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王升引着這些吃完晚飯的少年去了草堂之後,當着他們的面召出了飛霞劍。
左手劍指微微一揚,飛霞劍到了陣眼的位置。
王升指着前方,言道:“接下來就看你們自己了。”
言語剛落,周遭已是白霧依稀,這五十多號少年還沒反應過來,王升的身形向後輕輕一躍,已經消失在了白霧之中。
在上空則有七八臺無人機緩緩落下,懸浮在了這些少年頭頂,將陣法之中的情形,呈現在了大殿中的投影屏幕。
各位道爺和道長也已經回了純陽大殿,跟這些少年相關的修士,已經開始擔心的看了起來。
白霧中,許多少年已經慌了神,但也有人十分淡定,應該是來時就已經知道會有選拔弟子的試煉,試煉的形式其實也就翻來覆去的那幾樣。
一名站在前面的少年向前邁了一步,周遭白霧突然消散,而這些人錯愕的發現,他們正站在一處古香古色的城鎮中,熱鬧的吆喝聲從各處傳來。
“這個是陣法!”
有個年紀稍大些的少年喊了句,“周圍環境都是假的,咱們不用信!”
又有個戴眼鏡的小妹妹擡手推了推自己的眼鏡,“這只是全息投影的影像,什麼陣法。”
“我咋覺得咱們是穿越了?你看看周圍這地,這些東西,很真實啊!”
“包子!狗不理的包子!正宗啊!”
離着他們最近的商販吆喝一聲,隨後還對着邊緣位置的幾個少年問了句,“姐姐、哥哥,過來瞧瞧我們家包子,兩文錢一屜。”
這五十多名少年的警惕性總體還是不錯的,這幾個少年只是盯着這個商販猛看。
一小姑娘小聲嘀咕着:“也不像是剛纔那位大哥假扮的。”
籠屜掀開,一陣包子的香味頓時瀰漫而出,一羣少年明明剛吃了飯,又能保持克制,卻還是忍不住開始分泌唾液。
“走,我們向前走,只要走出這個鎮子說不定就能出去了。”
人羣中傳來一聲呼喊,這些少年們或許也覺得挺有道理,一個個邁步走向前方。
等大部隊走後,有個瘦瘦小小的小姑娘站在原地,那雙靈秀的大眼盯着包子鋪前,怯生生的湊了過去……
“大叔,這個包子怎麼賣?”
“兩文錢一屜,姐姐您來一屜嘛?”
大殿中,武當山的一位長老見到這畫面,頓時一手扶額,禁不住自己也笑出了聲,目光中流露出少許寵溺。
“溫道長,這是您那個孫侄女?”
那道長尷尬的胡扯兩句:“唉,見笑了,見笑了,這孩子從小被寵壞了,就好包子這口。”
這些少年如果不被純陽劍派選中,也是可以拜入他們各自的宗門,只是錯過了一次機會罷了。
各位道長不由莞爾,那瘦瘦小小的小女孩拿出了一張紙鈔遞了過去,那商販自然不認識這是什麼,拒絕出售包子;這少女抿着嘴在那站着,隨後又在自己的小錢包中拿出了幾枚遊戲廳的那種硬幣。
“姐姐您別開玩笑。”
女孩眼前一亮,把自己的一隻玉手鐲取了下來,遞給了面前的商販,隨後眼巴巴的看着這個大哥。
這商販眨眨眼,似乎是認出了這是成色不錯的玉石,當時就將手鐲接了過來,順便拿油紙給這小姑娘包了兩屜包子,用繩子捆好。
“姐姐您拿好,多來光顧啊。”
“嗯!”小女孩脆生生的點點頭,當場打開一隻紙包,提着一個紙包,扭頭時,卻發現前面已經沒了那些少年。
她不由鬆了口氣,好像不用跟其他人分享了。
拿出一隻包子小口啃着,臉上流露着‘好厲害’的表情,走向了鎮子中。
純陽大殿中,不少道長已經笑出聲來,倒也不是嘲笑,只是單純覺得這個愛吃包子的小姑娘頗爲有趣。
前路上突然出來了一羣身穿盔甲的士兵,將那些少年包圍了起來,一名將軍樣式的男人大喊一聲‘帶走’,一羣壯碩的士兵頓時衝進了人羣中,三下五除二將這些少年盡數捉拿。
這期間有人反抗,但大部分少年都有些茫然。
而反抗最激烈的那幾個,倒也算有點骨氣,只是……
不少道長和道爺都在暗中觀察青言子的表情,他們現在依然不知道,青言子收徒的標準到底是什麼。
以及,這個明顯不是現階段修士能佈置出的幻陣,後面的走向到底是什麼。
那個抱着包子的小姑娘明顯迷路了,在街巷中走來走去,卻沒走到觸發‘官兵劇情’的位置,反而走到了一個死衚衕前。
這死衚衕的牆壁,就是陣法的邊緣,還好這小姑娘沒去擡手觸碰,而是先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專心……吃包子……
另一方面,那些被抓走的少年被關到了軍營中,男女被分開,女孩們被關在了幾處大帳中,要等待一些將軍過來挑選侍女。
那些男孩們則被分別關在了六個木籠中。
他們感覺走了很久,其實並沒有走太遠,也就兩三米的距離,變化的是周遭的環境。
接下來就是真正的考驗了,一名軍官當着他們的面說了句:“明天開始挑選新兵,不合格的就拿去喂戰獸。”
有士兵問了句:“大人,那些小娘子您這次也能分一個兩個?”
