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HAPTER 24

每個聖人都有過去,每個罪人都有未來。

木如夜覺得如願真的是自己的福星。

八歲的時候他得了一場大病,久久不愈,父母找了個當地的神婆,神婆說他父母的下一胎要旺他,果不其然,如願出生以後,病了一年多的木如夜就痊癒了。

後來木如夜成了別人的馬仔,有一次要做一筆大生意,可是如願生了病,要住院開刀,木如夜只得沒有參與那次行動,來到如願的城市,陪着她一個多月。等如願病好了,木如夜才知道,那一次行動,有警方的臥底,所有人幾乎被一網打盡,只有蠍子靠着狼五的拼死相救逃了出來。

失去一切的兩人想要在大城市裡重新開始可謂難上加難,這時候如願被調派到非洲,木如夜擔心妹妹,乾脆也跟了過去,沒想到,去了非洲卻讓他靠着走私發了一筆財。

現在,在剛果,他又找到了金礦,終於,木如夜拿到了他渴望已久的入場券,一張離開黑暗世界,邁向世俗成功的入場券。

隊伍裡的人表現得要比木如夜興奮得多,對於這些人來說,金礦意味着錢,可是木如夜很明顯考慮得更加深遠一些。

如今確定了這塊地有金礦,他反而憂慮的事情更多了。

雖然他們買下了地,拿下了開採權,可是按照這裡的規定,必須和當地**聯合開發。他畢竟是個外鄉人,除了開採權什麼都沒有,既沒有技術,也沒有軍隊,非洲人又不是那麼靠得住,找到金礦容易,想要在這裡長久地開採下去,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更何況,他一箇中國人,就算在非洲做得再好,也沒法進入他們的圈子裡。他總有一天還是要回到中國人自己的圈子裡去。

“你應該認識不少國內的資源公司吧?”木如夜問還在處理着數據的葛平秋。

葛平秋站在書桌前,她放下手裡的數據,擡起頭來,疑惑地看着他,問:“認識不少,有很多合作過的,不過你問這個做什麼?”

“想要找一家合適的公司合作開發。”

葛平秋一愣,倒是沒有想到木如夜會這樣做,到手的錢,要分出去嗎?

木如夜看出了葛平秋心中的疑惑,溫柔地說:“少賺點錢沒關係,我想早點回國,陪着妹妹和你。”

葛平秋垂着眼,笑了起來,點點頭道:“也好,找一個技術成熟的公司,比自己做輕鬆得多,事半功倍。”

“那就麻煩你幫我聯繫了。”

“你對我這麼客氣做什麼?”

木如夜笑起來,走到葛平秋身後抱住她。透過窗子,可以看到外面熱鬧的街道,小摩托和拖車在狹窄的路上穿行,路旁的小商販們叫賣着廉價的衣飾,有非洲的小孩子在路上跑來跑去,街道嘈雜,頂着水缸的女人來來往往。這些景象木如夜已經看了三年。

“我想回國。”木如夜說。

“嗯。”

“你跟我回去嗎?”

“嗯。”葛平秋伸出手,抱住了木如夜的胳膊。

“帶着蠍子的骨灰。”

“好。”

木如夜放開葛平秋道:“我出去一趟,可能過兩天回來。”

木如夜套上外套,在玄關穿鞋。他時常這樣,不說清楚緣由地消失,這總讓葛平秋覺得很危險,她不是一個缺乏安全感的人,可是待在木如夜身邊越久,便越是覺得他的行事作風和普通人異樣。

“你去哪裡?做什麼?”

木如夜無奈地笑起來,看着葛平秋的眼神裡滿是戲謔:“小秋,你從前是從來不問這種問題的,我一直覺得這是你的優點。”

葛平秋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看着木如夜在鏡子前整理衣衫。

她不是擔心他會揹着她見別的女人,她擔心木如夜是在走鋼索,走鋼索她也不怕,她怕的是一無所知,想象總是比現實更可怕。

“阿夜……”葛平秋叫住準備出門的木如夜。

“怎麼了?”

