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6 好狗不擋道
慕凌軒前去霽月院拜別了齊氏,慕梓煙一早便趕了過來,與鍾慧一同送至他道府外,他翻身上馬,領着書童便離開了。
鍾慧立在府外目送着那抹俊朗的身影漸漸地離去,也不知爲何,只覺得眼前的天似是要黑了一般,她只覺得一陣暈眩,轉眸看向慕梓煙正含笑看着她。
她知曉自己失態了,連忙扶着額頭,靠在一旁的丫頭身上,擡眸看向她,“讓妹妹見笑了。”
慕梓煙見她面色泛紅,微微露出的頸項上印着淡淡地吻痕,便知曉昨兒個想來是春風一夜的,便也只是笑笑,“嫂嫂身子不適,便去歇息吧,哥哥必定會早些回來的。”
“那我便先回了,妹妹也早些回去歇息。”鍾慧說罷,便由着丫頭攙扶着轉身入了府。
慕梓煙擡眸看着遠方,瞧着慕凌軒的身影漸漸地消失在街道上,她分明看見了鍾慧落寞隱晦的眼神,她不會看錯,想來昨兒個鐘慧回鍾侯府必定有事發生。
慕梓煙轉眸冷笑道,“可查清楚昨日鍾侯府內的事?”
“只是查到大少奶奶自鍾侯夫人院子出來,便去了自己的院子裡頭小座了片刻,似是瞧見了鍾二小姐。”芸香接着說道,“鍾侯府那處只能探得這點消息。”
慕梓煙微微頷首,“無妨,二叔那處有何動靜?”
“如今二老爺已經到達了阜南,不過他刻意隱藏了身份,而且喬裝打扮了一番,如今還未尋到他在阜南何處?”芸香跟着慕梓煙入府,低聲說道。
慕梓煙雙眸微眯,“看來,爹爹那處當真是有危險。”
“大小姐,您如今打算去阜南還是南麓?”芸香小心地問道。
慕梓煙轉眸看向她,“你認爲呢?”
“奴婢不知。”芸香垂眸低聲回道,她的確是不知大小姐究竟是先要趕往何處?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二人不知不覺已經到了煙落院,如今慕梓兮與慕梓靜不在府中,章氏被關在祠堂,崔氏卻一直爲出過院子,顯得甚是平靜。
慕梓煙卻覺得這其中必定有蹊蹺,擡眸瞧見碧雲回來,她輕聲啓脣,“如何了?”
“大小姐,三夫人那處太安靜了,小翠傳來信兒,她偷偷地潛入三夫人的屋裡,並未瞧見三夫人在屋內。”碧雲雙眸閃過一抹擔憂,低聲開口。
“不在?”慕梓煙雙眸微眯,顯然對此感到意外。
“她出府,大可正大光明地出去,怎得這般偷偷摸摸的?”慕梓煙不禁問道,“她可是出府了?”
“這……奴婢不知。”碧雲低聲道,“若說三夫人並未出府,如今卻不知去向,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慕梓煙沉默了片刻,隨即開口,“儘快查到她的下落,看來三嬸嬸也不得安生啊。”
“大小姐,這二老爺有動靜了,那三老爺呢?”芸香在此刻低聲詢問道。
慕梓煙雙眸微眯,如今所有的事情都撲面而來,她倒是忘記了三叔在何處,她擡眸看向芸香,“你說的不錯。”
“那奴婢這便去。”芸香垂首應道,轉身便離開了裡間。
碧雲覺得自己的眼前似是蒙上了一層黑霧,全然看不清方向,只覺得所有的事情都透着詭異。
難道慕侯府真的要發生大事兒了?
