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個平靜的午後……
‘千張最近感覺像是失蹤了一樣,已經一個多月不見影子了,幹啥去了?’
‘不發微信,不發微博還不發推特,遊戲也不上線,這段時間組隊老是缺神裝法師,這傢伙一聲不吭就沒影了!’
懷驚和尚的頭像在羣聊中閃爍了兩下,留下了如此兩句。
王升看了眼信息,擡頭注視着就在眼前閉目入定的師姐大人,發了條信息在羣聊:
‘千張不是要閉關了?’
‘就他?閉關?非語你可能不瞭解,這傢伙從我認識他到現在這麼多年了,閉關時間最長的一次也就四十二個小時。’
懷驚和尚發了個小和尚滿地打滾的表情包,又一條信息很快就蹦了出來。
‘其實也不能懷疑人閉關修行的意念,但我覺得吧,毅力和忍耐力這兩件事,跟這傢伙就沒什麼關聯。’
柳雲志的頭像也蹦了出來,回了句:‘他平日裡毫無節制,生活混亂,道心不淨、金丹不穩,說不定真的會出什麼事。’
出事?
走火入魔?
王道長也是不由擔心了些,主動圈了下平日裡忙於工作和家庭的牟月阿姨。
牟月的頭像立刻蹦出來,說是去幫忙問問龍虎山的道長,很快就給了消息回來……
‘問了三位龍虎山的道長,得到了三個答案,有說是因爲縱慾過度、在山中弟子中傳播小影片,被罰後山禁閉了。’
柳雲志立刻回覆道:‘這不太可能,他幹這種事已經這麼多年了,號稱修道界人形種庫,龍虎山就一直沒管過。’
懷驚和尚也道:‘千張對龍虎山符籙之道的發展做出了重要貢獻,門內一直是有優待的,不太可能因爲這種事就關他禁閉。’
王道長眨眨眼,那傢伙資源很多?
牟月於是又給出了另外兩個答案:
‘還有位道長說,施千張是在閉門研究新的符籙;比較靠譜的是最後一個說法,施千張在某天被老天師抓去了天師殿,據說要讓他直接閉關到元嬰境才放他出來。’
老天師?天師殿?
最後這個答案,雖然最初覺得不是很靠譜,但細細分析,確實很有可能。
他們跟施千張交情匪淺,都知道施千張這傢伙性子如何懶散,嘴臭、愛噴人、喜歡湊熱鬧搞事,還經常性眼高手低,是很多道承在教育年輕弟子時,經常舉的反面例子。
但這傢伙的資質和悟性,確實是修道界年輕一輩裡頂尖的存在;
甚至在符籙之道上的理解,遠遠超過了大部分老一輩修士,更難得有各種天馬行空的想法,並能將它們落實到自己的符籙中。
從修道界第一次摸底碰頭的茅山交流大會之前,施千張已經被稱作符籙奇才。
就這傢伙那有些卑鄙無恥的性格,在地球修道界這種平和的環境中,確實顯得扎眼;如果是放到瑤雲所描述的那個混亂的無盡星空大環境中,說不定還真能混到風生水起。
近五年,施千張的棱角也被磨平了些,行爲雖然有時還是不討喜,但也不會太惹人討厭了。
而且一個人噴服了櫻島國,這確實是值得載入史冊的‘功績’。
王升在羣聊中回了句:‘天師道培養自家優秀弟子,是最爲合理的可能了,能被老天師直接教導,千張下次露面,定會驚豔四方。’
懷驚和尚發了個嘿嘿笑的表情包,‘他變強了,也變禿了。’
柳雲志卻是發了個嘆氣的表情,言道:‘如此,我也閉關修行了,若有事,請電聯。’
很明顯,他們五人小隊的‘升級’壓力,來到了界草這邊。
懷驚和尚又問了句:‘不語仙子的瓶頸突破了沒?’
