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4 教訓老夫人
金大夫見慕梓煙思慮的甚是周全,欣然應道,“倒是如此。”
待回到慕侯府時,天色已暗,好在慕梓煙身上帶着入城的令牌,否則,這深夜必定是入不了城的。
芸香那處得了信兒,早早地便候在府外,遠遠瞧着慕梓煙回來,連忙迎上前去。
慕梓煙見芸香獨自一人前來,笑着將身上的包袱遞給她,“府上可都歇下了?”
“都歇下了。”芸香回道。
慕梓煙微微點頭,便與芸香一同入了府,魯中候在府外,見她前來,連忙躬身道,“大小姐,侯爺傳來信,阜南那處一切順暢,請大小姐切莫掛念。”
“一切順暢便好。”慕梓煙微微頷首,亦是淺笑道,“魯叔也早些回去歇息吧。”
“是。”魯中難得對慕梓煙露出和藹地笑容,轉身便引着慕梓煙入內之後,親自送她回了煙落院,這才離開。
碧雲已經在院子裡頭候着,待瞧見慕梓煙前來,趕忙笑吟吟地迎上前去,“大小姐,您回來了?”
“恩。”慕梓煙擡眸看向碧雲,“這幾日府上動靜不小啊。”
“自是。”碧雲隨着慕梓煙進了裡間,親自服侍她寬衣沐浴,待她自屏風後出來,斜靠在軟榻上,碧雲這纔將這幾日府上發生之事詳細地稟報給慕梓煙。
慕梓煙聽罷之後,“哥哥呢?”
“自昨兒之後,便住進了書房。”碧雲低聲說道。
“鍾慧呢?”慕梓煙如今乃是直呼其名,也再未有半分地客套。
“大少奶奶這兩日到了夜晚都會毒發,甚是痛苦,更甚者會發狂。”碧雲接着說道,“不過她如今已經成了廢人,而且身上的肌膚也在慢慢地潰爛。”
“看來哥哥是要將她折磨致死。”慕梓煙一早便有殺了鍾慧的心,未料到哥哥絕情起來亦是這般地決絕,她知曉,若不是傷透了心,又何故如此對待曾經深愛的人?
慕梓煙覺得鍾慧是罪有應得,並未有任何地同情,反而是淡淡一笑,“那靈兒被送回鍾家,鍾侯爺可有反應?”
“大少爺將靈兒剁成了肉醬,給擡了回去,而鍾侯爺看到之後,也只是冷哼一聲,陰沉着臉轉身回了書房,鍾二小姐不過是轉瞬間嚇了一跳,而後便吩咐下人將靈兒給埋了。”碧雲低聲說道,想起靈兒的慘狀,便覺得一陣反胃。
“哥哥這是在警告鍾家。”慕梓煙不禁爲哥哥的行爲暗中讚歎道,頻頻點頭,“哥哥做的極是。”
“大小姐,大少爺變得有些可怕。”碧雲卻覺得如今的大少爺似乎與從前的不同,雖然笑容依舊,可是往日的笑容瞧着如沐春風,如今的笑容,卻明顯透着冷漠。
慕梓煙自是知曉哥哥必定是會改變的,這次的事情,不止哥哥受到了教訓,怕是爹爹也不會再心慈手軟了。
慕梓煙擺手道,“老夫人那處可還有動靜?”
“那日事情之後,便一直未有動靜,倒是二夫人這幾日鬧騰地厲害。”碧雲繼續說道。
“得了失心瘋,還有鬧騰,看來二嬸嬸倒是個不服輸的。”慕梓煙幽幽冷笑,“看來這呂嬤嬤回來,倒是成了二嬸嬸一大助力。”
“大小姐,呂嬤嬤這處……”碧雲小心地詢問道。
“她那乾女兒呢?”慕梓煙卻未曾忘了呂嬤嬤的乾女兒木子悅。
“並無任何的不妥。”碧雲繼續說道。
此時芸香回來,將茶盞放在一旁,而後說道,“大小姐,大少爺命奴婢服侍大少奶奶,只是這兩日大少奶奶除了每夜病發發狂,其餘的時候都很正常。”
“她還是抱着活着的希望的。”慕梓煙知曉,一個人的求生慾望是可以迸發出一個人的無限潛能的。
芸香擡眸看向慕梓煙,似乎這兩日大小姐眉眼間的鬱氣消散了不少,“大小姐,您的意思是,大少奶奶不肯放手?”
