庾獻慌了,失聲道,“大哥,有話好好說啊。我,我一向都仰慕你啊!”
仰慕?
嘔——!
噁心至極!
郭嘉看着跑來圍觀的衆人,再想想眼下自己的處境,一時羞憤難當,看着庾獻咬牙切齒,“今天,我就和你魚死網破!以全我名……,全我氣節!”
庾獻欲哭無淚。
郭巨佬這也太難相處了吧。
他哆哆嗦嗉的說道,“大哥,冷靜些啊!小弟只不過是想在你身上畫個符,限制你一下,免得您老人家給我添麻煩。魚不會死,網也不破啊!”
什麼?!
只是畫個符?
聽了此話,郭嘉的理智稍微恢復了一分。
仔細一瞧。
庾獻一手拿筆,一手丹砂,確實是個畫符的模樣。
郭嘉一口老血險些吐出來!
只、只是畫個符麼?
那老子不值當的拼命啊!
郭嘉一時覺得虧大了,竟猶豫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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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中灰雲裡的斬將臺,也不再向外掙扎。或許因爲壓力減小的原因,甚至還往回縮了幾分。
庾獻一見還有挽回的機會,趕緊動之以情,勸說郭巨佬。
“奉孝,人固有一死,或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你還有大好前程,和我死在一起不值得啊!你、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郭嘉立刻有了共鳴。
不錯!
身爲潁川書院最得意的弟子,怎麼能不清不白的死在這裡。
而且還和這妖道死在一起。
想想就噁心!
郭嘉正動搖着,劉焉在遠處揣着明白裝糊塗的大聲發話了。
“國師,這裡爲何有這般異象?可有什麼變故嗎?”
雖然眼前的破事劉焉不想參與,可畢竟是一州之主。來都來了,話都沒一句就走,那也太沒面子了。
郭嘉看了看劉焉,略有忌憚的對庾獻說道,“你先把他們打發走。”
庾獻聽了大喜。
只要郭巨佬不想魚死網破了,萬事都好說話。
庾獻趕緊打發劉焉道,“沒事沒事,鬧着玩呢,改天貧道再去賠罪。”
劉焉聽了默默無語。
大家都是朝廷兩千石,你也太會玩了。
他尷尬的一笑,“既然如此,本牧就先告辭了。”
其他文武聞言,也都識趣的四散。
等衆人轉身離開,庾獻主動提議道,“奉孝,你我各退一步如何?”
郭嘉一聽,眉頭皺了起來。
“什麼叫做各退一步?”
庾獻這才大着膽子把原本的計劃說出,“奉孝之才,勝我十倍。若不加限制,恐怕我不敢安寢。若奉孝願意稍微封印實力,我願立下毒誓,奉孝在離開益州軍前,我絕不相害。”
郭嘉聽了此言,默不作聲。
庾獻忽有所感,看着天空中的灰雲,開口說道,“我看奉孝這寶物還不完整,這樣貿然催動,想必不是沒有代價的吧。”
郭嘉剛纔連魚死網破的話都說了,恐怕這代價就連他也承受不起。
庾獻這話顯然說中了郭嘉的心事。
此時兩人都不想同歸於盡,就只能彼此妥協。
郭嘉糾結了好一會兒,纔不情不願的開口問道,“我想看看,是什麼樣的封印。”
庾獻自然沒有二話,“沒問題。”
這時候,防止郭巨佬誤判自爆,最重要的就是要坦誠。
而且庾獻相信,那神秘的禁紋,恐怕就算畫出來,也不是誰都能認出來的。
庾獻爲了表示誠意,主動將那禁紋展示了一點給郭嘉看。
他指尖凝氣,在空中游走。
一道青氣嫋嫋不散,在空中慢慢形成一個極爲複雜的紋路。
這是當初重玄子在點仙緣時用過的術法,如今庾獻早已掌握。
等到那紋路簡單成型,庾獻向郭嘉示意道,“如何?”
郭嘉對符籙之道只是有些耳聞,粗粗一判斷,確實沒看出有什麼險惡之處。
“就是這個封印?”郭嘉有些不大信。
庾獻也不瞞他,“這只是上面一小部分。”
郭嘉想了想,又問道,“這封印有什麼效果?”
口中看似隨意的問着,目中卻閃着幽幽的光芒,專門看破虛實真僞。
“……”
庾獻沉默了一會兒,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最後只能實話實說,“我也不知道會有什麼效果。我是從一處廢墟中硬記下來的,而且我也只記住了一部分。”
庾獻本以爲這個說法會激怒郭嘉。
沒想到郭嘉楞了一下,接着目中幽光消散,表情複雜的說道,“你很誠實。”
說完又覺得有些不可思議。
這道士也太不靠譜了吧。
一個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什麼鬼的東西,竟然還想封印自己?!
要知道世間至鋒利的東西,就是斬將臺上的那口寶劍啊!
郭嘉思索了一下,覺得這波交換不虧。
“好,你先立下毒誓,然後再來封印。”
……
就在庾獻忙着立誓的時候,劉焉也帶着衆文武遠遠離開。
今夜的事情,無疑會給益州上下多一個談資。
臨分別時,劉焉低聲吩咐道,“如今益州還有用到那道士的時候,各位回去一定要好好保密,若是惹怒了他,咱們攻打漢中的事情,又要多一番波折。”
衆文武聽了,都趕緊表態。
“卑職等不是多嘴多舌之人,絕對不會耽誤咱們益州的大事。”
劉焉這才放心的吩咐道,“你們都回去吧,今夜的事情,讓手下人也不要大驚小怪。”
說着話,劉焉回頭又看了那邊一眼。
正見庾獻面前那道嫋嫋青氣,慢慢開始消散。
上面的紋理佈局,慢慢模糊,最終看不清楚。
劉焉瞳孔猛然一縮,死死的盯着道兵營地的方向。
旁邊的文武這時正應着,“我等回去一定好好的約束人馬。”
劉焉這纔回過神來,心不在焉的“嗯”了一聲。
等衆將走散。
劉焉慢慢轉身,回了自己的中軍大帳。
隨後,對帳外親兵吩咐道,“本牧累了,天亮之前誰也不見。你等各自守在五十步開外,不要近前打擾。”
值夜的親兵隊聞言,轟然應諾。
等到周圍守護的士兵走遠,劉焉纔像是託着什麼珍貴東西一樣,攤開右手。
右手之上,初時毫無動靜。
只片刻功夫,就有一道微弱的銳金之氣不知從哪裡來,落入劉焉掌中。
緊接着又有一道銳金氣息從帳外而來。
接着,襲來的銳金之氣密密麻麻而至。這些氣息雖然微弱,幾乎無法被人察覺,但卻來自四面八方。
來自劉焉腳下所站的這片土地。
那些銳金之氣像是被捆住的鳥一樣,被束縛在劉焉的掌心中,衝突不出。
隨着銳金之氣漸漸濃郁,劉焉的手掌之中,有一物似乎若隱若現而出。
那物慢慢長大,最後露出了一個古樸的小鼎。
這小鼎內外,畫着表裡山河,刻着密密麻麻的禁紋。
細看時,上面的部分紋路手法,竟和庾獻剛纔所畫,有幾分神似。
也就這小鼎正中底部,淺淺的刻着幾個極爲古老的文字。
——“黑水西河惟雍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