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充並未將幼子藏到遠處,只是在與博陽縣隔了一座山的鄰縣。
所以消息傳到商行後的第二日,東西便被送往博陽縣。
鳳舉總有些心神不寧,直到商行之人從車上的糧袋裡掏出兩卷賬冊,交到她手上,她握着東西,提着的心也仍舊沒有完全放下。
經過一夜權衡,她最終只將其中一本賬冊交給了向崇,那本賬冊上記錄着從洛河郡一應官員直至朝中三品大員之間所有的貪墨往來,譬如現任太守許昌舟,譬如工部侍郎蔡章。
事情了結,向崇準備回華陵覆命。
鳳舉此來洛河郡的目的已經達到,疫症也已痊癒,家宴過後,便辭別族親,離開了洛河郡。
“大小姐,我們爲何不與向大人同行?同是回華陵,途中還能有個照應。”
馬車駛出洛河郡,玉辭有些不解地問。
鳳舉自乘車出發便有些心不在焉,玉辭的話也不知她是否聽見了,只是忽然合上眼睛,仰頭靠在了軟墊上。
慕容灼看着她眼睫顫動,便知曉她並非真是在休息,而是獨自一人在心中糾結着什麼。
時至今日,大多時候鳳舉所思所想,他確實一眼便能看出,也許這便是默契。
然而今日,他想不出來。
由於鳳舉要求行得慢些,這天夜裡他們只來得及趕到一個偏僻小鎮,就近在小鎮邊緣處尋了一家簡陋的客棧。
入夜,慕容灼剛要走出鳳舉的房間,便聽見鳳舉在他身後喚了一聲。
“灼郎!”
可當慕容灼回頭看向她,她卻只是淺笑着說了句:“無事,早些休息。”
慕容灼懷着疑惑,在她門外站了片刻才走回隔壁的房間。
小鎮本就寂靜,而在這邊緣地界,四周盡是荒野,不遠處還有一片樹林,不時傳來一陣陣的鴉啼,在這深夜時分,更顯得荒僻蕭索。
就在鳳舉輾轉半夜,將將有了些許睡意時,幾道黑影悄無聲息地掠入了房中。
未晞和玉辭尚未清醒,便被人兩記手刃打暈。
鳳舉被動靜驚醒,剛一睜眼,明晃晃的劍刃便橫在了她脖頸上。
“說,東西呢?”黑衣人壓着聲音問。
鳳舉心頭一凜,抓緊身下的被褥,佯裝不解:“你們要何物?”
“潘充手上的賬簿!”
“賬簿?那個不是在向大人手中嗎?”
“那應該只是其中一部分吧?既然貴女不肯將東西交出來,那隻好委屈您跟我等走一趟了!”
隨即,鳳舉便被拽了起來,眼見劍刃離身體遠了些,黑衣人想要將她打暈,不料她忽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向着黑衣人刺去。
她並不指望能傷到對方,只是藉着這一瞬之機大叫了起來。
“啊——”
如此變故讓黑衣人有些措手不及,他們皆是習慣了一招索命的殺手,手中的劍想也不想便刺了出去……
“阿舉!”隔壁屋內,慕容灼驟然睜開了眼睛。
柳衿幾乎與他同時趕到鳳舉的房間,然而此時,屋內只有未晞和玉辭兩人,窗扉大開。
“找死!”慕容灼率先追了上去。
柳衿緊隨其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