“你且瞧着吧,她必定會有所動作的。”慕梓煙說罷之後,輕輕地揉着眉心,隨即自軟榻上起身,舒展着手臂,“如今時候也不早了,有事明兒再說。”
“是,奴婢告退。”芸香與碧雲隨即退了出去。
往日,碧雲與芸香二人會有一個人守在牀榻旁,不過自大小姐被蛇咬傷之後,便改了這個規矩,二人起先有些擔心,如今卻也是習慣了。
慕梓煙徑自上了牀榻,平躺下之後,很快便入眠了。
芸香前去了鍾慧那處,還未踏入院子,便聽到屋子裡頭傳來歇斯底里的慘叫聲,她看着對面的書房處,已經熄燈,她暗自腹誹道,如此吵鬧,大少爺也能歇下,看來當真是放下了。
次日一早,慕梓煙早早起身,洗漱穿戴妥當之後,自是前去霽月院請安。
齊氏自是知曉慕梓煙昨夜回府了,今兒個一早特意眼巴巴地等着,待看見她進來,嘴角勾起慈愛地笑容,朝着她招手。
慕梓煙上前乖順的福身,“女兒給孃親請安來了。”
“你這鬼靈精的,快點過來,讓我瞧瞧。”齊氏笑着便將慕梓煙摟入懷裡,低頭仔細地打量了一番,瞧着與離開的時候並無異樣,這纔開口,“一切順利?”
“孃親切莫擔憂,神醫門不會委屈女兒的,反倒是女兒卻甚是喜歡。”慕梓煙喜歡神醫門內的單純。
齊氏見她如此說,便笑着應道,“你師父呢?”
“自是回國公府去了。”慕梓煙低聲說道,“孃親,關於師父的身份切莫向外人提起。”
“你這丫頭,如今反倒是有了師父忘了娘了。”齊氏不免酸溜溜地說道。
“哪能啊。”慕梓煙連忙俏皮地眨着眼,輕輕地晃着齊氏的手臂,“在女兒的心中,娘是最重要的。”
“如今是,怕是再過幾年便不是嘍。”齊氏如此說着,又想起了齊軒,再仔細地瞧着自己的女兒,便覺得郎才女貌,真是極好的。
慕梓煙見齊氏笑吟吟地看着她,她靠在齊氏的懷裡,“娘,哥哥呢?怎得還沒來?”
“你這丫頭,我不過是晚來了一會,你便編排起我來了。”慕凌軒說着便擡步入了廳堂,看見慕梓煙時,嘴角勾起溫潤地笑意。
慕梓煙擡眸看向慕凌軒,連忙笑吟吟地喚道,“哥哥,這兩日我可甚是掛念你呢。”
“你掛念我做什麼?”慕凌軒上前坐下,“聽說那神醫門甚是神秘,你這兩日怕是待得樂不思蜀了吧。”
慕梓煙冷哼一聲,“哥哥這話說得極是,那處的確是人間仙境。”
“改日可否帶我去瞧瞧?”慕凌軒笑吟吟地問道。
“不可。”慕梓煙搖頭道。
慕凌軒隨即開口,“瞧瞧,這入了門做了徒弟,真真是不一樣了。”
慕梓煙得意地挑眉,“既然拜了師,自是不能壞了門中的規矩。”
慕凌軒笑着應道,“妹妹的確長大了。”
“哥哥,過了下月,我便十一了。”慕梓煙連忙說道,“過了十歲便是大人了。”
“哈哈,娘,您瞧瞧,她這是要想着趕緊長大,尋個人嫁出去呢。”慕凌軒連忙笑着打趣道。
慕梓煙頓時急了,連忙起身在原地跺着腳,“娘,哥哥欺負女兒,女兒不依。”
齊氏看着眼前的一雙兒女互相打趣着,心頭卻溢滿了甜蜜,她絕對不允許任何人破壞了這樣的幸福。
慕梓煙與慕凌軒自齊氏的院子裡頭出來,二人行至迴廊處,她轉眸看向一旁溫潤如玉的哥哥,低聲道,“哥哥,關於……”
“她不配做你的嫂嫂,日後你便直呼其名吧。”慕凌軒淡淡地開口。
“那毒藥可是極其歹毒的,您是從何處尋來的?”慕梓煙低聲問道。
“是從她那處尋來的。”慕凌軒轉眸看着她,“這原本是用在你身上的。”
慕梓煙雙眸微眯,未料到鍾慧竟然有着如此毒辣地心腸,若是此毒當真用在了她的身上……她看向慕凌軒,“哥哥是如何尋到的?”
