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朝之上的氣氛明顯有點不對,衆朝臣們大氣都不敢出。
許久錢展才打破沉默道:“皇上,老臣覺得此事不可因一人之言就下定論,畢竟蘇家可是功勳之家,當年建國時蘇侯爺功不可沒,更不要說蘇小將軍八歲隨同皇上鎮藩,九歲上戰場,曾立下赫赫功勞,這些都是無法磨滅的。”
“再說,就算是事實,也可以選擇將功贖罪或繼續戴罪立功!當年的事皇上也知道是怎麼回事,蘇家此舉也許是逼於無奈的行爲,只要他們是一心忠於國,做的又是利民之事,何樂不爲?若當真要斬殺這樣一個巾幗英雄,那豈不是會寒了將士們的心?”
說到蘇家,說到巾幗英雄,朝中的大臣都心有餘悸,難道是蘇清落的事?
可這跟蘇小將軍又有什麼關係?爲何說起了將功贖罪?還有什麼戴罪立功?
隱隱的大家都有了一個猜測,但也因爲這個猜測大氣都不敢喘一下了。
剛剛皇帝看蕭寒蘇和穆雨辰的眼神他們可沒忘記,那是憤怒,無比的憤怒。
是什麼原因讓皇上如此憤怒?
就是因爲這兩個人曾經跟蘇清一起上了戰場,戰場那麼多年他們一定也會知道一些內幕,但他們卻瞞着,皇上能不生氣?他們相信,如果這個時候墨煦在,墨煦也會被牽連。
景子恆聽了錢展的話倒是欣慰了些許,剛要順坡而下,魯國公站出來說:“文國公這話說的不對,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若因她曾經立過功勞就不追究,那讓其他人如何臣服?在場的衆位,也有不少有過功勞的吧?可若你們犯了錯,是否也可以用我曾經有功而抹殺罪過?”
“尤其這罪還不是什麼小罪,那是欺君大罪!”
錢展皮笑肉不笑的道:“那魯國公是要如何?如果說她有罪,罪在不赦,那魯國公你是不是也有罪?界越兵權,擅自讓防衛軍包圍了侯府,你可知道,防衛軍是護衛京城的!”
魯國公一哽,隨後道:“皇上,若有罪,那臣也是認的,但臣卻不能看着蘇家這樣做而不做什麼,明明是一個姑娘竟然硬生生的說成是一對雙胞胎,還是龍鳳胎!”
“也怪不得從未有人見過他們兄妹一起出現,因爲原本就只有一個人妹妹!”
“郡主跟她是手帕交,她都肯站出來指明事實了,可見這件事假不了!皇上不如先問問?”
話已經挑的夠明瞭了,在場的大臣終於知道發生了什麼。
景子恆眸子裡盛滿了怒氣,他垂下眼眸淡淡的說了一聲宣,純鴦就被宣了過來。
穆雨辰看着純鴦一步步走過來,眼神裡都帶了怒意,他對她難道還不夠好嗎?
雖然他不能喜歡上她,可他會記住她喜愛的菜,每天都吩咐廚房給她備着,他若是休沐或不忙的時候,肯定會窩在家中陪她下棋,陪她談天說地,有的時候還會帶着她和妹妹一起去銀樓轉轉。
他這樣的彌補還不夠嗎?
純鴦走到穆雨辰的身邊側頭看着他,忽的笑了,穆雨辰愣在當場,她爲何要對他笑?
是嘲笑他嗎?
嘲笑他費盡心機的彌補她,想要她不再找蘇清的麻煩,可到頭來終是一場空?
純鴦見他愣住了,便也不理他,徑自給景子恆行禮之後等着景子恆發問。
“純鴦,你應該知道你說的事會有什麼後果吧?若一旦被證實是假的,你便是欺君!”