王升靜靜地注視着眼前的玉人一陣,雖然近來兩人一直是形影不離,但大多數時間都是面對面的閉關、修道,偶爾幾次靈識交融,對各自修行頭有感悟。
目光沿着師姐那精緻的鎖骨慢慢向上,王升心底偶爾也會泛起一些漣漪,但道心還是足夠堅定的。
過了幾分鐘,他纔想起自己沒回消息,拿出手機回了句:
‘上一個瓶頸突破了,但下一個瓶頸又來了。’
懷驚和尚發出消息:‘放心吧,師姐一直跟在你身邊,修行必然不會有什麼太大的阻礙。’
‘嗯?’王升打了個疑惑的表情過去。
‘嘿嘿嘿,我也去打遊戲了。
不對,我也要閉關了,不能被你和不語仙子拉下太多才行。’
王升注視着面前投影屏幕上的這幾行字眼,倒也沒多想什麼;又用手機進入了調查組的機密情報庫,開始瀏覽起上次瀏覽了一半的資料。
在這裡,能找到各家道承發生的諸多事,有很多都是隱而不宣,也有許多是挺有意思的。
王升近來,修行閒暇時經常會瀏覽這些事件,也當爲自己積累一些心境上的感悟。
他其實知道,師姐爲何修行連連遇到瓶頸。
修道之事,講究鬆弛有度,境界越是高深,就越依靠靈光、悟性,讓自身之道有所突破。
師姐最近有些太心急了,絲毫不休息,似乎是想一鼓作氣去闖破丹成嬰的一關。
因爲氣脈的緣故,大華國修士修行都缺不了元氣,師姐悟性、資質也是上佳,就這般不斷修行,也能有所成效。
可越是這般,破關時越是兇險……
這般隱憂,王升不得不替師姐考慮着。
偏偏師姐走的是陰陽平衡之道,青言子和王升都幫不上太多,只能靠她自己努力,毫無捷徑可言。
……
“阿彌陀佛,好險好險,差點說漏了嘴。”
大華國西南某地,那掛着‘天龍寺’三字的宏偉寺廟中,在寺廟後院的一處獨立小院。
懷驚和尚坐在房間門前的臺階上,面前的虛擬屏幕上,正是和王升在羣聊中的對話。
“該不會聯想到什麼吧?”
懷驚眉頭一皺,扣了扣腳趾,那清秀的面容上露出了幾分思索。
有腳步聲從旁走廊中傳來,卻是一位白鬚老僧,身着袈裟、面帶微笑,長得也是慈眉善目,緩緩走來。
按理說,像懷驚和尚這種小僧,就算修爲在天龍寺中排的上號,但也不能對本寺方丈如此不敬,但懷驚和尚就是坐在那繼續……搓腳,這老僧反倒是笑容更濃郁了些。
“您總算出來走走了,”老僧輕嘆了聲,語重心長地說着,“總是在網絡那種虛擬環境中呆着,總歸是不好的,重點是影響不好。
咱們寺院中之前有兩個小和尚,他們上個月經常跑出去上網,被他們師父抓住拉回來訓誡了一頓,他們就說,爲什麼懷驚師兄不受罰云云。
阿彌陀佛,您也考慮下我們平時寺廟管理工作,在屋裡網上衝浪的時候,就說自己閉關便是了。”
“嘿嘿,小事,小事,影響不大嘛。”
懷驚和尚笑了笑,拍拍身旁的臺階,“倒是師父你,天天您、您的,這要是被人聽見,還以爲我是什麼妖魔,背後控制了天龍寺啊。”
老方丈先是對懷驚施了個佛禮,而後慢慢坐了下來,也緩緩鬆了口氣。
“不可不敬,不能不敬,”天龍寺方丈笑呵呵的說了句,隨後便問,“這次可確定了?”
“確定了,”懷驚和尚緩緩點頭,“非語這傢伙,那種情形下還能全身而退,困難重重時,一切都會悄然朝着對他有利的方向演化,這就是氣運加身的表現啊。”
方丈皺眉道:“那您覺得如何是好?”
“這沒事,很正常,若是非語尚未出世,或許可以籌謀一番氣運,但非語已經成了勢,而且人還很不錯,跟他混就是了。”
懷驚和尚輕笑了聲,目光略微有些出神,“但大氣運有時候也並非好事,他要經受更多大道的磨難。
按仙禁之地外面的時間來算,數十萬年前,天庭失德、羣起而攻之;十萬年前,天庭反攻,卻鬼使神差將天庭最後的氣運留在了此界。
天庭最後的這份氣運,那會惹出無盡的災禍。
等非語走出這仙禁之地的那一瞬,天庭的大氣運或許會與他自身氣運產生碰撞,他面前只有兩條路,還是兩條極端的路。”
“哦?還請您明言。”
“被自身凝聚的氣運反噬,陷入死劫,要麼承接天庭大運,自此一飛沖天。”
懷驚和尚嘴角露出淡淡的微笑,那清秀的面容,此刻竟泛起了少許朦朧的光暈,“當真想這一日早些到來,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了。”
一旁老僧笑着嘆了口氣,唸了句佛號,也在注視着遠方的天空。
“回屋開一局!”
懷驚一拍大腿站了起來,隨着那一聲嘿嘿輕笑,整個人那玄妙的氣勢頃刻間煙消雲散。
“師父,一起來一把?我帶你開葷吃雞!”
“不了不了,您請,您請,注意下影響……”
老僧連連搖手,也是一陣苦笑。
這問題,反映了也是白反映,這大爺根本不聽啊。
正此時,懷驚和尚的專屬小屋中突然佛光瀰漫,一道紫氣沖天而起,又被人迅速摁了下去。
老僧還聽到了自己當年稀裡糊塗收下的這個徒兒,在屋內爆了句粗口……
“臥槽!怎麼又突破了!”
老僧嘴角輕輕扯了下,也只能搖頭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