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洹使了個眼色,將門徒收拾了衣裳。文熙有些奇怪,她想:“他就要執行死刑了,我就要死在這裡了,我這一生,沒遇過什麼好人,我不甘心,他們,生來就富貴,而我呢,我恨,天地爲何待我如此不公,我要逃!”她的手指修長,從袖口掏出備好的刀片,門徒押她去刑場時,她將另一隻袖口裡的針掏出,含在嘴中,使勁一吹,一個門徒倒下,另一門徒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一回事,文熙手中的刀片已將繩子磨斷,她抽出頭髮插得簪子,猛地往門徒脖頸上一插,門徒便倒在血泊中。
季洹聽見聲響,拔劍奔向此處,大聲喊道:"你這罪犯,已在這季青門中,還想要逃,你逃得了嗎?”幾個手下呼呼啦啦上來,押住文熙。季洹蹙眉,文熙看着他白淨的臉上冒出幾根青筋,倒覺得好笑,心想:怎麼,小孩生氣了?不好哄啊,幼稚。季洹見她這幅不在意的模樣,倒也生氣,指着她說:“你你你,聽好了,你已是將死之人,不要抱有僥倖!”他看着倒下的兩名門徒,嘆了口氣仰頭看看季青門大牢。“你確實有錯,但還未深入骨髓,復仇之心並未深重,如果你肯悔改,決心不再殺人,我想父親稟報此事,你是不會在這裡呆多久的,但是你看看現在你手上又多出兩條人命······文熙冷笑一聲:”你要勸我?你們這些畜生,出生在深宅大院裡怎會懂我們這些平民百姓的苦楚?“”可是,他們這些人也是無辜的啊!“季洹反駁道。文熙又問:”你們這些門徒,殺的人還少嗎,有多少案子不是你們這些爲權爲勢的走狗判錯的,有多少人無緣無故慘死在你們的刀下,他們,就不無辜嗎?“季洹一時語塞:”我,我······“文熙又笑道:”行了小屁孩,讓你們這羣手下放了我,我饒你不死。“季洹上前一步緊緊拉着她的衣領,搖頭。文熙看看他的頭搖得像個撥浪鼓,”雖然那麼好玩,但姐姐我沒時間陪你玩下去了!“一陣迷香,手下都昏倒在地,季洹努力地是自己清醒,捂住口鼻,掏出劍刺向文熙,文熙一個轉身奪劍拿劍柄將他敲暈,登上屋檐,跑出季青門。季洹迷迷糊糊中只見一個模糊的面龐拍了拍自己的臉,輕笑:”你個廢柴,怪可愛的······“
醒來之後,自己已躺在了家中的臥榻上,母親在牀邊哭哭啼啼,拿帕子拭淚,見季洹睜眼,連忙叫郎中瞧瞧。郎中看後道:”公子這只是頭部受創,並無大礙,靜心休養即可,近日不宜受刺激。“母親忙撲上前”讓娘看看,我兒究竟是被哪個小賊傷得如此之深······“父親季符藍走進房間,指着季洹怒罵道:”你個廢物!老季家的臉可被你丟盡了,弟子們天天稱你爲大師兄,你就這樣做的表率?!你竟然放走那個殺了幾十戶豪門貴族的女罪犯,你知不知道上頭怪罪下來,我們府上怎麼擔得起!“季洹張張嘴,但沒發出聲音。季母護住兒子:”好了,再別說了,這也是洹兒第一次押犯人,之前都是演習,有沒有真正遇上這種情況,況且他傷得如此之深,老爺您就別再說了!“季母苦苦懇求,季符藍這纔不再囉嗦下去。
平靜片刻季符藍說:”我也不想懲罰你,可這放走了重大逃犯是重罪,外面的人都在看咱們家的笑話,我,我該如何是好啊······“季洹閉閉眼睛,嘆了口氣攙扶着牀沿坐起身:”父親,是孩兒不孝,孩兒在幾天後自會給您答覆,以前季青門的弟子們都因您而敬重我一分,我去不知天高地厚了,自認爲自己什麼事情都能擔,那天確實是我疏忽了,我向季青門和死去的弟兄們賠罪。可是,那罪犯殺人確實是有原因的,我求您放過她吧······“季符藍聽到這勃然大怒,指着季洹罵道:“你個不孝子,好啊,原來你是在這裝病,你就是想放走她,我不管她什麼原因,殺了人就是要償命!你你你,淨給季家丟臉!”季母哭着跪下求情,將季符藍請出了門外。
季洹坐在牀上,閉上眼,突然大笑“原來,都是爲了名聲,權力這東西,真可笑!”
良久,季洹下定決心,走出季青門,體味那個剛毅的姑娘所說的民間疾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