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6 師叔,你敢喝嗎?
“並非是涼王的人。”白玄低聲回道。
“不是涼王的人,還會有誰?”慕梓煙雙眸微眯,只覺得此事甚是怪異。
如此又過了一會,慕梓煙起身走了幾步,“你且回去,有云飛跟着,應當會有消息。”
“是。”白玄垂首應道,隨即便閃身離開。
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幽光,重新落座,“他們劫走雷世子又是爲了什麼?”
“既然不是涼王的人,那還會有誰?而且這些人竟然能夠從溫泉莊園將人帶走,想必這背後的人也是不簡單的。”張宗看着慕梓煙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看來此事又有新的情況了。”
“煙兒,你該如何?”張宗想着此事越發地複雜,這背後所隱藏着怕是驚天秘密。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等。”
“是了,你說的那個雲飛又是誰?”張宗看着慕梓煙問道。
“他啊。”慕梓煙挑了挑眉頭,“你到時候見了便知。”
“煙兒,我倒是被你給弄糊塗了。”張宗無奈地嘆了口氣。
“怎得是被我弄糊塗了呢?”慕梓煙淡淡一笑,反而沒有了適才那般陰沉,不過眸低卻溢滿了幽光,只覺得這幾日似乎要發生不同尋常的事情。
她沉吟了片刻,“我回慕侯府一趟。”
“你如何回去?”張宗想着如今已經是深夜,她的武功還未練到飛檐走壁的地步。
慕梓煙低笑道,“我的家,自是能來去自如的。”
“你去吧,當心些。”呂娘子起身看着她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轉身便出了京兆尹府衙。
張宗轉眸看着呂娘子,“這丫頭,總是神神秘秘的。”
“有些事情不知道比知道要好。”呂娘子此言卻存着另一番深意,不過如今張宗卻在想着另一件事情,故而並未聽出這裡頭的深意來。
慕梓煙自是被隱一帶着入了慕侯府,她當下便去了霽月院,齊氏正哄着慕凌珏睡下,便聽到了響動,崔嬤嬤笑吟吟地就慕梓煙引入了裡間。
慕梓煙擡步入內,待看見齊氏,連忙笑着撲上前去,“娘。”
“你這丫頭,倒是記起還有我這個娘。”齊氏雖然如此說着,可是雙手依舊摟着慕梓煙,仔細地打量着。
慕梓煙靠在齊氏的懷裡蹭了蹭,轉眸看着躺在搖籃內睡得正酣的慕凌珏,垂眸看了一眼,嘴角勾起滿意地笑意,“恩,長得的確與女兒有點像。”
“怎能不像呢?”齊氏無奈地一笑,“如今瞧着你無事,我也放心了。”
“娘,等到了春年,女兒定然會回來陪您。”慕梓煙笑着說道。
“是啊,臨近春年了,也不知你爹爹能不能回來。”齊氏嘆了口氣,“珏兒都這麼大了,他還未見過一眼。”
慕梓煙低聲道,“娘放心,爹爹必定會回來的。”
“你這丫頭,總是哄我高興。”齊氏捏着慕梓煙臉頰,不過是人皮面具,故而捏着有些不舒服。
慕梓煙淺笑道,“娘,女兒一切都好,您儘管放心便是,只是這府上卻不大安生,您要多加小心纔是。”
“由着她們鬧騰去。”齊氏接着說道,“若是鬧騰的狠了,娘自有法子。”
“恩。”慕梓煙笑着應道,“女兒知曉,娘可不會心慈手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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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了,如今瞧着你也無事,你便早些回去吧,免得生出什麼事端來。”齊氏自是不捨的,可是想着她如今的處境,只能如此。
慕梓煙笑着點頭,“好,女兒改日再來看娘。”