“我有一個問題想問你,如果你不想告訴我,你也可以選擇不回答,但是我必須問。”

木如夜嘆一口氣,又走進屋裡來,皺着眉說:“你問吧。”

“你從前到底是做什麼的?”

木如夜笑起來,似乎早就猜到葛平秋的問題似的。“答案是什麼重要嗎?”

葛平秋看着笑得狡黠的木如夜,不知道爲什麼,即便這個男人和自己如此親密,可絕大多數時候,她都覺得看不透他。

他神秘、狡猾、聰明,對一切都充滿了懷疑,他不信任任何人,即便對她,他也是七分真,三分假,而那三分被他隱瞞的,往往纔是事情最重要的部分。

“答案不會影響我對你的感情。”

“小秋,你難道不知道嗎,有時候無知是一種幸運,是我對你的保護。”

“就像你對如願那樣嗎?”

“我什麼都不說,對你們纔沒有牽累。”

“好,我知道了。”葛平秋垂着眼,思索了一會兒,又擡起頭來,眼神堅定又清明,說,“我問你最後一個問題,你真實地回答我,我保證以後永遠不再問你相關的問題。”

“好。”

“你是好人,還是壞人。”

木如夜大笑起來,抱着葛平秋道:“小秋,你爲什麼會問這麼傻的問題?”

“你答應我了的,要真實的回答我。”葛平秋一臉的嚴肅,並不讓木如夜矇混過關。

木如夜狡猾地回答道:“每一個聖人都有過去,每一個罪人都有未來。”

“那你到底是聖人,還是罪人?”

木如夜牽起葛平秋的手,像是一個騎士一般彎下腰在她的手背上輕輕地印下一個吻,然後擡起眼,用勾人墮落的語氣說:“相信我,我們會有未來的。”

門被關上,木如夜走了。

葛平秋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她走到窗邊,往樓下看,木如夜已經戴上頭盔,騎上了摩托。他擡起頭往這邊看來,葛平秋對他笑了笑,招了招手,然後木如夜才駛着摩托,消失在了她的視野裡。

有罪就有罪吧,她不怕命運的波折,愛了再失去,也好過從沒有愛過。

去機場前,如願去了一趟醫院跟同事們告別。

“羨慕啊,回去就能吃火鍋了!”

“我給你寄火鍋底料!”

大家說說笑笑,卻又不免有些傷感,都來自世界各地,再見也不知道是哪一年,緣分是很奇妙的東西,能把不相干的人牽連在一起,可是時間到了,各自天涯,想要再聚的可能性又是那樣微乎其微。

如願跟大家告別,難免掉了幾滴眼淚,抽抽噎噎地上了車,可是等到車子在機場停下來的時候,如願便又已經喜笑顏開,不知道多興奮。

“你的情緒轉變得未免也太快了吧……”顧向陽無奈地說。

“想到馬上就能吃到地地道道的中餐了,當然高興!”如願拿出手機,敲了敲道,“我在裡面列了一長串的單子,都是我回國之後要吃的東西!”

顧向陽很是無奈,幫她推着行李,機警地看着四周,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哥哥真的不來送你嗎?”

“他說應該是趕不回來了……”

木如夜回不來,顧向陽倒是鬆了一口氣,要不然還得找理由躲開他。

還有半個小時就要登機了,如願戀戀不捨,像是一隻樹袋熊似的掛在顧向陽身上,可憐兮兮地說:“我們怎麼這麼慘啊,纔在一起這麼短的時間就又要分開了……我們簡直就是羅密歐和朱麗葉……”

顧向陽的身子一僵,道:“羅密歐與朱麗葉……不像吧……”

如願這才意識到自己的比方不對,笑眯眯地糾正道:“也對,我們兩家又沒有仇,我們應該叫梁山伯與祝英臺。”

顧向陽沉着臉說:“你能不能不要說這麼不吉利的話?”

如願大笑起來,歪着頭說:“那牛郎和織女?”

“都不要,都不好。”顧向陽難得這麼嚴厲地對如願說,“以後不要隨便說這種話,烏鴉嘴,不吉利,你不怕成真了嗎?”

