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琳給人的感覺就是人傻錢多,周圍的人也跟着起鬨。這時,她鼻孔朝天,斜睨了好心人一眼,毒舌道:“想吃軟飯,回爐再造吧!”
笑聲嘎然而止,那個公子哥兒倒也罷了,他身邊的紅衣少女不幹了:“鄉巴佬,嘴巴放乾淨點!”
剛纔被那公子哥擋着,甘琳沒看到紅衣少女的長相,此時一見,怔住了……那不是秦卉嗎,這一世她竟然提前來到這裡了?
紅衣少女,也就是秦卉,長相與秦煜有幾分相似,皮膚極白,不可否認是個大美人,可以用豔若桃李來形容。身上那一襲榴紅色流雲錦繡的衣裙,亮麗灼人,越發襯托出她高貴逼人的氣焰。
在甘琳打量對方的時候,秦卉也在打量她,眼裡有着不加掩飾的鄙夷,咄咄逼人的喝道:“賤婢,跪下請罪,否則,本小姐扒了你的皮!”
耗子吼道:“臭娘們兒,罵誰呢,嘴巴放乾淨點!”
光頭漢子等人有維持治安的職責,馬上橫身擋在中間,說:“村裡禁止鬥毆,你們要打,請離開!”
秦卉被同伴扯了一下衣服,沒有繼續發飆,卻扔了一錠五兩重的金子砸在光頭漢子的腦門上,氣焰囂張的說:“把這幾個窮鬼攆走,這錠金子就是你的。”
光頭漢子被砸得腦門生疼,估計起了個包,剛要發怒,秦卉的聲音入耳,表情又是一滯,順手接住那錠金子,馬上轉怒爲喜。不過,他也不至於爲了一錠金子就攆走甘琳,畢竟從她手裡得到的兩顆珍珠,幾乎也是白拿,能值數百兩銀子呢。
“和氣生財嘛,大家來賭石都是賭個財運,又何必賭氣呢……”他還想勸兩句的,秦卉扔了一疊銀票過來,砸在他鼻尖上。他一數,足足有二十多張,全是五十兩面額的。
這疊銀票比兩顆珍珠值錢,光頭漢子明顯是有奶便是孃的主兒,立馬點頭哈腰的衝秦卉行禮致謝,完了,又衝耗子使了個眼色說:“在這裡鬧事,按規矩是要受罰的,看在我們也是老熟人的份上,這次就算了。還傻站着幹啥啊,趕緊帶你家小姐走吧。”
到了現在,光頭漢子還以爲耗子是誑了只肥羊來,跟他合夥騙錢的,還想着耗子把甘琳帶到村外,他再跟出去,把甘琳洗劫一空。這樣一來,也不耽擱他從紅衣少女手上拿好處。
黑炭火了:“明明是這臭婆娘找事,你怎麼賴我們啊!”
耗子也陰着臉說:“禿子,你這是拉偏架啊!”
“耗子,不要說了,有些人,你們得罪不起!”能隨手甩一疊銀票打賞的姑娘家,非富則貴,穿着也遠比甘琳要好,光頭漢子心裡的天平很輕易就偏向秦卉,手一招,他那幫手下圍上來,大有耗子等三人不走,就武力驅逐的架式。
好漢不吃眼前虧,耗子打起了退堂鼓,小聲勸道:“算了,小姐,咱們先走吧。”
秦卉一向刁蠻,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捱罵,這時又出幺蛾子:“禿子,給他們個終身難忘的教訓,本小姐重重有賞!”
光頭漢子其實不想節外生枝,不過在秦卉“重賞”兩字出口,他的主意變了,衝着耗子假惺惺的說:“本來我還想放你一馬,可是你不識好歹,還誣衊我拉偏架,現在,咱們就按規矩來吧。”
耗子臉色變得極爲難看,甚至帶着恐懼。他爹喪命在賭石村,這些年他也沒少來探底,知道這個看着普通的村子*,要弄死幾個人,就跟扔幾顆石子到河裡一樣,連水花都不會起。
黑炭無知者無畏,吼道:“死禿子,你還講不講道理!”
秦卉得瑟的笑起來,嘲弄道:“蠢貨,這個世上,有錢就有道理。下輩子投胎,記得別投個窮鬼的胎。”
周圍的人議論紛紛,眼神都透着淡漠,沒有一個人站出來打抱不平。
光頭漢子手一揚,喝道:“上,把這三個鬧事的都抓起來!”
“慢着!”甘琳大聲喝止,神色絲毫不驚,淡淡的說:“客人在這裡買了石料,還沒有解石,就要被抓起來加害,你們村子裡的人就是這樣公然奪取客人的買的石料,還講不講一點兒信譽?”
頓時,在場的人都愣了,緊接着又是轟然大笑,說什麼的都有,嘴巴最毒的是秦卉:“窮鬼,想發財想瘋了吧,就你揀的兩塊廢料,還想解石,訛人訛到賭石村來了,該說你傻大膽啊,還是傻啊!”