“去吧。”齊氏目送着慕梓煙離開,忍不住地嘆着氣。
“夫人,大小姐自是有主意的,您放寬心。”崔嬤嬤上前說道。
“哎,我如今是擔心她及笄之後的事兒。”齊氏低聲說道,“如今皇上可是盯上她了。”
“夫人,大小姐及笄還要兩年呢,即便擔心,可是這婚姻大事,卻也不能草率了。”崔嬤嬤小心地回道。
“自是啊,我原本便中意軒侄兒,不過瞧着煙兒倒是不願意的。”齊氏憂心忡忡道。
“只是大小姐如今怕是還沒有這個心思吧,畢竟大小姐還未到情竇初開的年紀,自是不懂得這男女之事。”崔嬤嬤接着說道。
“那倒是。”齊氏低聲應道,“罷了,且等等吧。”
“夫人,您早些歇息吧。”崔嬤嬤轉眸看了一眼慕凌珏,小聲地回道。
“恩,是該歇息了。”齊氏見了慕梓煙,自是放心了不少,故而便也早早地歇息。
慕梓煙則是去了慕凌軒那處,想來慕凌軒是知曉她要來,故而如今還未歇下,自是在等着她。
“哥哥。”慕梓煙笑着入了書房,笑着喚道。
“來了?”慕凌軒擡眸看着她,“補給之事表弟已經跟我說了,未料到妹妹竟然有如此能耐。”
慕梓煙淺笑道,“不過是一早想到了。”
“你這丫頭,倒是想的比我還周到。”慕凌軒看着她,“對了,你那處可還有事?”
“今夜過來瞧瞧弟弟跟哥哥,便繼續做呂二孃。”慕梓煙淺笑着說道。
“如此也好。”慕凌軒接着說道,“如今京城內也不太平,你且當心些。”
“好。”慕梓煙笑吟吟地應道。
與慕凌軒寒暄了幾句,慕梓煙便出了慕侯府,當回到京兆尹府衙的時候,便瞧見白玄已經在等着她。
她見白玄臉色陰沉,“發生何事了?”
“雷世子被帶回來了,不過雲飛受了重傷,如今昏迷不醒。”白玄垂首道,“是屬下無能。”
“人呢?”慕梓煙沉聲問道。
“如今在溫泉莊園,屬下喚了最好的大夫,可是都說傷了心脈,怕是……”
“我去看看。”慕梓煙雙眸微眯,沉聲道,“楚公子呢?”
“公子還未回來。”白玄低聲道。
“算了,你且將雲飛帶去國公府。”慕梓煙想着她若是趕到溫泉莊園,自己醫術不精,必定還會去尋師父,這一來一回怕是會耽誤雲飛的傷勢。
“是。”白玄應道,隨即便飛身離開。
慕梓煙沉聲道,“隱一,去將金大夫請來。”
“是。”隱一沉聲應道。
張宗看着慕梓煙,“想不到這麼快便見面了。”
慕梓煙見張宗還惦記此事,不免嘆了口氣,而後說道,“這入了京兆尹府衙的,可不能都是屍體啊。”
張宗一愣,低聲道,“那自是不能的。”
慕梓煙冷哼了一聲,隨即便坐下,直等到半個時辰之後,金大夫與白玄前後趕到,白玄將雲飛扶近屋子裡頭,金大夫自是聽慕梓煙說了情況,便入了屋子仔細地檢查。
等過了一會,轉眸看向慕梓煙,“所受內力太重,我沒法子,能夠救他的只有門主。”
“徒兒明白了。”慕梓煙垂首應道,隨即便看向白玄,“去將你家公子請來。”
“是。”白玄低聲道,“只是主子,公子不知來不來得及。”
“師父,雲飛能撐多久?”慕梓煙看着金大夫問道。
“最多兩日。”金大夫看着慕梓煙,“他體質本就偏弱,若不是修煉內力,怕是也不會撐到現在。”
慕梓煙雙眸閃過一抹冷意,“去傳消息吧,希望他能儘快趕到。”
“是。”白玄應道,也不敢耽擱。
張宗一聽,轉眸看向慕梓煙,“這孩子倒是個能耐的。”
“再能耐又有何用?”慕梓煙沉聲道,“倘若不是我讓他去溫泉莊園,他也不會躺在這處。”
“他竟然能夠將雷世子救出來,想必是知曉那些人的來歷的。”張宗看着慕梓煙說道。
“如今當務之急是要保住他的性命,至於是何人擄走雷世子的,我必定會查清楚。”慕梓煙沉聲道。
“恩。”張宗點頭。
金大夫給慕梓煙說了方子,便離開了京兆尹府衙。
慕梓煙便守在雲飛的身旁,小心地照顧着,期間,雲飛醒過來一次,不過看見是她,冷哼了一聲,便扭頭不說話。
慕梓煙挑眉,知曉他八成還在氣自己上次灌辣椒水的事,她也只能暗自嘆氣,卻也不敢惹怒他,直等到一日過去,雲飛的情形也越發地不好,連着吐了三次血,一直處於昏迷的狀態。
呂娘子站在一旁,“到底能不能趕到?”