“大小姐,那林嬤嬤倒是在,不過瞧着只剩下半口氣了。”碧雲看着慕梓煙神色凝重,小心地在一旁說道。
“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林嬤嬤乃是三夫人的心腹,自是不會那般沒了的。”慕梓煙想起心腹二字,似是想到了什麼,“我記得二嬸嬸身旁的嬤嬤這幾月似是都不在府上。”
“大小姐說的可是呂嬤嬤?”碧雲沉吟半晌,隨即問道。
“不錯。”慕梓煙記得自她重生之後,便再未見過呂嬤嬤,只是當時只覺得奇怪,並未想起,如今聽碧雲如此說來,這纔想起章氏身旁的呂嬤嬤可是比林嬤嬤還要厲害幾分的,比起崔嬤嬤來更是不枉多讓。
只是爲何突然不見蹤影了呢?她記得前世,她可是從未出過府的。
碧雲又想了片刻,低聲說道,“那呂嬤嬤有個乾女兒,如今嫁給了西街米鋪的掌櫃,算是做了正頭娘子,呂嬤嬤一生無兒無女的,那乾女兒也是個有孝心的,如今日子好了,也算是有了臉面,便請着呂嬤嬤前去她那處小住幾日,二夫人便應允了,如今去了也兩月了。”
慕梓煙仔細地想着前世的事情,她是記得呂嬤嬤的確有個乾女兒,不過後來不是做了正頭娘子,而是給了二叔擡了姨娘,後來侯府換了主子,那呂嬤嬤的乾女兒也算是跟着風光了。
怎得這一世卻變了呢?
慕梓煙緩緩地合起眸子,看來有些事情她不能循着前世的軌跡而走,而是要儘快地掌握如今的情況,她猛地睜開雙眸,碎出一抹華光,擡眸看向碧雲,接着說道,“可知曉那米鋪的掌櫃是何來歷?”
“奴婢聽說是個老實的人,原本是個秀才,後來連番都未高中,便從商了,開了個米鋪。”碧雲慢慢地說道,而後又開口,“呂嬤嬤那乾女兒奴婢是瞧見過的,水靈靈的姑娘,那身段真是嬌媚,遠遠瞧着倒像個大家小姐呢。”
“你倒是眼尖的很。”慕梓煙不由得一笑,“還有呢?”
“那呂嬤嬤的乾女兒聽說是官宦家的小姐,可惜,家道中落,那小姐便被送去了六院,正巧呂嬤嬤前去挑人,便從牙婆子那處將那小姐給買了回來,那小姐自是感激涕零,便當即認她做了乾孃,呂嬤嬤見她也是個玲瓏的人兒,想着自己膝下無子,便也應了,並未將她送入侯府,反而是在外頭置了房子,並買了兩個丫頭伺候着。”碧雲低聲說道。
“呂嬤嬤對這乾女兒倒是極好的,她乃是二嬸嬸帶來的陪嫁嬤嬤,賣身契自是在二嬸嬸身上,竟然還能做出這等子事兒來,二嬸嬸難道便這樣應允了?”慕梓煙對這檔子事情並未細究,前世也不過是道聽途說罷了。
碧雲隨即說道,“這也是奴婢奇怪的地方,二夫人當真是應允了,而且,還給了呂嬤嬤一些銀兩,說是讓她給那乾女兒置辦些物什。”
慕梓煙櫻脣微抿,看來這其中倒是有些她忽略地地方,可知,呂嬤嬤的這乾女兒必定來頭不小。
“呂嬤嬤跟在二嬸嬸身旁有多少年了?”慕梓煙慢悠悠地問道。
碧雲低聲道,“大小姐,既然是陪嫁嬤嬤,自然是在章侯府的時候便跟着了。”
“不對。”慕梓煙等得便是碧雲的這句話,她只知曉呂嬤嬤是隨着二嬸嬸入慕侯府的,那麼,呂嬤嬤又是何時入了章侯府的呢?
慕梓煙覺得此事另有蹊蹺,那乾女兒?官家小姐?
她擡眸看向碧雲,“準備準備出府。”
“是。”碧雲小心地問道,“大小姐,去何處?”
“去瞧瞧呂嬤嬤的乾女兒。”慕梓煙雙眸微眯,稚嫩的臉龐上似是鍍上了一層邪魅的光芒,她緩緩地起身,“便說是要前往神醫門,去府外買些東西罷了。”
“是。”碧雲應道,便也不過耽擱,自去準備了。
芸香回來時,氣喘吁吁的,“大小姐,這……適才奴婢正與隱一傳信,突然一道白影閃過,奴婢還未晃過神來,手中便多了此物。”
慕梓煙接過之後,裡頭放着一封信箋,她隨即展信,待一目十行看罷之後,擡眸看向芸香,“三叔如今在京城。”
“京城?”芸香也是面露驚訝,暗自穩定心神,“大小姐,三老爺怎會在京城呢?”