景子恆喜歡蘇清,純鴦一直都知道,她也從來不曾羨慕過,她知道蘇清長的漂亮,光是一雙瀲灩的桃花眼就像會說話的美人,輕輕那麼一眨就可以讓別人毫無招架之力的餡進去。
她和穆雨瑩都覺得蘇清是比洛神還美三分的美人,可當她得知穆雨辰願用一生去呵護的人是蘇清的時候,她開始怨她的美貌。
如果她是醜八怪,那該多好!
她們還是手帕交,還是像從前那樣她和瑩瑩彈琴跳舞,她會羨慕的看着她們,時不時的讚美幾句,她偶爾也會在一旁舞劍給她們看,還會給她們講許多奇奇怪怪的故事…
然而這一切都是空,永遠不可能實現,她的美貌奪走了她心中最喜歡的人的心。
那個時候她只是怨她,想要遠離她,可當她知道她的父母是從密道找到,蘇清也是從密道里救出來的時候,她對她的怨變了,變成了恨。
是的,她恨她,那兩個人是她的父母啊!不論父親做錯了什麼,都不該是這樣的結果!
哪怕這件事是通過律法裁定,父親依然會死的話,她的恨或許也不會如此之重,可偏偏是她曾經的好朋友蘇清乾的!
蘇清背叛她一次,她以爲只有一次,可沒想到還有第二次!
純鴦想着想着突然淚如雨下,許久她掏出帕子擦了擦眼淚,這是她秀給母親的,可是沒等送給她,她就永遠的走了。
“回皇上,純鴦知道純鴦在做什麼,所說也沒有一句假話,否則便天打五雷轟。”
隨後她開始娓娓道來,從她們識破她的身份,到幫她掩護,衆人聽的驚詫不已,紛紛看着她,她跟蘇清落不是姐妹嗎?怎麼突然會這麼做?
末了拿出曾經她和蘇清的來往書信,道:“純鴦自知是她的幫兇,洗脫不了罪名,但求皇上不要怪罪家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
景子恆看過書信之後沉默了,他知道這是‘罪證’,這些都是‘蘇清’的親筆,可落款都是落落。而且信中也有一些關於戰場之上的大大小小的瑣事,這在蘇家欺君的鐵證無疑。
魯國公適時的說:“皇上,除了這些臣還知道如何驗證她就是蘇清,臣聽說,蘇清當年在戰場之時,曾受過重傷,想來傷痕猶在,還有蘇清的頭髮…”
“臣記得蘇清是男子髮長,如果她是蘇清的話,那麼她的頭髮就會比一般女子的都短許多,只要讓宮中的嬤嬤們一檢查就可知道真相了…”
“若是真的,不知蕭侍郎和穆侍郎還有鎮國公一家是不是幫兇?”
蕭寒蘇沉怒,就知道他的目的不會那麼單純,原來還想借着這件事把穆家、墨家都牽連進來!
景子恆沉默許久纔有氣無力的道:“傳蘇清…落。”
魯國公卻不同意,“皇上,現在鐵證如山,怎麼能是傳呢?該是將她押到殿前。”
景子恆怒,“現在都只是說說的,還沒有證實,怎麼是押?她可是朕親封的女侍中!”
魯國公等的就是這句話:“不知皇上可還記得,當年萬聖法師批註的是什麼?他說蘇家若得男,便是保家衛國的料,可若只得一女呢?臣記得當初的批註是蘇侯爺自請削爵去官,可是他請辭了嗎?其心爲何,難道皇上不知?”
“誰又能保證蘇家這麼做,不是圖謀不軌?”
景子恆一怔,當初萬聖法師的話,他怎麼就都忘了呢?
當年救了蘇家,現在卻要害了蘇家嗎?
哪怕明知道蘇家這麼做,確實是被逼無奈,但能說嗎?說出來就是指責先帝的不是!
蕭寒蘇對魯國公恨得咬牙切齒,該死的,他竟然把陳年舊事都挖出來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