“能。”慕梓煙低聲道,也不知爲何,她覺得楚燁能夠趕到。
如此又過了一個時辰,雲飛的情況也越發地嚴重,她雙眸凝結出一層冰霜,只是在一旁看着,而云飛卻能夠硬撐着。
此時張宗衝了進來,“來了。”
慕梓煙轉眸便看見一道雪白的身影落下,並未與她說話,便看向躺在牀榻上的雲飛,緊接着便將他背了起來,飛身離開。
慕梓煙明顯一怔,隨即擡步追了出去,哪裡還能見到那道白影,她面色越發地難看,“人呢?”
“主子,好像是朝溫泉莊園方向去了。”隱一低聲道。
“去溫泉莊園。”慕梓煙冷聲道。
“是。”隱一應道,隨即便落下,而後帶着慕梓煙飛身離開。
呂娘子見狀,也只是愣在原地,並未跟上前去。
等慕梓煙趕到溫泉莊園沁雅軒的時候,便看見楚燁正雙掌抵在雲飛的胸口,爲他療傷。
她站在遠處自是不能靠近的,如此便過了一夜,等天亮的時候,楚燁才收起內力,當下便忍不住地劇烈咳嗽起來。
慕梓煙連忙上前,半蹲着,看着他嘴角溢出血來,戴着面具,卻能感覺到他的氣色透着從未有過的蒼白。
她嘆了口氣,“你……”
楚燁擡眸看了她一眼,隨即說道,“按照我說的去做。”
“恩。”慕梓煙點頭,便也不敢耽擱。
等過了許久之後,慕梓煙看着恢復了一絲氣色的雲飛,這才鬆了口氣,轉眸看着楚燁,便見他硬撐着斜靠在軟榻上。
她上前看着他,“師叔,你沒事吧?”
“無妨。”楚燁說着,便又不停地咳嗽起來。
慕梓煙直視着他,低聲道,“當真沒事?”
“恩。”楚燁點頭應道。
“師叔若是無礙,弟子便退下了。”慕梓煙說着,便轉身離開。
而云飛自是被白玄扶着出去歇息了。
待慕梓煙離去之後,楚燁終是忍不住,按住胸口,吐了血,他猛地咳嗽了幾下,便盤膝而坐,調息內力,只是剛提起內力,便又抑制不住地咳嗽,只是如此反覆着。
不知何時,慕梓煙已經站在了他的面前,他擡眸,那清冽地眸子似是蒙上了一層水霧,偏白的脣上染着一血,似是塗上了上好的胭脂,透着幾分詭異的美豔。
慕梓煙覺得此人當真是妖孽,即便是如今已經病的半死不活的,還是這般地美得動人心魄,她彎腰抽出絲帕擦着他嘴角地血跡,而後將適才熬好的湯藥遞給他。
楚燁微微一愣,盯着她看着,“你離開是爲了這個?”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師叔,敢喝嗎?”
“有何不敢的。”楚燁說着便擡手自她的手中接過藥碗,仰頭一飲而盡。
慕梓煙從他的手中拿過藥碗,扶着他躺下,而後將毯子蓋在他的身上,“師叔歇着吧。”
“好。”楚燁只是目不轉睛地看着她,直等到她轉身離開,他深深地吐了口氣,只覺得胸口的疼痛在此刻似是逐漸地減輕,漸漸地便合起雙眸,便這樣歇下了。
慕梓煙出了沁雅軒,擡眸看向白玄,“雷世子呢?”
