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0 她的犧牲
國公夫人抱着齊恩，慈愛地看着軒轅漓，“漓兒都長大了。”
“舅奶奶。”軒轅念連忙上前，衝着國公夫人笑道。
國公夫人這下越發地高興了，連忙點頭，“這便是念兒吧。”
慕梓煙瞧着兩個孩子這般地懂事，自是欣慰不已，軒轅燁站在她的身側，“外祖父還在等着呢。”
“恩。”慕梓煙點頭，接着便帶着兩個孩子入了正堂。
老國公爺待瞧見慕梓煙前來，正要開口，便瞧見了軒轅漓跟軒轅念，雙眸微動，接着起身親自走了過去。
“漓兒給太外公請安。”軒轅漓連忙恭敬地行禮。
軒轅念也跟着上前，“念兒給太外公請安。”
“好，好。”老國公爺連說兩個好字，隨即上前便彎腰將軒轅漓與軒轅念抱在了懷裡，掂量了一下，重重地點頭，“長得還算結實。”
軒轅漓笑着說道，“太外公，漓兒想請太外公教漓兒練武。”
“念兒也想。”軒轅念連忙附和道。
“好，好。”老國公爺頻頻點頭，自然是高興不已，這些時日他回京之後除了每日前去軍營，便也沒有旁的事情。
“外公，煙兒便將漓兒、念兒丟給您了。”慕梓煙笑着說道。
“煙丫頭放心，我便帶着這兩個小子。”老國公爺征戰沙場一生，如今雖然說是要頤養天年，可是終究是閒不住。
軒轅燁見慕梓煙如此說，也只是淺笑着應道。
老國公爺瞧着慕梓煙與軒轅燁都答應了，自是高興不已，連忙帶着軒轅漓跟軒轅念便笑着去了後院。
齊彥走上前去，“父親這些時日可是憋壞了。”
“如此也好。”慕梓煙笑着說道，“這樣也能夠讓漓兒跟念兒隨着外公學些本事。”
“煙兒，你此次回來可是有要事？”齊彥看着她問道。
“因着有些事情需要解決，便過來了，正好漓兒跟念兒也想念外公了，索性便將他們都帶了過來。”慕梓煙低聲說道。
“可是有我幫忙的？”齊彥緊接着問道。
“倘若真有，煙兒自是不會客氣。”慕梓煙笑吟吟地說道。
“那今兒個便留在府上用飯吧。”齊彥自是高興的，如今他剛得了個小子，老國公爺也安然無恙地在府上，如此他也不必擔心。
“好。”慕梓煙淺笑着應道。
在國公府用過晚飯之後，軒轅漓與軒轅念便留在了國公府，自是跟在了老國公爺的身旁。
回了慕侯府，齊氏多少還是有些不捨的，不過想着是老國公爺帶着，便也只能忍痛割愛了。
慕梓煙與軒轅燁回了煙落院，二人相互依偎着，他看着她，“你這是要做什麼？”
“沒什麼。”慕梓煙低聲道，“不過是想讓漓兒跟念兒莫要孤單。”
“是嗎？”軒轅燁顯然不信，垂眸說道，“你有心事？”
“我能有什麼心事？”慕梓煙擡眸看着他說道，“燁，我們之間不必有何隱瞞，我對你已經透明，你既然知道了我的過去，我的心思你也是明白的。”
“我知道，你是擔心以後我們有個萬一，也好讓漓兒跟念兒有個依仗。”軒轅燁看着她說道。
“不錯。”慕梓煙點頭道，“我不知道結果會如何，可是總歸是要試一試的，就當是破釜沉舟了。”
軒轅燁接着說道，“那可有性命危險？”
“過兩日便知道了。”慕梓煙靠在軒轅燁的懷裡，“燁，我這一輩子，過得太匆忙了，跟你也不曾好好地相處過，倘若沒有那麼多的糾葛，我反倒不想如此累，只想陪着你一直到老，你可明白？”
“我知道。”軒轅燁點頭應道。
