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的靜默之後,當那張妖異俊美的面容終於近在咫尺,長街之上瞬間沸騰了。
“是將軍!”
“將軍回來了!”
將士們齊聲高呼,盡是狂熱的崇敬。
百姓們更是被這驚才絕豔的風華所震撼,目眩神迷,歡呼四起。
“慕容灼?”楚闊率先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地自言自語:“他沒死?這……這怎麼可能?”
就連打紅了眼的楚風和腿上流血不止的衡永之都是同樣的表情,不敢置信,憤怒,不甘。
伴隨着歡呼,議論、揣測開始在人羣中口耳相傳。
“是誰說長陵王叛逃?如今人已歸來,可見那些傳言簡直一派胡言!”
“何謂傳言?分明是軍中送回的戰報,究竟是何人刻意中傷長陵王可想而知。”
“莫非是……有人想獨佔軍功?”
慕容灼策馬停在楚闊身邊,楚闊此時被自己的弟弟打得着實有些狼狽,慕容灼居高臨下的姿態更讓他覺得刺眼至極。
“失望嗎?”慕容灼飛揚的眼角勾出一絲邪魅的笑意。
楚闊眯眼,嘴角陰沉沉地牽起:“我不知你在說什麼。”
慕容灼挑眉,事實如何彼此心知肚明,他懶得與此人浪費口舌。
楚闊更不願保持這種被人居高臨下的處境,他冷哼一聲,轉身一把將跪在地上的楚風拽起來。
“馬上回去,還嫌丟人不夠嗎?”
楚風毫不領情甩開了他,他皺眉低聲道:“你好好給我看清楚,我們眼下首要對付之人是誰!區區一個衡永之,值得放在眼中嗎?”
說着,又當衆向衡永之抱拳道:“衡少主,今日乃是大軍凱旋之日,我等還需進宮面聖,你與舍弟之事,回頭我們私下再協商,我想,你也不願在此被某些人看笑話吧?”
某些人?
慕容灼淡淡一笑。
衡永之帶的隨從都被打成了重傷,楚闊只好另外派手下送他回府。
衡永之的目光在慕容灼和楚風之間來回掃過,這兩人都與他有仇,可他最恨的還是慕容灼。
就在衡永之被兩個士兵攙扶起來時……
“鎮西將軍所言甚是,某些人還是速速回府,免得被人笑話我大晉世族不會上陣殺敵,只會當街內訌。”
慵懶優雅的聲音傳來,一輛奢華的馬車駛入了衆人的視線。
當那一襲紅裳自馬車上迤邐而下,慕容灼眸中神采奕奕,翻身下馬。
兩人相視一笑。
“灼郎凱旋,阿舉特來相迎。”
本要離開的衡永之目睹這一幕,更是心火怒燃。
楚闊將鳳舉上下打量了一番,並未認出鳳舉,這還是他第一次見到這位傳說中的鳳家嫡女。
不得不承認,他見過的名門貴女無數,這鳳舉的確有種尋常女郎無法企及的風度。
不過……
那又如何?在他看來,這世間無人能及得上他的妹妹。
說到底,這鳳舉也不過是個不知檢點、被慕容灼利用的蠢貨。
慕容灼牽住了鳳舉的手:“你怎麼來了?”
鳳舉眨眨眼睛:“我方纔說了,來迎你啊!”
楚闊道:“女郎,此處不是你該來之地。”
“哦?同爲世族,你來得,我爲何來不得?”鳳舉緩步踱到楚闊面前,笑容明媚,聲音低柔:“灼郎是我鳳氏阿舉之人,我總要護着他,不能讓某些人算計了他,楚二公子,你說呢?”
“你我的確同爲世族,但你卻是個女子,身爲女子,如此罔顧廉恥只恐不妥吧?”
“罔顧廉恥?”鳳舉撥弄着扇子遮擋了脣角,眉目含笑:“竊他人之功者,還知道廉恥二字?”
楚闊冷笑:“你終究只是個女郎,想法太天真了,你以爲你即便是我不搶,這軍功便會歸他所有了嗎?”
鳳舉沉默了片刻,就在楚闊得意時,又忽然笑着說道:“你說的沒錯。”
此時,噠噠的馬蹄聲傳來。
鳳舉望向了宮門的方向,淺笑:“我想,應該是聖旨到了。”
楚闊狐疑地看了她一眼,一番脣舌對峙下來,他發現眼前的女郎看似年幼,滿臉笑意,卻……讓他看不透。
果然,鳳舉的話音剛落下,便見兩人策馬而來。
慕容灼蹙了蹙眉,其中一人他認得,是內侍總管常忠,另外一名青年一身錦袍,面目俊朗,卻從未見過。
“那是何人?”慕容灼靠近鳳舉,低聲問。
此時,常忠與青年已經下了馬。
鳳舉輕聲道:“皇六子蕭羨吧?!”
“你也不認得?”
鳳舉沒有立刻回答,今生的她確實從未見過這位六皇子,只是前生嫁給蕭鸞後偶然見過一面。
“這位六皇子生母卑微,毫無勢力,幾乎是被人遺忘的存在。”
蕭羨走到人前,頗有種趾高氣昂、揚眉吐氣的味道。
“本殿下奉父皇之命前來宣旨。”
可轉而面對常忠這個內侍官,堂堂皇子卻一副怯懦討好:“常公公,請。”
“鎮西將軍接旨!”
常忠一語,周圍人立刻跪倒一片。
在常忠宣旨時,鳳舉只是擡眼盯着六皇子,若有所思。
“怎麼了?”慕容灼發現她的異常,低問。
“我在想,爲何會是他?如此殊榮要麼是太子親臨,要麼便是與楚家沾親的蕭晟,再不濟也應是蕭鸞,可爲何會落到這位六皇子頭上?”
慕容灼道:“東宮與楚家不合,不願來是正常,蕭鸞不敢太引人矚目,成爲衆矢之的,也不願來,但蕭晟與楚家沾親,楚家獲勝他理應獲益,是最有可能來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