“在客房歇息。”白玄垂首回道。
“我去看看。”慕梓煙低聲說罷,白玄便引着她前去。
等入了客房,便見雷逸辰正坐在椅子上愣神,見她前來,緩緩起身,“你?”
“我?”慕梓煙擡手將臉上的人皮面具揭了下來。
“你竟然是?”雷逸辰雙眸閃過一抹驚訝,接着說道,“怪不得。”
“雷世子可知曉擄走你的是何人?”慕梓煙也不顧雷逸辰此刻驚訝的情緒,而是翩然坐下,低聲問道。
“若初我說,我也不知道,你可信我?”雷逸辰看着慕梓煙苦笑道。
“我信。”慕梓煙低聲說道,“能夠從溫泉莊園帶走你的人,必定不簡單,這世上能夠做到如此,在大焱只有一人。”
“皇上。”雷逸辰低笑道。
“是。”慕梓煙坦然地應道,“看來雷世子已經知道了。”
“哈哈,雷家終究是敗了。”雷逸辰揚聲笑道。
“不,不到最後一刻,你永遠不知道是誰笑到最後。”慕梓煙看着雷逸辰說道,“雷世子何不再等等呢?”
雷逸辰看着她,“雲飛如何了?”
“他總算保住了性命,只要好好調養,過些時日便好了。”慕梓煙接着說道,“他爲了救你,明知打不過,卻還是拼了命將你救回來,雷世子難道沒有從他身上看到什麼?”
“慕大小姐,我都明白。”雷逸辰嘆了口氣,“不過,我卻總是過不了心裡頭的那一關。”
“我知道。”慕梓煙又何嘗不是呢?即便過了千年,她心裡頭的恨也從未減輕過,只不過,她卻學會了將恨意化成無窮地力量。
雷逸辰轉眸看着她,接着說道,“慕大小姐放心,不到最後一刻,我自是不會放棄,皇上想要雷家消失,那也要看我答不答應。”
“是了。”慕梓煙這才綻開笑顏,“雷世子,這溫泉莊園自是修身養性之地,可知寧靜致遠。”
“多謝慕大小姐指點。”雷逸辰從未想過,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與慕梓煙有着如此地交集,反倒是被一個比他還小的丫頭提點,可是,他卻覺得慕梓煙之所以如此與衆不同,自是有着她獨特的心思。
慕梓煙也不再多言,當下戴上人皮面具便出了客房,便去看了雲飛,而後便待在了沁雅軒。
直等到晌午之後,她看了一眼時辰,而後便又去將溫着的藥端了過來。
楚燁微微睜開雙眸,擡眸便看見慕梓煙在身旁,他明顯一頓,低聲道,“煙兒?”
“師叔。”慕梓煙端着藥遞給他,“待會還有一副。”
“好。”楚燁笑着接過,當下也毫不含糊地服下。
慕梓煙接過藥碗,接着便端過藥膳遞給他,“師叔素日喜歡的吃食,我讓明淨去做的。”
“恩?”楚燁緩緩地撐着坐了起來,盯着她看着。
慕梓煙放下藥膳,淡淡地說道,“趁熱吃了。”
楚燁嘴角噙着淺淺地笑意,比自窗外射入的暖陽還要明媚,隨即便垂眸盯着眼前的吃食,心無比地溫暖。
慕梓煙只是覺得他病倒,自是與她有關,若不是爲了救雲飛,他也不可能如此,故而纔會如此待他。
這一日便如此過了,雲飛當夜醒了,擡眸看了一眼四周,卻不見熟悉的人,他連忙自牀榻上下來,便赤足衝了出去。
慕梓煙正好端着清粥過來,便看見他赤足踩在雪地上,她眉頭一皺,便見他已經衝了過來,怒視着她。
慕梓煙微微一頓,沉聲道,“回去。”
“不。”雲飛冷聲道,這是雲飛這麼久以來第一次對她開口,雖然只是一個字。
慕梓煙挑眉,而後拽着他的衣袖,“外頭這麼冷,你纔剛好,難道又想躺在牀榻上動不了?”