慕梓煙看向芸香,“拿火盆來。”
“是。本小說手機移動端首發地址:”芸香連忙轉身便將火盆端了過來,慕梓煙將那信箋點燃之後丟進了火盆內,待那信箋化爲灰燼,她才轉身坐下。
“隱一何時傳來消息?”慕梓煙淡淡地問道,顯然心頭已經有了盤算。
“最快也要半個時辰。”芸香低聲說道。
“你且去告訴崔嬤嬤,府內一切照舊,不必太過於緊張,一切按部就班便是。”慕梓煙平靜地開口,雙眸溢滿了冷光。
“是。”芸香應道,轉身便又離開了煙落院。
不一會,便瞧見碧雲趕了進來,“大小姐,都準備妥當了,可是現在動身?”
“先等等。”慕梓煙擺手道,“碧雲,你且讓小翠盯着三房,一旦有什麼動靜,便瞧瞧地告訴翠紅。”
“是。”碧雲低聲應道。
慕梓煙獨自坐在軟榻上,如今二叔已經提前到了阜南,而且不知所蹤,爹爹想來抵達阜南還需要十日;哥哥今兒個啓程,這一路上難保不會出現什麼岔子,畢竟身旁跟着的可是太子殿下,一旦消息走漏出去,說是太子殿下巡遊,有心思的人怕是不會不趁此動手。
慕梓煙想起適才看到的那封信函,亦是知曉乃是楚燁傳來的,她暗自感嘆道,這信函來得當真是及時,倘若她所料不錯的話,如今三嬸嬸必定與三叔在一塊。
她不由得感嘆道老夫人的心思縝密,她坐鎮與慕侯府,不動聲色地將所有的計謀都安排好,一方面用二叔牽制爹爹,另一方面則是讓三叔偷偷潛入京城與三嬸嬸接頭,這一步步,當真是算計精準,如今京城內盛傳着她不詳的謠言,倘若昨日孃親被陷害成功,如今怕是已經一屍兩命,緊接着哥哥隨太子前往南麓,在半道遇難,而後爹爹被下獄,結果與前世是一樣的,她最終的命運便是被冠上了災星的惡名,被送去家廟,而後回來,遇上冷寒峰,這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先的軌跡。
慕梓煙不由得一陣冷笑,不管這一世的事情與上一世有着多少的變化,有多少的意料之外的事情,但是,她的命運卻與上一世如出一轍,最終逃脫不了被利用,做炮灰的命格?
不,她絕對不允許前世的慘劇再次重演!
芸香回來之後,便看見慕梓煙那周身散發着懾人的邪光,似是自地獄而來的修羅一般,轉瞬間便能吞噬眼前的所有。
她忍不住地抖動了一下,只覺得這樣的大小姐太陌生,卻又讓她心疼。
“大小姐,這是金大夫送來的。”芸香將那瓷瓶雙手呈上,而後便安靜地立在一旁。
慕梓煙擡手接過,而後看向芸香說道,“將此物交給魯叔,讓他在二嬸嬸飯菜中每日都加一些。”
“是。”芸香應道,“萬一二夫人不肯吃飯呢?”
“堵住了她的路,除非祠堂內有密道,她是不可能出去的,即便她不是,也要強迫着她吃了,並且不能吐出來。”慕梓煙冷聲說道。
“奴婢明白,這便去辦。”芸香應道,隨即便又匆忙離開。
如此便又過了半個時辰,待一切安排妥當之後,慕梓煙纔想起問碧雲,“呂嬤嬤的乾女兒叫什麼?”
