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9 從現在起,我只陪着你
慕梓煙醒來時,天色已大亮,她睜開眼的那一刻,似乎覺得自己又重新活了一遍,攤開雙手,看着掌心處印出的血印,不知是何緣故。
外頭,金枝聽到了動靜,腳步極輕地走上前來,“主子,奴婢服侍您洗漱。”
“恩。”慕梓煙輕聲應道,帷幔被掀開,擡眸看着金枝,見她神色黯然,想來這幾日跟着她也不曾好好歇息,她跟着嘆了口氣,低聲道,“待會你便不用過去了,好好歇息。”
“奴婢不累。”金枝心頭一暖,笑着說道,“早先奴婢便已經歇過了。”
“你這丫頭,倒是個倔脾氣。”慕梓煙想着自己跟前的人都有各自的堅持,而金枝因爲是祖母特意留給她的,故而慕梓煙對金枝反倒更多了一些親近。
金枝淺笑道,“主子,奴婢當真無礙,只是瞧着您這幾日倒是勞累的很。”
“事情總是接踵而來,我想要歇息卻也是不能夠的。”慕梓煙跟着搖頭嘆息道,“先洗漱吧,今兒個太外婆出關,一切謎底也許能夠解開了。”
“是。”金枝垂眸應道,便扶着慕梓煙下了牀榻。
等洗漱穿戴過後,慕梓煙出了屋子,便見外頭靠在廊檐的人,那長袍上一如昨夜那般沾染着血跡,不過瞧着越發地狼狽了,更多了幾分地憔悴。
不過是一夜,卻能夠將這如謫仙般的人折磨成這樣,便知曉他昨夜是受了多大的磨難。
慕梓煙眼神平淡,這一刻卻也不知是怪他,還是怪他……
她兀自覺得好笑,想着自己這些年來的經歷,從一個前世被算計背叛慘死的人,到後來歷經了千年的遊蕩,她以爲重生之後,對感情算是看得透徹了,她不主動地動心,不去碰觸那感情,可是終究還是逃不過被感情所傷,她最恨的便是欺騙,尤其是自己在意的人,用心的人,可是眼前的人偏偏……
她壓下心底那漸漸地升起的怒意,深深地吐了口氣,對上軒轅燁那雙迷人的眸子,狹長卻不似姬安那般帶着蠱惑,夾雜着他獨有的風情。
她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不發一言,轉身便向前走去,這樣形同陌路,當真好嗎?
軒轅燁如石雕般立着,只看着她便這樣冷漠地離去,剎那間,呼吸一窒,卻生出一種生無可戀的絕望,他只是呆呆地目送着她離去的背影,卻不敢走上前去,他生怕惹惱了她,而自己這些年來的努力,怕是要付諸東流了。
金枝垂眸跟着,只覺得那背後有一雙眼睛一直盯着慕梓煙的背影,卻生出了無限的悲憫。
慕梓煙出了院子,便去了姬太老夫人那處,遠遠地便瞧見姬崢與姬安已經在外頭候着。
姬安換了一身衣裳,不似以往那般雪白地長袍,反而是一身丹青長袍,這清雅之中帶着無限的妖嬈,憑添了幾分地魅惑之氣。
他側眸看着她,手中的摺扇灑脫隨意地轉動着,直等到她走近,才收了起來。
她看着他,只瞧見那俊美的臉龐上多了幾條抓痕,雖然上了藥,可是那抓痕清晰可見,顯然是姬安故意露在她面前的。
慕梓煙只是淡淡地看着他,並未開口詢問什麼,緩緩地轉眸,朝着姬崢微微福身,“表哥。”
“表妹。”姬崢拱手回禮。
姬安見她同樣無視着自己,他並不介意,只是轉身看着前方,也不去看她。
慕梓煙並未放下,只是暫時不願意去細想,直視着前方,等着那殿門緩緩地開啓,姬崢便率先擡步入內。
等入了大殿之後,便瞧見姬太老夫人安靜地端坐着,不過神色瞧着越發地不好,比起慕梓煙前幾日瞧見的還要蒼老了許多。
她心頭一頓,恭敬地行禮,“給太外婆請安。”
“崢兒,安兒,你們都先下去吧。”姬太老夫人低聲道。
“是。”二人恭敬地應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殿門合起,大殿內只生下慕梓煙與姬太老夫人,她緩步上前,行至姬太老夫人的身旁,只覺得她身上透着刺骨的冷,那是一種由內而生的,讓人忍不住地害怕起來。
她微微蹙着眉頭,雖然與太外婆相處不久,也不過是寥寥數面,可是在她的心中,這姬太老夫人卻甚是敬重的,她爲了姬家,捨棄了自己的愛情,爲了自己的女兒的幸福,力挽狂瀾支撐着姬家,那麼她呢?既然身上擔着這份責任,又爲何要逃避呢?