雲飛便被慕梓煙硬拽着入了屋子,她將托盤放下,而後便指着牀榻,“去,躺着。”
雲飛目不轉睛地看着她,乖乖地上了牀榻。
慕梓煙見他如此,上前將錦被蓋在他的身上,低頭盯着他看了一眼,隨即把脈,脈象平穩,她才鬆了口氣,便端過清粥遞給他,“吃了。” Wωω▪ттκan▪℃O
雲飛端過碗,二話不說,狼吞虎嚥地吃了下去,而後便將碗遞給她,“還要。”
這是雲飛對她說的第二句話,兩個字。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接着便又盛了一碗遞給他,雲飛當下便又吃了乾淨,接着又將碗遞給她。
慕梓煙搖頭道,“不能吃這麼多,夠了。”
雲飛冷哼了一聲,接着便又躺下,閉着雙眼,不去理會她。
慕梓煙已經習慣他如此,故而便起身端着托盤離開,卻聽見身後傳來聲音,“不準走。”
這是雲飛對她說的第三句話,三個字。
慕梓菸嘴角一撇,“我將東西放下,再過來。”
雲飛這才背過身去,徹底地不說話了。
慕梓煙挑了挑眉,擡步便出了屋子,隨即將東西放下之後,便見楚燁正站在院子裡頭,一手撐着樹,一手捂着胸口。
她明顯一怔,擡步上前看着他,“你不好好待着,跑出來做什麼?”
“你要走了?”楚燁看着她問道。
“明兒一早便走。”慕梓煙點頭應道。
“哦。”楚燁輕輕應道,轉身離開。
清冷的月光下,他依舊是一身雪白的長袍,冷風吹起衣襬,如墨的長髮披散在身後,如今的楚燁瞧着甚是單薄,似是一陣風便能將他吹倒,他周身籠罩着一層淡淡地哀傷,猶如浮萍一般,不知該何處飄蕩。
慕梓煙猶豫了片刻,擡步上將他攔在前面,“你……有話要說?”
楚燁直視着她,緩緩地上前,雙眸映照着她戴着人皮面具的容顏,他擡起手虛弱地想要輕輕地碰一下,可是最終還是無力地放下,掩脣咳嗽着,擺手道,“沒有。”
“當真?”慕梓煙仰頭看着他。
他卻越過她繼續向前走去。
慕梓煙便站在原地,目送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這寒冷的夜色中。
她轉身便去了雲飛那處,見他睜着眼睛見她回來,這纔打了個哈欠繼續睡下。
慕梓煙雙眸微動,忍俊不禁,卻想起楚燁適才的背影,便又笑不出來,只是坐在一旁,只等着雲飛睡下,她才轉身離開。
她連夜出了溫泉莊園,趕在次日天亮城門打開時回了京兆尹府衙。
呂娘子見她一早便回來,連忙上前問道,“可救過來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都好了。”
“你這是怎麼了?”呂娘子見她神色不對,低聲問道。
“有些累。”慕梓煙勉強扯出一抹笑意,轉身便入了屋子。
她換了一身舒適的衣裙,便躺在牀榻上,盯着天頂發呆,楚燁到底要說什麼呢?
不知不覺,她便閤眼睡下,只是不知何時,身旁卻多了一個人,他連一絲氣息都無,便這樣坐在了牀榻旁,垂眸看着她,凝視了許久,而後將一封信放在一旁,轉身離開。
慕梓煙醒來之後,便覺得身旁的氣息不對,垂眸便看見放在枕側的信箋,她隨即打開,待看罷之後,雙眸閃過一抹幽光,“這是當真要離開了。”
她不知爲何,只覺得心裡有些煩躁,隨即便起身,將那信箋燒燬,直至化爲一縷青煙,而後洗漱穿戴妥當便出了屋子。
呂娘子見她出來,連忙上前,“可歇息好了?”
