘿嘿……你別怕,堂堂男子漢大丈夫的,收就是收了,還怕說出來麼?咱們索性二一添作五,一人一半……”
黃靈靈氣得幾欲暈去,大聲道:“好啊小風,你居然跟那昏官做起買賣來了!呀……他們要抓我了,你……你還不過來幫我!”
衛風笑道:“他們抓你,我就抓他們縣太爺;他們打你,我就打他們縣太爺;他們殺你,我就殺他們縣太爺……小靈,你放心,左右你是不會吃虧的!”
黃靈靈尖聲大叫:“死小風,你這個大混蛋!我要是被他們殺了,我就……就變成鬼天天纏着你!”
衛風嘻嘻笑道:“我不怕!你就是變成鬼,也應該是個很美的女鬼……嗯,天天有個美女鬼陪着也不錯啊!”
那縣令趙富龍見衛風目中無人,不由惱怒欲狂,豁然站起身來,拍桌大叫:“***!本官看你是活夠了!來人!來人!先把這個狂妄小子抓住,狠狠打他一百大板!”
那些衙役聞言,便捨棄了黃靈靈,轉而向衛風撲來。
黃靈靈吁了口氣,笑道:“這就對了,你們抓我一個姑娘家算什麼本事?要是能抓住他才叫厲害呢!喂喂喂,你們記着啊,抓住了他,先替我打上一千大板再說!”心下卻想:“我那些家僕個個都練過武功的,還不是被小風打得七零八落?就你們這些笨蛋鬼、窩囊蟲……哼哼……呆會兒恐怕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衛風既知自己身具異能,見衆衙役來抓自己,也不放在心上,說道:“要對少爺我動粗麼?來吧,你們只管用力衝我身上打,本少爺絕不還手!還手的不是英雄好漢!是烏龜兒子王八蛋!”
衆衙役都想在縣太爺面前立功,紛紛擁上前來,七手八腳地將衛風放倒在了地上。早有兩名衙役拿來了刑棍,朝着衛風兩個屁股蛋上狠狠拍下。
黃靈靈知道衛風不俱打,也不如何的擔心,倒是縣衙外那些圍觀的百姓們看不過眼去,暗暗替衛風捏了把汗,心想:“這少年細皮嫩肉的,哪能經得起一百大板?唉,可別要丟了小命!”
就聽得“啪啪”“啪啪”的擊打之聲不絕於耳,只片刻間,衛風已中了三十來棍。
若是換作常人捱了這三十來棍,恐怕早已經是屁股“開花”了,但衛風趴在地上,卻是咧嘴吃吃而笑,口中只道:“好啊……各位官大哥……能不能……嗯……再用點力氣?……打得舒服啊……舒服啊……”那兩名衙役打得愈是用力,他叫得聲音便愈是響亮。
那縣令趙富龍還道衛風練過硬身功夫,因此經得起棒打,恨恨道:“好小子,我倒要瞧瞧是你的皮肉結實,還是我的棍子厲害!打!你們給我狠狠的打!”話聲末了,那兩名行刑的衙役更是棒如雨落。
黃靈靈見打得久了,眨了眨眼,問道:“小風,你……你真的不痛麼?”
衛風笑道:“痛?他***,想當年少爺我在澡堂子裡搓背也沒這樣舒服過……咦?兩位官大哥,你們怎麼了?沒力氣了是不是?操!沒力氣就快換人啊!”
那兩名衙役自進到縣衙當差以來,還從未遇到過如此奇事,不由愈打愈是心驚。猛地裡聽得“喀嚓”“喀嚓”兩聲響,手中的刑棍竟斷成了兩截。
縣衙外的衆百姓見此情形,先是目瞪口呆了一陣,隨即爆發出一陣陣的叫好喝彩聲來。
衛風趁着行刑的衙役發呆之際,緩緩爬起身來。
他見百姓們爲自己叫好,不由暗暗自得,心道:“嘿嘿……這些雕蟲小技也值得大驚小怪麼?本少爺如果施展開腳拳來,就是來個千兒八百人的也不是我對手。保管到時候你們一個個俯首下跪、磕頭燒香,稱呼我爲‘神仙小爺爺’?”
那縣令趙富龍倒吸了口涼氣,情知今日遇到了高人,忙道:“快,快用鐵鏈子鎖住他!”
幾名衙役這才省悟過來,慌忙跑到刑案邊拿了根長長的鐵鏈,將衛風一圈圈的緊緊纏住。
衛風罵道:“奶奶個熊的,綁這麼緊幹什麼?想包糉子吃……還是下油鍋炸了?**,綁着挺難受!呀!”他雙臂向外猛然發力,纏繞在身上的鏈鏈竟然斷裂開來,四散激飛。
衆衙役圍在他身邊,首當其衝的被斷鏈擊中,一個個倒地翻滾,慘叫連連。
說來也巧,黃靈靈與趙氏母子沒受鏈鎖之傷,倒是那被告楊天虎合該倒黴,被一塊碎鏈擊在了左眼之上,登時血流如注,捂着“嗷嗷”嚎叫起來。
衛風見傷了許多人,吐了吐舌頭,道:“各位,這可怨不得我,誰讓你們靠我這麼近了?”
那縣令趙富龍的官帽也被碎鐵鏈打落下來,一時間驚得魂飛魄散。他見事情不妙,顫巍巍地站起身來,欲往縣衙後堂開溜。
黃靈靈高聲叫道:“小風,小風,你快看啊,縣太爺想跑!”
衛風見那趙富龍快要轉到屏風後面,脫口叫道:“***,你往哪裡走!”隨手便是一拳打了過去。
他此時身數百年的功力,情急之下,也忘了出拳時輕重,就聽得趙富龍悶哼一聲,身子離地飛起,直直撞到前面的牆壁之上,登時腦漿迸裂,沒了性命。
這一來不當緊,縣衙內外立時譁然一片。
一名衙役突然張口大叫:“不好啦!縣太爺被打死啦!快抓住他!抓兇手啊!”
衛風萬萬料不到自己會將人打死,不由驚得六神無主,他聽這衙役大嚷大叫的,心內焦躁,大喝道:“***,我讓你叫!”擡手就是一個巴掌,那衙役口鼻中登時流下血來。他怔了怔,隨即“呸呸”兩聲吐落了幾枚牙齒,殺豬般地重又叫了起來:“來銀啊!瞎銀啦!來銀啊!抓勿他!”
他門牙被打落了幾顆,本來想叫“來人啊!殺人啦!來人啊!抓住他!”但話一出口卻變了味兒。
縣令趙富龍贓枉法,惡貫滿盈,全縣的百姓幾乎個個恨之入骨,見衛風失手將他打死,吃驚之餘,也不免暗暗稱快。見衛風呆在當地,也不知是誰喝了一句道:“小子,還不快跑!快逃命啊!抓住你就活不成啦!”
衛風打了個激靈,心道:“是啊,要是被抓住了,那我這條小命可就死翹翹了!乖乖個隆咚,逃命啊!”一念及此,再也無暇他顧,轉身向外疾衝。衆百姓早爲他讓開了一條道兒。
黃靈靈跺腳大叫:“小風,你去哪裡?別丟下我……”
她叫聲雖大,但衛風早已跑得無影無蹤,哪裡能夠再聽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