“木子悅。”碧雲隨即說道。
“倒是個好名字。”慕梓煙淺笑地開口,而後便乘着軟轎自角門到了侯府後門,下了軟轎,這才換上馬車,緩緩地離開了慕侯府。
鍾慧躺在軟榻上,丫頭靈兒入內,待行至她的身側,低聲道,“少奶奶,大小姐出府了。”
“可知去何處了?”鍾慧此刻精神有些不濟,自慕凌軒離開之後,她便覺得整個人像是空了一樣,總是想起與他在一起的畫面。
“說是過幾日便啓程前往神醫門,如今出府置辦些物什。”靈兒也是打聽到的信兒,不過在她看來,這個時候,大小姐可不會有這等閒情逸致。
鍾慧漸漸地回過神來,隨即自軟榻上坐起,“讓人跟着,看她去了何處。”
“是。”靈兒應道,轉身便去吩咐了。
鍾慧擡手揉着眉心,低頭看着昨兒個慕凌軒親手爲她戴着的手鐲,羊脂白玉,溫潤雪白,他說,“你身子偏寒,這玉溫潤。”
她指尖撫過那白玉,擡眸看着眼前的陳設,不敢讓自己再胡思亂想下去,她害怕自己若再如此想下去,便會越發地後悔。
從嬤嬤腳步匆匆地入了裡間,“老夫人,三夫人偷偷地溜出府去,想必是去見三老爺了。”
老夫人緊閉的雙眸猛地擡起,“當真是婦人之見。”
“老夫人,此事若是被大小姐發現……”從嬤嬤看着老夫人說道。
“無妨,然兒那處纔是關鍵。”老夫人繼續說道,“崔氏回來之後,便派人看住她。”
“是。”從嬤嬤應道,卻依舊不放心。
慕梓煙坐在馬車內,出了侯府的街道,涌入京城最繁華的街道,自是熱鬧非凡的,熙熙攘攘的人羣,還有那耳邊傳來的叫賣聲,又或者是議論聲,都讓慕梓煙也多了幾分地輕鬆。
她並未掀起車簾,而是擡手接過碧雲遞來的茶,雙手捧在掌心,茶香四溢,讓她倍感舒爽,她半眯着眸子,顯得有些愜意。
馬車漸漸地穿過街道,就快了駛出去時,突然停了下來。
芸香與碧雲對看一眼,隨即碧雲便對着車外的車伕喊道,“怎得停了?”
“回大小姐,有人在前面攔着,過不去。”車伕看着前面來勢洶洶的一夥人,將路給堵上了,他低聲回道。
碧雲掀開簾子瞅了一眼,只看見那些人的穿着,像極了地頭痞子,隨即放下簾子,“大小姐,這些人瞧着來者不善。”
慕梓煙不過是淡淡挑眉,“有備而來。”
“也不知是哪個作怪的。”碧雲嘟囔道,雙眸溢滿了怒意,而後說道,“好狗不擋道,既然不長眼,便直接駛過去。”
“是。”車伕心頭也壓着股氣,慕侯府的馬車也敢攔,也不睜大眼瞧瞧。
車伕揚起馬鞭便要驅車,此刻卻傳來一聲放浪地嗤笑聲,“大家快來瞧瞧啊,這馬車內坐的便是那慕大小姐。”
這下馬車揚起的鞭子便愣在了半空沒了動靜,而那人的一聲吆喝,卻引來了不少百姓地圍觀。
不一會,慕梓煙的馬車便被圍得水泄不通,耳邊傳來不少難聽的聲音。
“聽說慕大小姐乃是天煞孤星。”
“是啊,我家的親戚在慕侯府辦事,聽說啊,昨兒個慕侯府夫人差點被剋死。”
“我也聽說了,二夫人也因着慕大小姐得了失心瘋。”
如此三言兩語的,圍觀地百姓越來越多,當真是將整個街道都堵住了。
碧雲聽着氣憤不已,便要探出身子理論,卻被芸香給攔住了。
“你攔我做什麼,沒看他們是如何編排大小姐的嗎?”碧雲怒氣衝衝地看向芸香說道。
芸香看向碧雲說道,“你仔細聽聽那些人話。”
碧雲這才靜下心來,待聽罷之後,更是怒不可揭,低吼道,“這些黑了心肝的,這等子的話倘若不是府上那些多嘴的,怎能傳出來。”
芸香接着說道,“你如今若是衝出去與他們理論,豈不是正中下懷?”
碧雲臉色越發地難看,“可是也不能任由着他們如此中傷大小姐啊。”
芸香擡眸看向慕梓煙,“大小姐,可是還要走?”
慕梓煙勾脣淺笑,“自是要走的,如今在這處都被當猴看了半個時辰,該聽的也都聽了,不走,難道等着吃宵夜不成?”
