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空扭曲。
韓飛進入到了穿梭隧道。
在只有閉上眼才能看到的五彩斑斕的黑暗中,光環突然開始了收縮!漸漸貼合在了韓飛的獵鼠副本軀體上,擠壓着每一顆細胞,形成一層肥皂泡般的膜。
就在光環與細胞完全結合的剎那,意識驟然停頓,下一瞬。
砰!
與上次穿越同樣的臉部剎車。
強橫的獵鼠身體,用臉蛋在土地上刨出一條長長溝壑,擡起頭,毛茸茸的鼻尖掛滿草根和泥土,他痛苦的搖着頭:“時間像是過去了一輩子……”
絲毫沒注意到,旁邊一位年輕的獵鼠少年,兩隻手正貓腰採菌菇,滿臉震驚地望着韓飛。
蘇葉是附近村鎮的落魄獵鼠。
祖上本是豪門,積年累月被他的親爹、親爺爺、親太爺爺給敗了個精光,家業傳到他的時候,就只剩一個空蕩蕩的大宅院和幾隻瘦得可憐的老母雞。
他見到韓飛,納頭就拜深表誠意。
“您絕對是傳說中的高鼠!”
韓飛本不想搭理這個衣着破爛的年輕倉鼠,只是想讓他幫忙帶路,到最近的有人煙的鎮子上看看,確認位置後再做進一步打算。
同行去往“草莓鎮”的路上。
當韓飛了解到,蘇葉慘遭青梅竹馬退婚、父親被人陷害病重、三天後就是方圓幾百裡第一勢力陸鴉學社來草莓鎮招收學徒的日子,到時會測試每一位適齡少年獵鼠的心靈資質……
他目光古怪,詢問其姓名。
“蘇葉。”
“這名字,一加一大於二啊。”
“前輩,我沒太懂。”
“你不用懂……”
韓飛突覺命運的奇妙。
宇宙中存在某種名爲共識性現象的規律。所謂共時性現象,是指兩種或多種本來毫無因果聯繫的事件同時發生了,而它們之間似乎隱含着某種聯繫。
它可以是亞洲、歐洲、美洲、非洲的一些人類忽然同時舉起的右手。
或是狐狸、藪貓、蟒蛇同時捕食的灰老鼠。
也可以是太陽系、半人馬座、阿爾法射手座在一個時刻內出現的氦閃奇觀。
這些事物間不存在強因果,只是衆多事情難以預料地湊合在一起,使得視概率爲一決定性的因素之觀點,很難成立,但最終成立。
地球人的情感、苦惱和渴求,對於獵鼠星人也完全是成立的。
“小說”是生存在共識性現象空間內的次生宇宙,它描述的世界源自現實,又高於現實,是現實規律在其他環境下的複製。
韓飛以前很喜歡看小說,尤其玄幻類的小說。
他有一點點相信“主角模板”這種奇妙的東西,並且認爲其有一定的科學道理。由於共識性原理,無論是什麼地方,帝都?還是九州神都、或是阿拉德大陸,都會巧合地出現相似的人和事。
其中有一種特例的人和他所經歷的事,具有四種特性:逆境、強運、宿命、挑戰,他必然要經歷尋常人等不可觸及的波瀾人生,這種人就是在強運保護下,去挑戰逆境,最終實現宿命的主角。
韓飛用爪子細細梳理鬍鬚,這滋味讓他很新奇,盯着蘇葉問道:“小子,你什麼意思?”
蘇葉目光清澈,真誠道:“我想學些本領,不想再渾渾噩噩地給人撿蘑菇。您是我見過最強大的心靈使者……我不敢奢求您一定會收下我,可若是我沒嘗試過、努力過,一定會悔恨終生。”
韓飛在他身上體會到了某種叫做“赤子之心”的奇怪玩意。
赤子之心就是最純淨的慾望。
這種純粹的心態,簡單又充滿活力,讓韓飛突然生出些羨慕的情緒。他才活了二十幾年,就有種心理年齡逐漸衰老的哀嘆。
韓飛沒拒絕,也沒否定“心靈使者”的身份,只是叫蘇葉在面前帶路。
蘇葉眼中壓抑着狂喜,抓住揹簍的手微微顫抖。
“陸鴉學社是什麼組織,你知道多少?”趕路中,韓飛突然問道。
蘇葉只當韓飛是一直在深山裡潛心修行,不諳世事。獵鼠星上很多心靈使者都有潛修的習慣,在極端逆境中追求心靈意志的突破,只是大成功者寥寥無幾。
他答道:“我們這裡,每個執行區都有一個學社組織掌控執行區內的人力資源,任何與教育、認證、懸賞、僱傭等有關的事,均由他們負責……”
在蘇葉的介紹中,韓飛漸漸懂得了包括陸鴉學社在內的學社組織的地位。
與地球的政治體系不同,獵鼠星球是一種以宗教和教育爲紐帶,從中層向上下擴散的權力體系。最高層是執掌國家的皇族、政府或是宗教領袖,下層則是公民百姓,學社則充當聯繫上下的核心紐帶。
各種學社控制着一個個執行區內的教育、考覈和委派資源,相當於地球上教育局、公安局、人力局和暴力黑幫的結合體,亦或是仙俠小說的宗門、玄幻小說的傭兵協會。
韓飛若有所思地點着頭。
蘇葉嘆氣道:“要不是倉谷帝國累年增兵,周圍國家的壓力越來越大,陸鴉學社也不會到草莓鎮這種小地方來徵集學員。”
“倉谷帝國?”韓飛猛然捕捉到一個熟悉的詞語。
蘇葉皺着眉毛,道:“嗯,大家都知道,自從他們的首席科學家伽倗宣佈失蹤後,倉谷帝國的皇帝就像是瘋了一樣地擴充軍隊,說不定什麼時候又要開戰了。好在我們銀熊共和國和倉谷帝國起碼有半個星球遠,戰火一時間也蔓延不到這裡……”
草莓鎮快到了。
還隔着兩三公里遠,韓飛就看到一柱柱蒸汽機工作的煙柱,嫋嫋勾向天空。相當於地球十八世紀初的蒸汽機,在獵鼠世界是重要的生產工具和動力來源。
蘇葉在鎮子上是個很不起眼的小透明,挎着菌菇揹簍的他沒引起任何獵鼠的注意,一路上順順利利地來到了蘇葉的家。
位於草莓鎮西北側農業區的一個破敗農場。
韓飛本想問蘇葉爲什麼不去種地,還要跑到那麼遠的山區採摘菌菇。他站在曠野的高處,一眼望去盡是龜裂乾涸的大地,黃沙飄浮,看不到半分綠色!
“蒸汽機越來越多,這的地下水快被抽乾了。”蘇葉捏起土旮沓,搓成細沙,道:“今年比以往更加乾旱,已經半年沒下過雨。”
隔遠處。
一架奔跑在狂野上的金屬列車發出嘯叫,轉瞬間來到蘇葉和韓飛面前,由蒸汽機驅動的兩層樓高的機械怪物噴吐水霧,抓地力驚人的鋸齒狀車輪散發熾熱。
車頭小窗子被打開。“蘇葉,我不是叫你別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