“傻妹妹,她雖然與我做戲,可是,這日子長了,哪裡當真沒有感情呢。”慕凌軒低聲說道,“只不過,她的心終究是以自己爲重的,在她將那平安符給我的時候,便已經選擇放棄了我,放棄了我們的感情。”
“哥哥,這樣折磨她,你當真不會痛苦?”慕梓煙不相信他不難過,不掙扎,不痛苦。
慕凌軒擡手輕撫着慕梓煙的青絲,“在親人與她之間,我自是會選你們,而她的錯已經無可挽回了。”
“哥哥,你可痛苦?”慕梓煙見他避而不談,她卻不想讓他如此自我折磨下去。
慕凌軒哪能不痛苦,這兩夜,聽着她的慘叫聲,他總是會想起她跪在自己腳下央求自己時的樣子,還有那日,他身受重傷,而她潛入屋內殺他時的情形,這兩幅畫面總是會在腦海中重疊,像是在做博弈一般,而他最終還是壓下了心頭的痛苦,既然事已至此,他又何必因爲內心地痛苦,而做出讓自己後悔的事情?
鍾慧必須死!
與其讓她死在鍾家人的手中,倒不如死在他的手裡。
慕梓煙知曉,這是哥哥的選擇,她又何必去插手呢?
待重新回到煙落院,芸香如今還在鍾慧那處,碧雲跟在她的身後,見她面色凝重,隨即上前說道,“大小姐,適才得了信,二老爺辭官了。”
“辭官?”慕梓煙冷笑道,“倒是個好消息。”
“不日便會回府。”碧雲低聲說道。
慕梓煙卻覺得事情越發地有趣起來,“我倒是該歡迎二叔回來。”
碧雲垂眸嘀咕道,“大小姐,若是二老爺瞧見您,怕是會氣得七竅生煙不可。”
“若是能活活氣死也是好的。”慕梓煙順着碧雲的話說道。
碧雲也隨着笑道,“奴婢也覺得甚好。”
慕梓煙擡眸笑吟吟地看向碧雲,“你這丫頭,這嘴啊,是越發地得理不饒人了。”
“這是大小姐教導的好。”碧雲連忙奉承道。
慕梓煙聽着淺淺一笑,“好了,別賣乖,本小姐渴了。”
“大小姐,昨兒個表少爺送來了一些雨前龍井,您可是要嚐嚐?”碧雲笑着問道。
“表哥倒是有心了。”慕梓煙勾脣淺笑,而後說道,“既然是表哥的心意,豈有不嘗的?”
碧雲笑着應道,轉身便自去泡茶了。
而慕梓煙則是斜靠在軟榻上,想着在神醫門熟讀的那兩本醫書,只是來回地琢磨。
長鬆院內,老夫人得知慕梓煙回來,她雙眸劃過一抹幽光,淡淡地開口,“我記得宮中又添了喜事?”