“恩。”慕梓煙點頭應道,“差不多了,呂姐姐不用擔心。”
“我哪裡是擔心你啊。”呂娘子見她好了,便打趣道。
“那呂姐姐擔心誰?”慕梓煙笑道。
“我是擔心你若是再不醒,我做的點心便被那兩個丫頭吃光了。”呂娘子說着便將目光落在了廳堂內。
慕梓煙轉眸這纔看見廳堂內正坐着蘇沁柔跟侯依依,兩個人正在慢悠悠地吃着點心,品着茶,甚是愜意。
她眉梢微挑,“何時來的?”
“一個時辰了。”呂娘子笑着說道。
“難道有好事?”慕梓煙笑吟吟地問道。
“應當是。”呂娘子看着她,“反正來了之後,一問三不知,只說是等你醒了再說。”
“我去聽聽。”慕梓煙擡步入了廳堂,蘇沁柔與侯依依連忙起身。
“呂二姐姐。”蘇沁柔笑得格外地明媚。
“這遇到什麼好事了?”慕梓煙笑着問道。
“自是好事。”蘇沁柔看着她說道。
“說來聽聽。”慕梓煙隨即坐下,便也拿起一塊點心吃着。
呂娘子便也坐在一旁,蘇沁柔清了清嗓子,娓娓道來。
“今兒個京城內發生了一件趣事。”蘇沁柔笑吟吟地說道,“六公主要和親了。”
“和親?”慕梓煙明顯一怔,“與誰和親?”
“聽說北青國今兒個來了位皇子,當下便覲見了皇上,這言下之意便是想要大焱選一位公主前去和親。”蘇沁柔看着慕梓煙說道。
“大焱與北青多年戰事不斷,卻從未和親過,皇上應允了?”慕梓煙見蘇沁柔如此說,低聲問道。
“恩。”蘇沁柔點頭應道,“那皇子求的是六公主。”
“是哪位皇子?”慕梓煙繼續問道。
“北青國的大皇子。”蘇沁柔接着說道,“呂二姐姐,聽說這大皇子倒是個品行敦厚的皇子。”
“君玉羅要和親前往北青國?”慕梓煙沉默了片刻,“爲何大皇子會執意要君玉羅和親呢?”
“我也不知。”蘇沁柔搖頭道。
“大皇子的確敦厚,不過卻甚是迂腐,竟然會選中君玉羅,這太奇怪了。”慕梓煙沉思片刻,而後說道,“那君玉羅呢?”
“皇上已經應允了,哪裡有六公主說不的道理。”蘇沁柔接着說道,“這公主又如何?在皇上的眼中也不過如此。”
“是啊。”侯依依也隨之嘆了口氣。
慕梓煙見二人如此,接着說道,“此事想來如今整個京城都鬧得沸沸揚揚了、”
“呂二姐姐,此事你如何看?”蘇沁柔看着慕梓煙問道。
“這背後不會如此簡單。”慕梓煙自是知曉涼王與北青國暗中來往,容妃又是涼王的人,那麼君玉羅呢?如今嫁入北青又是爲了什麼?是一早談好的籌碼,還是被送入北青的棋子呢?
慕梓煙雙眸微眯,只覺得此事背後甚是複雜。
蘇沁柔與侯依依見她若有所思,二人對看了一眼,也不打擾。
慕侯府內,君玉菲自是知曉了此事,也不過是淡然一笑,不甚在意,在她看來不過是順理成章的事情,身爲皇室的公主,既然享受這尊貴的身份,便要爲此做出犧牲。
祝越如今過得甚是自在,整日躺在牀榻上,慕擎林每日散值之後便會趕回侯府陪她,二人倒是過得甚是滿足。
老夫人看在眼裡,卻恨在心裡,巴不得祝越在臨盆的時候便死了,如此,孫子是她的,兒子也是她的。
“老夫人,六公主前往北青和親,此事甚是古怪。”從嬤嬤也覺得不妥,更何況京城內那些觀望的有心人呢?
老夫人冷笑道,“那又如何?既然皇上已經應允了,六公主必定是要遠嫁的,至於嫁去之後是好是壞,便是她的造化。”
“只是此事太過於詭異。”從嬤嬤接着說道,“爲何那大皇子偏偏求六公主呢?”