芸香轉眸遞給碧雲一個眼色,碧雲這才掄起袖子,而後鑽出了馬車,當即便將車伕手中的鞭子奪了過來,衝着那個站在馬車最前頭叫喊的賴刺頭揮了過去。
“啪!”一聲,碧雲別看年紀小,可是力氣挺大,如今又居高臨下,一手插在腰上,一手揚起鞭子也是毫不含糊,站在馬車跟前的那地痞也不過是多些三腳貓的拳腳功夫,如今正在興頭上呢,怎會想到碧雲會拿鞭子抽他,故而未來得及躲閃,便被狠狠地抽了一鞭子。
這一鞭子下去,那地痞痛得在地上打滾,而交頭接耳,議論紛紛地正起勁的百姓此刻都靜了下來,一時間鴉雀無聲。
碧雲見那地痞竟然耍賴躺在地上不起,碧雲看向車伕,“我家小姐豈是你這等賴刺頭胡亂編排的?你若是再敢擋着,我便扒了你的皮。”
“哎呦,慕侯府仗勢欺人了。”那地痞耍起無賴自是手到擒來的,如今滾在地上哭喊着,就是不肯起來。
碧雲見他如此,冷哼一聲,“地痞無賴本姑娘見得多了,你這等子不要臉還是頭一遭,你若是不起,我便壓過去。”
那地痞哪裡見過這等子兇悍的丫頭,一時間愣住了,可是卻拉不下臉去,只能硬着頭皮說道,“難道侯府的小姐便可以仗勢欺人?我今兒個便是被你打死,也要讓大家瞧瞧這天子腳下,哪裡還有王法?”
慕梓煙聽着那說辭,莞爾一笑,悅耳風吟般地聲音響起,“我好端端地坐在馬車內,自是未惹你,你卻攔着我的去路,如今已過了半個時辰,你該嘲笑的也嘲笑夠了吧?”
慕梓煙的話無疑是一語雙關,她並未招惹此人,這人卻無端地攔着她的馬車,她不去計較,這地痞卻引着百姓看着熱鬧,如今卻還在此耍賴,到底是誰錯?如今可想而知。
那些個還在看熱鬧,評頭論足的百姓,此刻也有些不好意思起來,可知,這傳聞也不過是傳聞罷了,哪家沒個大病小災的,更何況是那等子大世家,好在如今都未鬧出人命來,而且,這些也不過是傳聞罷了,又有誰能證實呢?
他們圍着馬車議論了半個時辰,這慕大小姐都未出來分辨理論,可見是個心胸坦蕩,渾不在意流言蜚語的人,這等氣度,豈是他們這等小老百姓能比擬的,如今他們攔着馬車,這條街都被堵住了,到底是誰的錯,他們自是心知肚明。
待慕梓煙的話音一落,便見百姓們便三三兩兩地散開了,給慕梓煙讓出了路來。
那地痞見到此情形,頓時愣住了,可是心頭卻還是帶着一股子不服氣來,故而坐在地上繼續耍無賴,“即便如此,可是你這丫頭也不該朝我揮鞭子。”
碧雲冷笑道,“但凡是個有氣性的,都會忍不住朝你揮鞭子,你若還胡攪蠻纏,不肯讓道,我還會抽你。”
那地痞何曾受過這等子屈辱,當即便惱了,怒視着碧雲,平躺在地上,“我到瞧瞧,光天化日之下,慕侯府是如何仗勢欺人的。”
碧雲趾高氣揚地立在馬車上,而後將鞭子丟給車伕,“既然你願意躺着,這路也不是你一人的,你能躺得,我慕侯府自然能走得,車伕,趕車。”
“好嘞。”車伕朗聲應道,當即便揮了鞭子,馬車便平穩地向前駛着。
碧雲看向兩旁還在看熱鬧的百姓,揚聲喊道,“諸位可瞧見了,不是我家小姐仗勢欺人,而是這地痞無賴太蠻橫,攔着去路,即便到了官老爺那處,也請諸位做個見證。”
碧雲小小的年紀,說話的底氣卻是十足的,這一番叫嚷,反倒讓一旁看熱鬧的百姓有些愣住了,心道,這世家的丫鬟都這等氣勢,莫說那坐在馬車內的慕大小姐了。
衆人皆面面相覷,反倒不知該如何了。
那地痞躺在地上,側眸看着那馬蹄已經漸漸地朝着他踩了過來,一點點地靠近,他緊張地一身冷汗,連帶着身體都僵硬了。
直至那馬蹄擡起,正要踩中他腹部的時候,他一身慘叫,騰地自地上連滾帶爬地起來,面色慘白,哆嗦地跪在一旁不敢出聲。
碧雲冷哼一聲,等馬車駛出繁華的街道,這才拍着雙手鑽進了馬車內,頓時心情舒爽。
擡眸笑吟吟地看着慕梓煙,“大小姐,您說這地痞到底是誰安排的?”
