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神安然，三魂祥寧，元神圓滿並無缺憾……”
爻星子撫須皺眉，“若說口舌不利，對修士而言，無外乎元神之損、本源之傷，着實說不準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王升道：“我師姐幼年時受過驚嚇，會不會與此事有關？”
一旁的牧綰萱眨了下眼，驚嚇？
而後面露恍然，知道師弟應該是在說當年師父放鬼故事之事。
“驚嚇失語，又如何會這般？只能說兩字……”
爻星子在旁一陣皺眉，目光中滿是不解，他沉思許久，起身來回踱步，似乎對此事頗爲較真。
牧綰萱拉了下王升的胳膊，王升對她搖搖頭，示意她不必着急，讓爻星子掌門思索一陣就是。
能看出，這位並不怎麼會掌管宗門的天仙道長，身上有一股較真的勁頭，此時已經走進了死衚衕一般，有種不將此事想個明白不罷休的‘牛角尖’精神……
一直到王升帶着師姐告辭，這位道長猶自在思索這個問題。
等王升和牧綰萱離開，爻星子還拿了幾隻玉簡出來，其內蘊含着大量訊息，都是追隨師父星海老人修行時，自己記下的一些‘筆記’。
爻星子在其中一陣查找，很明顯是想知此事爲何如此，也並非是因師姐的身份才如此上心。
回了小樓中，王升解下道袍，躺在極少用的牀榻上；師姐則坐在窗邊，欣賞着後山之外的縹緲雲霧。
“沒想到，當年星海老人還曾去過天庭任職。”
王升將無靈劍招了出來，瑤雲的身影出現在劍柄之上，她剛纔自然也聽到了有關此事。
瑤雲並未多評說這位星海老人什麼，只是道：“當年的天庭正值鼎盛，能人異士不知幾何，這位星海老人我卻是沒什麼印象。”
師姐頓時從旁邊飄了過來，坐在牀邊，看着巴掌大小的瑤雲。
小仙子的靈體手辦……
她也想整一個的說。
“師姐言語不利，爻星子掌門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王升捏了捏牧綰萱的柔荑，她露出少許無奈的微笑，也只是攤攤手。
瑤雲道：“這與華卿轉世有關，華卿已修成了金仙果位，爲長生境天庭正神。
當年一戰，華卿受傷頗重，興許能轉世的魂魄已是有了缺損，這才導致先天不足、幾近夭折。
這個思路應當是沒錯的。”
王升皺眉道：“師姐的轉世魂魄不全？”
“嗯，”瑤雲輕輕飄到了牧綰萱身前，“當然這也只是我推測罷了，到底如何，卻是無人可解。
且金仙轉世，記憶全失，這多少有些說不過去。”
王升坐起身來，在那一陣沉思。
然而師姐的關注點卻完全不在這方面……
當年金仙的修爲要是能帶回來就好了，或者是當年的修道感悟能留着也是不錯，定然能迅速突破境界，重回金仙境也不會太難，那時候就能做好大師姐的本分——好好‘罩’師弟。
可惜，夢仙台時，她只是在夢中經歷了一段‘華卿’的時日，修道感悟卻是沒能帶回來半點。
華卿修行了有七十多萬歲，並非夢中千年就能體會完的。
他們商量也商量不出個所以然來，這題確實有些超綱。
王升出於對師姐的保護，也並未在這件事上糾結，師姐言語不變，那他以後代她說話就是了。
嗓子出現了問題？
這怎麼可能，自己這想法有些太過滑稽了，師姐傳聲也是兩個字兩個字的往外蹦。
“先休息一陣吧，明天我帶師姐去見見這位副掌門。”
“離裳……”
師姐輕吟着這個名號，女媧後人、人身蛇尾這種存在，想想就……
十分帶感！
而且，在師弟口中，這位女媧後人還給了師弟天大的好處，也與師弟交情匪淺，自己總歸是要去見一見的。
‘你想讓華卿去見那位離裳？’
瑤雲突然對王升心底傳聲，王道長一陣疑惑；這怎麼了？此前離裳也叮囑過，師姐來了就去喊她出關，因自己在路上說過‘師姐應該能跟你成爲好友’這種話……
‘哼，’瑤雲冷然道，‘我只是百年未曾看着你，你就惹出了一位離裳，這要是千年不見，你是不是還要學上古人族軒轅大帝后宮三千？’
“這怎麼可能！”
王升瞪了眼瑤雲，瑤雲卻是絲毫不以爲意。
“嗯？”師姐似乎察覺到了這一人一靈之間的小貓膩，小聲問：“咋？”
“無事，”瑤雲淡然道，“只是突然想起了當年的一則典故，據說純陽子雖處處留情，有時卻也是情非得已，只因純陽功法尚不完善時，經常會失控，需女子相助鎮壓。