“燁，我不知曉該如何說起，我的心裡只有你，即便曾經糊塗過，可是那也是無心的，你可明白？”慕梓煙怔怔地看着他，低聲說道。
“我知道。”軒轅燁抱緊她，只是靜靜地聽着。
“燁，當我知曉自己竟然還有那樣的身世，我突然不知道自己到底活着是爲了什麼，可是因爲有你，我才明白，經歷了這麼久，是爲了誰，你可明白？”慕梓煙低聲道。
“我知道。”軒轅燁輕聲道，他如何能不明白，她心裡的痛苦，倘若當年不是因爲他，也許，她也不會承受這麼多的痛苦。
“既然你都知道，那你更應該知道，我所做的這一切是爲了什麼，所以，不論我做了什麼決定，你都會支持我的對嗎？”慕梓煙低聲道。
“對。”軒轅燁點頭，“我會永遠地陪着你，不會讓你獨自去承受這一切，上一世，我們沒有遇見，我不曾護你，可是這一世，我一定會守着你。”
慕梓菸嘴角勾起淺淺地笑容，那笑容中有的是太多的感懷與愛意，可是她終究還是沒有說出口，她不想讓他陪着自己走到最後，她只想看着他好好地活着，爲了他們的孩子，也要好好地活着。
她抱緊軒轅燁，只想這一刻能夠永遠地停滯不前，這樣，她便不用去面對，不用去揹負那麼多的責任，她也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子罷了，爲何偏偏要走的如此的艱辛？
次日，慕梓煙醒來時，軒轅燁卻是一夜未閤眼，而是靜靜地守着她，他有預感，倘若他閉上雙眼，她便會永遠地消失在自己的面前。
慕梓煙淺笑道，“瞧瞧，都憔悴了。”
“不妨事。”軒轅燁看着她，“你待會要去何處？”
“不去何處。”慕梓煙淺笑道，“就待在院子裡，陪你。”
“好。”軒轅燁笑着應道。
金枝此刻入內，與碧雲二人伺候着慕梓煙洗漱妥當，接着便退了下去。
慕梓煙入了書房，接着坐在那處，看着軒轅燁說道，“畫像。”
“你還記得？”軒轅燁笑着上前，捲起衣袖，鋪開畫卷說道。
“恩。”慕梓煙點頭，“每年一副我的畫像，我知道，你都沒有落下過。”
“恩。”軒轅燁點頭，接着便開始畫了起來。
如此便過了一日，她並沒有亂動，而是靜靜地看着他，嘴角掛着恬淡幸福的笑容。
當夜，慕梓煙磨着軒轅燁，抵死纏綿了一整夜，次日醒來時，她渾身痠軟無力，可是軒轅燁卻還是不肯歇息，只是那樣靜靜地看着她。
慕梓煙無奈地嘆着氣，摟着他的頸項說道，“你如此，今夜怕是沒有力氣了。”
“不妨試試。”軒轅燁低笑道。
“那現在？”慕梓煙挑眉道。
“好。”軒轅燁欺身而上，便低頭再次地含住了她的脣。
又是一番翻雲覆雨，直等到晌午過後，慕梓煙終於撐不住，昏睡過去。
而軒轅燁則是靜靜地凝視着她，接着不捨地撫過她的臉頰，而後披着衣袍下了牀榻，入了屏風洗漱之後，便瞧見慕梓煙不見了蹤影。
他雙眸一沉，接着匆忙衝出了裡間。
“你家主子呢？”軒轅燁沉聲問道。
“回姑爺，主子去廚房了。”金枝垂眸回道。
“哦。”軒轅燁慌張地雙眸此刻漸漸地放鬆下來，連忙轉身去了廚房。
待看見慕梓煙的身影，他抑制不住地上前自身後抱着她，“煙兒。”
“我擔心你沒有力氣。”慕梓煙靠在他的懷裡，“喏，這些你可都吃了。”
“好。”軒轅燁只是點頭應道，卻不肯鬆開她。
慕梓煙無奈地淺笑着，等出了廚房之後，便看着軒轅燁用飯，等用過之後，慕梓煙才自行去洗漱。
軒轅燁靠在軟榻上，卻一順不順地看着她。
