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1 她想起了君千羽
只看見平煜倒在地上,整個人似是被凍僵了一般,無法動彈。
她將軒轅念放下,而後走了上去,連忙垂眸看着他,瞧着他像是閉息了一般,沒有任何的呼吸。
慕梓煙連忙將他扶了起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轉身連忙入了廚房,燒了熱水出來,用方巾沾溼,而後放在他的額頭。
軒轅念走了過來,仰頭好奇地看着。
慕梓煙垂眸看着他,“念兒,去那邊玩吧。”
“恩……”軒轅念乖巧地點頭,然後轉身晃晃悠悠地走了。
慕梓煙坐在一旁,先給平煜把脈,沒有絲毫的脈象,緊接着將他扶坐起來,而後盤膝而坐,將自己的內力渡給他。
直等到兩個時辰之後,慕梓煙才收起內力,連忙將平煜扶着躺下,把脈之後,這才鬆了口氣。
轉身看着不遠處,軒轅念獨自坐在地上,不知在做什麼。
她抽出絹帕擦着額頭的薄汗,轉身行至他的面前,緩緩地坐下,便瞧見軒轅念正用樹枝在地上胡亂地畫着,不知在畫着什麼,不過瞧着倒像是很高興。
她笑着將他抱了起來,做了飯菜,給他餵過之後,便哄着他睡下了。
等再次下來的時候,便聽到一陣咳嗽聲,她轉身出了屋子,行至不遠處,尋到了一些草藥,待回來之後熬藥,喂他吃下。
過了許久之後,平煜才幽幽轉醒,擡眸看見慕梓煙時,也只是微微地動了動脣,“我沒事。”
“現在是沒事。”慕梓煙沉聲道。
平煜聽着她的口氣,突然有些怔然,只是盯着她看了半晌,連忙收回視線。
慕梓煙只是覺得這個時候平煜出現這樣的問題,似乎與她有關。
她雙眸微動,接着說道,“你如此,是否是跟我恢復記憶有關?”
平煜冷笑了一聲,“不是。”
慕梓煙知曉他是不會說的,便也不再多問,而是淡淡地說道,“你跟我之間的仇,我自會親自報,所以,你最好別以爲這樣死了,我就不會拿你如何。”
“我等着。”平煜擡眸看着她說道。
慕梓煙轉身將飯菜放在他的面前,接着起身離去。
平煜擡眸看着她的背影,接着收斂起雙眸,嘴角勾起一抹苦澀,他未料到,自己有朝一日,竟然落得這個地步。
慕梓煙上了樓,越發地覺得事情變得很是奇怪,只是到底是爲什麼,慕梓煙卻又說不上來。
天色漸暗,擡眸看着遠處,她也在算着時日,只希望能夠早些離開這裡。
她行至牀榻旁,看着軒轅念小小的模樣兒,走上前去,擡手撫過他的臉頰,“念兒,很快,你便能夠看見爹爹了,還有的兄長跟姐姐。”
北青,軒轅漓自打上次沒有成功離開皇宮,對軒轅芷便頗有幾分的怨言。
軒轅芷倒是無所謂,只是每日對他依舊是很是嚴格,儼然一副嚴母的架勢。
軒轅漓這幾日也變得有些沉默寡言起來。
軒轅燁自是看出了端倪,見他獨自坐在石階上悶悶不樂,隨即走上前去,緩緩地坐在他的身側,“可是我對你太嚴了?”
