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峰陡峭,落葉紛紛,平添幾分淒涼之感。
天邊隱隱傳來低吟,夾雜了說不出的悲傷,一人一龍緩緩降落在龍源山當中,葉秦的神識遍佈龍源山,終於找到了記憶裡面熟悉的山洞。
他小心翼翼將龍靈放置其中,像是在對待舉世無雙的珍寶。
此刻龍靈狀態十分不好,體溫已經降至冰點,膚色蒼白近乎透明,配合着周身冰霜如雪的氣質,有種即將羽化登仙的感覺。
洞內光線昏暗,葉秦的鱗片卻閃爍着幽幽光澤,龍靈費力睜開眼睛,不捨的看向葉秦,鴉羽似的睫毛微微顫抖,恍若蝴蝶輕扇翅膀,看起來脆弱又美麗。
“我可能要睡很長一段時間了。”
葉秦點了點頭,聲音看似平淡,卻又夾雜了萬般情緒,“我知道。”
葉秦怔怔盯着龍靈,她緩緩閉上眼睛,身上氣息也徹底消散在天地之間,再也捕捉不到分毫,這尊冰雪捏做的神女,人間終究是留不住她。
“五代雖然實力強大,但無力控制整個中國本土,而其他割據一方的藩鎮,有些自立爲帝,有些奉中原王朝爲正朔,其中十個國齡較長、國力較強的統稱爲十國。”
後來還有謠傳,說是半夜路過附近還能夠聽到痛苦的哀嚎聲,那是大昊皇帝的魂魄受到了上蒼懲罰,不入輪迴,也無法超生。 有人想要將這些事詳細記載下來,但是冥冥中有股神秘的力量阻止史官記載,以至於衆人更爲忌憚,所幸不再提起大昊皇朝。
“後世.再見。”
如今,他終於知道了她的名字。
全場頓時譁然不已,二年的政權可謂不多見。
老叟指了指天空,目光充滿畏懼,“你看到遠處那片巨大的陰影沒有,順着這片陰影一直走,便能夠到達皇城了,不過如今那裡已經人去樓空,自從發生鉅變之後,再也沒有人敢靠近。”
他感覺自己再呆下去,恐怕真的會被劍氣所傷。
胡小草頓時有些興趣,“這話怎麼說?”
經過上次事件,兩人已經相識,並且交換了聯繫方式,偶爾還會討論一些歷史問題。
霧都,南川大學。
恍惚中葉秦眼前浮現出窈窕的身影,澄澈空靈,超凡脫俗,恍若姑射仙子。
身邊男生的目光時不時落在她的身上,伴隨着竊竊私語,低聲討論着胡小草。
孫遠回想起自己看到的場景,直到現在都覺得頗爲震撼,感慨萬分道:“屬下認爲能夠擁有如此手段絕非常人!”
空氣中傳來一股靈氣的波動,只見地面上出現了條小小的青蛇,他盤旋在龍靈身旁,也闔上了那雙翠綠的雙眸。
“若不是我腿腳不便,也早已去其他地方謀生路了,每天在這裡都心驚膽戰的。”
蒼翠的眼眸劃過一抹悲傷,龍源山還是他所熟悉的地方,只是滄海桑田,白雲蒼狗,故人早已不在。
範銘露出複雜的神色,“我們知道的時候也很震驚,隨着後續挖掘,更是發現了一件極爲不可思議的事情,大昊的覆滅又和他的前朝,龍國有關。”
大昊皇城遭逢鉅變的消息,傳到了其他城池,各地不滿皇帝暴政許久,紛紛揭竿起義。
“我想問問這大昊皇城在哪個方向?”
大夏文化幾千年的歷史,誰也不能保證已經完全發掘出來。
當然,大順朝不到一年,另當別論。
“而前日有墓葬羣出土,其中表明在南平之前,曾經出現過一個叫做大昊的國家,該政權存在的時間最短,據史料記載,只有二年時間。”
齊學清深知胡小草的性格,早就已經習慣她的清冷,露出滿臉神秘的表情,“告訴你一個內幕消息,今天範教授講授的內容可非同凡響。”
究竟是何人能夠揮出這驚天一劍,時至今日留下來的劍氣還有威壓居然如此厚重!
“小兄弟你去那裡幹什麼!如今那裡已然是禁區,去不得啊。”
孫遠想起先前打探到的消息,大昊皇帝品行不端,所以纔會招致天降神罰,難不成真的會是神靈?