起先,她因爲捨不得軒轅燁,所以便不肯接受,可是現在,沒有什麼捨不得了,倘若看着姬太老夫人便這樣帶着遺憾走了,她會後悔。
慕梓煙曾經暗暗發誓過,倘若再活一次,她必定不會再做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她緩緩地蹲在姬太老夫人的身側,握着她佈滿皺紋滄桑的手,只覺得那掌心帶着溫熱,可是卻冷在了她的心裡。
她的眼角忍不住地一陣酸澀,這樣慈愛的太外婆,這一輩子都在爲了族人,子孫着想,可是卻從不曾爲自己想過,突然,她很想找到神算子,想要讓太外婆走得了無遺憾。
她擡眸看着姬太老夫人,“太外婆,您放心,煙兒會撐起姬家的。”
“丫頭,一旦擔起這份責任,你便不能再回去。”姬太老夫人看着她說道,“你可知曉這份責任有多重?”
“煙兒知道。”慕梓煙點頭道,“可是,煙兒更加地清楚,太外婆這些年來一定支撐的很辛
些年來一定支撐的很辛苦,否則也不會到了這個地步,還在想着煙兒的安危。”
“你這丫頭,看來是知道了什麼。”姬太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
“太外婆,三歲的事情……”慕梓煙抿了抿脣,“煙兒當初是不是太任性了?”
“哎。”姬太老夫人重重地嘆息着,“當年的事情,也怪不得你,只是你這丫頭太倔強了,也不知軒轅燁那小子有什麼好的,你竟然爲了她捨棄了整個姬家。”
“太外婆,煙兒當年的記憶呢?”慕梓煙不解地問道。
“我無法恢復你的記憶。”姬太老夫人接着說道,“被人改了,我便更無法探測你的未來了,那便抹掉你記憶的人最想看到的結果,還有他的用意。”
“那人太外婆也不知道?”慕梓煙看着她問道。
“人外有人,天外有天,這世上光怪陸離之事本就多,許多事情並非是肉眼所見,也並非能夠去解釋的,就像你才三歲,卻能夠看得比我這百年的人都透徹,小小年紀,便造詣頗深,我當初以爲我後繼有人了,未料到卻遇到了那檔子事情,也不知軒轅燁到底是你的緣還是劫。”姬太老夫人看着她說道,“我以爲出回了慕家,也便能夠將這一切都放下了,可是未料到你即便知曉與他是相生相剋的,可還是義無反顧地選擇了他。”
慕梓煙斂眸仔細地想着,難道這命當真改不了了?
她擡眸看着姬太老夫人,低聲道,“太外婆,這命一定要破開。”
“我時日無多了。”姬太老夫人盯着她說道,“此次讓你回來,便是看你的決定。”
慕梓煙握緊姬太老夫人的手,“太外婆放心,煙兒一定會好好地守住姬家。”
“你,我是放心的。”姬老太夫人滿意地點頭,露出慈愛的笑容,接着便牽着她的手入了寢室,重新去了她第一次前來,姬太老夫人帶她去的地方。
等到了之後,慕梓煙擡眸看着四周,接着轉眸看着姬老太夫人,低聲道,“太外婆,祖母是如何去的?”