“父皇。”軒轅漓轉眸看着他,撇着嘴,有些委屈。
軒轅燁看着他如此,莫名地想起了自己,伸手摸着他的頭,低聲道,“這北青日後是要交給你的,我只想你母后回來,看見你的時候,不會失望。”
軒轅漓擡眸看着他,接着說道,“兒子只是想母后了。”
軒轅燁俊美的容顏微微閃過一抹黯然,“快了。”
“父皇,您說母后這些時日到底在做什麼?”軒轅漓這幾日總是噩夢連連,夢見慕梓煙出了事兒,可是卻又不敢告訴軒轅燁。
軒轅燁見軒轅漓這樣問,也只是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也在想。
“我想母后定然在想父皇,也在想兒子。”軒轅漓自認爲地說道。
“是啊。”軒轅燁幽幽地開口。
“父皇。”軒轅芷此刻走了過來。
軒轅漓擡眸看了一眼軒轅芷,而後起身,“父皇,兒子去溫習了。”
“去吧。”軒轅燁瞧見軒轅漓似乎對軒轅芷有意見。
軒轅芷不以爲然,只是順勢坐在軒轅燁的身側。
“芷兒,漓兒可是生你氣了?”軒轅燁低聲問道。
“不過是耍小性子罷了,過幾日便好了。”軒轅芷淡淡地說道。
軒轅燁見軒轅芷越發地像煙兒,便忍不住地感嘆起來。
軒轅芷瞧着軒轅燁似乎又憔悴了不少,接着說道,“父皇,趁着母后要回來,你也該好好照顧自己了,您這幅模樣,倘若母后瞧見了,怕是會傷心。”
軒轅燁微微一怔,隨即笑道,“我知道了。”
“父皇,這朝堂的事兒雖然多,可是總歸也是有忙完的時候,女兒知曉您很想念母后,不過也應當保重龍體。”軒轅芷苦口婆心地說道。
軒轅燁挑眉,臉上多了幾分地笑意,“好。”
軒轅芷便憂心忡忡地嘆了口氣,但願父皇能聽見去纔是。
軒轅燁起身,便與軒轅芷一同離開。
軒轅漓此刻坐在大殿內,正看着書,瞧見軒轅芷進來,也只是愛答不理。
軒轅芷走上前去,坐在他的面前,“溫習的如何了?”
“哼。”軒轅漓扭頭,“你去關心軒轅徵好了。”
“你在跟我鬧脾氣?”軒轅芷挑眉,沉聲道。
“對。”軒轅漓哼哼道。
軒轅芷伸手便敲在他的頭上,“好啊,如今敢跟我耍小性子了。”
“軒轅芷,別以爲你比我早出生那麼一刻鐘,你便當真以爲你可以管束我。”軒轅漓騰地起身,怒視着她。
軒轅芷接着起身,便又朝着他的頭打了過去,“看我敢不敢管束你。”
“軒轅芷,你……”軒轅漓抱着頭,盯着她,“不要太過分。”
“過分了又如何?”軒轅芷冷哼一聲,“我連你都管束不了,我也莫要出現在你面前了。”
“那你便不要出現在我面前,我討厭你。”軒轅漓說罷,轉身便出了大殿。
軒轅芷看着他離開的背影,跟着嘆了口氣,“當真是沒有長大。”
軒轅漓氣沖沖地出去,等消氣之後,又覺得自己過分了,可是想起軒轅芷從小對打如此地嚴厲,便覺得委屈不已。
等回去之後,並未瞧見軒轅芷。
他悶悶地過了一日,而軒轅芷當真沒有出現過。
他偏偏不想厚着臉皮去找她,好不容易捱到第二日,前去軒轅燁的寢宮,只瞧見軒轅燁,並未見軒轅芷。
“父皇。”軒轅漓悶悶不樂地行禮道。
“恩。”軒轅燁也只是淡淡地應道,接着便開始親自教導他。
軒轅漓也只是聽着,不過也總有些遊神。
過了許久之後,軒轅燁便開口道,“你皇姐出宮去了。”
“出宮?”軒轅漓一愣,“皇姐出宮做什麼”
“去你六皇叔府上了。”軒轅燁淡淡道。
“哦。”軒轅漓眉頭微蹙,“皇姐素日去六皇叔那處,也會帶着兒子的。”
“只說讓你冷靜冷靜。”軒轅燁擡眸看着他,幽幽地嘆着氣,這兒子是越發地像自己了,也是這般地任性。
軒轅漓嘟囔道,“哼。”
等做完早課之後,軒轅漓便悶悶地回了自己的寢宮。
軒轅複看着軒轅芷正坐在涼亭內,出神地望着前方,他走上前去,站在她的身側,“芷兒再想什麼?”
“六皇叔。”軒轅芷轉眸看着軒轅複,“我在想,六皇叔何時才能讓我瞧見六皇嬸?”
