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在落腳的一間客棧裡。
柳衿敲門進來,看到屏風後依稀是鳳舉穿衣的剪影,應該是纔剛沐浴過,俊臉一熱,轉身就要走。
“柳衿失禮了,稍後再來……”
“不必了。”
鳳舉從屏風後出來,穿着雪白的家居長袍,垂落的腰帶尾端墜着白玉珠和月色流蘇,袖邊和裙尾暈着淡淡的藍,銀絲繡制的雲紋在燭光中閃出清冷的光。
烏黑的長髮披在身後,猶帶着溼潤的水汽。
恍惚間,柳衿覺得女子是從湯湯江水中走出來的神女,周身都籠着一層薄薄的霧色,朦朧,淡雅,美好。
他不敢作何奢求,只要能終生跟在她身後,看着她的身影,守護着她,看着她開心、安然,足矣。
“這個時辰找我,何事?”
柳衿道:“大小姐,之前那個殺手組織找到了,名叫誅雀門,不過現在,已經徹底消失了。”
“可查出了那次僱兇之人的身份?”
“他們組織內部有一本名冊,柳衿在上面發現一個名字。”
“名冊呢?”
“被誅雀門的門主給燒了,不過那個副門主私下留了一手,將這個交給了我。”
柳衿從袖中取出一張疊得方正的紙,遞給了鳳舉。
紙上詳盡記錄着接單的日子,僱兇之人的姓名,刺殺的目標,以及交易的價碼。
日子就在自己遇刺之前,價碼三萬兩。
三萬兩對鳳舉而言算不上什麼大數目,只是對那僱兇之人而言……
鳳舉頗有興致地端詳着那個名字,一個極其熟悉的名字,鳳眸中的笑意越來越深。
他,想要自己的命絕不稀奇,可他是如何拿得出這麼多銀子的呢?
“死魚居然還能翻身,真是令人意外又驚喜。看來他還是有些真本事的。”
“大小姐,此事可要回稟家主?”
鳳舉笑得別有意味,顯然這個發現真的勾起了她某種興致,也許,是垂釣的興致。
“不用,釣魚而已,何須勞動父親?”
更何況這魚遲早會自己找死咬勾的。
鳳舉摸着紙的邊緣,這紙明顯是從一本冊子上撕下來的。
“那個副門主呢?”
柳衿回道:“他將這頁紙交出來換自己的性命,柳衿不便做主,便將人綁着關在一處,命人看管着。”
鳳舉看着手裡的紙張,說道:“那個副門主是個聰明人,他手裡必定留下了一本名冊,不止這一頁,他留着名冊必是爲了謀財,說明那本名冊上有一些達官顯貴的秘密。告訴他,將名冊交出來,我會立刻給他一筆銀子,足夠他此生富貴度日,比他冒險去敲詐那些達官顯貴來得安穩。”
“是!”
柳衿離開後,鳳舉又看了眼紙上那個名字,將紙摺好放進一個匣子。
“喜歡自尋死路大概是你們這些人的天性,無論多少次都一樣。既然如此,我若不成全你,豈非不近人情?”
翌日一早,鳳舉剛出了屋子,便見柳衿站在臺階下等候。
“大小姐,這是名冊。”
鳳舉欣賞地望着他:“柳衿,你真不愧是我鳳家之人,有你在,我真是省了不少心。”
她一直以爲柳衿劍術奇高,其他的並不擅長,沒想到這辦事的能力也雷厲風行。
不知是晨光太明媚,還是那雙鳳眸太瀲灩,柳衿不由自主地低下了頭,耳根微熱。
鳳舉隨手翻了翻名冊,這應該是那副門主自己從歷年的名冊中摘選出來的,甚至還能看到有一些是幾十年前的。
雖然有不少富貴之人,但真正有可用價值的信息並不多。
就在鳳舉漸感失望時,名冊翻過了中間一頁,她忽地恍了一下神,急忙翻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