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獻誠心誠意的對荀攸說道,“還望公達指點。貧道山野之人,不知道這麼多關竅,公達若不細說,恐怕就要錯過這段機緣了。”
荀攸笑笑,“也不是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但凡家中出過三公的,知道這些不難。”
荀攸這話真是有點站着說話不腰疼。
庾獻很識趣的恭維了一句,“天下有多少高門出過三公?公達實在太謙虛了。”
荀攸笑笑,悠悠說道,“三公代替天子處理國政,有天命氣運的照顧。不過這到底是福是禍,還是要看你自己怎麼去做。如今董相國身上也有天命,你覺得他的未來如何?”
庾獻對天命倒沒什麼迷信的。
說到底,這種東西也不過一種少數人才能享用的高級資源。
同時,高收益也帶着高風險。
不過庾獻對這些都不在乎。
只要能再修行功德,達成“三運加身”,那自身的實力就會迎來爆發式的增長。
這纔是庾獻看重的。
當初庾獻以吳起的身份對付田和的時候,就體會過這種狀態的強大。
他的死陣不但刷不死田和,反倒讓田和越發強大,甚至連概率極低的生機都被觸動,讓田和得以返老還童。
荀攸正和庾獻說着,王允等人已經迎了出來。
荀攸看着王允,又低聲提點道,“司徒王允身爲三公,對漢室忠心耿耿。他有天命,也有多年爲官的功德,還有自修的五德之術。他也是三運加身之人,你覺得他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嗎?”
庾獻有些弄不明白,荀攸想表達什麼意思。
“公達的意思是?”
荀攸一點一點,極爲慎重的說道,“天命是莫測無常的,我們根本就猜不透。董卓這樣的奸賊也罷,王允這樣的忠臣也罷,都有各自的天命。成王敗寇,無法一概而論。”
庾獻微微皺眉,他來不及細加思索,順着荀攸的目光審視着急急趕來的王允。
這王允身上有氣運,庾獻還是覺得比較靠譜的。
畢竟他身上有終結董魔王的宿命。
只是這貨看上去實在是好弱。
庾獻想着,試探着向荀攸打聽道,“這火德氣運,必然也有強弱之分吧?”
荀攸笑道,“哪有什麼強弱之分,天行健,君子以自強不息,一切還要看自己。”
庾獻心中暗暗盤算,這又和李肅說的有些不符了。
按照李肅的看法,這王朝氣運也是一種和殺伐之力一樣的重要資源,用不同的寶器承接,得到的好處會有明顯的區別。
但是按照荀攸的說法,似乎天命只是一種身份的象徵。
有天命的認可,就有登上舞臺爭鬥的希望,最終如何還是要看自己的能力。
庾獻想到這裡,試探着向荀攸問道,“按照董相國的意思,太史令選了良辰吉日之後,貧道就要爲大漢調理火德氣運。這裡面有什麼說法?貧道又如何承受這王朝氣運。”
荀攸不在意的說道,“自然是以官印爲憑。到時候國師捧着朝廷給你的官印,去郊祭上天,自然有火德氣運加持。”
庾獻聽到這裡心中微動,果然還是要用到“器”的。
只不過在荀攸口中,這“器”指的就是朝廷的官印。
庾獻不動聲色的說道,“這官印難道沒有什麼區別嗎?朝廷決定的倉促,恐怕來不及製造我的官印,不知道我拿着旁人的印有沒有效果。”
荀攸搖搖頭說道,“這我就不清楚了。”
他對庾獻的這個腦洞也有一些好笑,“還從來沒有承接火德氣運的人,拿着別人的官印去做的。”
接着隨口說道,“我朝之前雖沒有國師,但既然是董卓親口承諾的,想來他應該會大力支持。說不定你還能得個金印紫綬,這可比銀印青綬強多了。你不妨等等看。”
庾獻聽荀攸說完。
暗暗和李肅的說法印證。
他心中漸漸有些明悟,能從這場祭天中得到多少好處,果然還是要看寶器的程度。
庾獻心中有些猜測,莫非那王朝氣運是一種類似於神道信念的東西?
只是自己該用什麼寶貝去承接好呢?
庾獻這才覺得有些捉襟見肘,實在拿不出什麼好東西。
那個神秘的木匣珍貴無比,能不動用還是儘量不要動用。
至於庾獻現在能想到的寶貝,最合適的自然是李肅的功名葫蘆。
那功名葫蘆乃是上古聖人的肺臟所化,作爲承接這種神道信念的東西,最合適不過。
其次就是藏在董卓相府中的人道之寶,度量衡中的“鬥”。
那件東西蘊含了人道之中容量的規則。
任是什麼人道製造的東西,都能納入一斗之中。
用來收斂這些神道信念,說不準還有奇效。
到底……,該去偷哪一件好呢?
庾獻正舉棋不定着,王允已經帶着一些年輕人來到跟前。
這是私下的場合,王允自然要先對庾獻行禮。
“弟子見過恩師。”
“嗯,起來吧。”庾獻滿意的點點頭。
荀攸對王允拜入道門的事情有些微詞,他娓娓規勸道。
“王司徒,你也飽讀詩書,明白聖人的道理。如今天下多事,正是兼濟世人的時候,你怎好只顧自己逍遙?”
王允聽了老臉微紅,他碰瓷兒鶴鳴山的打算可不好說出口。。
他只能掩飾道。
“國師乃是跟隨治頭大祭酒重玄子修行長生術的道人,我雖然資質駑鈍,修行又晚,不敢說能延年益壽。但是能讓身子輕便幾分,恢復一些活力,也是求之不得的事情。”
說完,王允趕緊岔開話題,招呼衆人向裡面行去。
荀攸則微微搖頭,對王允看輕了幾分。
戰國末年,道家和儒門曾經合流,出現了曇花一現的上古方士一脈。
這些方士既有儒家的祭祀、祈禳之術,又有道家對自然之道的領悟,於是百般糅雜之後,強極一時。
這其中,就有長生術的法門。
當年的方士之所以決裂,分爲道門和儒家,兩者的分歧,主要就是在這長生術上。
秦皇爲這長生術癡迷不已,所求一旦不遂,就焚書坑儒,肆意展開報復。
漢武也被長生術迷惑,最終耗用無度,讓強漢衰落。
兩個最有作爲的君主,沉迷於這樣道術小伎不能自拔,最終禍國殃民,讓百姓承受了無窮苦難。
這讓追求儒家之道的方士羣體完全無法容忍,終於由董仲舒提出了罷黜百家,獨尊儒術的政治主張。
方士這種怪胎從此消失無蹤,只剩下相互揉雜的儒家和道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