“這……”軒轅複低笑道,“怕是這輩子都不成了吧?”
“難不成六皇叔要獨自過完這一生?”軒轅芷看着他問道。
“恩。”軒轅複點頭,“總歸是沒有娶親的念頭。”
軒轅芷沉吟了片刻,低聲道,“我知道了。”
“芷兒,你呢?”軒轅複瞧着越發地像慕梓煙的軒轅芷,不免好奇她在想什麼?
“我?”軒轅芷低聲道,“等母后回來,我總覺得母后並非獨自一人在那裡。”
“爲何要如此說?”軒轅複不解地問道。
“想來應當是心靈感應吧。”軒轅芷仰頭望着,“我總覺得母后身邊應當還有一個人陪着。”
“是有一個人。”軒轅複想到的是平煜。
“並非是那個帶走母后的人。”軒轅芷嘆了口氣說道。
軒轅複似懂非懂,過了好半天才開口,“你是說,你母后給你生了個弟弟或者是妹妹?”
“應當是。”軒轅芷接着說道,“此事我也只跟六皇叔說,六皇叔莫要與父皇提起。”
“好。”軒轅複看着她。
軒轅芷低聲道,“這跟漓兒最近總是會做一個奇怪的夢,前些時日,漓兒因着這個夢,半夜卷着包袱便要出宮,我將他攔住了,他便惱了我。”
“哦。”軒轅複點頭,想來孩子之間的莫名的感應也並非是空穴來風。
“我跟漓兒都夢見母后渾身是血,不過身旁還有個孩子。”軒轅芷看着他說道。
“孩子?”軒轅複低聲道,“倘若真的有,如今也應當一歲多了。”
“恩。”軒轅芷點頭,“漓兒擔心母后。”
“所以,這幾日他纔會跟你耍性子?”軒轅複低聲道,“如今整個皇宮都知曉長公主跟太子鬧脾氣的事兒。”
“是啊。”軒轅芷無奈地嘆着氣,“所以,我纔來六皇叔這處躲清閒了。”
“這倒好了。”軒轅複點頭道,“反正我也閒得慌。”
“六皇叔,不若你帶我出去走走?”軒轅芷看着他說道。
軒轅複沉吟半晌,“端看你父皇同不同意了。”
“也不用去太遠。”軒轅芷接着說道,“我也不想這個時候離開父皇,他最近精神橋這越發地不好了。”
“芷兒真懂事。”軒轅複欣慰地說道。
過了兩日,軒轅芷都沒有回宮,軒轅漓有些坐不住了,當下便要出宮去。
只可惜到了六王府,卻撲了個空,只說軒轅芷跟着六皇叔出遠門遊玩去了,當下便有種自己被拋棄的感覺,哭喪着臉回了宮,當下便趴在牀榻上大哭起來。
軒轅燁瞧着他如此,反倒笑了笑,並未理會他,而是離開了。
半個月之後,軒轅芷纔回來,等入宮之後,軒轅漓便連忙去找她,當下便撲倒在她的懷裡,哭着說道,“皇姐,我錯了。”
軒轅芷瞧着他如此,也只是淡淡地開口,“去溫書吧。”
“恩。”軒轅漓聽軒轅芷如此說,便知曉她不會走了,連忙轉身便端坐在案前。
軒轅複在不遠處看着,也是忍俊不禁,轉眸看着軒轅燁。
卻瞧見軒轅燁雙眸微動,感慨萬千,“這孩子是將芷兒當成他母后了。”
軒轅複抿了抿脣,知曉軒轅燁如今又在想着皇嫂,他低聲道,“皇兄,皇嫂也快回來了。”
“恩。”軒轅燁點頭,“是啊,快了。”
軒轅複終究沒有將軒轅芷與他說的,告訴軒轅燁,只怕軒轅燁若是知曉了,估計會徹夜難眠。
平煜漸漸地又恢復了原來的模樣,慕梓煙瞧着他好了不少,也放心下來。
軒轅念漸漸地長大,此刻也會說話了,還時不時地會說上幾句,不過也只是有些口齒不清。
慕梓煙每日都會逗他,母子兩個倒是很歡樂。
大焱,京兆尹府衙,呂娘子看着前來的蘇沁柔,大抵是明白了她前來的目的。
“呂姐姐,這合婚庚帖?”蘇沁柔待說明來意之後,笑着開口。
“此事,早先煙兒便已經說過了,我自是樂意的。”呂娘子低聲道,“只是蕪兒那處?”