只是身體卻漸漸地失去了重心，他只是幽怨地看着她，最後暈倒在地。
慕梓煙緩緩地出了屏風，待蹲下之後，雙眸溢滿了柔情，低頭撫過他的脣，接着扶着他，將他放在牀榻上，低聲道，“燁，對不起，我不能太自私，當年我心甘情願地被他們算計，爲的便是換得你活下去的機會，這次，我也不能因爲自己，而讓我的親人們再次地走上前世悲慘的下場，燁，照顧好我們的孩子。”
她緩緩地起身，披着斗篷，走了出去。
“主子。”金枝垂眸道。
“走吧。”慕梓煙低聲道。
“是。”金枝應道，便隨着慕梓煙離去。
碧雲連忙跟上，“大小姐，那奴婢呢？”
“碧雲，你早先答應過我什麼？”慕梓煙轉眸看着碧雲問道。
“奴婢遵命。”碧雲應道，接着便退了下去。
慕梓煙帶着金枝離開了慕侯府，自是交給了碧雲幾封書信，等到事情解決之後，再讓她交給他們。
金枝跟在她的身旁，“主子，你當真要這樣做？”
“恩。”慕梓煙點頭，“倘若不如此，我永遠不會知道真相，倘若不知道真相，我便會一直被他們驅使着，最後走向死亡，用我一個人換得他們的安危，值得。”
“主子。”金枝雙眸微動，未料到最後竟然是如此的結局。
慕梓煙淺笑道，“金枝，這一切都是我的選擇，也許便是的命吧。”
“主子，姑爺醒來之後，萬一想不開？”金枝小心地問道。
“他不會死的，孩子們還要他照顧。”慕梓煙看着她說道，“你也要看着他，不許他死。”
“是。”金枝垂眸應道，便跟着慕梓煙離去。
不知過了多久，慕梓煙來到了一處幽暗之處，等抵達之後，便見肖辰突然出現。
她看着肖辰，“東西我已經帶來了。”
“拿來。”肖辰冷聲道。
“好。”慕梓煙說着便將手裡的盒子丟了過去。
肖辰拿過，打開之後，仔細地檢查，接着便笑道，“妹妹，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的遺言了，這次，我會讓你死得痛快一些，不會像上一世那般痛苦。”
“痛苦？”慕梓煙低笑道，“那麼你呢？你死的可是很灑脫？”
“死？”肖辰揚聲一笑，“你怎知曉我死了？”
“倘若不是你死了，你如何能到這裡？”慕梓煙笑着問道。
“這也多虧我們家族的秘密。”肖辰接着說道，“所以，我才能回到這裡。”
“這樣說來，你似乎對我還做過什麼？”慕梓煙盯着他說道。
“我對你能做什麼？”肖辰冷笑道。
“比如說，百年之前？”慕梓煙盯着肖辰問道。
“你都記起來了？”肖辰雙眸一冷，盯着那錦盒內的東西，“不可能，倘若沒有這些東西，你根本想不起來。”
“你怎知沒有這些東西，我就不能想起來，家族的秘密，我即便告訴了你，可是我也是知道的。”慕梓煙接着說道，“否則，我也不可能知道百年之前的事情。”
“這不可能。”肖辰盯着她說道，“絕對不可能，你絕對不會知道。”
慕梓煙走上前去，“那你看這是什麼？”
“你？”肖辰看着暮紫煙手裡的東西，大驚失色，接着說道，“這怎麼會？”
“怎麼會？”慕梓煙緩緩地上前，“肖辰啊肖辰，你當真以爲你算計得了我？”
“這是假的。”肖辰連忙伸手便要奪過來。
慕梓煙連忙收手，低聲道，“倘若我將這個毀了，你也會隨之消失。”
“不。”肖辰睜大雙眸，“你怎麼會得到這個？”
“自然是我都想起來了。”慕梓煙低聲道。
肖辰抱緊錦盒，接着說道，“好妹妹，這東西我不要了，我跟你換。”
