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獻面容扭曲。
這電光火石般的攻擊,絕對是自己躲避不了的。
怎麼辦?!
想到自己會無端喪命在郭嘉夢中,庾獻悔恨不及。
提心吊膽的等了半晌,那高臺上的符文和光芒竟是就這麼散去。
絲毫沒有對庾獻動手的想法。
莫非是自己身上的氣息仍有效果?
可是爲何對左先鋒無用呢?
之前那貨在自己身旁調理殺氣時,並沒有被夢境發現是異類。
而且看郭嘉那全然不覺,專心演練兵法的模樣,似乎他根本沒有察覺到自己身下的高臺,短暫出現過一些變化。
“若是郭嘉所爲,這會兒肯定有驚醒的痕跡。恐怕問題出在左先鋒和這高臺上。”
庾獻不敢多留,小心翼翼的退出郭嘉的夢境。
等回了身體,擡頭看看月色,已是過了夜半。
庾獻果斷放棄了後續的行動,在營中尋找了一個安全的角落。
先是用吞煙吐霧之法罩定四周,隨後才催動秘法,召喚那年輕武將。
隨着一道黑煙升騰,之前被斬殺的左先鋒重新出現在庾獻面前。
他一臉心有餘悸的跪倒在地,“末將有辱使命……”
話未說完,左先鋒項上的大好人頭就滾落在地。
見到這詭異的場面,庾獻驚得背後一寒!
好在這次左先鋒人頭雖掉,但是身體沒有再度化爲墨汁。
他的腦袋在地上一臉疑惑、震驚的和庾獻對望了一會兒,身體才慌忙將人頭撿起,放在頸腔上。
只是頸腔處的傷口平滑如鏡,片時就有再度滑落的跡象。
左先鋒的身體沒崩,總算沒有挑戰庾獻的承受能力。
庾獻一臉震驚問道,“怎麼回事?”
左先鋒乃是墨麒麟擬化而成。
那墨麒麟乃是筆墨成精,有着摹繪人間百態的能力。
這文字擬化的役鬼,更是像是簡單的人設那樣,有着明確的目標和堅持。誰能想到,那高臺閃過的光芒,竟然能將左先鋒的人頭斬落,無法再銜接上。
劍斬人設!
叼!
這特麼是什麼妖孽法寶啊?
那左先鋒果然是知道那高臺是什麼東西的,他一臉凝重的說道,“若是末將沒有看錯的話,那人生來絕世,靈識深處孕育着一座斬將臺。”
庾獻頓時瞪大了眼睛。
“斬、斬將臺?!”
那高臺叫做斬將臺?
左先鋒點頭,肅然說道,“不錯。末將之前也只是聽說過,還是頭一次見到這件奇寶。我之前觀看那人的兵法演練,心中大有所得。正要將往日所學融會貫通,凝練兵書。誰料就在這關鍵時候,觸動了那高臺殺機,一劍將我斬殺。”
郭巨佬這麼牛逼的嗎?
庾獻戰慄。
之前自己還饞他的……
庾獻不敢想了。
這絕對要有多遠躲多遠,才能活的久!
接着,庾獻心中一動。
莫非這斬將臺就是斬了小霸王孫策的那東西?
在見識了孫堅可化爲巨獸的霸王體之後,庾獻可不相信孫策會輕易的死在幾個門客手下。
必然是郭巨佬以某種手法,祭出了他的斬將臺,直接將孫策秒了!
可怕可怕!
左先鋒並未意識到庾獻未戰先怯,仍在認真的分析着,“應該是我領悟進階的時候,觸發了身爲武將的某種屬性,因此引來了斬將臺,將我斬殺。等會兒再進去的時候,我只專心替主公調理殺氣,應該是無妨的。”
庾獻聞言搖頭,“不用了。此事……,從長計議。”
那左先鋒聞言,有些不甘心的說道,“主公,這樣的修行機會對您是大有裨益的。若是錯過了,以後恐怕再沒有這樣的良機了。”
庾獻長嘆,揮揮手,那左先鋒如同煙塵一般消散。
這晚,庾獻不敢大意,一直待機到第二天天亮,纔有心思打個盹。
等到人聲喧鬧一起,庾獻纔不知從哪冒出來,等着收拾完畢上路。
董扶依舊過來邀請庾獻同象而乘。
上到象背,董扶微笑着說道,“國師今日的氣色,看上去比昨日要好不少。莫非修行上又有精進?”
可惜這老頭不是“阿諛中年”,不然光憑這句話,就能頂一針雞血。
庾獻哈哈一笑,神色從容。
“沒什麼,只是想通了一些事情。”
庾獻一夜待機,已經成功說服了自己。
承認別人的優秀,很難嗎?
不,這正是走向自我成熟的一步!
何況面對的是堂堂郭巨佬。
郭巨佬在歷史上就路子野,手段邪,就連左先鋒都說他生來絕世。
我惹他幹嘛?
只要我慫的夠快,郭巨佬就來不及生氣。
庾獻做着心理建設,董扶在旁莞爾,“善。儒道雖不相爲謀,但說到底都是自我修爲的門徑。我儒門弟子每日三省吾身,追求的也是內心通達。”
說到這裡,董扶不動聲色的說了一句,“我看國師年少,正是勤學的好時候,多讀一些經典,或許有觸類旁通的地方。”
庾獻耳中聽着,口中敷衍道,“儒學我自學過,也頗有些心得。。”
董扶聞言一奇,這倒在他意料之外。
這下,董扶的精神頭一下起來了。
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之後,每隔幾代就有黃老之學跳出來蠱惑天子。
若是能把這個道家國師度爲儒門弟子,那可是功勞不小。
董扶生怕庾獻誤入歧途,學的差了,主動開口詢問道,“不知國師是隨哪位大儒做的學問?不知可否和董某印證一番?”
庾獻回過神來,似笑非笑的看了董扶一眼。
他曾經冒用吳起的身份拜子夏爲師。
經歷過白虎觀中那件事情,庾獻已經徹底端正了態度。
無論如何,學到知識不是假的。
不管庾獻冒用的何人身份,又是在什麼樣的狀況下,他學到的終究是子夏的學問。
正如子夏對他所說,“你就是你,和我們什麼時候相見,有什麼關係呢?”
從這個角度來說,自己正是孔門十哲子夏的弟子。
單論輩分,庾獻身爲孔聖人的遙傳徒孫,比這個牛逼哄哄的儒宗董扶都不知道高多少輩。
庾獻有心作弄,張口吐出一口清氣。
這道清氣之中五德氣息糾纏,雖然微弱,卻精純至極,剔透的毫無一絲雜質。
董扶只看一眼就臉色大變,情不自禁的斂容正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