“我問過她了。”蘇沁柔看着呂娘子,“她也是願意的。”
“那便好。”呂娘子想着既然兩個孩子都有這個意思,自然是親上加親的好。
如此,張濂跟慕梓蕪的婚事便算是定下來了。
慕凌珏自然也得知了,這心裡頭的大石也算是放下了。
這一日,軒轅青箐也順利地到了大焱,君千瑞自是一早便去迎她,二人先去了慕侯府。
齊氏瞧見軒轅青箐時,自然是高興不已。
軒轅青箐走上前去,與齊氏親暱地閒話家常,當提起慕梓煙的時候,多少有些感傷。
君千瑞雙眸微動,也只能壓下內心的思念,轉眸看着軒轅青箐。
二人出了慕侯府,回了宮,軒轅青箐擡眸看着眼前的皇宮,又看向君千瑞,因着許久不見,二人之間倒是有些沉默寡言起來。
“你可有話要說?”君千瑞轉眸看着軒轅青箐,主動地問道,許久不見,瞧着亭亭玉立的軒轅青箐,長得越發地秀麗動人,他的心也跟着微微動着。
軒轅青箐面色微紅,低聲道,“等嫂嫂回來,我們的婚事……”
“好。”君千瑞爽快地答應,他也想孃親親自看着他娶親。
軒轅青箐臉上露出燦爛的笑容,只是笑吟吟地看着君千瑞,如今已經長成君千瑞,顯然俊朗如玉,比起尋常同年齡的男子,沉穩內斂了不少,讓人忍不住地多看幾眼。
君千瑞也不拘束,主動地握着她的手,二人便這樣慢悠悠地走着。
慕梓煙此刻忍不住地打了個噴嚏,平煜走了過來,低聲道,“外面風大,你還是回屋吧。”
慕梓煙微微點頭,接着說道,“對了,這幾日我並沒有夢到什麼。”
“恩。”平煜淡淡道,“三年之期,我不會失言。”
“恩。”慕梓煙微微點頭,便抱着軒轅念離開。
平煜仰頭看着前方,這一刻即將要來臨了,可是他卻不敢肯定,她記起所有的事情之後,會如何?
深夜,慕梓煙許久不曾做夢,今夜卻做了一個詭異的夢,夢裡的自己是三歲的模樣,而現在的她正在慕侯府的老宅,那是的秦老爺還健在,此刻正在正堂內躺在躺椅上,她偷偷地溜了過去,當下便趴在了秦老爺的懷裡。
“煙丫頭。”秦老爺抱着慕梓煙,看着她正擡手揪着自己的鬍子。
他自是開懷大笑,低聲道,“你這丫頭,當真是人小鬼大。”
“爺爺。”慕梓煙滿意地揪了秦老爺的鬍子,笑着喊道。
“哎。”秦老爺盯着慕梓煙看着,“煙丫頭,過幾日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只是你可不能告訴別人。”
“好。”慕梓煙爽快地答應了。
秦老爺盯着她看着,眼神中多了幾分地深意,還有一些顧慮。
緊接着畫面急轉,她隨着秦老爺去了西戎,而且還入了秦家,只不過秦家的人是不知道她的,她好奇地看着眼前的秦家,轉眸看着秦老爺,“爺爺,這是何處?”
“這也是你的家。”秦老爺接着將祖母的畫像拿了出來,“你可認得你祖母?”