“肖辰，你真以爲我制服不了你？”慕梓煙冷笑着把玩着手裡的玉如意，那便是從如琴那裡得到的，原先她並不知曉這個用處，以爲只是尋找線索之物，後來她纔想起，前世在她穿越過來的時候，肖辰似乎對這個東西很寶貝，怪不得呢，後來她再未見過。
她如今想想，便覺得肖辰很奇怪，她盯着肖辰，接着便舉起那玉如意，作勢要摔碎。
肖辰大驚，連忙跪在她的面前，“好妹妹，千萬不要。”
“說吧，這裡面的秘密。”慕梓煙沉聲道。
“什麼秘密？”肖辰低聲道。
“不說？”慕梓煙挑眉。
“我……我說。”肖辰盯着那玉如意，連忙說道，“這些東西，你只要用自己的血沾染上，再加上我們家族的秘密，便能夠回到過去。”
“回到過去？”慕梓煙雙眸一沉，“回到現代？”
“不錯。”肖辰看着她說道，“只不過，要去雪鷹山，否則這東西也只能維持片刻。”
“那背後之人呢？”慕梓煙冷聲道。
“這……”肖辰看着她說道，“我並未見過那人，只聽到過他的聲音。”
“聲音？”慕梓煙雙眸一動，“爲何是聲音？”
“他似乎不存在，又像是存在。”肖辰低聲道，“好妹妹，我知道的只有這麼多，當年，我是被你母親死後派去的人殺死的，我不甘心，故而便利用家族的秘密讓自己活了下來，可是我的身體很虛弱，所以我一直都是靠着那人給的藥丸才活到現在的。”
“那背後之人現在何處？”慕梓煙接着問道。
“我真的不知。”肖辰看着她說道，“而且當年，那人爲了讓我活下去，便將我的命續到了這玉如意裡面。”
“那我呢？”慕梓煙看着他問道。
“你想說什麼？”肖辰接着問道。
“我……”慕梓煙低聲道，“我如何能回去？”
“你想回到現代？”肖辰緊接着問道。
“不，回到我死去之後。”慕梓煙低聲道，“你該不會不知道我是如何活過來的？”
“可是你要想清楚，倘若你真正的要回去，必須要付出代價，也許你便這樣沉睡下去，又或者是……直接從睡夢中死去。”肖辰看着她說道。
“我知道。”慕梓煙抿了抿脣，接着說道，“告訴我。”
“就是適才的法子，倘若找不到雪鷹山，便不能持久，倘若找到了，那麼便是永生永世。”肖辰直言道。
“好。”慕梓煙淡淡道，接着說道，“將家族的秘密交出來。”
“這……”肖辰爲難地看着她，“倘若我交給你，你便將玉如意給我。”
“好。”慕梓煙點頭，接着便看向他。
肖辰自懷中將書卷拿了出來，而後連帶着那盒子都遞給了慕梓煙，慕梓煙擡手接過，待看罷之後，接着便將手中的玉如意給了他。
肖辰連忙拿過，接着便不見了蹤影。
金枝上前，“主子，您便這樣給他了？”
“恩。”慕梓煙收起那秘籍，而後自懷中拿出另一塊玉如意，朝着地上重重地摔去。
“啊！”隱藏起來的肖辰突然慘叫出聲，緊接着便看見自己的身體四分五裂，而後便消失在了這夜空中。
慕梓煙雙眸一沉，“我讓你永生永世不得翻身。”
她說罷之後，轉眸看着金枝，“我先走了，你回慕侯府去。”
“主子，您……”金枝連忙跪下，“讓奴婢陪着您吧。”
“金枝，我不知何時能夠回來，也許這樣便走了，孩子便交給你們了。”慕梓煙低聲道，“等我找到真相，我便回來。”
“主子。”金枝自是不想，可是知曉她的脾氣，便也不敢出聲。
“去吧。”慕梓煙說罷，便拿着東西離去。
只是走了許久之後，便看見不遠處等着她的平煜。
