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楓一臉恭謹的看向沙姓老者，小心翼翼的說道：
“那個，這位慈眉善目的老爺爺，你方纔說的什麼……幻妖門啊……什麼位列天驕啊，莫不是在說我？”
聽到這句話，幻妖門內的衆人齊齊打了個冷顫，隱隱感到了一絲熟悉，而沙姓老者和其身後長生宗的弟子，則是目露古怪之色。
丫什麼理解能力，怎麼這麼簡單的話被你這麼以重複，味道就變了呢？
可是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看在那極盡諂媚的稱呼上，沙姓老者也不好意思太過直接，他乾咳一聲，微笑道：
“那個，你可以這麼理解”
雲楓緩緩的點了點頭，可是下一秒，神情猛然一變，變的無比肅然，幾近莊嚴的說道：
“不過，老爺爺，雖然我很享受您對於天驕的見解，可是我不得不理智的告訴您，您這一次，可是走眼了。”
沙姓老者眉頭微皺，有些不解的說道：
“哦？怎麼說？”
雲楓緩緩的向前踱了兩步，隨即一臉感慨的望向了空中。
剎那間，一股蒼涼而悲壯的氣息從其身上緩緩瀰漫而出，與此同時，一種悲意十足的聲音傳入了衆人的耳中
“天驕二字，何其沉重，既是榮耀，也是重擔。我自幼在幻妖門修行，經歷了兒時對於未來不切實際的美好憧憬，經歷了青年時那種豪情萬丈，可是當我承受了歲月的雕琢，經歷了時間的洗禮之後，我卻發現，憧憬不過是夢想的一種，豪情也不過是一種情緒而已。”
聽到雲楓的話，衆人的目光變的更加的古怪，一時之間，些搞不清楚他到底經歷了多少個春秋。
雲楓似是沒有注意到衆人的神情變化，兀自繼續感慨道：
“再好的夢想，卻始終難以擺脫夢之一字，再正面的情緒，依舊無法超脫七情六慾的範疇。”
說道這裡，雲楓忽然長嘆一聲，一臉唏噓的說道：
“當若干年後，面對現實之時，卻無奈的發現，實現夢想之人，總是身邊的其他人。延續豪情之輩，最終成爲了我的前輩。而我，依舊是我。”
雲楓的話聲落下，衆人忽然陷入了沉思之中。
這簡單的話語，隱隱的激發了他們心底的某些共鳴。
其實，這很容易理解，因爲天驕也是相對的，現實和目標總是有距離的。
一旦沒有了距離，那麼目標將不再是目標。
總有比自己強大之人，總有讓自己羨慕之人，總有令自己望塵莫及之人……
這本是一個事實，可是此時從雲楓口中道出，衆人竟然有一種如夢方醒，感慨萬千的感覺。
場內陷入了古怪的沉默之中，直到許久之後，沙星老者纔有些奇怪的問道：
“那個，你方纔所說，和天驕……有啥關係？”
聽到這句話，老者身後衆人如夢方醒，不由齊齊一愣：
“是啊，被這小子饒了半天都繞暈了，不是再談天驕的事情嗎？咋扯到夢想和現實了？”
雲楓一臉鎮定的說道：
“老爺爺，我難道說的還不夠明白嗎？”
沙姓老者下意識的說道：
“明白……還是不明白？”
看到這一幕，藍晴兒
差點笑出聲來，可是還是以極大的毅力忍住了。
雲楓輕嘆一聲道：
“天驕 ，是我的夢想，而現實……總是殘酷的”
聽到這句話，老者終於明白了：原來，他根本不是天驕。
可是明悟了這一點之後，他眼中的古怪更盛：多簡單的一句話，咋就繞了這麼打一個圈呢？
他輕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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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你在這裡是……”
雲楓深吸一口氣，沉聲說道：
“端茶，倒水，捏肩，揉腿，沒事的時候除除草，剪剪樹什麼的……”
老者猛然明悟，下意識的說道：
“原來你是一個下人！”
聽到這句話，雲楓眼中的悲意更濃，可憐兮兮的看着老者道：
“老爺爺，您爲何……非要說的如此直白，爲何不能……讓我將心中最美好的天驕夢，永遠的做下去呢”
他的這句話，如同杜鵑泣血子規哀啼，怎是一個悽慘了得。
就連老者身後衆人，在這悲意的感染下，都對老者如此殘忍的直白，隱隱的心生不滿。
老者感受到來自周圍那淡淡的責怪，一臉委屈的想到：
“我直白嗎？那端茶倒水什麼的，可是那小子自己說的啊！我不過是在事實的基礎上，進行了濃縮和總結罷了，看這模樣，我怎麼就成了惡人了？”
想到這裡，老者乾咳一聲，有些無奈的說道：
