殊不知,鳳修這個建議與鳳舉的心思不謀而合。
鳳舉悠然笑道:“就怕他們不來。”
“這卻是爲何?”桑梧總是弄不明白鳳舉的諸般心思。
“呵,就是要讓大晉所有人都知道,有人迫切地想要殺我,而我還能在重重逼殺中毫髮無傷地回去。”
桑梧皺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這樣做有什麼好處,只有一點……
“你這是裝腔作勢?”
她原本只是隨口調侃一句,但打心裡認爲鳳舉並不是個喜歡毫無理由裝腔作勢的人。
但沒想到的是,鳳舉晶亮的鳳眸似笑非笑地朝她看過來。
她一愣:“總不會……”
鳳舉道:“你說對了,我就是要裝腔作勢,或者說造勢。”
所謂名士,一半修養一半裝。
當然也有真正修養高深之人,但人非聖人,皆有喜怒,皆有七情六慾,那些被天下士子視爲精神領袖的名士,他們未必真能隨時隨地都高深莫測,波瀾不驚,也許轉身就變成了驚慌憂慮的凡人,只是在人前,無論如何都要保持世外仙人一般的風度。
說白了,這就是一種裝,只是裝到了高山仰止的境界,他們便是世人心目中的姑射神人,高深莫測,超然世外。
從前,她是做到了名士,但只是芸芸之一。
這一次,她不止要做名士,還要做名士領袖,一呼百應!
這些,桑梧與柳衿未必懂,但鳳修卻明白了。
拿定了主意,鳳舉一行人便刻意將隊伍擴大,一路招搖着向平城折返。
數日之後。
華陵城。
北地雖然仍舊有些餘寒,但華陵城卻已經回暖,柳枝也冒了淺綠的嫩芽,城中四野草色清淺。
楚令月與楚康同坐在花園亭閣中。
聽楚康說完北面新傳回的消息,楚令月將手中一朵淺黃色的小花掐斷。
“明知有人要殺她,還故意張揚上路,真是高明。”
楚康說道:“她一路大張旗鼓,我們的派去的人反而不好動手。”
“父親,你以爲她的目的只有這一點嗎?”
楚令月發現被她掐斷的小花滲出白色的**,沾在手上很難擦掉,厭惡地皺眉。
“她是在爲自己造勢,讓天下人知道她是如何的淡然自若,深不可測,她此一回來不止要正名,還要爭名。”
晉人極重名聲,好的名聲若再加上雄厚的實力,便可化作一呼百應的威望。
楚康今日從外面回來,看上去明顯有些焦慮,尤其是在提到鳳舉之時。
楚令月狐疑地問:“父親,您今日是怎麼了?”
“只是聽你提起爭名,想起近日城中一些傳言和變化。”
“哦?”
“……”楚康濃眉深鎖,過了片刻,說道:“最近幾日鳳舉要回來的消息已經徹底傳開了,還有她在北燕的所作所爲,那些愚民簡直將她誇耀上了天,我就不信,她一個女郎能在一年多的時間內,僅憑自己的能力便得到如今的一切。依我看,她那些作爲成就,不過是慕容灼給她的罷了。”
否則,怎麼可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