“她去的太奇怪了。”姬老太夫人低聲說道,“你祖父當年也想尋到她是如何走的,可是終究還是沒有找到真相,這些年了,你祖父肩負的擔子也很重,當年,倘若不是機緣巧合,你也不會闖入姬家,也不可能會遇到那種事情。”
“太外婆,當年究竟發生了什麼?”慕梓煙只是聽了一個大概,但是具體的她也不知道。
“我所知道的,便是你隨着安兒入了族中,等我發現的時候,你已經被算計了。”姬太老夫人看着她說道,“至於到底發生了什麼,也只有安兒跟軒轅家的那個臭小子知道了。”
“看來當年發生的事情,只有問他們二人了,只是他們二人卻有意隱瞞。”慕梓煙擡眸看着姬太老夫人,“煙兒終究是信錯了人。”
“你啊。”姬太老夫人笑吟吟地說道,“這性子太要強了,倒是像極了我年輕的時候。”
慕梓煙走上前去,“那是自然的。”
姬太老夫人摟着她,而後走上前去,接着便將放在高臺上的一塊水晶似的水印拿了起來,只不過是用內力凝聚而成,接着便一揮,落在了慕梓煙的手中。
慕梓煙看着掌心的水印,低頭一看,乃是姬家的家主令牌,她轉眸看着姬太老夫人,“太外婆,便這樣可以了嗎?”
“你體內本就有姬家的靈力,這些年來,你祖父卻用法子剋制住了,故而你的身子纔會發生反噬,變得有些怪異。”姬太老夫人嘆了口氣說道,“他還是不想讓你回來。”
慕梓煙是能夠理解祖父的,畢竟一旦入了姬家,她便無法輕易地離開,因爲她身上肩負着整個姬家的命脈,可這卻是她無法推卸的責任。
“煙兒,這令牌交在你的手裡,便能夠將你身上的戾氣化掉,卻也能夠凝聚你內心地邪惡,你要好好運用纔是,相由心生,倘若有一日,你無法剋制你內心地仇恨,這東西也會將你推入萬劫不復之地。”姬太老夫人淡淡地說道。
“是。”慕梓煙只覺得心頭的煩躁漸漸地消散了,她提起運氣,而後便瞧見那令牌水印徹底地融入到了她的掌心,她轉眸看着放着的水印,似是能夠看到什麼。
姬太老夫人看着她說道,“千年之前的一些東西被人有意篡改了,我的修爲也無法去窺探,你太外公這些年來一直未出現過,我卻知曉,他從未放棄過查詢當年的真相。”
“那如此說來,我重生是因爲太外婆?”慕梓煙擡眸看着姬太老夫人,當下便明白了什麼。
姬太老夫人點頭道,“有我的原因,卻還有另一個人的推波助瀾。”
“是誰?”慕梓煙不解地問道。
“日後你便知道了。”姬太老夫人輕咳了幾聲,“煙兒啊,我能夠幫助你的只有這些,姬家雖然有些靈力,卻也不過是延續性命罷了,並非可以用來逆天改命的,安兒那孩子……哎……你日後多看着他一些。”
“太外婆……”慕梓煙見姬太老夫人突然提起姬安,卻也是欲言又止,隨即有些不解。
姬太老夫人看着她說道,“你前世的磨難,乃是有人刻意而爲,卻也是你必須經歷的,你既然捨命救了軒轅家的臭小子,自然是要付出代價,這一世,你能夠活着,卻也是前世結下的緣,至於前世的事情,因爲後頭你的命數被改了
命數被改了,我也無法探測到,一切便看你的造化了。”
“那太外婆,我的孩子……”慕梓煙終究是放不下前世的孩子,那是她唯一的牽掛。
