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片荒蕪穢土不存在於三界之中,乃是九幽映射在三界所扭曲而成的投影,只不過是以荒地和老宅的形象表現了出來,自成一方天地與世隔絕。
在這裡,天地秩序的優先級將會全部打亂,從而衍生出全新的秩序。
象由心生。
法則天成。
身處外界需要遵循現實世界的物理法則,但在心象空間之中,這裡的精神大於物質,肉身軀殼不再成爲限制,李良的陽神就此得到了解放。
一團肉眼可見的劍罡在李良手中成形。
李良手持劍罡遙遙指向業障鬼,劍尖頓時綻放出一圈環形的氣浪,但見一道尖銳鋒芒在這圓形力場中蓄勢,無與倫比的壓縮幅度,凝聚成了一個環狀的塌陷點。
仙法,劍氣雷音。
壓縮到了極致的天罡呈一條直線射向業障鬼,在這道射線出現的瞬間,強大的風壓在與空氣接觸後,彼此撞擊之間產生了雷鳴般的巨響聲,乍聽就如九天降下了一道雷霆。
“轟!”
實質般的風壓從天而降,刺向這隻業障鬼的頭顱,業障鬼尖嘯着鬆開吳惟,一個閃爍憑空消失在了原地。
風壓射向大地。
只聽地面咻的一聲,這道罡氣便已隱沒於大地深處,不見絲毫波瀾,李良從高空極速墜落直下,就在他快要砸在地上時,下墜的身體卻拐了個彎,貼着地面飛向了吳惟。
有股未知浮力托住了李良的身體,使他在這片空間中擁有御風而行的能力,飛到吳惟身邊時李良單手向他抓去時,手心憑空生出了一股吸力。
神秘吸力籠罩吳惟之後,直接對他陽神體結構進行了改寫,將他還原成了最原始的靈子狀態,人形的陽神體化爲了虛無靈子,盡數吸入李良手中。
李良減緩速度降落到了地上,衝手心吹了口氣。
虛無靈子圍着李良環繞一週之後從他眉心鑽了進去,他的腦海中隨之響起吳惟的聲音:“多謝上仙出手相救!”
“這不是你該來的地方。”
吳惟虔誠道:“貧道自知無力迴天,只是職責所在,上仙且聽貧道一言。”
“我沒空。”
“……”
一雙灰白色的手從李良後腦環繞了過來,似是要將他擁抱入懷中,然而這雙手的主人還未接觸到李良的皮膚,它的雙臂便已憑空定格在了半空。
無形的天罡鎖住了它全身,使它動彈不得。
神通,七感。
通過封閉人體五感進行長久內視,夜以繼日尋找那道深埋於心靈深處的光芒,從而挖掘出來形成第六感,感知生死善惡,這就是心感。
而在第六感之上則是對於空間的感知。
座標、距離、維度,只要李良將蘊含了他意志的天罡釋放出去,天罡所及之處,萬物皆在他掌控之間。
如果七感再配合御物神通,那麼李良就可以做到這種事。
他連回頭都不用回頭去看一眼身後,七感便已捕捉到了業障鬼是如何進行維度跳躍,如何縮地成寸出現在了自己身後,包括它無聲無息伸向自己的手,還有它長髮蓋住的臉上表情。
一切盡在李良心中。
他不需要出手。
御物神通便已通過七感鎖定了業障鬼,以天罡鉗住了這隻業障鬼的靈體,只要是他意志所及之處,天罡便可成爲他的手腳。
“上仙,身、身後!”吳惟終於發現了身後的業障鬼。
卻見業障鬼定在原地一動不動。
李良沒有理會吳惟。
“你愛殺誰我不管。”李良緩緩轉過身,沒有去看與他幾乎是貼着身的白衣惡鬼,他氤氳着神光的眸子直視着業障鬼胸口,視線彷彿穿透了它的形體,看向了老宅門內無邊深邃的黑暗。
他沉聲道:“但你不要打我身邊的人主意!”
老宅大門的黑暗中又伸出了一隻手,隨後是第二隻,第三隻,不一會兒便有十幾條灰白色的手臂從黑暗中伸了出來,密密麻麻的手臂抓着,指甲在門框上磨得沙沙作響。
黑暗中不知還有多少個窺伺着李良的陰影,他面前的這東西只不過是母體分裂出來的其中之一,如果有可能,李良實在不想與這種擁有心象世界的業障鬼打交道。
沒錯,這片天地的秩序確實可以解放李良的肉身限制,讓他擁有使用天罡的能力,但也僅限於此,對業障鬼來說這裡是它的主場,它纔是這裡的主宰者。
若非這隻孽障將它的心象世界向外擴散,覆蓋了山上的比武場,李良纔不會找上門來,因爲李良根本來不及帶走曼曼和小黑,就算能帶走,曼曼的媽媽又該怎麼辦?讓她死嗎?
身處現實世界中,就算是李良也得遵循物理法則,他可沒有肩扛兩人一狗還能健步如飛的本事,所以他選擇了最簡單有效的方式,只要解決了問題的源頭,那麼問題自然迎刃而解。
“滾回去,要麼死!”
藏在李良七魄中的吳惟失聲道:“上仙不可!這頭孽畜將我祖師陽神吞噬,奪得了封天絕地大陣的陣眼,只可封印不可消滅,不然這靈脈節點一破,天下就要大亂了啊!”
“封天絕地大陣?”李良皺眉。
吳惟頹然道:“貧道不才,師承太清一脈,祖師正是奉天之命駐守青州的崇武真人。”
上一個守護者是誰來着?守護黃河兩岸的公子呂,壽命走到了盡頭之後沉眠於黃河水下,然而卻被陣眼納來的業力侵蝕了屍身,淪爲殭屍,僅留下一縷殘魂承受着獸性的驅使。
這位青州的守護者比公子呂更悽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