“回稟老夫人,昨兒個雲妃娘娘誕下了一位皇子,如今皇上已經有十二位皇子了,除了早早夭折的九皇子,其餘的皇子都健在,如今雲妃娘娘的乃是最小的十二皇子。”從嬤嬤低聲說道。
“想來皇上自是龍心大悅的。”老夫人淡淡地說道,“老來得子,必定會大赦天下。”
“這……宮中傳來消息,皇上對這位十二皇子甚是喜愛,又因着是雲妃娘娘所出,特賜名爲千瑞。”從嬤嬤低聲道。
“單着名字便知曉在皇上心中的位子有多重要,千瑞千瑞,這可是萬千祥瑞之意啊。”老夫人雙眸眯起,隨即說道,“我記得雲妃還有一位嫡親妹妹,如今待字閨中。”
“正是。”從嬤嬤輕聲應道。
“崔氏去了,老三是要再尋一房門當戶對的夫人了。”老夫人雙眸閃過一抹幽光,低聲說道。
“老夫人,這崔氏剛剛去了不久,若是如今便再娶,恐怕對三老爺不利。”從嬤嬤在一旁提醒道。
老夫人低笑道,“崔氏已被休了,她的死與老三有何干系?即便如今再娶,也不過是順理成章地事情,誰敢亂嚼舌根子,更何況還是雲妃娘娘的嫡親妹妹。”
“老夫人,這雲妃出自十大世家最隱秘世家藍家,也是百年來,藍家出的頭一個娘娘,藍家甚少與世家聯姻,也從未送世家女子入宮,爲何偏偏到了這一代,要送嫡女入宮呢?”從嬤嬤頗爲不解。
“藍家向來神秘,也最是清高,比起國公府來,自是有着他們不爲外人知的隱秘,而如今的藍家早已今非昔比,倘若要繼續下去,必定是要穩定聖心的,這藍雲兒乃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而且能歌善舞,更是蕙質蘭心,如今聖眷爭寵,藍家也跟着光耀了起來,若是此番能與藍家聯姻,那是最好不過的。”老夫人思謀道,“只是這藍家的二小姐從未出過府,更是無人見過,也不知她品行如何?”
“老夫人,雲妃娘娘誕下十二皇子,想必皇上自會舉辦宮宴,到時候身爲雲妃娘娘的妹妹,自是會出席。”從嬤嬤低聲說道。
“那藍家二小姐如今已有二十,卻還未婚配,倒是讓人不免心疑。”老夫人擔憂地啓脣。
從嬤嬤低聲道,“老夫人,三小姐這幾日不吃不喝,消瘦了不少。”
“隨她去,如此無能,我又何必留着。”老夫人冷哼一聲道。
“老夫人,二少爺下月初會回來了。”從嬤嬤隨即說道。
“睿兒要回來了?”老夫人雙眸閃過一抹亮光,“他來得甚是及時。”
“老夫人,二少爺若是知曉二老爺與二夫人的情形,怕是會鬧起來。”從嬤嬤自是知曉二少爺的脾氣的,如今二房殘的殘,傷的傷,瘋的瘋,哪裡還有往日的風光?
老夫人卻不以爲意,“越是如此,才越熱鬧。”
從嬤嬤正欲開口,便聽見老夫人繼續說道,“可惜啊,老三未生下兒子來。”
“老夫人切莫憂心,三老爺自是個有主意的,如今正值盛年,又何愁無子嗣呢?”從嬤嬤繼續說道,“那李姨娘的獨子裡頭不就是哥兒?”
老夫人嘆了口氣,“哥兒又如何,總歸不是嫡子。”
從嬤嬤亦是知曉,只是如今的情形,三老爺若是還想再娶,未出閣的世家小姐,哪個願意前來做繼室的?更何況,三老爺又不是侯府真正的主子。
老夫人自是知曉的,故而纔將主意打在了藍家身上,只可惜啊,如今也不過是有着個心思罷了,且要瞧瞧那藍家二小姐之後再定奪。
慕梓煙此刻正愜意地品着茶,半眯着眸子,櫻脣上沾染着清香的茶,微微地一抿,似是一朵嬌豔的桃花盛開一般,她淡淡地挑眉,“不錯。”
芸香此時回來,“大小姐,適才宮中傳來消息,雲妃娘娘昨兒個誕下一位皇子,皇上龍心大悅,五日後在宮中設宴,三品官員,世家子弟都是要入宮賀喜的。”
“十二皇子……”慕梓煙仔細地思忖着,想來是有這麼一回事,只是前世的這個時候,她卻不是這般愜意地品茶,賞花,而是被關在家廟內日日以淚洗面,待她重新回到侯府,已經是三年之後的事情,那時候的十二皇子也已經三歲,與雲妃倒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長得甚是可愛,只可惜……後來被溺死在池塘裡了,雲妃傷心過度,最後也便一頭撞死在池塘旁的玉柱上,一同去了。
皇上痛失愛妃,一度一蹶不振,整日鬱鬱寡歡,無心朝政,而那個時候,已經成年的皇子們開始明爭暗鬥,皇子奪嫡之爭正式拉開帷幕。
而就是在那個時候,她遇見了冷寒峰,而後在他的重重算計之下,她成功地被引入局中,盡而將國公府也一併拖下了水。
慕梓煙此刻正在思忖着,隨即便又想起了一件事兒,“我記得藍家的二小姐如今已有二十,還未婚配?”
