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來時已是深夜,他也不睜眼,感受着閉目時的黑暗,耳畔是土豆的嗚咽聲,似是在夢囈,風呼呼的吹着,帶來些許冷意,他終是忍不住透過半掩的窗子望去。
窗外,一片蒼白……
下雪了嗎?
寂靜的黑夜裡,遊鳴起身下牀,打開門,靜靜的站在風雪裡,嘴角多了些許苦澀,土豆不知道何時醒的,搖了搖尾巴,蹲在他身旁,少有的安靜。
他搖了搖頭,苦澀之意更濃,取出那枚凝氣丹,吞了下去,眉心處熟悉的熱流席捲而來,即便只穿了一件單衣,身體也暖洋洋的,可是心中之寒,該又如何?
誰又能想到,在青木宗,百花峰下,竟有一名半大少年,爲了心中之情,在這第一場大雪中,站了一夜。
翌日,楊大聖駕馭饕餮劍而來,一進門就哈哈大笑,“遊師弟,看我給你帶來了什麼,這可是集結百果,再被我用秘法所釀的絕世瓊漿啊!”他怕了拍饕餮劍,取出一個大罈子,頓時香氣四溢,充盈了整間木屋。
“酒?”遊鳴一愣,面無表情的道了聲謝,接過後舉起罈子大口大口的灌下。
“這可是靈酒啊,不能這麼喝的啊!”楊大聖既痛惜又焦急,但看到少年模樣時,還是沒有阻止。
“如此年紀,也是一個癡**啊,當年的大師兄……”他喃喃的退出去。
百果靈酒入口微辣,入了腹就化作一股熱氣蒸騰上來,使得滿津生香,但它畢竟是酒,喝得多了,遊鳴的腦袋漸漸迷糊起來。
“醉了也好,醉了多好啊!”他想着,火紅的影子倒印在眼眸裡,也一如既往的倒印在心中。
“你這傢伙,怎麼回事?”許茜衝上來,一巴掌打掉酒罈子,怒氣衝衝的問道。
酒勁上來,頭腦一熱,遊鳴推開許茜,搶過酒罈子,坐到一邊,“你怎麼不去找陳滔?”他反問。
“陳滔?”許茜疑惑,看着身前突然陌生的少年,那冰冷眼眸下覆蓋的火熱讓她悸動,“哎呀,你別再喝了!”
“咦,這是什麼酒,怎麼會有如此強烈的生命氣息!”她深吸一口氣,大驚失色,連連後退,但身體已經止不住的顫抖起來。
“怎麼了?”遊鳴的酒勁頓時去了大半。
許茜倒在地上,身子蜷縮成團,肉眼可見的,她的長髮逐漸的延伸到腳踝處,原本嬌小的身軀變得凹凸有致,玲瓏剔透起來,身上裹着的小紅襖,竟是有些包裹不住那曼妙的身軀。
歲月,在許茜身上以成百上千倍的速度流動着。
“啊!”遊鳴大叫,全身冒汗,酒勁剎那間消失的一乾二淨,蹲在女孩身邊,不知所措。
許茜顫抖的愈發厲害了,勉強擡起一隻手,指了指胸口,艱難的說道:“藥……”
“啊,你等一等,等一等,我這就拿給你!”遊鳴也顧不了那麼多,扯開許茜的衣服,摸索了一陣,在那對飽滿的峰巒間發現一個翠色的瓷瓶。
他急忙打開,將其中的丹藥倒了出來,給女孩服下。
丹藥漆黑如墨,還散發着一股刺鼻的惡臭,令人作嘔,但許茜服下後,立刻起了神效,長髮倒回,她很快就變回小女孩的模樣。
遊鳴鬆了一口氣,目光炯炯,問道:“這到底是什麼病,哪裡有藥,我給你去找!”
許茜擺手,抿着嘴脣,她像是累極了,踉蹌的走到牀邊坐下,大口的喘起氣來。
“我不知道這是什麼病,自懂事起,每年都會發作一到兩次。爹也給我找來許多所謂的神醫,但都沒什麼效果,只是確信,這樣下去我絕對活不過二十歲!”許茜低聲說着,“直到後來,在我六歲那年,那時的我看上去已經與十六歲的女孩沒差別的時候,爹找到了一種辦法,也就是之前漆黑如墨的丹藥,我不知道他是從哪弄來的,服下後,我竟然變得正常了!”
“我當時看到爹欣喜若狂的模樣,我知道他很高興,但同樣的,我也注意到他突然變得霜白的鬢角,這幾年來,他老的很快,也從來不肯說丹藥的來源,只是每年都會給我兩顆,但這方法,也終歸只能暫時壓制罷了。”
遊鳴不知該說些什麼,他以前從來不知道這世上竟然會有這樣的怪病,以及如此神奇的丹藥!
只見許茜接着說道:“我本來昨日已經發過病了,不想剛剛被這靈酒一刺激,一時會控制不住……”
“昨日?”遊鳴一愣,腦海中不由得想到女孩與陳滔親密的畫面,“難道……”
“你這傢伙,是吃醋了吧!”許茜恢復了些精力,又好氣又好笑,“昨日我是上山時發病的,若不是恰巧遇上他,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上山的時候那傢伙一直想牽我的手,怕我一不小心摔了,不過我愣是沒同意,嘻嘻。”
遊鳴的臉色頓時紅了,心中確實有些高興,但一想到許茜的病情,卻怎麼也笑不出來。
許茜似乎什麼都能看出來一般,擡起頭,大眼睛眨了眨,亮晶晶的,“在擔心我嗎?呆子,知道我爲什麼會來青木宗嗎?”
遊鳴搖了搖頭,在許茜說起她父親時,他就有些明白,女孩的身世絕不會簡單,身後的勢力甚至不會弱於青木宗的,那她冒着風險來此,就有些耐人尋味了。
“每三年,青木宗中,凡是能修煉到煉氣九重的弟子,都有機會進入宗內禁地乾坤洞中感悟屬於自己的功法,就連舉世有數的東方青龍乙木訣都在其中,東方青龍乙木訣所修之力,源遠流長,生生不息,只要我能感悟到並且修煉它,或許就可以壓制病情了!”許茜笑着說道,笑的很自信,“放心吧,以姐的天資,那是妥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