“他一直在你的身邊。”姬太老夫人握着她的手說道,“你要當心啊,我尚且還能撐些時日,你如今便出去吧,等我哪日不成了,我會用這水印告訴你。”
“太外婆。”慕梓煙睜大雙眸,以爲自此她便會留在這處,未料到……
姬太老夫人低聲道,“你這傻丫頭,我如何不知曉你心裡頭的難處,你的牽掛太多了,而且身上的責任也多,倘若讓你心有牽掛地留着,日後你會後悔。”
“多謝太外婆。”慕梓煙暗暗地決定,等出去之後,便將神算子找出來,不管用什麼法子,都要將他帶回來姬家。
姬太老夫人笑了笑,接着說道,“我知曉你在想什麼,一切隨緣吧。”
“太外婆。”慕梓煙握着姬太老夫人的手,原以爲能夠知道真相,未料到卻早已經被改了,竟然是越發地撲朔迷離了。
她深深地嘆了口氣,扶着姬太老夫人出去,“太外婆,煙兒陪您一會子吧。”
“我還沒有到那個地步,你且去吧,外頭可還有人等着你呢,便讓安兒跟着你,我也放心。”姬太老夫人笑着說道。
“是。”慕梓煙知曉姬太老夫人時日無多,可還是撐着想讓她完成心願,她扶着姬太老夫人出來之後,鄭重其事地跪下叩頭,而後便起身離開了大殿。
等出了大殿的那一刻,她周身散發着一道耀眼奪目的白光,似是背後顯現出了姬家家主的水印象徵,姬崢與姬安不約而同地跪下,“見過家主。”
而整個姬家的族人,似是也看到了天空發生了異常,緊接着便瞧見整座城池裡頭的族人都恭敬地匍匐在地上叩拜着。
慕梓煙雖然看不見,可是能夠用心感覺得到,只覺得無形中,體內似乎漸漸地凝聚着無限的力量,她知道,自己如今是姬家生命的載體,而姬家的族人也是她生命的延續,這種感覺,是從前無法感受到的,即便慕梓煙歷經了千年,卻也不曾感覺得到自己竟然有如此重要的存在。
軒轅燁看着這般光彩奪目的她,她今日穿着一身素雅杏色的長裙,青絲並未挽起,而是隨意地披散着,此刻站在大殿外,似是所有的光束都凝聚在她的身上,美得動人心魄,讓人無法移開眼。
軒轅燁暗自苦笑着,他一直不敢開口說出當年究竟發生什麼,可是終究還是被她知道了,他這十幾年來拼命地想要讓她只屬於他一個人,可是到頭來,她還是不可能成爲他一個人的。
軒轅燁站在不遠處,只是這樣癡癡地看着她,只覺得身體似乎要漸漸地飄離了一般,他覺得自己要從她的生命中徹底地消失了。
慕梓煙緩步上前,行至姬崢與姬安的跟前,“二位表哥請起。”
“是,家主。”姬崢與姬安起身,接着便恭敬地立在她的面前。
慕梓煙面色淡淡,看着姬崢說道,“表哥,我今日便會離開族中,太外婆就勞煩表哥照顧了。”
“是,家主。”姬崢顯然已經換了稱呼,連帶着語氣也換了。
慕梓煙見他如此,知曉他耿直的性子,並未改正,接着看向姬安說道,“外太婆讓你跟着我。”
“是。”姬安斂眸應道,只是在慕梓煙越過他向前走的時候,斜睨着眸子看向不遠處的軒轅燁,挑釁的意味甚是明顯。
軒轅燁只覺得胸腔處透着濃濃的嫉妒,這是他不曾有過的,即便當初他也能夠大度地救了章仚,雖然心裡頭不舒服,可還是不至於嫉妒到這個地步,只想着讓眼前的姬安徹底地消失。
慕梓煙緩步行至他的面前,見他連衣裳都未換,她想起太外婆的話來,低聲道,“你要留在這裡?”
