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先從洛陽搬往長安的人,都是在西涼兵中有消息渠道的人。
他們也算不上是董卓的擁護者。
只是這些家族的掌舵人都精明老辣,知道早走一步還能得到董卓的讚許,若是動身晚了,等到西涼兵開動的時候,別說積蓄了數代的家財了,恐怕就連性命都無法保全。
李肅有些納悶的看着庾獻,“庾道長,你這話何意?”
庾獻瞧了李肅一眼,忽然靈機一動,“對了,你現在身上有多少錢?”
李肅聽了一臉的警惕,“有事說事,提錢幹嘛?”
庾獻笑道,“現在東方漸亂,有錢的話,可以提前在長安買個宅子。到時候我估計你能轉手個好價錢。”
李肅聽了混不在意,“既然天下將亂,我一個武人,正是四海縱橫的時候,何必置辦什麼家產。”
聽了此話,庾獻鄙視的看了李肅一眼。
“你可真能裝。”
接着,又充滿惡意的說了一句,“放心,我會把勸你買房的事情告訴你家夫人,到時候你可別後悔。”
朝廷從洛陽遷到長安的時候還是比較穩定的,仍舊一片歌舞昇平的景象。
這個局面一直到董卓被呂布誅殺之後,才徹底維持不住。
現在屯些土地,倒是大有可爲。
三人說說笑笑,一路向長安行去。
庾獻甫出深山的時候,就讓管亥恢復了人形。
不然這麼一個健壯的巨大野豬,還是很扎眼的。
庾獻之前對管亥說的話,很有一番道理。他們若是一幫江湖騙子,就算被人發現了,也沒人會太在意。
可若是被知情的人發現管亥這個強大的妖怪,真的是黃巾軍的正印先鋒官,那事情可就麻煩了。
好在有李肅的官文在,他們沿途倒也順暢。
眼看要到洛陽,庾獻忽然想起一件事來。
當初庾小獻可是在呂布身上吃了不小虧的,自己現在就這樣莽莽撞撞的進入洛陽,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另外,自己到洛陽可是有好多重要的事情要做的。
哪能真的像葫蘆裡劇情發展的那樣,跑去幫呂布看風水?
庾獻一邊飛速的盤算着,一邊向李肅打聽,“當初董相國讓你來找我的時候,可曾約定了日期?”
李肅想了想說道,“這倒沒有。”
接着,一臉奇怪的看着庾獻,“怎麼?莫非有什麼不妥嗎?”
或許是發現了庾獻的不安,李肅笑着開口勸道,“董相國召見道長是要大用的,道長何必疑慮?說不定以後李某,還要依仗道長你呢。”
庾獻聽了嘆息道,“別的好說,只是擔心呂布。”
李肅聽到呂布的名字也微微色變。
他勉強安慰道,“道長不必擔憂,那呂布雖然兇橫,可洛陽也不是他能放肆的地方。”
話雖如此說,李肅心中卻泛起了嘀咕。
這呂布可不是個有肚量的人物,當初虎牢關之戰的緊要關頭,被這小道士算計了一下,這要是能雲淡風輕的揭過,李肅寧肯把眼珠子挖出來。
只是這樣一來,自己那一萬金不就懸了?
李肅憂心了一會兒,想起庾獻的暗示,頓時有了主意。
他笑道,“不慌,那呂布是個貪財好色之輩。就算道長和他有些過節,只要有足夠的錢財,保證能讓他轉怒爲喜。只是……”
李肅說到這裡,看了看庾獻,“這錢財嘛……”
庾獻聽李肅這麼說,頓時安心了。他笑着說道,“好說,當初馬元義那筆錢一定要儘快找出來。咱們先去辦好這件事,然後再去見董相國不遲。”
李肅見庾獻領會了自己的意思,當即歡喜的大拍胸脯,“放心好了,這件事我替庾道長擔着,到時候大不了就說蜀道艱難,難以尋找。想來相國也不會深究。”
庾獻笑道,“正是如此。”
解決了迫在眉睫的問題,庾獻總算是鬆下了一口氣。
他本以爲就此安全了,誰料,三人剛剛靠近洛陽城,就見李肅懷中的官文,忽然劇烈的搖晃抖動起來。
庾獻和李肅俱都吃驚的看着,接着,就見那道官文猛然從李肅懷中跳出,隨後一飛沖天,向着皇宮的方向飛去。
李肅見了驚得面如土色,“糟糕,我竟然忘了此事。這官文是相國以朝廷名義頒發的,如今我入城繳令,此物竟然直接飛走。”
這下庾獻也傻眼了。
竟然還有這樣的事情!
李肅一臉肉疼看着庾獻,“這下可麻煩了。如今我回城的事情,尚書檯很快就能知曉,咱們怕是瞞不住了。”
李肅自然不是替庾獻擔憂,他操心的是庾獻欠他那一萬金。
庾獻卻敏銳的察覺到一件關鍵的事情。
“你是說,去尋我的任務,要先交去尚書檯?不知道具體是哪位尚書負責?”
李肅想了想,回答道,“是尚書周毖,他是董相國的心腹,深得相國信任。”
“周毖?”
庾獻一聽就呵呵了。
原來是這傢伙啊!
之前的劇本庾獻遇到過他,這貨可是埋藏在董卓陣營裡的高級黑啊!
要是從此人下手,解決眼前的困境不難。
庾獻心中有了底,當即大咧咧的對李肅說道,“罷了,這件事既然已經驚動了尚書檯,咱們就先走一趟吧。上次虎牢關之戰,招惹到呂將軍頭上,也是我無心之過,想來朝廷也不會難爲我的。我這一身的修爲,正好可以用來報效朝廷。”
李肅聽了,覺得也是這個道理。
修道之士本來就是方外之人,十分稀罕。有道之士入朝,這是值得稱讚的事情。
庾獻見李肅不疑,笑着說道,“對了,我雖然是方外之人,但也知道些人情世故。既然那尚書要先見我,我準備送他一道符籙,當做見面禮,中郎將覺得如何?”
李肅聽了笑道,“也是該有的禮節。想不到道長一個方外之人,也在意這些。”
庾獻微微一笑,“那還得麻煩中郎將爲我取紙筆來。”
李肅聞言,說道,“小事一樁。”
三人入了城,李肅直接去旁邊的店鋪中討要來了紙筆。
正規的符籙需要黃紙丹砂,不過庾獻這會兒也顧不得這些細節。
他讓李肅退後,將黃紙鋪開,沉思了一會兒,隨即落筆寫出一行字來。
——“千里草,何青青,十日卜,不得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