“恩。”慕梓煙點頭,“煙兒當然認得。”
“我帶你去見你祖母可好?”秦老爺低聲問道。
“祖母不是已經?”慕梓煙滴溜溜地轉着眸子,好奇地問道。
“這是你跟爺爺的秘密,可不能告訴旁人。”秦老爺看着她說道。
“好。”慕梓煙點頭。
畫面再次地轉換,她被帶去了家廟,秦老爺帶着她入了屋子的密道,等進去之後,便瞧見一個老婦人正跪在佛前唸經。
她好奇地看着,當下便認出了那老婦人是誰,接着轉眸看向秦老爺,秦老爺低聲道,“去吧。”
她躊躇了一會,接着便走了過去,乖巧地站在老婦人的身旁,恭敬地行禮。
“煙兒見過祖母。”慕梓煙奶聲奶氣,卻一本正經地喚道。
老婦人緩緩地睜開雙眸,轉身看着她,臉上露出了慈愛的笑容,那經過歲月沉澱的容顏是慕梓煙看見過的最美的容顏,她驚訝地發現,她與祖母長得當真很像。
她仰着頭,衝着老婦人粲然一笑,“奶奶。”
“煙丫頭真乖。”老婦人摸着她的頭,當下便起身,拉着她的手,仔細地看着她。
秦老爺走上前來,“我只帶着這丫頭過來幾日。”
“恩。”老婦人點頭,擡眸看着秦老爺,低聲道,“瞧見煙丫頭,我心願也了了。”
“奶奶。”慕梓煙好奇地看着老婦人,緊接着便待在老婦人身邊五日,而這五日,老婦人每日都會告訴她一些新奇的事情,而那些便是她前往朝國所經歷的。
慕梓煙唏噓不已,原來,當時她便已經知道朝國的存在,還有那些東西的存在。
“煙丫頭,你可要記住祖母說的話,日後一定要去我說的地方。”老婦人看着她,再三地叮囑道。
“是。”慕梓煙點頭應道,只是覺得那些地方她很熟悉。
等五日後,她親眼看着老婦人安詳地去了。
秦老爺傷心不已,卻也只能帶着她離開西戎。
“嗚嗚……”一陣哭聲將她驚醒。
她猛然地醒來,轉眸看着此刻正哭着的軒轅念,頓時鬆了口氣,連忙抱起軒轅念,輕輕地哄着他。
等軒轅念再次地睡下之後,慕梓煙卻心緒難寧,原來她三歲的時候便去過西戎,去過秦家,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後來祖父爲何沒有告訴她?那接下來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慕梓煙緩緩地下了牀榻,出了屋子,下了樓之後,並未看見平煜。
她出了院子,擡眸看着一望無際的黑色,沉默了一會,才轉身回去。
這一夜,慕梓煙再未夢見什麼,只是那畫面卻清晰的可怕,也沒有像往常忘記。
她見平煜回來,連忙行至他的面前,“你當初是不是也去了西戎?”
“你記起來了。”平煜看着她。
“恩。”慕梓煙點頭,“只是記起來一點。”
“是。”平煜坦然地應道,“我是尾隨你們去的。”
“你當初年紀也不大。”慕梓煙雙眸微凝,狐疑地看着他。
“我是跟着祖母前去的。”平煜低聲道,“親眼瞧見秦老夫人故去。”
“我祖母死的蹊蹺。”慕梓煙到現在都如此認爲。
“她的死是她自己造成的。”平煜直言道。
慕梓煙雙眸微動,知曉此事與平煜無關,可是卻與他背後的人有關。
她沉默了良久,接着說道,“我知道了。”
“這看來這幾日你便會慢慢地想起來。”平煜接着說道,“到時候你也該離開了。”
“看來你是不會告訴我,到底我是如何記起來的?”慕梓煙低聲道。
“這重要嗎?”平煜反問道。
慕梓煙抿了抿脣,是啊,重要嗎?她低笑了一聲,轉身離去。
大焱,軒轅青箐這幾日都待在皇宮,偶爾會去慕侯府。
齊氏自然樂得與軒轅青箐說話,這一日,軒轅青箐剛入了府,便瞧見慕其姝朝着她走了過來。
“見過軒轅姨媽。”慕其姝恭敬地行禮。
軒轅青箐到底是對這稱呼有些彆扭,不過也沒有法子,誰讓她年齡小,輩分大呢?
她笑吟吟地說道,“姝丫頭這是去做什麼?”