“正是。”芸香低聲應道,“這藍家二小姐一直待在府中,不曾露過面,而藍家本就神秘,即便有世家弟子前去提親,也都是無功而返。”
“看來這次的宮宴會很有趣。”慕梓煙勾脣淺笑,上一世的藍家二小姐可是個狠辣的主,以當時二十三歲的高齡嫁給了吏部右侍郎,而後不能忍受夫君納妾,竟然在夫君與那姨娘歡好時,一把火將二人給活生生燒死了,而藍家二小姐更是趁亂逃出了京城,再也未出現過,次日,藍家便將她除名,自此再無此人的消息。
慕梓煙知曉這藍家二小姐藍馨兒是個極厲害的,她心胸狹隘,妒忌成性,眼裡容不得半粒沙子,她倒是要瞧瞧,這一世的藍馨兒是否會跟前世的命運一樣,嫁給吏部右侍郎。
“大小姐,二少爺過幾日也會趕回來,正好能趕上宮宴。”芸香低聲提醒道。
“慕凌睿要回來了。”慕梓煙可清楚地記得當初自己落魄的時候,他那鄙夷的眼神,他既然回來了,有些恩怨自是要算算的。
“大小姐,老夫人似乎已經放棄了三小姐,任由着她自生自滅。”芸香繼續說道。
慕梓煙低笑道,“若是真的放棄,那便不是老夫人了,依着三叔如今的情形,老夫人自是還會爲三叔尋一門親事,若是要鉗制這新媳婦,慕梓靜的作用可是極大的。”
“只是三夫人才剛去不久,老夫人便如此迫不及待的,難道也不怕旁人說三老爺太過於涼薄?”碧雲在一旁冷斥道。
慕梓煙低笑了一聲,“崔氏是被休了的,死後連慕家的祠堂都入不得,又怎會是三夫人呢?”
“三老爺當真是個無情的。”碧雲嘟囔道,“只是這侯府的事兒,哪個世家不清楚的,又怎會將自己的女兒往火坑裡送?”
慕梓煙低笑道,“故而,我才說這宮宴甚是有趣呢。”
“難道老夫人想要趁着宮宴,給三老爺尋個新夫人?”碧雲這下反應過來了,連忙開口問道。
“倒是不笨。”慕梓煙淡淡一笑,隨即說道,“好戲又要上演了。”
芸香看向慕梓煙,也只是淡淡淺笑,隨即便與碧雲一同退出了裡間。
慕梓煙合起雙眸小憩,如此便過了一日。
翌日,慕梓煙正與齊氏這處逗着樂子,卻見崔嬤嬤匆匆地趕了過來。
“夫人,大小姐,老夫人那處出事了。”崔嬤嬤慌張地說道。
慕梓菸嘴角地笑意收起,想着老夫人那處又會出何事?
齊氏隨即也低聲問道,“出了何事?”
“李姨娘死了。”崔嬤嬤接着說道,“而死的時候,碧雲躺在身旁,手裡還拿着一把刀。”
“碧雲?”慕梓煙擡眸這才發現碧雲不在身旁,她眸光一沉,“芸香呢?”