“呃，那個，小兄弟，職業不分貴賤，即便是端茶倒水，也是一種……呃，修行。對，修行，這是體驗人生百態的修行，是大道之始，是……萬道之一啊”
老者看着雲楓可憐兮兮的樣子，不知爲何，心生同情，不由昧着良心說了謊話。
可是，聽到老者的話之後，雲楓卻是猛然睜大了眼睛，目光中漸漸露出一抹神采，隨即有些不太確定的說道：
“老爺爺您的意思是，我這個下人做的事情也是修行？”
老者面色一滯，片刻之後，還是咬牙說道：
“不錯”
雲楓臉上喜色更濃，再次問道：
“所以，您覺得，我這種修行之道，也是萬道之一？”
老者再次咬牙道：
“對極”
雲楓的身形都出現了輕微的顫抖，似是強壓心中的興奮和激動，語調同樣顫抖的繼續問道：
“您的意思是，我和諸位天驕的修行，並無本質的差異”
老者深吸了一口氣，看向頭頂的天空，沉聲道：
“你這樣理解……也不算錯”
他的這句話落下，雲楓猛地一拍大腿，興奮的高聲道：
“太好了，原來我在天驕的道路上，並非是越走越遠啊！”
沙姓老者和身後子弟目露呆滯，一時之間，竟是不知如何接這話茬。
可是雲楓似乎自我感覺良好的有些過頭了，隨即有些害羞卻目露期待的看向老者，極爲恭敬的說道：
“既如此，我有一個不情之請，不知當講不當講”
看到雲楓眼中滿滿的誠意，看到他臉上無與倫比的敬意，老者無論如何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他柔聲說道：
“你說吧”
雲楓深吸了一口氣，一句字尚還
未曾說出，身上猛然爆發出一陣驚天的戰意。
隨即，在衆人一臉呆滯的神情中，大聲說道：
“小子不才，承蒙老爺爺點撥修行之道，如今自覺豁然開朗，欲向諸位天驕印證，還請看在我一心向道，堅持夢想的份上，成全我吧”
這句話落下，場中忽然陷入一片死寂。
所有人都睜大眼睛，極爲震驚的看向戰役、戰意高昂，卻不失恭謙模樣的雲楓，有些說不清自己此時到底是個什麼心情。
就在沙姓老者依舊有些呆滯之時，雲楓深深一拜，再次語出至誠的說道：
“老爺爺，是您讓我的前途從現光明，是您讓我看到了希望，既然如此，您不會忍心，讓我心中剛剛燃起的希望之火立刻熄滅吧。難道您方纔是騙我的，難道我身份卑微，根本就不會有未來，難道您方纔所說的萬道，根本就是……”
聽到雲楓都把話說道這個份上了，再說下去，就要自扇耳光了。
老者猛然大喝一聲：
“行了”
隨即在雲楓有些“震驚”的目光中，深吸一口氣道：
“我同意你的請求就是了。”
雲楓面露喜色，連忙道謝。
沙姓老者心中生出古怪，不知事態爲何發展成瞭如今這般模樣，可是此時此刻，卻是騎虎難下，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可是他忽然想起了什麼，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了藍晴兒，隨即說道：
“蘭丫頭，呵呵，你看我，被這孩子至誠打動，都忘記詢問你的意見了”
畢竟切磋乃是雙方之事，在他認知之中，雲楓只是一個下人，按理來說，是沒有資格代表玄天峰出戰的，說不得，藍晴兒根本不會同意這場戰鬥。
可是藍晴兒似沉吟了半響，隨即長嘆一聲，似是有些不太情願的說道：
“罷了，沙長老您已開金口，我若是反對，未免有些不妥，既然此人修道之心如此至誠，就成全他吧……”
聽到這句話，雲楓一臉感激涕零的說道：
“多謝聖女，多謝聖女……”
看到藍晴兒也應允了，沙姓老者微微扭過頭，對着身後說道：
“平道，你就和這位小兄弟切磋一下吧，記得，萬萬不可傷了小兄弟啊！”
話聲落下，其身後一個眉清目秀的青年一步跨出，恭聲說道：
“是，長老”
說完這句話，再行幾步，來到雲楓的面前，目露古怪道：
“小兄弟，既然你向道之心如此堅定，那麼，我就按照長老的指示，和你切磋切磋吧”
雲楓似是興奮的有些過頭了，手都不知道放哪了，他呵呵傻笑道：
“謝謝謝謝，那個，師兄，我是不是可以出招了”
看到雲楓一副沒見過世面的小人物模樣，名爲平道之人眼中笑意越發濃郁，他輕聲道：
“當然可以，出招吧”
話聲落下，雲楓怪叫一聲，如同一匹被圈養了許久，此時終於可以盡情馳騁的脫繮野馬一般，奔向了平道。
下一秒
一道金芒閃過
一聲哀嚎響起
沙姓老者和其身後衆人，猛然睜大了眼睛
……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