她走上前去，“你怎麼在這處？”
“你要去送死？”平煜盯着她說道。
“不過是想要知道真相。”慕梓煙接着說道，“你莫要跟着我。”
“我知道你去哪？只有那個地方纔是最安全的。”平煜低聲道。
“所以，如果沒有我，你不可能進去。”慕梓煙低聲道，“平煜，你我之間早已經沒有任何的瓜葛，我勸你還是離我遠些。”
“慕梓煙。”平煜冷視着她。
慕梓煙驀然轉身，飛身離去。
平煜站在原地，知曉她的決定，他連忙緊跟着。
慕梓煙回來那個地方，也只能那個地方，那個背後之人無法進來，故而她很快地入內，而平煜終究是晚了一步，他立在外面，卻不肯離開。
慕梓煙抱着那錦盒，還有那秘籍，等入了屋子之後，便將所有的東西都擺放好，而後依着那秘籍所言，將自己的血滴落在白羽毛上，接着緩緩地合起雙眸，過了許久之後，一道紅光閃過，她便躺在了牀榻上，昏睡過去。
金枝回了慕侯府，軒轅燁已經清醒，瘋了一般地衝了出來，待看見金枝，冷聲道，“她人呢？”
“這是主子讓奴婢交給姑爺的。”金枝說着便將手中的書信遞給了他。
軒轅燁卻不願意去看，只是沉聲道，“她人呢？”
“奴婢不知。”金枝低聲道。
“什麼叫不知？”軒轅燁冷聲道。
“主子不讓奴婢跟着，只讓奴婢回來。”金枝擡眸看着軒轅燁，接着便將肖辰與慕梓煙的對話說了一遍，“故而，如今主子獨自離去，只說等她回來。”
“等，等，等……”軒轅燁攥緊書信，雙眸迸射出冷意。
慕擎元跟齊氏也匆忙趕了過來，便看見軒轅燁神色冷然，溢滿了怒意，二人對視了一眼，連忙上前。
“發生了何事？”齊氏不解地問道。
碧雲連忙上前，跪在齊氏的跟前，便將慕梓煙提前準備的書信遞給了她。
齊氏擡手接過，待看罷之後，只覺得兩眼一黑，便暈了過去。
慕擎元連忙抱着齊氏，接着說道，“哎，終究是躲不過。”
軒轅燁只是呆愣在原地，直等到過了許久之後，飛身離去。
他回了溫泉莊園，白玄垂首入內。
“人呢？”軒轅燁冷聲道。
“去了一個奇怪的地方，轉瞬間便不見了蹤影，平世子守在那處不曾離開。”白玄如實地回道。
“帶我去。”軒轅燁終究還是被慕梓煙算計了，他只是恨自己，沒有好好地護住她。
等到了那個地方，便見平煜站在眼前不動。
軒轅燁上前，看着他說道，“當年，你便是帶着她躲在了這裡？”
“沒有她，我們都進不去。”平煜看着他說道，“你是如何保護她的？”
“我？”軒轅燁嗤笑道，“是啊，我是如何護她的？”
平煜冷聲道，“我如今沒有法子，倘若有半點辦法，我也不會讓她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當真進不去？”軒轅燁如今卻關心着的是她現在情形如何了。
“倘若能進去，當初我便不會將她讓給你，如今卻讓她受了這麼多的苦。”平煜沉聲道。
“我也在想，倘若當初知曉她如今會受如此多的苦，我即便是死，也不會讓她遭了算計，可是事情已經發生了，我如今只想尋到法子能夠進去。”軒轅燁覺得自己如今是越發地無能了。
平煜轉眸看着軒轅燁，“倘若這個地方能輕易地進去，那背後之人便不可能在這個時候沒有了算計。”
軒轅燁雙眸一凝，便知曉平煜所言是告訴他，如今背後之人怕是也在找入口，倘若他如今尋到了法子，豈不是引狼入室。
可是讓他這樣漫無目的等嗎？萬一到時候……不過是一場空，他該如何自處？
