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春之時,燕南防衛雖然森嚴,但也還不至於到了如此地步。
慕容烈忽然如此謹慎,莫非是一早就聽到了什麼風聲,知道慕容灼有意攻打燕南?
“童管事,眼下城中還有幾間糧鋪開門營業?”
“前日還有三家,但隆泰糧鋪的掌櫃昨夜據說是懸樑自盡了,今日糧鋪就被迫關門,就連剩下的一點存糧也被官府徵去了。現在就只剩下兩家了,但這兩家都是有強硬的靠山的。”
“靠山?”
鳳舉不解,看眼下的形勢,慕容烈簡直是想殺雞取卵,搶糧食都搶瘋了,他居然還會顧及什麼糧鋪背後的靠山?
“童管事,你可知道這兩家背後各自都是什麼靠山?”
就在此時,後門又被叩響了。
一屋子的人頓時都自覺屏住了呼吸,等到聽到那熟悉的暗語,童管事才輕輕吁了口氣,說道:“應該是邢管事到了。”
邢管事急匆匆從外面進來,一身的塵土。
“公子呢?”
“在屋內,你這是怎麼了?”
邢管事匆忙身上拍了拍,進了屋子行禮:“小人見過公子,儀容不整,還望公子見諒。”
“無妨,邢管事,你這是……”
“哎!”邢管事嘆了口氣:“方纔小人在街邊巷口看見一個人,那人是厲王手下的一個幕賓,一直都對徵糧之事十分關注,小人有好幾次都發現他在悄悄跟蹤我,故而爲了躲避他不得已……”
接下來的話似乎讓邢管事有些難以啓齒。
他悶聲道:“不得已鑽了個狗洞。”
“啊?噗嗤……”常歡一個沒忍住笑出了聲。
但她這笑放在這人人自危之事,顯得很是不合時宜。
鳳舉清冷的目光瞥了過來,常歡心頭大驚,跪到了地上。
“公子,奴婢錯了。”
鳳舉沒有理會她。
“這……”
邢管事臉上也覺難堪,但還不至於讓人笑了一聲便爲此下跪。
“公子,不至於如此,還是讓這位姑娘起來吧!”
鳳舉淡然道:“邢管事在這虎狼之地爲了商鋪步步謹慎,不惜受此屈辱,本當受到敬重,你身爲我身邊之人,更當理解他這番苦心,你認爲這很好笑嗎?”
邢管事被她這番話說得心頭髮熱,眼眶有些發紅。
說實話,這大半年在昌州爲了糧鋪整日過得心驚膽戰,實在是太累了。他本來是有心思趁着此次公子前來提出離意的。
但當下,卻覺得心驚膽戰有人體恤,也算值得了。
常歡低着頭咬了咬嘴脣:“公子,奴婢真的知錯了。”
隨即,她調轉身子對着邢管事下拜。
“邢管事,常歡無知,方纔對您無禮,在此誠心向您賠罪!”
“哎!”邢管事親手將人扶了起來,“夠了!夠了!有公子這份心,您便是讓小人守着糧鋪到死,小人也絕無二話。”
“兩位先坐下說話。”鳳舉看向童管事:“我們繼續。”
童管事想起鳳舉方纔的問題。
“哦,那兩間糧鋪,一間叫金瑞升,聽說幕後的老闆的是昌州郡守的長子,另外一間叫林記糧鋪,在昌州開了有些年頭了,從前就聽說那是南晉華陵楚家的產業,但也只是傳聞,不知真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