只是不曾想到，純陽功法能完善，男人的這顆心卻是永不知滿足。”
“過分了，瑤雲。”
王升皺眉道了句，語氣倒也不是太重。
瑤雲輕哼了聲，飛到了師姐肩上，扭頭不再搭理王升。
王道長：……
雙手一張，王升躺在牀榻上一陣嘆氣，師姐本來還想問他怎麼了，瑤雲卻在她耳旁輕聲說了幾句。
師姐秀眉一皺，“真假？”
“自然，華卿你聽我的就是。”
聽瑤雲說得篤定，牧綰萱看了眼王升，蓮步輕搖，低頭帶瑤雲去了隔壁靜室。
王升立刻起身，朝着牆邊走了兩步，仙識剛要小心的查看她們在做什麼，一抹熟悉的光芒閃爍，卻是瑤雲佈置了一層結界。
自家這小劍靈這是要上天啊！
但隨之，王升突然意識到，自家劍靈就從天上沒下來過；自己身爲劍主，完全就沒什麼劍主的威嚴……
一想到瑤雲此時肯定是在給師姐‘洗腦’，說些男人都容易三心二意的話；王道長當真不知道該如何去證明，自己對師姐的一往情深。
“這題也太難了，完全就是無中生有嘛。”
苦笑了聲，王升略微搖搖頭。
不多時，一身素白長裙的師姐緩步而來，顧盼之間帶着少許笑意，雲鬢輕垂仿若有仙氣環繞左右，當真讓王升看楞了下。
瑤雲飄回到了王升肩上，反而還催促了一聲：“走吧，去見見這位女媧之後。”
王升點頭答應，自己行得正坐得端，這有什麼好怕的？
他主動向前拉住了師姐的小手，師姐也順勢挽着了他的臂膀，顯然未被瑤雲那些話影響到。
兩人一靈出了小樓，王升駕雲朝着離裳閉關的山谷而去。
拿出離裳給的信物，一路下墜毫無阻礙；重重陣法打開縫隙，他們通過之後便迅速閉合，這陣法顯然比之前也高明瞭許多。
到了荷花池旁，王昇仙識朝着周遭探查，在荷花池底感受到了離裳的氣息。
她似乎剛從閉關中醒來，卻並未直接迎出來。
“離裳，我師姐到了。”
王升緩聲道了句，而後荷花池之下出現了一縷縷仙光，離裳的嗓音在仙光中飄來：“還請先去屋內歇息，我這便出來相見。”
“進去等吧，”王升拉着師姐進了閣樓，倒是頗爲熟門熟路。
師姐打量着周遭簡單的佈置，小聲道：“舒服。”
“這裡的佈置嗎？”
“嗯嗯。”
王升拉着師姐在矮桌旁坐下；他能隨便，但師姐卻是第一次來此地，這次也並未盤腿而坐，反倒是輕輕收攏裙襬，而後靜靜跪坐在了一旁。
她收攏裙襬時顯露出的迷人曲線，讓王道長在旁不爭氣的顫了顫喉結。
這時才發現，此時的師姐比平時多了些什麼。
平日裡的師姐雖美，但有太多清冷、有一種骨子裡的出塵，再有那清澈的目光；讓王升心底蕩起的漣漪，經常變成‘不敢冒犯’。
但此刻的牧綰萱，出塵依舊，清冷卻少了許多，舉手投足間滿是女子的柔情似水，宛若一朵盛開於空谷之清蘭，又溫柔到似乎會對王升予取予求。
王升這一刻，純陽仙力當真在躁動的邊緣。
忽聽樓外傳來了嘩嘩的水聲，兩人尋聲看去，卻見荷花池中，一襲身影正自仙光中慢慢遊出。
師姐的美如果是‘柔’，清香回味，讓人不捨遠離；那此刻的離裳卻是有一種‘熱’，很有侵略性的火熱。
她並未以蛇尾示人，一雙玉足如羊脂玉般，着裝更是一身紅色的抹胸離裳，幾縷淺綠色的長髮在身前垂下，鳳眼眼角還有淺紅的眼妝，頗爲美豔。
王升低頭咳嗽了聲，突然感覺到了氛圍又那麼一丟丟的不對勁。
這不對勁並非師姐引起的，畢竟自家師姐對王升極度信任，此刻看到離裳，也只是‘哇……’就沒了下文。
此刻跟離裳目光對視的，是王升肩上的小小仙子。
便見仙光輕搖，一抹倩影在王升身旁漸漸凝成，瑤雲竟便做了華美裙袍的模樣，就是她當年參加瑤池宴時驚豔了羣仙的模樣，靜靜的站在了王升身側。
離裳不由多打量了這個靈體一眼，開口道：“這位是。”
“劍靈，咳，這是我劍靈。”
王道長這時也回過神來了，對離裳有意見的顯然不是師姐，明顯是瑤雲啊……
就如當年對兮蓮那般，瑤雲生怕自己辜負了師姐；畢竟華卿是瑤雲此時能找到的，爲數不多的天庭仙人……
“這就是我師姐，道號不語，”王升站起身來，拉着牧綰萱，笑着道了句，“就是我之前提起過許多次的道侶，也是我最爲在意之人。”
離裳頓時露出幾分笑意，對着師姐輕輕點頭；
師姐反倒是臉蛋微紅，被那一句最爲在意撞得頭暈暈的，也沒忘對離裳欠身行了一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