“去五姑姑那處。”慕其姝低聲道。
“哦。”軒轅青箐微微點頭,“那去吧,我待會過去。”
“是。”慕其姝乖順地應道,接着便離去。
軒轅青箐入了霽月院,蘇沁柔也在,正在商議着張濂跟慕梓蕪的事兒,瞧見軒轅青箐進來,便笑着相迎。
“這時間過得還真快。”軒轅青箐想着慕梓蕪都要成親了,便忍受着地感嘆起來。
蘇沁柔低聲道,“可不是嘛。”
齊氏此刻兩鬢也有了幾根銀髮,不過瞧着倒是容顏未老,眉目間卻也多了幾分地愁緒,想來還是牽掛着慕梓煙。
“我適才瞧見姝丫頭了。”軒轅青箐坐下說道,“這才發現,自己當真是大了。”
蘇沁柔低笑道,“只是不知青箐與皇上的婚事?”
“等嫂嫂回來,再定婚期。”軒轅青箐笑着開口。
“哦。”蘇沁柔微微點頭,“如今算算,也還有半年的光景。”
“恩。”軒轅青箐點頭,前些時候剛過了君千瑞的弱冠大典,她本想着回去,可是瞧見君千瑞獨自一人,便有些不放心,故而便決定留了下來。
蘇沁柔自然知曉她的心思,雖然軒轅青箐比君千瑞年長,可是二人站在一起卻甚是般配。
這也難怪與幼年君千瑞一直跟着她,這份感情也是難得。
軒轅青箐並未用晚飯,便回了宮。
君千瑞剛剛忙完,見她回來,也只是笑着上前,握着她的手,“我本想着也去的。”
“我只是待在宮中無聊罷了。”軒轅青箐看着君千瑞說道,“是了,莬兒呢?”
“她這幾日去避暑山莊了。”君千瑞看着她說道,“想來也要過些時日纔回來。”
“到底是該到了談婚論嫁的年紀了。”軒轅青箐莫名地操心起來。
“等你我成親之後,她的婚事便交給你了。”君千瑞倒也不客氣地說道。
軒轅青箐面色微紅,“又打趣我。”
“青箐。”君千瑞怔怔地看着她。
“恩?”軒轅青箐羞赧地看着他。
君千瑞伸手將她攬入懷中,“我這一生只想好好地護着兩個女人,一個是姐姐,一個便是你。”
軒轅青箐擡眸看着他,“我知道。”
“這些時日我總有些不安。”君千瑞不知該對誰說,如今因着軒轅青箐在身旁,便低聲道。
“是擔心嫂嫂?”軒轅青箐低聲問道。
“恩。”君千瑞也不知爲何,似乎總覺得要發生大事,這種感覺,如今是越發地強烈。
軒轅青箐嘆了口氣,“這幾年,嫂嫂也不知是何情形。”
君千瑞只是輕輕地抱着她,“快了。”
軒轅青箐聽着君千瑞如此說,也只是點頭,“我去慕侯府,也只是想替嫂嫂盡點孝心。”
“我知道。”君千瑞之所以中意軒轅青箐,就是因着她有一顆純粹乾淨的心。
北青。
“皇姐。”軒轅漓這幾日寸步不離地跟着軒轅芷,倘若軒轅芷能夠縮小的話,他恨不得將軒轅芷揣在身上。
軒轅芷轉眸看着他,“漓兒,你日後可是一國之君,如今怎得越發地孩子氣了?”
“我本就是個孩子。”軒轅漓盯着她說道,“皇姐,我這幾日有些害怕。”
“害怕?”軒轅芷盯着他,沉默了一會,“可是因着噩夢?”
“恩。”軒轅漓點頭,接着拽着她的衣袖,“皇姐,你說母后會不會……不要我們了?”