“對於有眼無珠的人而言,看什麼都是廢料。”甘琳連眼角餘光也不看秦卉,只是看着分開衆人,從人羣外急匆匆走上前來的老者,瞧着光頭漢子跟他的手下都老實下來,她估計這老者是村子裡管事的。
“這裡是怎麼回事,禿子,你說。”老者威嚴的問着,目光已在幾名當事人臉上來回梭巡一遍。
光頭漢子的額上都冒冷汗了,顯然相當懼怕這老者,見問,小心翼翼的把剛纔的衝突說了一遍,當然是有所刪減,而且把他自己撇開,只說甘琳挑事,激怒了秦卉,雙方纔會鬧了起來。
在場的人就算聽出他說話不盡不實,也沒人說句公道話。耗子不服氣的說:“王五爺,禿子撒謊,明明是他收了那個臭娘們的賄賂,亂了規矩,幫着臭娘們欺壓我們。”
“誣衊!”光頭漢子驚惶的喝罵一聲,殺了耗子的心都有了,只是被王五爺掃了一眼,縮起身子沒敢再吭聲,心裡那個悔啊,也把耗子跟甘琳恨死了。
村規嚴禁村民插手客人的爭鬥中,必須保持公平公正的立場。不過,他沒少像今天這樣做一些小動作,被村裡別的管事發現,或許就睜隻眼閉隻眼算了,但是五爺一向最重規矩,怕是不會輕易饒過他。真特麼的夜路走多了,總會撞到鬼,今天怕是要栽了。
王五爺爲示公平,又看向秦卉問:“你可有話要說?”
秦卉眼高於頂,哪會把一個窮鄉僻壤的鄉巴佬放在眼裡,見他用審問的語氣問自己,頓時怒了,竟然威脅道:“糟老頭子羅嗦什麼,還不趕緊把這三個窮鬼抓起來,惹得本小姐不高興,剷平了你這個破村子。”
賭石村能存在多年,交易金額之巨超乎一般人想象,黑白兩道都有相當雄厚的背景。秦卉竟然敢威脅要剷平了賭石村,圍觀者都驚呆了。
王五爺也是一呆,繼爾冷笑道:“這笑話一點也不好笑,老朽還是頭一回聽到。丫頭,狂不是錯,狂到不知天高地厚就是錯了,你家大人沒告訴你,做人要低調嗎?”
他這也是算出秦卉出身不凡,在容忍,沒有直接一巴掌拍死秦卉。
秦卉的同伴,也就是最開始跟甘琳說話的公子哥兒,連忙扯了秦卉一把,告誡她不要亂講話。周圍還有不少看戲不怕太高的人,又跟着起鬨。
秦卉的臉漲得一陣青一陣紅的,卻是高傲慣了的性子,根本不認爲自己有錯,喝道:“我爹是秦家軍大元帥,誰敢對本小姐無禮?”
樹的影兒,人的名兒,秦大元帥鐵血無情,殺出來的的威名赫赫,確實在場中一片靜默,就連王五爺也是沉默了一會兒之後,沉聲道:“看在秦大帥的面子上,老朽就不再追究,不過,秦小姐勿要再出言不遜。”
雖也有警告秦卉的意思,但王五爺明顯也是不想招惹秦家,越發助長了秦卉的氣焰,她倨傲的瞟了甘琳一眼,還待要不依不饒。
甘琳搶着說:“誰誣衊誰先不說,就打個賭吧。來這裡的都是來賭石,不是來拼爹的,一切就以賭石論輸贏。剛纔這個不講信用的禿子,還欠我八塊石頭沒給,想必王五爺不至於任由他耍賴,加上我手裡的兩塊,就是十塊。秦小姐也挑十塊石頭,咱們現場解石,我要是輸了,任你們處置。要是我僥倖贏了,秦小姐自己掌嘴認錯,敢不敢賭?”
“你敢跟本小姐賭?”秦卉以爲聽錯了,看白癡一樣看着甘琳。
“是賭石,又不是拼爹,我有什麼不敢的,就看秦小姐敢不敢了。”甘琳嘲弄道。
圍觀者鬨然大笑,好幾個人怪聲怪氣的學甘琳的語氣,氣得秦卉俏臉通紅,恨不得生撒了甘琳,指着她的鼻尖吼道:“怕你不居,本小姐今天就用玉砸死你這窮鬼!”
甘琳壓根就不理她,轉臉看向王五爺說:“王五爺,可以請您做個公證人,順便讓我拿禿子欠我的石頭麼?”
王五爺瞪了光頭漢子一眼,不消開口,禿子就連忙說:“誰要賴你的石頭了,就這露天堆放的石頭,你自己挑去呀!”
“我改主意了,你先前要我去倉庫裡挑的!”甘琳說着,又冷哼一聲,用一種苦大仇深的語氣說:“本來我還不想太貪心,把你們的好石料都挑走,現在,本小姐要到倉庫裡挑,讓你心疼得滴血!”
就連王五爺也覺得甘琳缺心眼兒了,直白的說就是傻,尤其是他看了她用於支付十塊石料的兩顆珍珠時,越發覺得她傻。他相當乾脆的說:“禿子,帶她去倉庫。”
甘琳去倉庫之前,對耗子說:“你不要跟着去了,一定把這兩塊石頭給我守好,別讓人偷走。”
衆人一陣無語,想說,就那兩塊破石頭,還怕人偷?
王五爺看了那兩塊石頭,忍不住疑惑的說:“我怎麼記得這石頭是拿來墊柱子腳的那一塊廢料?”
甘琳淡定的答:“沒錯啊,所以說你們的眼力勁兒得是有多差啊,這麼多人都白長了一對眼珠子。”
好嘛,這是一竿子打翻了一翻人,衆人都翻起了白眼,不少人給秦卉打氣,祝她賭漲,讓她用玉砸死甘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