“我?能撈一個不錯。”
當下,幾個男孩的正義感被激發了出來,對着這個軍官破口大罵。
此時所有人已經不知不覺陷入了陣法之中,因爲周圍一切無比真實,而且又有諸多暗中的引導暗示,他們又是毫無修爲在身的小修士……
大殿中的道長們都在翹首以盼,想看誰能先站出來反抗。
然而,幾臺無人機拍攝的畫面中,這些男孩幾次嘗試突破困境,被士兵‘毒打’之後就啞了火;反倒是那邊的女孩們表現不錯。
有兩個女孩將所有女孩聯繫了起來,迅速制定了作戰計劃。
先通過幾聲惶恐的叫喊,把守在帳篷前的士兵吸引了進來,而後一擁而上將士兵打暈,奪到了最初的兵刃。
隨後,勘測地形、計算巡邏隊、放火燒營帳製造混亂……等等步驟一氣呵成。
然而這兩個女孩在她們接下來到底該聽誰的話發生了分歧,開始爭奪領導權,導致這些女孩被迅速圍住,陷入了困境。
反倒是另一面,男孩們也因爲營地大火而趁亂脫困,有幾人有過習武的底子,奪了武器之後出手也算果斷,但眼前一見紅就有些慌了神。
局勢不斷演變,整個幻陣都在不斷變化。
漸漸的,一名手提長刀的男孩成了道長們關注的焦點。
這男孩是嶗山派的一位道長‘推薦’來的,今年十二歲,名叫李靖安,最初時一直不聲不響、也不算顯眼,一直到大火爆發,直接從木籠中爬了出來,果斷出手鎖住一名士兵,奪刀傷人。
見紅之後,這男孩明顯受到了刺激,目光有半分鐘茫然,隨後漸漸恢復成了堅定,提刀衝向了最近的一處火把,取了火把將周遭帳篷點燃。
一番激戰,男孩們迅速突圍逃出生天,但他們又聽到了那些被困女孩的呼救聲。
這些男孩也產生了分歧,半數要殺回去救援,半數卻覺得他們並沒有救援的實力。
李靖安又站了出來,提着刀衝入了夜色中,身影很快消失不見。
男孩們半數逃走,基本已經失去了被選中的資格,十多人則迅速衝向了那些女孩被困的位置,而後……順利被包圍了起來。
接下來就是這個李靖安的高光時刻了。
軍營各處突然陷入了騷亂,馬鵬起火,受驚的軍馬開始嘯營;
又不知怎麼回事,軍中大將的獨子被從暗中竄出來的李靖安挾持,這傢伙直接奔赴大帳,逼此地將領下令釋放那些少年。
隨後這李靖安便挾持着將軍獨子,一步步退出了軍營,和那些少年選擇了相反的方向,拉開了足夠遠的距離之後,將這獨子向前一推,扭頭就跑。
後方追兵成羣,但側旁卻傳來了馬蹄聲,剛纔逃走的一名男孩竟然騎馬歸來,騎術還相當熟稔,伸手一撈,將李靖安拉到身後。
兩人仗着年輕體重低,駕着馬兒一路奔馳。
“大俠,你在哪學的這麼厲害的身手?”
“從小學的,”李靖安看着自己緊握長刀卻不斷顫抖的右手,背後幾處傷口疼的他眼淚汪汪,“你纔是大俠,你是這個年代的土著?纔多大就學會騎馬了?”
“啥土著,咱們一起穿越過來的,”這後來的少年淡定一笑,“我家裡有馬場,從小我爸就經常帶我去騎馬玩,早就會了!”
“我去,大戶人家……我叫李靖安,東山人。”
“李哥叫我小基就行,我姓周,叫留基,我家在國外做生意,不過我是純血的大華人。”
這兩人還伸手握了握,看的大殿中的這羣道長頓時點頭不已。
很快,他們擺脫了追兵,但李靖安有些撐不住了,昏迷在馬背上。
周留基情急之下,用腰帶將李靖安跟自己綁在一起,又在夜色一陣疾馳,最後發現了那個鎮子,躍馬前去,也管不了太多,要帶李靖安去求醫……
但闖入鎮子的一瞬,兩人從馬背上跌了下來,撞入了一團雲霧中,等兩人錯愕的爬起來,就見他們正處在一處小巷。
巷子的角落,有個有些眼熟的少女正坐在一處門墩上,提着一隻油紙袋子,拿着手中的包子皮,喂着面前的一隻小白貓。
“我傷怎麼好了?”李靖安渾身上下摸了摸,隨後瞪眼看着自己的手掌,“我刀呢?”
周留基撓撓頭,看着周圍那不斷出現的白霧,已經明白了點什麼,“呃……真的是陣法?好厲害的陣法。”
吱——呀——
那少女身後的院門被人拉開,王升邁步走了出來,看着眼前這兩個少年,又看着地上坐着的少女,剛好跟仰頭的少女對視了一眼。
“三位,進來吧。”
王升溫聲呼喚了句。
李靖安有些範懵,但周留基趕緊拉了他一下,拽着這傢伙就衝向了院門。
李靖安眉頭一皺,似乎有些失望:“不是小說裡寫的穿越?”
那少女則是滿臉茫然,抱起面前的小白貓,率先邁入了門檻,周遭光影輕輕流轉,已是出現在了純陽大殿的側門之內。
於是,她就成了後面這倆傢伙的……
三師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