“我原來怎麼不知道你這麼迷信!”

顧向陽無奈地苦笑起來,還能爲什麼,還不是被命運嚇怕了。

“那行,我們不是羅密歐與朱麗葉,不是梁山伯與祝英臺,也不是牛郎和織女,行了吧?你說我們是什麼就是什麼,那顧叔叔,你覺得我們是什麼呢?”

“我們是顧向陽和木如願。”顧向陽溫柔地看着如願,無奈地嘆息道,“別人都有人做了,我們做自己就好了,走我們自己的路,創造我們自己的結局。”

如願伸出手畫了一個大大的圓,笑眯眯地說:“那我要一個大大的、圓圓的、童話裡那樣的happy ending!”

顧向陽凝視着如願,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鄭重其事地說:“好,我答應你,給你一個童話裡的結局。”

如願就像是一個小孩子,開心地親吻着顧向陽,蹦蹦跳跳的。

顧向陽看着她,溫柔地說:“可能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再見面了。”

“你有假期回國嗎?”

“我可能會提前回國,有一些特殊情況,我的維和任務也許會暫時結束。已經提交了申請,現在等着批覆。”

如願驚喜萬分:“你怎麼不早一點跟我說!”

“因爲想看你高興的樣子!”

如願摟着顧向陽,又湊過去要親他,卻忽然停住了,然後臉一紅,鬆開顧向陽的脖子,尷尬地往後退了一步,紅着臉,垂着腦袋,偷偷摸摸地看着前方。

顧向陽正覺得納悶兒呢,卻見到如願衝着他身後說道:“哥哥,你怎麼來了……”

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只是顧向陽沒有想到會這樣突如其來。

身後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可語氣卻是少有的溫柔,道:“我妹妹要回國了我怎麼可能不來送?我剛剛下飛機,送你走了馬上就轉機回剛果。”

是章魚的聲音,顧向陽不會記錯。

如願開心地撲過去,抱着哥哥的胳膊,他願意來送她,是不是說明他願意接受自己找了個警察當男朋友了?

“哥哥你不生我氣了?”

木如夜冷哼一聲,看向顧向陽的背影道:“不給我介紹一下嗎?”

如願心裡覺得奇怪,顧向陽怎麼跟傻了似的,她走到顧向陽身邊,拉了拉他,笑眯眯地說:“你該不會緊張得不會動了吧?我給你介紹一下,這個是我哥,木如夜。”

顧向陽捏緊了拳頭,下定了決心,他神態如常,轉過身來,看向木如夜。

空氣有幾秒的凝滯,兩個人男人之間只隔着一兩米的距離,如願站在中間,不明白爲什麼氣氛變得如此詭異,兩個人之間似乎有一種她看不懂的暗流在涌動,電光火石,刀光劍影。

顧向陽的目光坦然、嚴肅,甚至有一種視死如歸。而木如夜眼裡是挑釁、嘲諷和一絲難以察覺的憤怒。

片刻的震驚之後,木如夜的神情恢復如常。再看向顧向陽,跟平素沒有什麼兩樣,依舊是那副嚴肅的神態。這一切轉變得太快,讓如願誤以爲方纔只是自己太緊張而產生的錯覺。

也是,兩個人第一次見面,哪裡來的深仇大恨,她老是自己嚇自己。

如願笑眯眯地扯了扯顧向陽,他才反應過來,對木如夜點了點頭,伸出手道:“你好,我是顧向陽,如願的男朋友。”

木如夜揚起嘴角微笑起來,帶着一絲淡淡的嘲諷,這樣的神態常常出現在哥哥臉上,如願也不以爲意。他握住顧向陽的手,意味深長地說:“顧向陽……如願總是提起你,我都想見你很久了。”

兩人鬆開彼此的手,顧向陽依舊站得筆直,木如夜把手插在褲兜裡,依舊是那副漫不經心的樣子。

如願鬆了一口氣,這場面比她以爲的緩和多了,本以爲哥哥會口出惡言,或是一上來就要打發人,要他們分手或者不要見面什麼的。

“那你們現在算是認識了!”如願笑眯眯地對哥哥說,“顧向陽纔來非洲半年,很多地方不熟悉的,我回國了,哥哥你記得要幫我多照應一下他!”

