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亦答應道:“行,但你們必須給我充足的時間說服陳義平。”
鄭成道:“兩天。”
“太短了,半個月。”
“三天。”
“一週。”
鄭成停頓了一下:“四天,這是‘上面’能等待的極限。”
“四天,而且我必須有自由活動的權利。我不可能待在拘留所裡給你當說客。”鍾亦盯着鄭成的眼睛。
“成交。”
......
鍾亦被帶到陳義平的拘室前。鐵門打開,裡面是一間昏暗狹窄的小房間。
鍾亦剛看到坐在牀上的陳義平,就被巡察推進拘室。
砰的一聲,房門緊閉,整個拘室一下子變得伸手不見五指。鍾亦開啓“靈視”才能看清楚房間裡的佈局。
關押陳義平的拘室只有一張牀和一個馬桶。沒有燈、沒有窗戶,只有牆壁頂部有幾條縫隙,讓最低限度的光線和空氣透進來。
黑暗會讓人感到壓抑,漸漸失去對時間的概念。鍾亦曾在海底監獄裡住過7年,他清楚這種滋味。
長久待在這種特殊的拘室,本身一種無形的刑罰。
“外面過去多久了。”陳義平緩緩道。
“我也不知道,我被抓的時候被電暈過去了。從審訊室一路走到這裡,也沒有任何能證明時間的東西。”
“這樣......那其他人,都安全嗎?”
“嗯,”鍾亦問道,“虎哥呢,還好嗎?”
“我後來就沒見過他了,應該在別的牢房吧。”
房間裡安靜下來,不多時,鍾亦鄭重問道:“陳叔,他們讓我來,是想讓我說服你,提供‘電磁脈衝干擾彈發射器’的購買渠道和證據。”
“我明白,”陳義平慢慢地道,“但我不會說的。就算你或者陳家的任何一人來問我,我都不會透露半點。”
鍾亦沒有着急,而是去理解陳義平的意思。
“你的意思是,如果不說,陳家剩下的人還有機會活下來。說了,所有人都要死,對嗎?”
陳義平沒有回話,他的沉默已經說明了一切。
“但霞社不會放過陳家剩下的人。”
“可以逃,逃出這座城市,哪怕從來再來。只要家人還在,陳家就能東山再起。”
“憑陳雯姑媽、陳沖大哥兩個人嗎?”
“其實過普通人的生活也挺好的。”
鍾亦:“......”
陳義平嘆氣道:“沒想到,短短十幾年,我們雲社就從通明市第一大社團,淪落到幾乎毀滅的境地。世事無常啊......鍾亦,你說當年,如果是你爹接手雲社,情況會不會不同呢?”
鍾亦想起來了,陳沖曾和他說過,父親鍾騫昊是主動隱退的。
“說起這件事,當年我父親究竟爲什麼隱退?”鍾亦換了個話題。
“我想,一小部分是因爲遇到了你母親,一大部分,是不想和我爭奪社長的位置吧......”
“前任社長膝下無子,所以收養了很多養子。那時社團的繼承製度是有能者掌權,能力更強、支持者更多的老鍾,纔是真正意義上繼承社長位子的最佳人選。”
陳義平的話和陳沖的話意思不盡相同,鍾亦聽了卻更不是滋味。
“陳叔叔,我想,隱退一定是父親自身希望的結果。他想和母親一起好好生活,又對雲社有感情,那麼把雲社交給他最放心的兄弟來接手,對父親而言就是最好的選擇......”
“而且,我們一家能安穩生活十幾年,不也多虧了叔叔你嗎?所以別再說這些了。”
“鍾亦,你......”
“我明天還會來看你,陳叔。”
......
走出拘室,鍾亦在走廊碰見了鄭成。
“爲什麼不告訴陳義平,如實交代能得到赦免?”鄭成邊走邊問。
“同樣的話你們難道沒說過嗎?”鍾亦瞥了鄭成一眼:“總之,四天內我會解決的。如果期限到了沒能成功,就由你依法處置我們。”
“不,如果期限到了你沒能成功,害我沒完成上面交代的任務而受到責罰。哪怕掘地三尺,我也會把陳家剩下的所有人,趕盡殺絕。”
鄭成拍了拍鍾亦的肩膀,微笑着說道。
面對鄭成笑眯眯的威脅,鍾亦強忍着心頭的怒火,一聲不吭。
他領完被審訊時沒收的手機、手錶等物品,毫不停留地離開了巡察局。
外頭,天剛矇矇亮。鍾亦深吸了一口氣凌晨的冷空氣,感覺自己一下子清醒不少。
“往好裡想,起碼在這四天裡,我可以正常使用電子設備了。”
鍾亦自言自語時,“陳容庸”忽然出現在鍾亦面前。
“鍾亦,這是個好機會,我們家族是生是死,全部看你的了。”
鍾亦剛給自己做的心理安慰一下子被破得乾乾淨淨,他挎着個臉道:“陳容庸,你能不能心安理得地說着這麼不負責任的話。合着朱詩雨、陳雯、陳沖啥也不用做,就指望我?”
陳容庸拍了拍鍾亦的肩膀:“怎麼可能就指望你。我發現了,你現在心頭的執念特別強烈,已經能讓我長時間在你身邊顯現。有了這份保障,我們可以協力合作,共同拯救陳家。”
“那你的作用是?”鍾亦問。
“呵,難道你忘了,雲社原本的領導人是誰?”
鍾亦頓時悟了。
對啊,陳容庸生前既然能接替陳義平,領導社團的生意戰爭,就說明這個人的頭腦相當不俗,比陳家的所有人都要厲害。
陳容庸露出了意味深長的笑容:“我可以幫你出謀劃策,而你有超凡能力,骨子裡有股狠勁卻也知變通。我相信,你會成爲最好的執行者。”
“而光有我們還不夠。陳家的這幾個人,各自的長處是什麼,怎麼使用他們,我比你瞭解的多。”
鍾亦看陳容庸自信滿滿的樣子,不知怎的,忽然有了種安心感。
“行,我聽你的。你有什麼計劃嗎?”鍾亦道。
陳容庸認真地道:“首先,你必須知道一件事情。在這四天裡,我們必須找到制衡鄭成的方法,把你單方面地完成他交給你的任務,轉化成你與他之間的談判......”
“因爲只有相對公平的談判立場,才能保證鄭成會履行諾言。否則,過河拆橋全在對方一念之間!”
“這一點,我同意。”阿瑞奇不知何時從靈竅裡飛了出來,說道。
鍾亦又問:“那你的具體計劃是什麼?”
陳容庸停頓了一下,沒有回答鍾亦的問題,而是說:“現在回集合點整頓一下,然後出發,找潮社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