“這便要看北青國所圖的是什麼。”老夫人冷笑道,“六公主的算計怕是不會容易得逞的。”
“算計?”從嬤嬤不解地看向老夫人,自是不知老夫人口中的算計是什麼。
“此事莫要再提。”老夫人擺手道,“去將三爺請來。”
“是。”從嬤嬤垂首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過了一會,便見慕擎林入內,恭敬地行禮,“娘。”
“祝姨娘身子如何了?”老夫人低聲問道。
“這幾日倒是好些,就是害喜的厲害。”慕擎林對這個孩子的確很關心,更是期待着的。
老夫人接着說道,“靜丫頭在外頭待了有些日子了,你也應該去瞧瞧,省得被旁人說閒話。”
“一個吃裡扒外的丫頭,有何好瞧的。”慕擎林不滿地回道。
“看來你如今是不聽我的話了。”老夫人看着慕擎林,面露傷心。
“娘,不是兒子不聽,只是那丫頭,霸着崔氏的嫁妝不說,如今還搬了出去,兒子已經不知被笑話多少次了,難道還讓兒子去求她回來不成?”慕擎林低聲道,“更何況如今越兒乃是雙身子,自是不能受任何刺激的。”
“你若是不去,便是我去了。”老夫人見慕擎林句句離不開祝越那個賤人,便氣得渾身發抖,這便是她教養出來的好兒子?
慕擎林低聲道,“娘,關於六公主和親之事,您如何看的?”
“你如今還記得關心此事?”老夫人冷笑道,“你自去關心着祝姨娘吧。”
慕擎林見老夫人發了脾氣,他自是無可奈何道,“娘,兒子並非如此,只是您也知曉,兒子的身子大不如前,如今也只有越兒對兒子是真心的,她如今還懷了您的孫子,也許就只一個了。”
“混賬。”老夫人厲聲道,“難道晁兒不是你的兒子?”
“是是。”慕擎林低聲道,“他雖然是,可是對兒子來說,並非自幼看着長大的,而且如今由娘管教着,兒子自是放心的。”
“哼。”老夫人見慕擎林越發地胡言亂語起來,她不敢相信素日那個張揚的兒子如今竟然變成了這番模樣,她後悔當初將祝越留下,若是當時由着平西郡老夫人毒死,也不會發生如今的事情。
慕擎林見老夫人如此,他如今心裡頭牽掛着的也只有祝越,低聲道,“娘,兒子告退。”
老夫人見他如此,越發地氣得咬牙切齒,如今也只能忍耐着,故而冷聲道,“你去吧。”
“是。”慕擎林垂首應道,隨即便退了出去。
老夫人嘆了口氣,而後起身,便自密道離開,自去了雲應寺。
待入了方丈禪房,便看到端坐在蒲團上的虛空,她隨即上前坐下,心裡頭卻是五味雜陳。
“這是怎麼了?”虛空看着老夫人面露哀傷,低聲問道。
“林兒已經廢了。”老夫人擡眸看着虛空,“我只他一個兒子,可是如今卻連一絲的志氣都沒有,整日圍着女人轉。”
“若是無用,你知曉該如何。”虛空雙眸閃過一抹冷光,哪裡還有素日的慈悲爲懷?
老夫人明顯一頓,“他可是你兒子。”
“兒子又如何,他若當真是我兒子,怎會如此沒出息?”虛空冷哼一聲,擡眸看着老夫人,“你最好想清楚,有一日,他若是暴露了,即便你不動手,我也會動手。”
“你……”老夫人氣得看着他,“虎毒不食子啊,你竟然連禽獸都不如。”
“你很清楚你是誰,所以你最好收起這份心,否則,阻攔主子的計劃,你也休想活命。”虛空說罷便垂眸道,“時候不早了,你且回去吧。”
“那我對你算什麼?”老夫人本想前來訴苦,未料到得到的卻是如此的結果,她不可置信地看向虛空,冷聲質問道。
“在主子大計面前,對我而言,你什麼都不是。”虛空冷聲道。
老夫人這下惱了,“哈哈,我知道,在你的心中,誰都沒有你的主子重要,你最在乎的也不過是她,而我不過是你手中的一顆棋子罷了,虛空,我爲你做盡這些,到頭來也不過如此。”
“你想要發瘋,便一次性瘋夠了,否則若是哪日將事情泄露出去,我必定不會放過你。”虛空冷聲道。
老夫人身體明顯地晃動着,她向後退了幾步,轉身踉踉倉倉地離開。
直等到回了慕侯府,她渾身依舊冰冷地厲害,她深吸了口氣,這次,她要爲自己而活。
從嬤嬤見老夫人如此,她連忙上前,“老夫人,您這是?”