“胡說什麼?”軒轅芷沉聲道,擡眸看着四周,壓低聲音道,“莫要胡說,倘若被父皇聽見了,你可就慘了。”
“我知道。”軒轅漓連忙點頭,可是整張臉皺成一團,瞧着眼前的大殿,緊挨着軒轅芷,“皇姐,今夜你陪我吧。”
“好。”軒轅芷知曉軒轅漓是當真害怕,故而應道。
“皇姐,你說母后何時才能回來?”軒轅漓小心地問道。
“如今算算,還有半年。”軒轅漓看着他說道。
“半年,這麼久?”軒轅漓幽幽地嘆着氣,“看來這半年我都不敢晚上獨自睡覺了。”
“有我在。”軒轅芷說道,“你放心吧。”
“恩。”軒轅漓點頭。
軒轅複此刻正站在外面,聽着軒轅漓跟軒轅芷的對話,雙眸一沉,等入了大殿,便看向軒轅芷。
軒轅芷轉眸看着軒轅漓,“漓兒,你去溫書,我跟六皇叔說會話。”
“哦。”軒轅漓點頭,朝着軒轅複行禮,而後便入了案前。
軒轅芷與軒轅複出了大殿,軒轅複轉眸看着她,“那夢可是真的?”
“不知。”軒轅芷搖着頭,“只是很奇怪。”
“說來聽聽。”軒轅複低聲道。
軒轅芷看着他說道,“六皇叔,我也不知該如何說,只是感覺很不好。”
“難不成嫂嫂出事了?”軒轅複皺着眉頭,擔憂地說道。
“我想母后那處應當出事了,不過夢不是反的嗎?”軒轅芷自我安慰道。
軒轅複淡淡地應道,“但願如此。”
“什麼夢?”軒轅燁此刻突然出現,看着二人問道。
“沒什麼,只說漓兒這幾日白日做夢。”軒轅芷擡眸看向軒轅燁,連忙說道。
軒轅複也跟着附和道,“是啊,適才我進來的時候,他還打個哈欠。”
“想來是這幾日逼得太緊了。”軒轅燁低聲道,“不若今兒個出去走走。”
“父皇要去哪?”軒轅漓自裡頭聽到了軒轅燁的聲音,當下便衝了出來。
軒轅燁瞧着他雙眼放光,臉上也多了幾分地笑容,“去騎馬。”
“好。”軒轅漓自是感興趣的,當下便興奮地應允了。
“皇兄,臣弟也去。”軒轅複連忙開口道。
“恩。”軒轅燁點頭,接着便看向軒轅芷,“芷兒呢?”
“去。”軒轅芷笑着應道。
故而,一行人便出了皇宮,自是去了狩獵場。
等到了之後,軒轅漓興奮地看着馬廄的馬,特意去挑了一匹。
軒轅芷也挑選了一匹,因着他們纔不到六歲,故而便選了兩匹溫順的,好在軒轅燁很早便訓練二人騎馬,自是騎術不錯。
軒轅複坐在馬背上,轉眸看着軒轅漓跟軒轅芷姐弟兩個騎得正歡,想起軒轅芷適才的話,又看向軒轅燁只是遠遠地看着兩個孩子,也不知該如何開口。
慕梓煙以爲自己還會夢見什麼,可是卻接連半個月也不曾再想起什麼來。
反倒是軒轅念這半個月有些奇怪,每當夜晚都會嚎啕大哭,她只能哄着他。
白日,平煜正坐在院子裡頭,慕梓煙行至他的身側不遠處坐下,轉眸看着他,“你的身子?”
“這不應當是你關心的。”平煜轉眸看着她。
慕梓煙抿了抿脣,“平煜,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不過是不甘心罷了。”平煜淡淡地說道,“既然到了這個地步,你只管等着恢復記憶便是。”
慕梓煙原本以爲她會付出什麼,又或者是當真如軒轅燁所言,要用他的心頭血,可是如今看來,並非如此。
她狐疑地看着他,卻在想着到底是什麼法子?
平煜顯然是不會如實相告的,他當初既然做了這個選擇,便不會後悔,不甘心又如何?這些年的讓她待在自己的身邊,他原本以爲自己會讓她多少能夠看自己,他以爲他會讓她知道,這世上不止軒轅燁一個人,可是到頭來呢?他才發現,自己泥足深陷的只有他罷了。
平煜也不知曉自己爲何會偏偏對她動了心,只是那樣的猝不及防,怪不得當初祖母會告誡他切莫動情,可是最後,他還是動了,而且還是義無反顧。
他曾經在想,自己做這些值得嗎?可是現在他知道,值得,這是他欠她的,倘若當年不是他,也許她也不會如此的波折。
平煜自嘲着,只覺得自己活了這麼久,這幾年有她在身邊,纔算是真正的活過,原來自己的世界並非只是黑暗的,還有那麼一絲絲的光亮,雖然她從未將自己放在心上,可是這樣便足夠了,哪怕是萬劫不復,又如何?