看着遠處陰惻惻的天空,孫遠思緒翻涌,腦海中卻浮現出了那道深不可測的裂縫,如同深淵降臨。
連續聽到兩個陌生的國家和政權,都不在史料的記載當中,學生們滿頭霧水,求知若渴的望向範銘,希望他能夠解惑。
他低低嘆息,飄蕩在山洞裡面,幾乎低不可聞。
看了看桌山的銀子,老叟的目光又看向孫遠,最後嘆了口氣道:“大昊皇城就在西南方向。”
恍惚間,歲月輪轉,又回到了起點,青蛇陪伴在白骨旁邊,度過了無數漫長寒冷的黑夜。
僅僅建立二年的大昊王朝分崩離析,後世史稱大昊之變。
正當衆人議論之際,卻有人走到了胡小草的身邊,“小草,我就知道今天範教授的公開課你肯定會來的。”
籠罩在皇城頭頂的烏雲隔了幾個月才緩慢消散,再也沒有人敢居住,曾經煊赫熱鬧的城池也變爲了鬼城。
範銘踏入教室裡面,原本有些嘈雜的教室,陡然變得安靜起來。
範銘舉辦公開課的次數並不多,但每次都座無虛席,而且他講述的內容格外生動有趣。
隨後這個朝代也消失在歷史的長河中。
開茶攤的是個老叟,因爲腿腳不便,支了個攤子,讓過路的人歇腳,順便收幾個茶錢。
映入眼簾的是大片爬山虎,交織成一片綠色的海洋,蜿蜒的藤蔓纏繞在上面,開出了不知名的小花,如同繁星點綴在其中,看起來煞是好看。
吳越距離大昊並不遙遠,是鄰近國家,因此在收到大昊鉅變後,吳越皇帝才能第一時間派出孫遠查探消息,光是聽他的描述就覺得膽戰心驚。
範銘點了點頭,“說的很對,衆所周知,當時羣雄割據,各自佔領一方,選取有代表性的前蜀、後蜀、吳、南唐、吳越、閩、楚、南漢、南平、北漢稱十國。”
臺下的學生紛紛點頭,有人出言道:“教授,五代十國是大夏曆史的重要時期,其間河西和交趾地區逐漸離心,交趾最終脫離大夏獨立。”
動物們默默看着葉秦離開的背影,並沒有跟上去。
“龍靈,我來赴約了。”
因此不僅是歷史系的學生,就連其他系的學生也會過來聽課,甚至還有校外的學生,其中就包括喜愛歷史文化的高中學生胡小草。
黑色的天空壓在皇城的上方,天地之間佈滿的威壓,讓這裡成爲了禁區的存在,甚至連其他地方的百姓談起都爲之色變。
皇城當中生靈絕跡,擁有莫大恐怖,凡人之力難以窺伺,這已經是所有人共同默認的觀念。
有人說這是天罰,還有人說這是來自前朝公主的復仇,各種各樣的說法都有。
老叟唏噓不已,孫遠道謝之後便繼續趕路。
老叟露出和善的笑容,端着茶水放在了孫遠的桌上,“小哥你要問什麼。”
原本以爲是烏雲的緣故,走近一看才發現,那是巨大的塵埃還有其他物質混合在一起,徘徊在上方經久不散。
範銘面容和煦的看向衆人,“相信大家對於五代十國這段歷史並不陌生吧?”
越是靠近那片陰影,越能夠感受到裡面傳來沉重的威壓,如同千斤巨石壓在了他的心頭。
但所有人都非常有默契的避開了大昊皇城,沒有人敢去出兵佔領那裡。
看着地面那道深不可測的裂縫,時至今日都散發着森冷的寒氣還有凌厲的劍意,恍惚間面前浮現出了一柄巨大古劍,破碎虛空而來,直指大昊皇城!
孫遠的雙目竟然無比刺痛,似乎真的有把凌厲長劍橫空劈下,無法言喻的恐懼涌上了心頭,他踉踉蹌蹌的跑遠。
兩人又說了幾句,隨着上課鈴聲的響起,齊學清也回到了自己的座位。
孫遠就是別國的探子之一,一路上風塵僕僕,終於靠近了皇城,在路邊上找了個茶攤歇腳。
有諸多事物消散在歷史長河當中,出現過未曾記載的朝代,也並不算是特別奇怪。
頭戴冠冕的吳越皇帝目光威嚴,神情卻有些凝重,“依你所見所聞,你覺得這事是天降神罰,還是有人故意爲之?”