“不知。”慕梓煙低聲說道,“不過,這番熱鬧之後,也不會有人再敢攔我的馬車了。”
碧雲連忙點頭,“幸好他跑得快,不然,我一準讓馬兒踩斷他的狗腿。”
慕梓煙低笑道,“他自會有人收拾。”
“若是被收拾了,那豈不是懷疑到您的頭上了?”碧雲卻覺得這背後之人當真是陰險至極。
慕梓煙依舊淡淡淺笑,“若是真的懷疑,那也要證據,不過是又給那些百姓多了一些茶餘飯後的樂子罷了,獨樂了不如衆樂樂,隨他們去吧。”
“大小姐,您還真是大度。”碧雲忍不住地嘴角一撇,想着如此好的大小姐,怎得總是遭人暗害呢?
慕梓煙擡眸看向碧雲,“這等事情還不用讓我在意。”
“奴婢受教了。”碧雲連忙恭敬地朝着慕梓煙行禮,調皮地吐着舌頭。
慕梓煙見她這般,也跟着淺笑吟吟。
芸香想着今兒個這番折騰,這後頭不知有多少雙眼睛瞧着呢。
慕梓煙轉眸看向芸香,“到了前面的茶樓,換輛馬車。”
“是。”芸香低聲應道,過了一刻鐘,待馬車停在眼前的茶樓處,慕梓煙蒙着面紗下了馬車,芸香在一旁攙扶着,碧雲則是上前引路。
掌櫃的見來人衣着華貴,那一身行頭,還有那優雅地氣質,便知曉這姑娘乃是大家小姐,連忙迎上前去,“小姐樓上請。”
“可有雅間?”碧雲開口問道。
“自是有的。”掌櫃的笑眯眯地應道,隨即便親自引着上了二樓。
待入了雅間之後,慕梓煙緩緩地坐下,芸香自懷中拿出一錠銀子,丟給了掌櫃的,“我家小姐在此處小憩一會,不必上茶了。”
“是。”掌櫃的掂量着手中的銀子,心頭一樂,轉身便離開了雅間。
不一會,便見一道黑影落下,隱一垂首立在她的面前,“主子,這是您要的東西。”
“恩。”慕梓煙擡手接過,待打開之後,逐一看罷,“原來三叔躲在了這裡。”
“大小姐,如今該怎麼辦?”芸香不免擔憂起來。
慕梓煙淡淡一笑,而後說道,“隱一,你且派人暗中跟着崔氏,至於三叔這處,你親自跟緊了,但凡他有一點動靜,即刻來報。”
“是。”隱一回道,隨即開口,“大小姐,三皇子已經回了京城,隨行的三皇子側妃剛有喜了,齊世子剛剛回府,這是他安排的人的名單,如今屬下已經將他們安置在隱秘的地方。”
“你安排便是,過幾日隨我一同離開。”慕梓煙知曉隱一辦事穩妥,故而也不必再去看那名單。
“是。”隱一垂首領命,隨即閃身離開。
慕梓煙歇息地差不多,便看見碧雲走了過來,“大小姐,這茶樓有一個側門,一個後門,後門那處有一條巷子,奴婢瞧着倒是僻靜。”
“從正門走。”慕梓煙淡淡地說道。
“那馬車可是要換了?”碧雲想着自正門走太過於引人注目。
慕梓煙低聲道,“既然知曉三叔在何處,那便不用再換馬車,至於木子悅也不用去看了,你且派人盯着便是。”
“是。”碧雲低聲應道,想着大小姐這出來一趟,又是爲了什麼?