他不可能便這樣等着，他突然轉身離去，不，他絕對不能讓她便這樣犧牲了自己，而換的他們的一世安穩。
平煜見軒轅燁離開，他連忙上前，“我相信她會出來，所以，你莫要再做傻事，你可知曉，你的一舉一動，也許會影響她。”
軒轅燁轉眸看着他，“你究竟知道多少？”
“該知道的我已經說了。”平煜看着他說道，“不該知道，我也無法得知，當初，我們都是棋子，而她卻是他們一早便盯上的獵物，煙兒的身上揹負着，比你我想象的還要多。”
“好，好。”軒轅燁知曉自己如今即便想到法子，可是卻也不能輕舉妄動，但凡有一點舉動，怕是會讓慕梓煙受到傷害，萬一到時候間接地又害了她，那麼他不如死了算了。
軒轅燁大步流星地離開，都回了慕侯府，便看見衆人已經齊刷刷地趕了過來，如今正待在正堂內，等着他。
軒轅漓與軒轅念此刻也在，擡眸看着軒轅燁，當下便跪了下來。
“父皇，母后呢？”軒轅漓輕聲問道。
“你母后出遠門了。”軒轅燁看着軒轅漓說道，“等漓兒長大，她便能回來。”
“母后是騙子，騙了漓兒。”軒轅漓忍不住地哭了起來，“她不是說好要陪着漓兒嗎？”
“父皇，念兒想母后。”軒轅念跪在地上，仰頭看着軒轅燁。
軒轅燁彎腰將軒轅念抱起，低聲道，“念兒，可還記得母后對你說過什麼？”
“要聽話，要跟着太外公學本事。”軒轅念乖順地應道。
“念兒不想聽母后的話了？”軒轅燁低聲問道。
“念兒聽母后的話。”軒轅念強忍着淚水說道。
軒轅燁看着軒轅漓，“漓兒，你是兄長。”
“父皇。”軒轅漓仰頭看着他，突然起身朝着外頭衝了出去。
老國公爺此刻正趕來，待看見軒轅漓哭着跑了出來，他站下沉聲道，“去哪？”
“太外公。”軒轅漓當下便跪下，“漓兒一定會好好地跟着太外公習武，不會讓母后擔心。”
“好孩子。”老國公爺彎腰將軒轅漓扶了起來，牽着他的手，“你母后會回來，還要給我這個老子送行呢。”
“太外公。”軒轅漓仰頭看着他，“您一定會長命百歲的。”
“走，跟太外公去軍營。”老國公爺說着，便見軒轅念也乖乖地站在他的跟前。
兩個孩子便跟着老國公爺離開。
慕凌軒走上前來，看着軒轅燁說道，“眼下該如何？”
“她如此做，只是不想我們因此再有損傷，我不能浪費了她的苦心。”軒轅燁轉眸看着慕凌軒說道，“我回北青。”
“那漓兒跟念兒呢？”慕凌軒聽軒轅燁要回北青去，低聲問道。
“讓他們跟着外祖父吧。”軒轅燁淡淡地說道。
“好。”慕凌軒知曉軒轅燁此刻是不願意面對，或者說是他想要獨自去承受。
軒轅燁也不耽擱，當夜便離開了大焱，前往北青。
此時，呂娘子等人聚在一處，每人手中都拿着慕梓煙留下的書信，卻也都寫着一些日後的囑託，呂娘子只忍不住地落淚，心酸不已。
“這個丫頭，怎得這麼傻？”呂娘子忍不住地落淚。
“表姐總是如此。”齊雪兒盯着那書信，也跟着哭了起來。
齊玉兒擡眸看着齊雪兒，“早先表姐便有些不對勁，你可還記得她前去國公府的時候，說過什麼？”
“我記得。”齊雪兒嘆了口氣，“當初怎得就沒有發現？”
“她怕是一早便想好了。”雷逸辰看着他們說道，“煙兒如此做，是因着這些年來，她一直都揹負着我們不知道的仇恨，而且，這仇恨與我們有關，這是她心裡的結。”
“到底是什麼？”秦葻不解地說道。