“你成了姬家的家主。”軒轅燁直言問道。
“恩。”慕梓煙坦然應道,“以往我有牽掛,可是現在卻沒有了。”
“什麼叫沒有牽掛?”軒轅燁皺着眉頭,即便如今這般地狼狽,可是卻還是美得人神共憤,連帶着那皺着眉頭的樣子,都帶着迷人心魄的魅惑。
慕梓煙不得不承認軒轅燁的確是驚爲天人,而且骨子裡頭透着讓人無法抗拒的美,他就像那的暖陽,只要他想照耀你,便能夠讓你燦爛一生。
慕梓煙壓下心裡的悸動,還帶着絲絲的苦澀,她不可能當做什麼事情都不知道,也不可能便這樣毫無芥蒂的與他在一起,畢竟,那件事情當真發生過,而因爲那件事,她付出了沉痛的代價,毀掉了她的一生,連帶着自己的親人也毀掉了。
想起前世的悽慘,她又如何能夠裝作若無其事地與軒轅燁在一起呢?
她抿脣不語,過了許久之後,纔開口道,“只要你一日不說出真相,我們之間終究會存在着一條無法跨越的鴻溝。”
“煙兒。”軒轅燁上前便要握着她的手,卻被她輕易地躲開,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只覺得心也跟着停止跳動了。
他苦笑道,“難道這些年來我的守候,我的等待,都抵不過當年的真相?”
“那是因爲你不知道,我因爲當年的真相,究竟失去了什麼。”慕梓煙覺得自己太過於可笑,終究是放不下前世的糾葛,她其實很脆弱不是嗎?脆弱到不敢再輕易地踏出一步,不敢再
步,不敢再讓自己因爲一個人,而失去了所有的人。
這千年來,她煎熬着,承受着的太多了,以至於重生之後,她便一直想要讓自己做一個良善的人,壓抑剋制着自己的內心的仇恨,可是終究還是逃脫不了,那麼既然壓制不住,便讓那仇恨爆發吧,燃燒着越濃烈越好,她不信自己抓不出那罪魁禍首來。
慕梓煙雙眸迸射出刺骨地冷意,這是軒轅燁極少看見過的,在他的面前,她從來都是溫柔的,的亦或者是淡然中帶着俏皮的,可是此刻的她卻是冷漠的,那是一種從骨子裡頭透出的冰冷。
她盯着軒轅燁看着,接着說道,“當年,我不知曉爲何會捨棄一切都救你,可是我也爲此付出了代價,那代價太重,真的太重。”
軒轅燁身形一頓,情不自禁地向後倒去,漸漸地垂下手,只是呆呆地看着她。
慕梓煙挺直腰背,越過他向前走着,姬安走過他的身側,嘴角勾起越發得意的笑容,便跟着慕梓煙離去。
軒轅燁渾身透着冷,那種冷侵入骨髓,讓他不敢去深想,倘若就此失去了她,他該怎麼辦?
慕梓煙回了自己的屋子,轉眸看着跟着她的姬安,沉聲道,“你那日從太外婆那處離去,是不是做了什麼決定?”
姬安淡淡地挑眉,斜靠在門邊,慵懶地斜睨着她,“我說過,我的事情與你無關,別以爲你如今是家主,我便會事事聽你的。”
“既然你不聽我的,那你便留在姬家吧。”慕梓煙側眸看着他,冷聲說道。
“你以爲能攔得住我?”姬安冷哼了一聲,不過嘴角地笑意也漸漸的收斂起來。
慕梓煙雙手環胸,也學着他的樣子,走上前去冷笑道,“我那水印也不是白來的,只要我想,你這輩子都休想離開姬家。”
“你……”姬安即刻放軟了,整個身子也跟着軟若無骨地依靠在門邊,露出了那勾人心魄的勾魂笑意,“家主……”
金枝在一旁聽着着實受不了,渾身抖了好幾下。
慕梓煙盯着他那副模樣,向後退了幾步,乾咳了幾聲,“姬安,你找死嗎?”
姬安嘴角一撇,“不成,我要跟着你,否則你便殺了我好了。”
慕梓煙覺得這個人無賴起來不是一般地粘人,不過想起太外婆的話,也許將他留在自己的身邊,比他到時候待在姬家,做出什麼事情來要安全,故而又重重地咳嗽了幾聲,鄭重其事地說道,“先說說,你跟冷寒峰與秦邧是何關係?”