“芸香適才去了大少奶奶那處,如今得了消息,正趕過來。”崔嬤嬤擡眸看向慕梓煙,“大小姐,老夫人見李姨娘死了,說是要將碧雲打殺了。”
慕梓煙冷哼一聲,隨即起身,轉眸看向齊氏,“娘,您好好歇着,女兒去瞧瞧。”
“我與你一同去吧。”齊氏不放心地說罷,也不等慕梓煙阻止,便扶着崔嬤嬤踏出了屋子。
慕梓煙隨即跟着出去,便見芸香腳步匆匆地趕了過來,正好與慕梓煙打了個照面。
“碧雲如何了?”慕梓煙直接問道。
“被抓了起來啊,此刻捱了板子。”芸香適才趕去了長鬆院瞧了一眼,便急急忙忙地趕了過來。
慕梓煙雙眸微冷,便擡步趕往長鬆院,遠遠便聽見碧雲挨板子的聲音,老夫人正坐在院子裡頭的椅子上,面色冷凝地注視着被按在長凳上的碧雲,“說還是不說。”
從嬤嬤擡眸看向碧雲,見她只是咬牙不語,她上前便揚起手狠狠地揮向了碧雲,“啪啪”兩聲,碧雲只覺得渾身頭,如今被從嬤嬤打了兩個巴掌,頭更是陣陣地發懵,心頭憋着一股委屈,猛地吐了血。
慕梓煙趕到的時候看到的便是這番景象,她上前一步,還未等從嬤嬤後退,擡手便還了從嬤嬤十個巴掌,打得從嬤嬤身子不穩,便跪在了地上。
她轉身冷冷掃過打板子的婆子,“再動一個試試?”
“放肆!”老夫人沉聲怒喝道,“煙丫頭,莫忘了規矩,這處可是長鬆院,豈能容你胡來?”
慕梓煙轉身看向老夫人,想要客氣地行禮,可是想着她幾次三番地暗害自己,連帶着這點尊重她都不願意給,故而要把挺地筆直地看向老夫人,“祖母,我的丫頭犯了事兒,自是由煙兒來處置。”
老夫人怒喝道,“她雖是你的丫頭,卻也是慕侯府的奴才,難道我連個奴才都教訓不得了?”
慕梓煙低聲道,“雖是這個理,但是她是我的丫頭,便只能由我隨意打罵,倘若旁人敢動她一分,我便還之十分。”
“放肆!”老夫人猛地起身,指着慕梓煙破口大罵,“你瞧瞧你,如今哪裡還有半點侯府小姐的樣子,簡直跟潑婦無兩樣,公然頂撞祖母,到底是誰教你的禮數規矩?”
慕梓煙正欲開口,便聽見齊氏說道,“老夫人,煙兒的禮數規矩乃是兒媳教導,老夫人適才說煙兒乃是潑婦,那老夫人如今又是什麼?”
老夫人見齊氏竟然也不給她半分地臉面,她氣的臉色發黑,沉聲道,“好,好,如今倒是反了天了,竟然連我都不放在眼裡了。”
齊氏不緊不慢地回道,“媳婦不敢。”
“不敢?”老夫人冷笑道,“哪裡有你不敢的?我算是明白了,這侯府當真是留不得我了,我這便入宮去,求了太后自去家廟罷。”
慕梓煙見老夫人這是要將太后搬出來,她雙眸碎出一抹寒光,這又是鬧得哪出?難道爹爹的難處與太后有關?
齊氏見狀,心下也明顯一慌,想着此事若是驚動了太后,必定是站在老夫人這處的,到時候若是降罪與煙兒,那該如何是好?
慕梓煙並未驚慌,而是見老夫人已經走出了院子,齊氏看向慕梓煙,似是要追上前去。
“娘,既然祖母想請太后老人家前來主持公道,那索性女兒便隨祖母一併前去,將李姨娘的屍身與受傷的碧雲也一併擡去。”慕梓煙說着便大步踏出了院子,隨着老夫人一同前去。
老夫人待聽見慕梓煙的話,緩緩地停下腳步,轉眸冷視着慕梓煙,捏着佛珠的手止不住地顫抖着,這些時日積壓的怒氣,在此刻算是徹底地爆發,一時沒忍住,擡手便嚮慕梓煙打去。
齊氏見狀,連忙疾步上前便要制止,崔嬤嬤嚇得上前扶着她,二人便匆忙趕了過去。
慕梓煙怎能讓老夫人打到,故而向後一退,自是躲開了老夫人的那一巴掌。
老夫人見她竟然敢躲,隨即便又擡起手要打過去,轉眸卻瞧見齊氏趕了過來,她隨即轉變了方向,那巴掌便朝着齊氏揮了過去。
慕梓煙自是瞧見了老夫人的小動作,隨即擡手,抓住了老夫人揮在半空的手,而後用力一拽,老夫人身形不穩,便向後栽去。
從嬤嬤連忙上前,扶住了老夫人,卻還是因着腳下不穩,二人雙雙地趴在了地上,而從嬤嬤被當成了肉墊。
齊氏上前看向慕梓煙,“煙兒,沒事吧?”