“我也不知。”慕凌睿搖頭，接着說道，“不過如今我們也沒有旁的法子，做的只能是等。”
“那背後之人到底想要什麼？”秦葻憤憤地說道，“犧牲了這麼多的人，他卻不圖謀天下，難道就是爲了折磨大姐？”
“許是煙兒身上有他們想要得到，卻得不到的東西。”雷逸辰一直覺得慕梓煙背後必定隱藏着什麼巨大的秘密，而且關乎到許多人的性命。
“可是眼下……”衆人忍不住地噓噓起來，“難道只能等着？”
“除了等着，卻沒有其他的辦法。”慕凌軒看着他們說道，“等吧，倘若我們再這樣自怨自艾下去，妹妹怕是也不會安心。”
“恩。”衆人也知曉如今並不是傷心難過的時候。
軒轅燁獨自回了北青，又如同從前那般過着行屍走肉的日子。
平煜依舊守在外面，不肯離開半步。
軒轅漓與軒轅念便留在了國公府，每日都會隨着老國公爺前往軍營，又或者是一同習字溫書，他們只是盼望着，等到他們真正的長大了，母后能夠回來。
遠在邊關的齊軒，得到慕梓煙失蹤的消息，一時間愣住，卻也只是呆愣地看着遠方，過了許久之後，便獨自去了校場。
西戎，慕容狄靠在軟榻上，仰頭猛灌了一口酒，也只是揚聲笑着，直等到一道身影飄忽而過，他才淡淡地說道，“這下好了，她當真做了傻事。”
“這都是命中註定的。”那聲音聽着甚是虛弱，連帶着那身影都瞧着有些模糊起來。
慕容狄側眸看着他，“難道連你無法進去？”
“倘若我能夠進去，那背後之人如今早進去了，煙兒怕是早已經被毀了。”秦邧接着說道。
“你說那麼多的線索，到最後都落在了她的身上，到底是什麼？”慕容狄頗爲不解。
“怕是隻有她跟背後之人知道了。”秦邧幽幽地說道，“該來的總歸會來，我如今也沒有任何的能耐能幫得了她，我勸你也想開一些，還是好好看顧着這西戎吧。”
“這江山守着還真是無趣的很。”慕容狄放下酒壺，轉眸看着他，“那你呢？”
“等她無礙，我也能放心地離去。”秦邧說罷，便不見了蹤影。
慕容狄跟着嘆了口氣，只覺得緣起緣滅，卻也不過過眼雲煙罷了。
如此過了兩個月，並無慕梓煙的任何消息，衆人也漸漸地迴歸正常的生活，只是卻不敢提及她來，生怕暗自神傷，只是這心裡難免存着擔心。
姬家。
軒轅芷跟在姬太老夫人的跟前，等打坐之後，低聲道，“曾太外婆，母后如今還未消息。“
“她去了一個很遠的地方。”姬太老夫人看着她說道，“芷丫頭，她會回來的，不過要等到她將那一世的事情都解決了。”
“母后還有未了之事？”軒轅芷不解道。
“是啊。”姬太老夫人說道，“這都是孽緣，倘若沒有那些孽緣，她也不必過得如此辛苦了。”
“芷兒不明白。”軒轅芷搖頭道，畢竟年歲還小，自然聽不懂。
“日後你便知道了。”姬太老夫人看着她說道，“芷兒，你可是要回宮去，畢竟你父皇一個人，倘若這樣等下去，遲早會垮了。”
“那曾太外婆呢？”軒轅芷小心地問道。
“我會等着你母后出來。”姬太老夫人接着說道。
“是。”軒轅芷垂眸應道，“那芷兒明兒個便動身。”
“去吧。”姬太老夫人說道，“臨行前去漸漸你的表舅舅。”
“是。”軒轅芷應道，接着便起身離去。
待去了後山的院子，入了閣樓，上了二樓，便看見姬安靠在窗邊，閉目養神，因着軒轅芷，姬安並未死去，不過如今卻也是滿頭銀髮，而且漸漸地老去。
姬安聽到動靜，緩緩地擡眸，便看見軒轅芷走上過來，他恍惚間似是看見了小時候的慕梓煙，臉上帶着和煦的笑容，低聲道，“你來了。”