“還能是什麼關係?”姬安無所謂地說道,“家主別忘了,我可是伶人館的花魁。”
“你就不能正經些?”慕梓煙知曉他在說笑,正色道。
“還不是因爲你。”姬安冷哼了一聲,“你放心便是,我與他們沒有關係,至於你說的先皇后,還有那背後的主子,我壓根沒有見過,本想着利用自己的那點身份探出消息的,只是那二人狡猾的很,與我周旋了這麼久,卻根本沒有任何的進展。”
“那你身上的……”慕梓煙上下打量了他一番。
“我身上怎麼了?”姬安突然走上前去,便擡起手要解腰帶,“難不成家主想要驗明正身?”
慕梓煙向後退了幾步,“少胡說八道。”
姬安收起手,接着又將摺扇打開遮面,只露出那風情萬種的桃花眼,聲音越發地嬌媚,“我跟他們可是清白的很,我的心裡有誰,你難道不知道?”
慕梓煙冷哼了一聲,“我問的不是這個。”
“那你想問什麼?”姬安又瀟灑地收起摺扇,接着側眸看了一眼站在外頭一臉可憐兮兮模樣的軒轅燁,不屑地說道,“裝可憐給誰瞧呢。”
慕梓煙自然看見了軒轅燁,接着又看向姬安說道,“秦邧與冷寒峰當真沒有透露什麼?”
“恩。”姬安點頭道,“不過是當年你的事情罷了。”
“難不成當年我的事情他們也知道?”慕梓煙皺着眉頭問道。
“我怎麼知道?”姬安想起當年的事情便惱火,不由得狠狠地瞪了一眼外頭的軒轅燁,接着又看向慕梓煙說道,“你的手鐲怎麼會在冷寒峰那裡?而且那人竟然將鍾璇那等貨色認成了你,當真是眼瞎的厲害,至於秦邧,那人可不是個簡單的,我告訴你,他纔是真正的慕容家的子孫。”
“什麼?”慕梓煙這下愣住了,姬安所言,無疑是最關鍵的,而且也是她之前也預料到的。
“這多少也是我在他身邊周旋纔得到的。”姬安嘆了口氣說道,“至於慕容狄,也是慕家的子孫,可終究不與秦邧之間也是堂兄弟,算來如今西戎的江山,也是慕容狄的老子從秦邧老子手中奪來的,這些你不是知道嗎?”
慕梓煙是知道的,當年慕容狄的父皇是如何得了皇位的,不過未料到秦邧竟然是遺腹子,“只是他爲何要等到這個時候呢?”
“西戎之前不過是個附屬小國罷了,那背後的主子自然不會放在眼裡,如今既然西戎擴大了,秦邧這顆棋子也便可以用了。”姬安低聲道,“這背後之人籌謀了這麼久,卻一直不露面,隱藏地如此深,我如今倒是越發地好奇了。”
“姬家想來也有他們要的東西。”慕梓煙想着,接着看着自己掌心的水印,這東西也許纔是打開那秘密的關鍵吧。
姬安知曉她在想什麼,接着說道,“你就知道,當
就知道,當年爲何他們要算計你了,你一個人,挑起了秦家與姬家的秘密,這可都是他們想要得到的,毀了你,便能夠更容易地得到那些東西。”
慕梓煙如今纔算徹底地明白了,可是她還是覺得奇怪,她當年不過三歲,爲何他們便認定自己就能夠撐起來呢?
“具體的我不知道。”姬安擺手道,“你要不要離開?”
“半個時辰之後動身。”慕梓煙收斂起心思,謎團一點一點地解開,可是慕梓煙總覺得缺少點什麼。
“哦。”姬安忽然走上前去,擋住了慕梓煙的視線,俯視着她低聲問道,“你可還有疑惑?”
