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王固然不懼怕獅王的音波攻擊。
但不知獅王究竟通過音波,夾雜了多少圖騰之力,竟然巧妙地轉向了虎王的立足之地。
這片密林原本就遍佈着腐殖質,粘稠鬆軟如同淤泥。
經過音波的高頻振盪,更是瞬間化作泥沼,令虎王的雙腳,微微陷入進去。
就算實力強橫到了虎族酋長的程度,在不能腳踏實地,無法徹底發力的情況下,攻勢都要大打折扣。
虎王敏銳意識到自己的第二輪斬擊再次無功而返。
他沒有片刻遲疑,也不打算再施展疾風驟雨卻毫無意義的攻擊,而是一口氣倒退了三大步,慢條斯理地運足了雷霆萬鈞之力,將“狂暴之刃”高高舉起。
鑄造成猛虎形態的圖騰戰甲表面,一串串符文驟然閃亮,在不斷的扭曲變化後,化作一個個張開血盆大口的猙獰虎頭。
在猛虎圖騰的催動下,組成圖騰戰甲的類液態金屬物質如山洪暴發般,從虎王的雙臂涌向“狂暴之刃”,令這柄由無數虎族強者骸骨鑄造而成的絕世戰刀,不斷加粗和變長。
到最後,圖騰戰甲和絕世兇刀融爲一體。
就像虎王本尊都變成了一柄嗜殺如命、無堅不摧的戰刀。
這柄戰刀落下的速度貌似極慢。
慢得飛撲過來,準備保護獅王的怒獅武士們,都能看清楚刀身上每一道如同血管暴突、筋絡扭曲般的刀紋。
也能看到刀鋒突破音障,撕裂的一團團傘狀白霧,被猛虎圖騰映照成了一片猩紅。
甚至能看到一塊塊細碎的虎族強者骸骨紛紛豎起,一縷縷兇魂從骸骨下面噴涌而出,將“狂暴之刃”襯托得更加猙獰、恐怖。
但,就算他們能清晰看到這柄絕世兇刀劈頭蓋腦狠狠斬落的全過程。
提前四分五裂的神經網絡,都無法向哪怕一根小手指頭,下達半道躲閃或者抵抗的命令。
只能像是被鐵鏈死死捆綁住的泥胎偶像,眼睜睜看着猩紅刀芒化作風暴,風暴中央則有成百上千頭猛虎撲出,咬住他們的四肢和咽喉,將他們拖入毀滅的殺陣,從圖騰戰甲到血肉之軀到靈魂和榮耀,統統都被撕得粉碎。
這幾名怒獅武士連悶哼都來不及發出,就像是暴風中的枯葉般,被吹得無影無蹤。
吸食了他們的鮮血和恐懼,“狂暴之刃”的威力飆升到了無以復加。
但這時候,獅王已經完成了圖騰戰甲的殖裝。
一頭彷彿黃金鑄造般的雄獅拔地而起。
頭頂蒸騰的靈焰,化作千萬頭怒不可遏的金色雄獅。
他們同時發出怒吼,滾滾音浪,排山倒海,摧枯拉朽。
音浪之後,獅王雙持兩柄分別鑲嵌着九枚金環的戰刀,迎向虎王的“狂暴之刃”!
