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風心想:“我的乖乖,老子對醫術一竅不通,什麼狗屁望、聞、問、切,怎麼搞?難道要露馬腳?操,不管了,胡亂說幾句糊弄糊弄這老國王再說。”向周圍環視了一眼,大聲道:“望、聞、問、切……首先便是望,顧名思義啊,這個望呢……便是看的意思,比如說你怎麼知道人有病沒病呢?那就要看他的臉色紅不紅潤、看他的人精不精神,就像公主這副樣子,面黃肌瘦,連牀也不能下,一看就知道有病,是不是?”
那國王怔了怔,道:“啊,對,對,對!”
豬八戒明知他肚裡沒貨,暗笑道:“你就使勁的吹吧,反正這裡也沒有懂醫術的。”
衛風朝他眨了眨眼,正色道:“這第二個是聞,聞是什麼意思呢?就是用鼻子嗅病人身上的氣味兒……”
那國王皺眉問道:“朱大夫,這該如何說?難道用鼻子也能聞出來是什麼病症?”
衛風點着道:“當然,這是本神醫自創的獨一無二的醫術,辯體味而知病情也,一般人是聞不出來的。”
那國王似懂非懂地“哦”了一聲,說道:“那就請朱大夫給聞聞我這女兒得的是什麼病?
事到臨頭,衛風是騎虎難下,只得裝模作樣地摸了摸鼻子,俯身向前,把那公主從頭到腳地嗅了一遍,心想:“這公主身上抹的什麼脂粉,好香!”
他這邊慢條斯理,那國王卻是焦慮不安,急問道:“怎麼樣,聞出來了沒有?”
衛風鼻中還飄着公主身上的體香味兒,脫口答道:“好香啊!”但隨即警覺過來,笑道:“國王陛下,公主體味異常,似是被什麼邪氣侵擾過……”
他這本爲無心之言,不過是爲了掩飾自己說的“好香啊”三字,但那公主聞聽後卻禁不住身子微震,一雙昏沉無光的眼晴閃過一絲異樣的神色。
衛風與她隔得甚近,爲人又極聰明,這一些細微的動作自是沒能逃過他的眼際,暗想:“難道被我說中了?她身上真的沾有邪氣?”對那公主的神情倍加留意起來。
他這一語倒提醒了豬八戒,也細細觀察起那公主來,見她裸露的皮膚中隱透出一層淡淡的幾不可見的烏青色來,正是妖氣侵體之像,心中泛起一個念頭來,脫口便道:“國王,公主可能是被妖……”
剛說到此處,便被衛風出言打斷:“朱老大,兄弟突然想起一事來,想跟你說說。”
豬八戒呆了呆,道:“那你就說吧。”
衛風嘿嘿一笑,招手道:“這是咱哥倆的秘密事兒,外人聽去了不好。你過來一下。”
豬八戒心中泛着嘀咕,挪步走到他身邊,把一對招風耳湊了上去,道:“這樣能說了吧。”
衛風右手拿起了他的一隻大耳,把嘴向裡探了些,低聲道:“大哥,你剛纔想說這國王的女兒被妖怪佔了身子對不對?**,幸虧我阻止得及時,否則你就壞了大事了。你也不想想,屋裡站着這麼多人,若是此事傳揚出去,這公主還要不要活了?她八成得要自殺不可!”
豬八戒眨了眨一對小豬眼,歪着腦袋想了想,忽地拍頭道:“也是啊,這等醜事可說不得。老豬剛纔胡塗了。兄弟,那你說怎麼辦?”
衛風道:“你只管一邊呆着,我不讓你說話你就別出聲。今日這件事情要是辦好了,改天我一定再請你。”
豬八戒咧嘴一笑,道:“曉得了。兄弟的事情哥哥一定支持到底!我不出聲了。”緩步退了開去,遠遠站着。
他兄弟兩個說話,聲音幾乎比蚊蟲之聲還要微小,那國王離得雖近,卻也只見兩人嘴動,聽不到隻言片字,認爲兩人定是在探討女兒的病情之事,看豬八戒退了回來,便上前問衛風道:“朱大夫,這‘聞’得結果如何?”
衛風道:“差不多了,再經過片刻的問、切,我就有十足把握治好公主的病了。”
這句話對那國王不啻於仙樂縈耳,抓起衛風的手來,說道:“神醫此番若能治好愛女此疾,本王感激不盡,定當重重答謝!”
衛風淡淡一笑,說道:“先不要提答謝,有件事我得請你配合一下。”
那國王道:“什麼?”
衛風道:“我已經用過了‘望’、‘聞’二術,還有‘問’、‘切’之術沒用,須知這‘問’、‘切’對於治好公主的病症極爲重要……”
國王急道:“那你還等什麼,就問、切吧。要我幹什麼你儘管說。”
衛風笑道:“我這問、切之法有些與衆不同,就是不能讓外人聽見看見,否則就不靈驗了。所以我想請國王並同這屋內的一干人等,都先退出去候着。如何?”