如此等她重新回了慕侯府,待入了煙落院,剛剛坐下,便見崔嬤嬤趕了過來。
“老奴見過大小姐。”崔嬤嬤垂首行禮。
“可是孃親有事?”慕梓煙不免擔心起來。
“夫人無礙,今兒個身子好了些,不過,老奴剛剛得了信,三夫人那處似乎動靜不小。”崔嬤嬤低聲說道。
“何動靜?”慕梓煙剛剛回來,芸香自是纔去打聽消息,如今見崔嬤嬤前來,想必崔嬤嬤自是在暗中留意着。
“林嬤嬤沒了。”崔嬤嬤看向慕梓煙說道。
“沒了?”慕梓煙雙眸劃過一抹幽光,記得前世,林嬤嬤可是活得好好的,直等到慕梓兮風光地嫁出去,她一直跟在崔氏的身旁,怎得如今卻沒了?
“三嬸嬸呢?”慕梓煙繼續問道。
“巧的是,是三夫人發現的,當即傷心地哭鬧了起來,說林嬤嬤是被人害死的,她要查找兇手。”崔嬤嬤低聲說道。
“這倒是奇了,她如今這番鬧騰用意是什麼?”慕梓煙知曉林嬤嬤的死本就蹊蹺,而三嬸嬸揚言要查兇手,怕是存着什麼心思。
“她如今正跑去老夫人那處哭鬧呢,可惜的是林嬤嬤死得的確悽慘。”崔嬤嬤幽幽地嘆了口氣,她們這些做奴才的,能夠活到這把年紀,也算是不易了,而最後落得這般下場,真真是可憐。
“林嬤嬤的屍身在何處?”慕梓煙見崔嬤嬤發出這番感嘆,這讓她記起了前世崔嬤嬤陪着她走過那最後一段路程的情形,想起冷寒峰活生生地將崔嬤嬤踹死,她擡眸看向崔嬤嬤,眸低溢滿了歉疚。
崔嬤嬤低聲道,“如今停放在了三夫人的院子裡頭。”
“我去瞧瞧。”慕梓煙說着便起身向外走去。
崔嬤嬤跟在身後,碧雲也不敢出聲,待踏出煙落院,便瞧見芸香趕了回來。
“大小姐,三夫人得了老夫人的令,如今領着人在挨個搜查。”芸香見崔嬤嬤前來,便知大小姐已經知曉了府裡發生地事情。
慕梓煙冷笑道,“這搜院子,可是大有文章的。”
“大小姐,三夫人此舉未免太明顯了。”崔嬤嬤只覺得三夫人別有用意。
慕梓煙低笑道,“雖然不知三嬸嬸如此做是爲了什麼,不過這動靜鬧得太大,反而有些虛張聲勢。”
崔嬤嬤仔細地琢磨着慕梓煙的話,“難道是爲了轉移視線?”
慕梓煙雙眸微動,輕笑道,“崔嬤嬤說得有理。”
“那林嬤嬤的死豈不是?”崔嬤嬤想到這處,不免爲林嬤嬤感到不值。
“三嬸嬸也是個狠的。”慕梓煙勾脣冷笑,擡步便向三房走去。
芸香與碧雲對視一眼,便也垂眸緊緊跟着。
一行人還未踏入院子,便瞧見三夫人崔氏領着人浩浩蕩蕩地出了院子,待看見慕梓煙時,並未露出驚訝之色,只是上前說道,“大小姐來得正好,林嬤嬤慘死,我不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啊,故而請了老夫人徹查此事,既然大小姐來了,便幫幫我吧。”
慕梓煙見崔氏如此說,卻不迴應,而是擡步入了院子,便看見院子裡頭躺着的崔嬤嬤,身上蓋着白布,她半蹲着,掀開白布,便看見林嬤嬤雙目流着血淚,雙眼大睜着,只是嘴角卻掛着淡淡地微笑。
崔嬤嬤看着,忍不住地眼角一酸,撇過臉去不忍多看一眼。
崔氏遠遠地瞧着,雙眸閃過一抹看不透地冷光,而後捏着帕子,哭得越發地傷心,“林嬤嬤陪着我這些年,如今卻死不瞑目,我又怎能讓她死得不明不白呢?大小姐,我知你是個心善的,如今這府內,大嫂身子不適自是不能管事,大少奶奶也是個不愛管事的,如今我能依靠的便是你了。”
崔氏哭得越發地傷心,恨不得直接撲倒在林嬤嬤的懷裡,可是對上那雙大睜的眸子,卻又是垂眸掩面哭泣。
慕梓煙自是將崔氏的神情看在眼裡,她雙眸閃過一抹幽光,而後嘆了口氣,“林嬤嬤的確死得很慘,可是我年紀尚幼,這府內之事,即便要管,卻也挨不到我頭上來,再說三嬸嬸不是請示了老夫人,此事三嬸嬸儘管查便是。”
崔氏見她不上鉤,連忙拉扯着她的手,“大小姐,靜兒被送去了家廟,你三叔又不在府上,二嫂也得了失心瘋,我如今還能靠誰啊?”