“沒事。”老夫人沉聲道,接着說道,“盯着林兒,還有,給靜丫頭傳信,讓她三日之內回府,否則,她也不必回府了,是生是死與慕侯府無關。”
“是。”從嬤嬤垂首應道,隨即便去傳信。
慕梓靜這些時日過得頗爲愜意,可惜啊,這好日總是很短暫,當她得了老夫人的信之後,當下便愣住了。
“老夫人此言何意?”慕梓靜擔憂地問道。
“三小姐,恕奴婢多嘴,老夫人這話是說,倘若您不回府,您怕是性命堪憂,畢竟沒有慕侯府做依仗,您不可在宅子內這般安全的。”雙兒在一旁說道。
慕梓靜沉默了片刻,“你說的對,可是若是我回去了,慕侯府哪裡還有我容身之處?”
“三小姐,您若不回去,這處也怕是待不住了,就連慕侯府自是也回不去了。”雙兒繼續提醒道。
慕梓靜一聽,頓時哭喪着臉,“老夫人究竟要做什麼?”
“奴婢聽說,那祝姨娘又有喜了,而且三老爺對祝姨娘更是寵愛有加,四公主一直閉門謝客,不出院子,故而也不管三房的事兒,如今您又多了一位哥哥,不過也是庶出,如今可就您一個嫡出的小姐,您自是要回去的,可不能便宜了他們。”雙兒立在一旁,低聲說道。
“你說的是。”慕梓靜怎能不知,只是她卻擔心自己回了慕侯府,一樣活不了。
“三小姐,如今大小姐不在,要在皇陵三年,如今也不過半年多,還有兩年多的時日呢,加上如今祝姨娘乃是雙身子,你莫要去招惹她,她自是不會來尋您的麻煩。”雙兒低聲說道。
“老夫人讓我回去,難道不是爲了讓我對付祝姨娘?”慕梓靜自是清楚的,故而淡淡地冷笑道,“爹爹素日最聽老夫人的話,當年娘在的時候,可沒少被老夫人折騰,爹爹從來不心疼娘,如今卻爲了祝姨娘,而與老夫人離心,我倒是佩服這祝姨娘的手段。”
“這祝姨娘可是平西郡王府的大小姐,奴婢聽說,在平西郡王府的時候,姑奶奶可是請了宮裡的嬤嬤調。教祝姨娘的呢,這討男人歡心的法子自是不差的。”雙兒看着慕梓靜,繼續說道,“三小姐,老夫人是什麼養而脾氣,您是知曉的,您若是不回去,老夫人必定會想法子讓您永遠別回去,到那個時候,崔侯府當真會幫您嗎?”
慕梓靜沉默了片刻,聽着雙兒的話自是有幾分道理,故而點頭道,“你說的不錯,看來我要仔細地想想,也要好好地掂量掂量纔是。”
“三小姐,您如今回去正好,春年之後四公主便臨盆了,自是無暇顧及您,那個時候祝姨娘身子笨重,也必定不會理會你,如今也只有老夫人想要喚您回去,否則,這慕侯府的人巴不得您在外頭永遠別回去呢。”雙兒順着慕梓靜的心思說道。
慕梓煙一聽,當下沉下臉來,“是啊,如今慕侯府哪裡還有我的位子,我不過是個沒爹沒孃的苦孩子罷了,倘若沒有娘留下的這些嫁妝,怕是早已經被啃得骨頭都不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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