“我只是在想,倘若我擁有水印,還能得到秦家的秘密,那麼他們更應該讓我活着,爲何要毀了我?”慕梓煙不解地問道。
“那隻能說明,你所擁有的,是可以剋制他們的。”姬安淡淡地說道。
“那如此說來,王家,墨家,秦家所擁有的秘密並非是解開謎底的,而是剋制他們的?”慕梓煙靈光一閃,當下便明白了。
“應當是。”姬安看着她說道,“如今墨家的不是已經落在了他們的手中嗎?那麼接下來……”
“倘若真的如此,那麼他們接下來的目的便是毀掉王家與秦家。”慕梓煙這下算是明白了,前世自己死了,無疑是讓秦家與姬家毀滅,而王家早在她死之前也許便毀了,還有墨家,也不過是他們的囊中之物罷了,那麼到時候,便沒有人能夠阻止得了他們了。
先皇后透露給太上皇的信息,不過是想要利用太上皇助她清除障礙,而並非是得到這裡頭的巨大秘密,倘若真的如此,那麼她死去之後,結局便是那背後的主子贏了?
慕梓煙越想,越覺得一陣心驚,那麼前世軒轅燁呢?究竟在做什麼?還有眼前的姬安,到最後又是怎麼回事?
慕梓煙緩緩地向後退了幾步,接着坐下,輕揉着眉心。
軒轅燁見她有些疲憊,也不管其他,便闖了進來,接着推開姬安,便站在了她的面前,“可有什麼地方不舒服?”
慕梓煙揮開他的手,擡眸看着他,接着起身道,“我沒事。”
“煙兒。”軒轅燁顯然無法接受她對自己這般冷冰冰的態度,突然上前橫抱着她向裡間走去。
姬安卻在此刻擋在了他的面前,“放開她。”
“我與她是名正言順的夫妻。”軒轅燁冷視着姬安說道,“你滾開。”
“那又如何?”姬安輕蔑道,“她如今是姬家的家主,我自然要護着。”
“滾!”軒轅燁說着便擡腳朝着姬安踹去,低頭看着慕梓煙,接着便閃身,並未入裡間,而是出了屋子。
慕梓煙擡眸看着他,“放我下來。”
“我只是想跟你談談。”軒轅燁的聲音夾雜着幾分地乞求,聽着讓人忍不住地心疼。
慕梓煙抿了抿脣,接着便掙扎着從他的懷裡下來,接着說道,“出去再說吧。”
“煙兒,我對你的心從來沒有變過。”軒轅燁走上前去,“我不說,是因爲我不敢說,我害怕你知道之後,會徹底地厭惡我,倘若沒有當年發生的事情,你也不會失去記憶。”
慕梓煙側眸看着他,“那是我自願的,但是你騙了我卻是事實。”
軒轅燁聽着自願二字,怔愣在原地,“你想起來了?”
“沒有。”慕梓煙淡淡道,“只是所有的人都知道我是自願的。”
“煙兒,當真不能放下嗎?”軒轅燁輕聲詢問道。
“倘若你能夠放下,又何必諸多隱瞞呢?”慕梓煙嗤笑了一聲,“你無法坦然面對,你又如何能夠要求我坦然面對呢?軒轅燁,我給了你機會。”
軒轅燁上前抱着她,輕聲道,“煙兒,給我些時間。”
“不論你想要什麼,我都會依着你,哪怕是你告訴我,讓我捨棄了所有人,只要待在你的身邊,我都會,可是現在,已經晚了。”慕梓煙推開軒轅燁,驀然地離去。
軒轅燁怔愣在原地,目光呆滯地看着她,當真是晚了嗎?不,還不晚,他無論如何都不能將她讓給別人,絕對不能讓她從自己的身邊消失。
又一次的不歡而散,也不過是兩日的時間,他們之間的濃情蜜意如今仔細地想來,卻覺得是一場夢一般。
慕梓煙感覺到了從未有過的疲憊,心累了,便越發地力不從心。
當日,慕梓煙便出了姬家,只是另開了一條捷徑,姬安與金枝跟着她,軒轅燁自然也緊隨其後,一行四人便出了姬家。
一路上,慕梓煙都極少說話,心裡頭有着太多的顧慮與疑惑,如今反倒越發地寡言少語了。
金枝小心地跟着,時不時地將外頭髮生的事情稟報給慕梓煙。
姬安的自然也聽到了,並未理會軒轅燁,而是看着她說道,“你是要回大焱還是西戎?”