慕梓煙也附和着應道,“三嬸嬸,三妹妹的事兒我真是無能爲力。”
崔氏見她岔開了話題,將矛頭指向了慕梓靜,她心頭暗暗發狠,卻也不敢表現出來,只能繼續傷心地落淚,“不如大小姐便隨我一同搜查如何?”
慕梓煙見崔氏緊緊地拽着她的手不放,想必是不肯放她離開,她眉梢微挑,已經猜出了崔氏的用意。
“三嬸嬸,莫要爲難我。”慕梓煙低聲道,“您是長輩,我不過是個孩子罷了,又怎能插手這等子人命案的事兒,若是三嬸嬸有所顧慮,不如報官,聽聞京兆尹張大人斷案如神,用不了一日便能查出林嬤嬤的死因,也好過三嬸嬸在這處傷心落淚,哭懷了身子。”
崔氏心頭一緊,此事怎能驚動京兆尹呢?她正要開口反駁,慕梓煙卻繼續說道,“芸香,去請魯叔過來。”
“大小姐,此事乃是府內之事,若是驚動了官府,可知家醜不可外揚。”崔氏暗叫不妙,未料到慕梓煙竟是個油鹽不進的,任由哭破了天去,她也無動於衷。
“是,大小姐。”芸香應道,轉身便去請魯管家。
“三嬸嬸,這乃是人命案,並非家醜,再說了,我如今也沒有好遮掩的,今兒個出了一趟門,已經聽夠了笑話,再加上這一樁,也算不得什麼,更重要的是,您瞧林嬤嬤這是死不瞑目啊,我小小年紀自是無法斷案的,如今只能請京兆尹出面。”慕梓煙拿話堵得崔氏啞口無言。
崔氏暗暗叫苦,正要開口,便見魯中趕了過來。
“大小姐,有何吩咐?”魯中朝着慕梓煙恭敬行禮,低聲問道。
“府上出了人命案,魯叔,林嬤嬤死得冤啊,三嬸嬸如今擔心無法查出真兇,煩勞魯叔報官,請京兆尹過府一趟,查明兇案。”慕梓煙憂傷不已地說道。
“是,老奴這便親自去。”魯中應道,轉身便要離去。
“且慢!”崔氏急了,連忙揚聲制止。
慕梓煙看向崔氏,“三嬸嬸,可還有何叮囑的?”
崔氏這下有些沉不住氣了,擡眸看向慕梓煙,“此事乃是家事,還是不要驚動官府的好。”
“可是,三嬸嬸,我自是查不出兇手來的,況且林嬤嬤的確死得蹊蹺。”慕梓煙看向崔氏說道,“三嬸嬸,難道你不想查出真兇來嗎?還是三嬸嬸根本……”
慕梓煙話音還未落,便見崔氏反駁道,“大小姐這是哪裡的話,我怎會不想查出真兇呢?林嬤嬤可是我的奶嬤嬤啊。”
慕梓煙心頭一陣冷笑,對奶嬤嬤都能下出如此狠手,還有什麼你不能做的?
她隨即說道,“既然如此,三嬸嬸莫要擔心,如今只有報官,才能儘早地尋到真兇,好讓林嬤嬤安息。”
“這……”崔氏自知騎虎難下,心頭暗恨未將慕梓煙拉下水,反倒被她牽着鼻子走,這丫頭着實邪門的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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