平煜深吸了一口氣,只覺得胸口疼痛的厲害,他知道又一波的痛苦會席捲而來,可是他卻感覺不到痛苦,反而有着一絲的慶幸,慶幸當初他的命跟她是有牽扯的。
這難道就是宿命?
慕梓煙抱着軒轅念,有些心不在焉,隱約覺得平煜似乎用着一種很奇怪的方法,讓自己恢復記憶,可是卻不知曉着到底是什麼?
這一夜,慕梓煙再次地沉睡了,夢中自己從西戎回來,那是第一次見軒轅燁,可是隻一眼,她便撲了過去,只覺得這樣的人,只能成爲她的。
慕梓煙有些不可思議,爲什麼自己不過三歲的年紀,卻能夠懂得這些呢?
她仗着自己年紀小,便糾纏着軒轅燁,不,那個時候他是君千羽,拽着他的衣袖不放,特意將祖母臨終前留給她的梳子塞給了君千羽,千叮嚀萬囑咐,讓他日後一定要娶她。
君千羽當時的表情想必是震驚的,從未見過還有像她這般難纏的小丫頭吧?
慕梓煙終於將君千羽留了下來,接着便從自己的院子偷偷地溜了出去,打算去看他,當行至屋外,因着自己太小,故而便尋了石頭墊在腳下,偷偷地透過窗戶去看他,未料到卻瞧見了他正在沐浴,她當時便愣住了,竟然還流了鼻血……
慕梓煙雙眸一動,那當真是自己嗎?那個時候便那麼的……她以爲自己不會那樣做,如今真實地感受到,這才發現,原來軒轅燁所說的都是真的。
只是夢境再一次地被打斷,她睜開雙眸,看着軒轅念趴在她的懷裡,哭得甚是傷心。
慕梓煙幽幽地嘆了口氣,低頭抱着軒轅念,“我想你爹爹。”
軒轅念伸出小手,摟着她的頸項,漸漸地止住了哭聲。
慕梓煙便這樣怔怔地回想着,三歲的自己原來是那樣的?可是爲何她一點印象都沒有?折斷記憶卻被徹底地抹去了,倘若她並沒有被抹去記憶,怕是自己也不會這般地坎坷,前世不會慘死,也不會遊蕩千年,更不會重生吧?
她知道這不過是一部分,還有重要的在後面。
在她胡思亂想的時候,天漸漸地亮了,她深深地吸了口氣,知曉想要再想起來,怕是又需要一些時日,她將軒轅念放在牀榻上,起身自行洗漱。
等下了樓之後,依舊不見平煜的蹤跡。
慕梓煙怔愣了許久,只覺得這一切似乎都是冥冥註定的,她暗自搖頭,便也不多想,入了廚房。
直等到夕陽落下,平煜纔回來。
慕梓煙在廳堂等着他,走上前去看着他問道,“你們是一早便開始算計我了?”
平煜見她如此問,點頭道,“從你出生。”
“爲何?”慕梓煙越發地不解。
“我也不清楚。”平煜搖頭,“只是說你的命數正好與那人相剋。”
“那人?”慕梓煙雙眸眯起,“就是你背後的人?”
“恩。”平煜擡眸看着她,“煙兒,一切的一切,也許等你恢復記憶了,你都會明白,現在我多說無益。”
慕梓煙見平煜如此說,也只是微微點頭,“我只是擔心,倘若我當真恢復了記憶,我是不是還會這般地冷靜?”
“我並不知曉你的記憶。”平煜直視着她,“而且,如今外面是何情形,我也不知,也許風平浪靜,也許已經是滿城血腥。”
,慕梓煙卻有感應,知曉他們現在都很安全,她抿了抿脣,“看來,我當真是最關鍵的,你之所以將我帶到這裡,是擔心那人會阻止你讓我恢復記憶,會想辦法殺了我,倘若我被藏了起來,他便沒有辦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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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嗷……大家猜猜煙兒到底有什麼過往,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