“芷兒見過表舅舅。”軒轅芷上前恭敬地福身。
“我何時成了你表舅舅了？”姬安陷入回憶中，低聲道。
“表舅舅，明兒個芷兒便要出遠門去了。”軒轅芷低聲道。
“我知道，你的心裡只有軒轅燁，你自是要去陪着他的。”姬安緩緩地合起雙眸，便也不再多言。
軒轅芷見他如此，也只是嘆了口氣，轉身便離開。
“當年爲了軒轅燁，受了這麼多的苦，到了如今，還是一樣的執迷不悟。”姬安只是自顧地嘟囔着。
軒轅芷也只是出了閣樓，便見姬惢正等着她。
“表姨母。”軒轅芷微微福身。
“芷兒，明兒個我隨你去北青。”姬惢低聲道。
“是。”軒轅芷看着姬惢，接着說道，“表姨母，您也該成親了。”
“芷兒，如今連你也打趣我了。”姬惢頗爲不滿地說道。
軒轅芷知曉慕梓煙的事情之後，並沒有傷心，心裡頭到底是明白的，只是擔心罷了。
她很清楚，每個人活在這世上，都有着各自的責任，而她身上揹負着母后未完成的責任，她只要好好地守着姬家，等着母后平安歸來便好，至於父皇，她也會好好地照顧，莫要等母后回來，瞧見一個憔悴不堪的父皇。
翌日，軒轅芷便告別了姬太老夫人，與姬惢一同離開了姬家，前往北青。
一個月之後，等回了宮中，待看見軒轅燁的時候，軒轅芷還是忍不住地皺着眉頭，眼眶微紅。
不過是數月不見，眼前的父皇鬢角竟然生出了銀髮，讓她如何能不難過，她知曉，這些銀髮是爲誰而生的。
她走上前去，單膝跪在他的面前，“父皇。”
“芷兒，你怎得回來了？”軒轅燁抑制不住地輕咳着，低聲問道。
“曾太外婆已經知曉母后的事情，讓芷兒回來陪着父皇，曾太外婆說，母后是去完成她該完成的事情去了，終有一日會回來。”軒轅芷低聲道。
“芷兒既然回來了，便好好去歇息吧。”軒轅燁只是看着奏摺，似乎除了奏摺，對其他的事情都提不起興趣。
軒轅芷瞧着他如此，接着面色一沉，“父皇，您難道沒有看看您如今的模樣？”
“芷兒。”軒轅燁擡眸看着她，“父皇自有主張。”
“父皇。”軒轅芷接着說道，“芷兒知曉，母后的事兒，讓父皇甚是傷心，可是傷心的不止父皇一人，芷兒跟弟弟們都很難過，可是母后若是知曉父皇因着她變成現在這幅樣子，母后怕是會……”
“出去。”軒轅燁冷聲道。
軒轅芷連忙跪下，“父皇，難道您想讓母后即便去了遠方，也不得安生？”
“好，好。”軒轅燁起身，徑自離開了大殿。
軒轅複此刻走了進來，將軒轅芷扶了起來，“你父皇如今什麼話都聽不進去。
“六皇叔。”軒轅芷並未起身，“父皇不讓芷兒起來，那芷兒便一直跪着。”
“你這孩子，這脾氣跟你母后一模一樣。”軒轅複見她如此執拗，便也幽幽地嘆着氣，而後轉身出了大殿。
軒轅燁一手扶着牆壁，一手掩脣咳嗽着，突然苦笑道，“煙兒，我如今竟然這般沒用了，連芷兒都在可憐我。”
“煙兒，我萬一等不你該如何？”軒轅燁低聲呢喃道，“如此，我是不是便能夠去陪你了？”
“煙兒，我明白你的苦心，可是這樣的等待，我卻是撐不住的，我恨不得現在便消失，去陪着你。”軒轅燁單手撐着牆，喃喃自語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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