國王道:“這……本王從未聽說過問、切之時還要旁人迴避的……”
衛風道:“都說了與衆不同的。國王陛下,看樣子你有些不信我啊,我這便走人。”說着起身作勢欲走。
那國王登時慌了,忙上前將他捺回到坐中,連聲道:“信,信,當然信了!我讓所有人撤到屋外就是。”手一擺,對恃立在側的十數名宮女道:“你們隨本王先出去,留下朱神醫爲公主瞧病。”
衆宮女一個個垂首款步,跟在國王身後走到屋外。
衛風見豬八戒未動,便道:“大哥,你也得出去,免得那國王不放心。”
豬八戒道:“不是吧,我也要出去?唉,出去就出去,不知道你小子安的什麼心思。不過我得先告訴你,你小子在屋裡可得快着點,否則那國王說不定也會胡思亂想的,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唉,總之你快點就是了……”
衛風啐道:“**,你當我是什麼人?難道我連這等貨色也想佔便宜?走你的去吧。”
於是豬八戒也出了屋,與那車遲國王及衆宮女並肩站在一處。
當此之際,屋中只餘衛風與繡牀上的公主兩人,靜得針落可聞,那公主似也知屋內少了許多人,緩緩睜開眼來,無力問道:“你怎麼知道我身上有……有邪氣?”
她此言一出,便等於是承認了衛風剛纔所說之話。
衛風心道:“老子是胡猜的。”嘴上卻說:“我學過法術,一看便知。你身上不但有邪氣,而且還不止一兩日了。”
那公主悲嘆一聲,眼中忽然流下淚來,緩緩別過頭去,再不出聲。
衛風道:“公主,我問你幾句話你可得老老實實回答:你見過妖怪沒有?是不是妖怪沾過你的身子?”
那公主咬了咬幾無血色的櫻脣,閉目搖頭道:“沒有,沒有!我不想聽你說,你走……你出去!”
她一聽“妖怪”兩字,神情語言之間明顯激動起來,衛風更加斷定自己所猜無誤,“嘿嘿”笑道:“沒有?那你激動個什麼?我跟你說啊,我不但是個神醫,還修過法,煉過道,最能抓妖怪的。”
那公主把頭扭過來看着,目光有些呆滯,癡癡問道:“真……真的?你……你真能抓妖怪?”
衛風點了點頭。笑嘻嘻地道:“你不信的話,看我給你露幾手。”喃喃唸了幾句仙訣,右手食指朝着屋內的一張木凳指去,那凳子登時變作一隻的黑白相間的貓兒,“喵”的一聲輕叫,竄到衛風懷中。
衛風摸着那花貓的身子,又道:“公主注意,我再變!”右腳輕輕一跺地面,只見那公主牀前的地面上緩緩生出一株來高逾數尺的牡丹來,葉如碧玉,花紅如霞,濃香四溢。
那公主驚喜莫名,輕呼道:“好美的花!”
衛風手一招,那牡丹花脫枝飛到他手中,向着公主遞過去,說道:“公主,我敢保證,你要是病好了,一定比這花還好看呢。哪,花送給你。”
那公主也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坐起身來,雙手接過衛風變出的牡丹花,把低頭掩入花瓣間輕輕嗅了嗅,只覺一股如蘭似麝的香氣通過鼻端直沁心脾五臟,竟是說不出的舒服受用,原本積悶抑鬱的心情也豁然開朗起來,歡聲道:“這花好香啊。朱神醫,真是謝謝你了!”她剛纔聽父王稱衛風爲朱神醫,便也如此叫了。
衛風道:“這花香是我用法術變出來的,香氣中伴有仙氣,是以你這麼聞了一陣,就把你體內的那股邪氣給驅除走了。怎麼樣,現在精神好多了吧。”朝懷中的花貓吹了口氣,隨手向地上一拋,那花貓竄到地面上,隨即又變作木凳。
公主點頭道:“我是感覺好多了,以前連坐起來都要人攙扶着呢。”
衛風重又坐下,問道:“那你現在總該相信我能抓妖怪了罷。”
見那公主聽到“妖怪”二字,神色又是一默,彷彿對這兩字極爲懼怕,顫聲道:“可是……可是妖怪很厲害的,他舉手投足之間就能殺很多人。我要是把這件事說了,你可一定要把妖怪給抓住,否則我們車遲國的全部人都要死在妖怪的手裡。”
衛風心下恍然:“是了,一定是有妖怪佔了這公主的身子,然後又拿話來威脅她。”當下說道:“**,瞧你害怕的!告訴你,老子……我以前就是專門殺妖怪的!只因我們那一帶的妖怪被我殺完了,無事可做,這才各處遊走,一邊給人看病除災,一面殺些妖怪玩玩。”
那公主雙手持着牡丹花,猶豫了一陣,終於銀牙一咬,低聲道:“好,我說……不過你可不能告訴其它人。要是被別人知道了,我也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