如願知道哥哥忙,他只是想試探一下哥哥的反應,看看他對顧向陽到底滿不滿意。

哥哥笑起來,竟然難得地和顏悅色,道:“你放心,我肯定會照顧他的。”

如願一臉的驚喜,這麼看來哥哥應該對顧向陽很滿意了!她喜笑顏開,笑眯眯地看着顧向陽,衝着他直眨眼,顧向陽心裡無奈,只能對着如願苦笑。

兩個男人默契地保持着沉默,還有十幾分鍾就要登機了,如願問哥哥:“小秋沒有跟你一起來嗎?”

“剛果那邊她還有事情要處理,不過她會提前回國,你們很快就能見到了。”

如願點點頭,又問:“蠍子呢,我那次生病之後就一直都沒有見過他,我這都要走了,他也不見我一面……”

木如夜目光一轉,看向站在不遠處的顧向陽,冷笑一聲道:“這個問題哥哥沒有辦法回答你,也許你應該問一下你的男朋友,小顧,你說說看,蠍子去哪裡了?”

如願也是一蒙,看向顧向陽,疑惑地問:“你知道蠍子去哪裡了嗎?”

有那麼幾秒鐘沒有人說話,木如夜惡毒地看着顧向陽,嘲諷地笑着,顧向陽坦然地迴應着他的目光,然後面無表情地對如願說:“不知道。”

如願更蒙了,只覺得氣氛說不出來的不對勁。

“你爲什麼要我問顧向陽蠍子去哪裡了?”

木如夜只是想折磨顧向陽而已,並不是想妹妹知道真相,微笑着說:“他不是警察嗎?應該有辦法能夠找到蠍子纔對。”

“連你也找不到蠍子嗎?”如願有些擔心起來,如果連哥哥都找不到蠍子,那麼仔細算起來,蠍子也失蹤有月餘了,她對顧向陽說,“那真的得拜託你了,你們維和警察應該有辦法找到中國公民吧?現在非洲這麼亂,我怕蠍子出事情。”

顧向陽感到喉嚨裡一股苦澀,他知道,這是木如夜故意的,可是對於這樣的折磨,他只能承受。他不願意對如願撒謊,卻也不能告訴她真相。

“好,我會幫你找的。”

木如夜伸出手揉了揉如願的後腦勺,柔聲道:“好了,你也到時間該登機了。”

廣播已經開始催促了,如願心裡有一萬個不捨得,卻還是隻能跟哥哥和顧向陽告別。哥哥抱了抱她,說了幾句關心的囑咐,大概是回國之後要好好照顧自己,定期打電話回來,沒有錢花了要找他要,不要讓人欺負了之類的。

如願眼睛紅紅的,雖然時常與哥哥分離,可每一次都依舊是捨不得的。

“傻孩子,哥哥又不是不回國的,去吧。”他看向顧向陽,意味深長地說,“去好好地跟你的男朋友道別……”

如願又走到顧向陽跟前,眼睛紅紅的。

顧向陽無奈地苦笑,千言萬語到了這個關頭,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我要走了……”如願可憐兮兮地說。

顧向陽點點頭。

“你早點回來找我,要常常給我打電話。”

“好。”

如願嘆了口氣,不甘心地說:“你沒有別的話要對我說了嗎?”

顧向陽捧着如願的臉,輕輕地在她額頭上印了一個吻,柔聲道:“記住我對你說的話。”

“什麼話?”

“每一句。”

如願有些莫名,卻還是點了點頭。

真的要走了,一刻都不能再拖,如願往登機口走,木如夜忽然叫住她道:“如願,你記不記得哥哥說過你是我的福星?”