“娘,女兒沒事。”慕梓煙擡眸看向齊氏,轉眸遞給從嬤嬤一個眼神。
崔嬤嬤扶着齊氏,“夫人,您當心些。”
齊氏氣沖沖地看向老夫人,“老夫人,您執掌侯府幾十年,如今雖然這侯府的主母是兒媳,但是兒媳卻還是敬您三分的,只是老夫人此刻的這番舉動,實在是令兒媳心寒。”
齊氏身爲兒媳婦,而老夫人又是繼室,如今自是不能當衆撕破臉來,這可關乎到慕侯府的聲譽,若是被有心之人傳出去,即便老夫人無理取鬧,那最後也是齊氏這個兒媳婦的事兒。
慕梓煙恨不得將老夫人生吞活剝了,可是,她知曉,如今還不是時候,而老夫人又豈能是那樣容易扳倒的?更重要的是她謀劃算計了這麼久,最終的目的到底是什麼?慕梓煙如今還不得而知。
老夫人在從嬤嬤地攙扶下起身,擡眸怒視着慕梓煙,“你教導的好女兒,公然頂撞祖母不說,還對祖母動手,我這便入宮,讓太后娘娘主持公道。”
慕梓煙見老夫人又一次地搬出太后,她心頭不甚惱怒,而後說道,“祖母當真是要一個公道的話,那孫女自是隨同祖母前去,是非曲折,必定是要掰扯個清楚,想來太后老人家是有興趣聽聽這侯府的秘事的。”
慕梓煙不等老夫人反駁,隨即又說道,“前幾日,孃親前往國公府時,遭遇刺客,適才,京兆尹傳來話說,已經尋到了些蛛絲馬跡,孫女想,此事太后娘娘也很感興趣吧。”
老夫人雙眸微眯,嘴角明顯抽搐着,沉默了良久之後,才緩過勁來,漸漸地壓下心頭地怒氣,也不知是被氣得不輕,還是以此來給自己臺階下,正欲開口,便身子一陣搖晃,兩眼一翻便暈了過去。
從嬤嬤嚇得連忙扶穩,“老夫人,您這是在怎麼了?”
慕梓煙淡淡地看向突然暈過去的老夫人,轉眸冷視着一旁垂首而立的喜鵲,“還愣着作甚?還不扶老夫人回去?”
“是。”喜鵲似是受到了驚嚇,明顯一抖,便疾步上前,與從嬤嬤扶着老夫人回了長鬆院。
慕梓煙看向齊氏,“娘,您也回去歇息吧,此處交給女兒便是。”
齊氏見慕梓煙適才對待老夫人時,也並未有絲毫地膽怯,反觀老夫人卻被氣得昏了過去,故而心情也算是好了一些,便微微點頭,“你若是處置不了……”
“娘放心,若是女兒當真處置不了,便去請娘坐鎮。”慕梓煙臉上的怒氣早已散去,此刻換上了俏皮地笑臉。
齊氏微微點頭,這才放心地應道,“你去吧。”
“是。”慕梓煙朝着齊氏福身,而後便領着芸香入了長鬆院。
齊氏遠遠地看着,這才轉身回了霽月院。
崔嬤嬤小心地扶着她,“夫人,老夫人今兒個這番舉動實在是太不正常。”
“她最是沉得住氣,怎得今兒個這般衝動?”齊氏如今細心回來,也覺得有些異常。
崔嬤嬤心頭存滿了疑惑,待看見齊氏亦是若有所思,便也不多言,扶着齊氏自行離去。
慕梓煙自是看出了老夫人的異常來,如今進了長鬆院,上前將碧雲自長凳上扶了起來,碧雲擡眸看着她,終是忍不住落下了眼淚。
慕梓煙抽出絹帕輕試着她眼角的淚水,“若是委屈便哭出來,我院子裡頭的人,自是不會做出那等子事兒來。”
她擡眸看向打了碧雲的兩個婆子,冷聲道,“打了多少下?”