聽到這話,老叟的笑容頓時僵硬在嘴角,滿臉諱莫如深的表情,連忙看向四周,壓低了聲音,似乎是擔心被什麼聽見。
空氣中一片寂靜,白骨靜默無言。
青山依舊,故人不在。
此刻在太白樓的一間大教室裡面,卻坐滿了人,幾乎沒有空位,今天是歷史系的教授範銘的公開課。
其他政權也收到了消息,趁亂混水摸魚,想要分一杯羹,爲了試探虛實,想要弄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派遣探子接近皇城。
葉秦緩緩搖頭,“我想一個人靜靜。”
山中不知歲月,一片祥和寧靜,而在龍源山之外,因爲葉秦的那驚天一劍,結束了大昊的統治,掀起了亂世的伊始。
距離鉅變發生已經有好幾日,籠罩在皇城的陰影卻是一直沒有消散,附近的居民也不敢靠近,認爲這是上天給大昊皇帝的懲罰,唯恐被牽連其中。
吳越皇帝陷入了良久的沉默。
他們紛紛出兵侵佔大昊的領土,擴張自己的版圖,一來二去那面產生摩擦,一時間戰火紛飛,大大小小的政權再度陷入混戰當中。
城內至今都是硝煙瀰漫,孫遠不得不捂住口鼻。
撥開爬山虎,便是深邃的洞穴。
胡小草衝着齊學清點了點頭,算是打了聲招呼。
齊學清彷彿知道胡小草在想什麼一樣,“這段歷史有點特別,當時範教授和我說起的時候,也只是提了一嘴,總而言之,你過會就知道了。”
葉秦朝着東南方向飛去,隨後緩緩降落。
周圍的動物感知到了葉秦的情緒,神情也有些低落,喉嚨裡發出一聲嗚咽,東北虎一聲低吟,詢問葉秦發生了何事。
但不管這事究竟是誰造成,又或者真的是上天動怒,對於其他政權還有統治者來說,都是一件好事。
直至隔了老遠的距離,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才慢慢消失,孫遠大口喘着粗氣,衣衫已經被汗水浸溼,有種從鬼門關走了一圈回來的錯覺。
來人正是齊學清。
一道巨大的劍痕從內延伸到外面,整個宮殿羣都淪爲了廢墟,被劈成兩半,到處都是碎石嶙峋,殘垣斷瓦,絲毫看不出往日的輝煌還有壯麗。
“這是咱們學校的學生麼,以前怎麼從來沒有見過。”
歲月氣息撲面而來,歷史長河再度奔涌,捲起了無數的浪花,裹挾着葉秦前進,不管他的心中有多麼不捨,也到了該離開的時候。
烏黑的長髮如同瀑布,紮成一個高馬尾,露出飽滿的額頭,臉上不施粉黛,卻是清水出芙蓉,天然去雕飾,坐在那裡便是道最爲靚麗的風景線。
昔日熱鬧的皇城,此刻卻成爲了鬼城,街道上面狼藉一片,看得出來百姓逃離的時候非常倉促。
葉秦已經許久沒有踏入這裡,再次進入山洞有種恍若隔世的感覺,他將拼湊好的黑白游魚玉珏放在了白骨旁邊。
葉秦緩緩睜開眼睛,眼前已經沒有佳人的芳蹤。
“老人家向你打聽個事。”
他小心翼翼朝着皇城內部走去,看清楚前方的場景後,面色卻是陡然慘白一片,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景象。
今天雖是週末放假,學校裡面有不少學生漫步其中。
這話雖然說的委婉,無形中卻表明自己的態度。
“年紀似乎比我們小的樣子。”
洞穴裡面光線昏暗,但是並不影響葉秦的視線,皚皚白骨屹立在其中,周身閃爍着如玉般的光澤,空洞的眼眶望向洞口所在的位置,像是在等待他的到來。
能夠擁有這樣力量的,真的會是人嗎?
微風拂過,爬上虎葉片婆娑作響,似是對他的迴應。
孫遠將一錠銀子放在桌上,“老人家我有非去不可的理由,煩請你告知一二。”
“聽說前段時間,範教授參與的考古工程,出土了一個墓葬羣,在那個墓葬羣裡,發現了歷史上未曾記載的朝代。”
各大政權派出去的探子帶回來的消息都讓人心驚膽戰,掌權人又不是傻子,沒必要去觸犯黴頭。
回去後的孫遠立馬便把自己探查到的消息,彙報給了掌權者。
有學生忍不住提問,“教授,爲什麼這個大昊存在時間如此短暫,且後世沒有任何記載呢?”
龍靈緩緩露出笑容,一對柳葉眉彎似月牙,卻偏在眉尖染上了淡淡的冷清,帶着不屬於此間的脫俗絕豔。
“此生無憾,後世再見。”
範銘也沒有賣關子,打開了多媒體,一邊放映着手上的資料,一邊進行講解,這些都是他們在古墓羣當中發現的。
“我們在古墓當中發現了一本奇特的個人手札,應該是墓主親自書寫記載,有點像是現代日記的形式。”
“十國期間,有個政權叫做龍國,被顛覆政權之後,此基礎上建立了大昊,由於大昊皇帝荒淫無道,濫殺無辜,將龍氏皇族衆人趕盡殺絕,只剩下最後一位公主,終有一日招致天罰降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