一旁的顧向陽僵了僵,捏緊了拳頭。

他聽得出木如夜話裡的深意,也感覺得到他的張狂。

如願雖然莫名其妙,卻還是笑了起來,衝着哥哥揮揮手,又對顧向陽丟了一個飛吻,然後轉過身頭也不回地走進了登機口。

她不回頭,是因爲她怕自己捨不得,也是因爲如願心裡相信,她與自己愛的人再次相聚並不是不可期的事情。

人總是容易被快樂衝昏頭腦,而忽略了命運的暗示。等回過神來,早已經被弔詭的生活無情地撕裂,命運的意外總是來得殘酷暴力,他們支離破碎你的人生,再不留情面地掌摑。你總以爲人生很美,可美麗背後總有一段哀絕的隱情……

只是此刻的如願,還來不及明白。

如願消失在登機口,木如夜與顧向陽並排而立。

“你知道我爲什麼說如願是我的福星嗎?”木如夜陰鬱地笑着,“她當年大病一場,讓我錯過了一場絞殺,不僅如此,還讓我擺脫了毒販子的身份。我跟着她來到非洲,沒想到竟然可以改頭換面,有機會可以變成一個正正當當的生意人……但是最讓我沒有想到的是,她竟然幫我找到了我的仇人。你說,如願是不是我的福星?”

顧向陽不回答,他神色坦然地看着落地窗前的飛機,平靜地說:“既然你已經改頭換面,就應該把從前的事情放下,我可以不抓你。”

木如夜冷笑道:“怎麼,你不要你的原則了?”

“我尊重我在國旗前許下的誓言,我誓死都會捍衛法律和秩序。過去的事情都已經煙消雲散,既沒有證據,也沒有證人,這是老天爺給你的機會,你應該珍惜。不要再走回頭路。”

“這麼說你是爲我好了?”木如夜嘲諷地問,“你是爲我好,還是你怕了?”

“我當然怕,但是我不是怕死,我怕最後受到傷害的是如願。”

提到如願,木如夜的眼神變得兇狠起來,他語氣陰沉地說:“你知道,我不可能放過你,所以你還是跟如願分手吧。”

“我不會跟她分手。”

“你我之間,是不死不休的關係,總有一天要分個勝負,不是你死就死我活,無論是哪一種結局,對如願都是傷害。你強留在她身邊,並不能讓她幸福,只是在毀滅她的生活。你現在所能做的,唯一的,明智的,合理的選擇,就是跟她分開,徹底地分開。”

“我答應過如願,我不會離開她,死也不會。如果你爲了如願好,也許應該放棄你的執着,從此之後選擇做一個真正的好人。”

“好人?”木如夜大笑起來,搖搖頭道,“我告訴你好人是什麼,好人是無能的人用來自我催眠的詞彙,然後創造出一個邪惡來,用來誣衊那些有魄力和智慧的人。我可不上你們這些好人的當。”

“所以你是不會改變的了……”

“你不是第一天認識我,你應該知道我絕對不會改變。我要做的事情,一定會做到。所以無論如何我都不會放過你。至於如願,我當然不願意傷害她,所以,我希望你最好能夠給自己編一個好一點的理由。”

“我說過,我不會跟她分手,這是我對她的承諾。”

“你誤會了。我是說爲你的身後事找一個好理由,畢竟要給你的死留一個光彩的說法,她才比較好接受,不是嗎?”木如夜拍拍顧向陽的肩膀道,“不過,我是個知恩圖報的人,如果你願意離開我妹妹,我會感激你的犧牲,給你三個月的時間去逃命,去跟你的親人朋友告別。你應該知道的,從這一刻開始,你就已經是獵物了,天涯海角,我都會找到你,捕殺你。我在非洲一開始就做的是動物走私,顧向陽,我比你以爲的還要擅長狩獵。”

木如夜給顧向陽留下一個陰狠狡猾的眼神,然後轉身離開了候機廳。

這一天,是烏干達雨季節結束的日子,漫長惡毒的旱季即將來臨,槍聲響起,時鐘滴答作響,兩人之間亡命的賽跑就此拉開序幕。

他別無選擇,只能一路跑下去,不幸的是,無論他與木如夜誰先跑到終點,這個故事都只能以悲劇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