“回大小姐,十板子。”碧雲低聲回道,連着都是顫顫巍巍的。
慕梓煙看向身後的翠紅,“將這兩個婆子拉出去打二十大板。”
“是。”翠紅應道,隨即便領着帶來的婆子上前將那打了碧雲的兩個婆子綁了起來,而後直接待了出去。
慕梓煙看向芸香,“先扶碧雲回去。”
“是,大小姐。”芸香應道,上前扶着碧雲轉身離開。
慕梓煙則獨自站在長鬆院內,不一會,便瞧着從嬤嬤垂首出來,雙加紅腫,上前立在慕梓煙的跟前,“大小姐,老夫人喚您進去。”
“恩。”慕梓煙應道,便擡步入了裡間。
老夫人躺在牀榻上,擡眸看向慕梓煙,不似適才那般地凶神惡煞,恢復了以往的平和,“煙丫頭,你莫怪我,適才不過是氣糊塗了,這李姨娘肚子裡頭懷的可是個哥兒,你是知道的,你三叔如今只有靜兒一個丫頭,好不容李姨娘有了身子,如今卻死了,一屍兩命,而那碧雲是被抓了個現行。”
,慕梓煙是一早便領教過老夫人這說變便變的臉,如今卻也不覺得稀奇,而是淡淡地開口,“即便如此,祖母也不應該不問青紅皁白,便處置了孫女的丫頭。”
老夫人見她到這個時候都不服軟,反而揪着她不放,她心頭憋着氣,可是也知曉如今不是硬碰硬的時候,適才她一時怒氣攻心,才失去了理智,此刻,她只能儘量地保持原有的狀態,而不能徹底地撕破臉。
“那此事必定是要查清楚的。”老夫人低聲說道。
慕梓煙見老夫人如此說,仔細地琢磨了片刻,心頭暗忖道,此事難道不是老夫人所爲?以此來陷害與她?
她沉默了半晌,低聲說道,“祖母,那李姨娘死在了何處?”
“花園內。”老夫人接着說道,“如今屍身還在那處。”
慕梓煙微微點頭,“既然是孫女的丫頭出了事兒,孫女焉能有坐視不管的理,只是祖母日後切莫如此衝動了。”
老夫人心頭那剛剛壓下的鬱氣這時候被慕梓煙這似勸慰,實則是責備的口氣而差點再一次破功,她只覺得自己倘若不盡快將這丫頭給除了,怕是遲早有一日會被她給活生生氣死。
慕梓煙見老夫人那一陣青一陣白的臉,便知曉老夫人氣得不輕,她暗自冷哼,即便不是老夫人所爲,可是老夫人着實是想趁着這個機會打殺了碧雲,也算是斷了她的一隻手臂,她又豈能對老夫人客氣呢?
慕梓煙自長鬆院出來,便瞧見芸香趕了過來,她看着芸香,低聲道,“去花園內,而後將花園當值的丫頭婆子都喚來。”
“是。”芸香低聲應道。
“去請京兆尹前來,若是張大人不喜歡摻和此事,倒不妨煩勞呂娘子前來一趟。”慕梓煙知曉張宗的怪脾氣,故而想了一個折中的說辭,請不動張宗,將呂娘子請來也是一樣的。
芸香亦是明白了慕梓煙話中的意思,故而垂眸便轉身前去尋魯管家了。
慕梓煙自行去了花園,翠紅此時緊跟着過來,安靜地立在慕梓煙的身後,“大小姐,那兩個婆子處置了。”
“恩。”慕梓煙點頭,而後沿着花園走着,隨即便看見李姨娘橫躺在花叢中,是被開膛破肚的,這死相着實地恐怖,可想而知,做下此事的人是何等地殘忍。
翠紅瞧了一眼,嚇得閉上眼睛側着身子不敢再看。
慕梓煙眉頭緊蹙,雖然李姨娘身份低賤,可是這孩子不過四月,卻落得如此下場,讓慕梓煙心頭劃過一抹不痛快。
“是誰第一個發現李姨娘的?”慕梓煙轉眸看向身後的垂首立着的丫頭婆子沉聲問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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