“先回大焱。”慕梓煙淡淡地說道,“秦邧已經到了西戎,想來慕容狄也不會輕易地讓他得手。”
“你對慕容狄倒是信心滿滿。”姬安慢悠悠地說道。
“他能夠活到現在也着實不容易,倘若沒有我,他會活得更好。”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姬安抿着脣,“所以說你是禍害。”
“你說的不錯。”慕梓煙卻認同了姬安的話,聽着是打趣,卻帶着幾分地認真。
姬安只覺
姬安只覺得無趣,冷哼了一聲,接着說道,“我回去之後要住在你院子裡。”
“不準!”軒轅燁此刻開口道。
慕梓煙擡眸看着軒轅燁,接着又看向姬安道,“說起來,我倒有一件事情要問你。”
姬安見她轉移了話題,漫不經心地問道,“說。”
“當初三叔跟前的小廝是你安排的?”慕梓煙低聲問道。
“我不過是賣了個人情過去。”姬安並不否認。
“原來如此。”慕梓煙勾脣一笑,“那慕梓兮在何處,你是知道的?”
“那股子臭味,即便隔着十萬八千里我也能聞到。”姬安坦然道,接着雙手環胸地看着她,“你如今倒是想起來,難道你不好奇,我當初爲何會幫那虛空?”
“你幫的不是虛空,而是崔嬤嬤。”慕梓煙低笑道,“而崔嬤嬤的主子又是秦邧的主子。”
“所以說,真正的罪魁禍首是秦邧。”姬安挑眉道,“看來他是一直暗中觀察着你啊。”
“你難道不是?”慕梓煙挑眉道,“你難道不是?”
“我當然要盯着了,順便使絆子。”姬安斜睨了一眼不遠處的軒轅燁,接着又看向慕梓煙說道,“臭丫頭,秦邧跟冷寒峰可不一樣。”
“我知道。”慕梓煙淡淡地說道,“只是我當真不知是如何招惹他們的。”
“你招惹的人還少?”姬安盯着軒轅燁看了一眼,“只是有人替你清除了,我反倒省事了。”
慕梓煙自然知曉姬安意有所指,她哪裡會想得到這一世牽扯着這麼多的人與事,她以爲只是簡單地報仇之後,便可以高枕無憂地過着安樂的日子,未料到竟然這般地複雜。
軒轅燁當然聽出了姬安的不懷好意來,那些糾纏着慕梓煙的人,他都會用自己的方法讓他們無法靠近她,即便傾心與她,卻也無法靠近,心甘情願地放手,可是面對姬安,他卻無能爲力,唯一能夠讓姬安放手的辦法,就是殺了他。
如此便走了五日,這條路是最快能夠通往大焱的捷徑,只需要二十日便能夠回去,故而慕梓煙走的也不快,只是按照尋常的腳程走着。
深夜,姬安習慣地待在樹枝上,方便望風,只是垂眸看着軒轅燁不自覺地走近慕梓煙,他便忍不住地要刺一下。
慕梓煙側眸看着他,知曉他能夠做到這般地地步,着實不容易,可是……哎……
軒轅燁站在她的身側,“從現在起,我只陪着你。”
慕梓煙側眸看着他,“北青不要了?你的親人不要了?”
“不論如何,我都會守着你。”軒轅燁堅定地說道,“比起你,那些算得了什麼?”
“軒轅燁,我怎不知你還這般任性?”慕梓煙冷笑了一聲,“曾經你若是如此說,我會很高興,可是現在,我卻覺得你越發地幼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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