兩名黃金氏族至強者的碰撞,就像是兩臺在同一條鐵軌上相向而行的列車炮,風馳電掣地狂飆到了足夠拼刺刀的距離之後,朝着對方的炮口,狠狠開了一炮。
方圓百米範圍,都被光焰籠罩,衝擊波像是成百上千條張牙舞爪的蛟龍,肆無忌憚地蹂躪着這片莽莽蒼蒼的叢林,從地底深處掀起的腐殖質、土壤和岩石,簡直能捲起高達數十米的驚濤駭浪。
在場所有人都被衝擊波籠罩。
就像是驚濤駭浪中失去動力的一葉孤舟,只能隨波逐流,咬牙把握激盪的節奏,才能避免被獅王和虎王釋放出來的殺意波及。
所有人眼前都出現幻覺。
彷彿有成百上千頭比現實中猛惡百倍的怒獅和猛虎,或者說,長得像是怒獅和猛虎的怪物,正在熊熊燃燒的密林中,用獠牙、利爪、斷裂的骨頭和被掏出肚皮的腸子,死死糾纏、撕扯着。
然而,這並不是他們要擔心的唯一問題。
來自聖光之地的“殺戮天使”們,原本就是依靠高等獸人的血液以及他們釋放出來的圖騰之力,來搜索和鎖定目標。
相比於不太容易捕捉和識別的血液。
圖騰之力無疑是最好的放射源。
現在,獅王和虎王瞬間釋放出瞭如此狂暴的圖騰之力,頓時吸引了密林外無數“殺戮天使”的注意。
這些沉睡了整整三千年的邪能傀儡殘骸,再也按耐不住,周身晶石和魔法符文紛紛大放光芒,驅動着漸漸褪去鏽跡,越來越鋒利的肢體,一頭撞進密林,爭先恐後朝獅王和虎王撲來。
平心而論,絕大多數邪能傀儡殘骸的等級並不高。
在缺失了大量零部件,靈能儲備也稍顯不足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可能釋放出100%的戰鬥力。
在披掛上圖騰戰甲的情況下,一名獸人武士對付一臺邪能傀儡殘骸,甚至三五臺邪能傀儡殘骸都綽綽有餘。
問題是,邪能傀儡殘骸的數量實在太多了。
畢竟,他們來自三千年前聖光陣營的實力最雄厚的時代,那支試圖畢其功於一役的聖光大軍。
而獅王和虎王爲了保密,還受到方方面面的掣肘,無論探索隊還是獵殺隊,加在一起,也只有百十來號人的規模。
被孟超喚醒的邪能傀儡殘骸,數量突破了三百臺。
這就令原本的伏擊者和被伏擊者,都必須在殊死搏殺之前,找到解決之道,否則,只會在聖光的淨化之下,同歸於盡而已。
是以,儘管自己劈出了驚天動地的一刀,貌似將方圓百臂範圍內的大地都整塊掀翻。
虎王那炙熱如同岩漿的大腦,卻清醒意識到,自己已經失去了斬殺獅王的最佳機會——或許,是永遠失去了。
獅王的硬實力,比他高出一線。
此刻,又將圖騰戰甲武裝到了獠牙之上。
原本他和狼王還有周密部署,萬一獅王真的察覺到伏擊圈的存在,提前穿上圖騰戰甲,他們佔據人數上的絕對優勢,無論付出多麼慘烈的代價,都要達到目的,也必然會達到目的。
但現在,自己手底下的猛虎武士和狼王手底下的豺狼武士,統統被突如其來的邪能傀儡殘骸糾纏住了,能在不斷爆發的“邪能污染”中保住性命就算不錯,哪裡還有餘力,能夠全殲獅王的隊伍了!
“怎麼會這樣?”
饒是心狠手辣到了極點,做事從不後悔的虎王,都不禁在心底發出鬱悶至極的咆哮,“究竟是誰?究竟是誰把這麼多邪能傀儡殘骸喚醒,引到這裡來的!”
同樣的問題,也在獅王“毀滅號角”的腦海中浮現。
雖然險之又險地躲過了虎王最兇殘的三板斧,還及時穿上了圖騰戰甲,暫時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威脅到他的生命。
獅王臉上,卻看不出半絲劫後餘生的鬆弛。
無論虎王的突襲是否成功。
虎王出現在圖蘭聖山深處這件事本身,就意味着赤金城一定發生了翻天覆地的劇變。
自己深入聖山的消息,理論上只有“白金之擁”和“胡狼”等極少數心腹才知道。
而在自己秘密離開赤金城之後,城內獅族和虎族的實力對比,就隱隱向後者傾斜。
一旦自己真的發掘出聖山神廟的傳承,虎王“狂暴之刃”永遠都沒有機會,染指黃金氏族大酋長的寶座,更別提成爲戰爭酋長,統御過去萬年間,規模最龐大的獸人大軍!
想到這裡,獅王的金色眼眸瞬間變得一片通紅。
他隱隱能猜到自己深入聖山之後,赤金城裡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又是誰帶着虎王一路追趕,竟然能後發先至,趕到自己前方去設置埋伏圈。
這真是一個天衣無縫的陷阱。
若非密林邊緣突然涌出的邪能傀儡殘骸,恐怕自己的腦袋早已被虎王踩在腳下,而自己最引以爲傲的那顆獠牙,也要變成掛在虎王脖子上的裝飾品了。
只是……
“被喚醒的邪能傀儡殘骸,數量也太多了吧,卡努斯,你這條喪心病狂的食屍犬,胃口可真不小啊,看這架勢,難道是要將我和‘狂暴之刃’,都一網打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