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未見過他這個樣子,顧沁然除了輕輕地攬着他的腦袋,其他的什麼也做不了,滿心臟都是微微的酸脹,膨脹到有幾分的窒息。
處理後事的事情自然是傅希城的得力助手Amy,看着總裁依舊是固執的坐在停屍間外邊的椅子上,忍不住的嘆息。
“總裁,老爺子也不想看到您這樣,總歸是要入土爲安的。”
怕是說什麼都到不了傅希城的耳朵裡,Amy對着身邊的人打了個眼色,幾個人立刻會意,手腳麻利的開始收拾必備的東西。
傅希城擺在膝蓋上的手狠狠地蜷縮在一起,隱隱的青筋暴起,整張清俊的面龐浮現着遮掩不去的疲倦和哀傷。
一直陪伴在他身邊的老爺子,終於也是用這樣的方式離開。
老爺子的後事辦的隆重,像是生前一樣的受尊重,席間都是穿戴着白色摻雜黑色的服裝,莊重肅穆。
從老爺子確診爲腦死亡開始,傅希城的臉色一直都是冰冷沉寂,薄脣緊緊抿起,本來凌厲的線條更加分明瞭幾分。
對於老爺子的事情,來的人大多都是生意上來往的,帶着各種不同的表情,或真或假的哀傷。
顧沁然陪着他接連幾天都沒有真正的睡過好覺,每每看到傅希城愈加沉寂的模樣,心臟忍不住的收縮顫抖。強撐着最後的力氣招待着來的客人,渾身的力氣幾乎消散。
一向是能夠透析總裁性格的Amy,做事情也是小心翼翼的,生怕哪裡不如意,惹怒了總裁,現在他這個樣子的死氣沉沉,反而是比之前的震怒還要恐怖,有種窒息的憋屈。
陌景欣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多,說的話不算是很多,總是安安靜靜的待在辦公室,即便是傅希城的注意力從未在他身上停留過,哪怕是和他多待一秒,也是一種奢侈。
“城,趁着熱,多少吃點。”
陌景欣臉上的表情微微的凝滯,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弧度望着傅希城,眼底心疼的情緒蔓延佔據。
飯盒裡都是剛剛繞了半個帝都纔買來的,全部都是傅希城最喜歡的東西,只可惜不管她是不是刻意的討好,無論是什麼,都勾不起傅希城的注意,哪怕只是一點波瀾。
“總裁,這是調查到的所有的信息,其他的……”
Amy沒有把話說完,不過很爲難的表情,畢竟她的能力有限,這些資料已經是耗費了大半部分的精力和人脈,才堪堪的調查到老爺子信件的來源。
那些信封從一開始就做好了完全的準備,別說是調查到來源,僅僅是蒐集之前到過的信封就已經是天大的難題,老爺子那段時間對於這些避諱如深,甚至都銷燬的也是七七八八了。
傅希城本來沒有波動的眸子微微的有幾分的閃動,接過Amy手裡的文件,顯示的是另外一個城市,離着帝都不算遠的周邊城市。
“繼續查。”
停頓了許久,Amy都要窒息的時候,才聽到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點點頭,眼眸有幾分複雜的看了看總裁,才轉身出去。
傅希城的手攥緊,手裡薄薄的紙張也是被狠狠地皺在一起,顯得格外的單薄脆弱。
陌景欣喉嚨像是被哽咽住一樣,伸手想要撫平他眉間的漩渦,還沒等觸碰到,手陡然的落空。
“城。”
嘆息的聲音從陌景欣的喉間溢出,看着面前的男人微微避開自己碰觸的動作,陌景欣嘴角的苦澀愈加的濃厚,陣陣嘲諷幾乎要把她淹沒,好像每一秒都是在嘲笑當初自己做過的決定,也是報應。
……
沁然忙碌完老爺子的後事,疲憊的伏在沙發上昏昏欲睡,這段時間的疲憊甚至超過了原先所有的總和,手指因爲極度的勞累微微的蜷縮痙攣。
已經是深夜了,少爺依舊是沒有回來,劉媽進進出出幾次,嘆息的看着依靠在沙發上的太太,找了一個薄被,輕輕地覆在她的身上。
自從老爺子去世,再也沒有見過少爺舒展眉心,即便是一滴淚都沒有,那種壓抑在心底的哀傷和痛楚周遭的人也是能感受的到。
這樣憋屈着,倒不如全部傾訴出來,心裡也好受的多。
踏着月色,傅希城眉間的冰涼甚至比冷月更加的淡薄,身上帶着寒意走進來,眸子落在亮着的房間纔不自覺的舒緩了幾分。
他還有家,他不是孤零零的。
“少爺?”劉媽的聲音不可避免的帶着驚喜,本來以爲少爺這個時間不會回來的,壓抑住喜悅的聲音,生怕是驚醒了沙發上的人。
傅希城的眸子帶着幾分的溫和,落在一旁的沙發上,看着蜷縮着很不舒服睡着的人,微微的頷首算是迴應,大步走過去,輕輕彎腰把她抱起來。
沁然睡得很不安穩,秀眉緊緊地皺起,被抱起的時候也是輕輕地嗯哼了幾下,眼皮沉重的睜不開。
“太太一直在等您。”
劉媽的喉嚨有幾分的乾澀,有幾分複雜的微微張開嘴說道。
老爺子這件事之後,劉媽說話也是刻意的避開這個話題,生怕勾帶起不好的情緒。
傅希城的眸子沉了沉,穩穩地抱着懷裡的女人,徑直的上樓,一整天的煩躁和沉悶,稍稍的消散了幾分。
沁然在沉睡中感受到熟悉的氣息,腦袋微微的往他胸膛蹭近,不舒服的嗯哼聲音從喉嚨溢出。
“我回來了。”
傅希城嗓音沙啞,微微的彎腰,在她眉間落下一個吻,心中的某處被撫平。
溫和的聲音帶着溼潤的氣息落在沁然的臉上有幾分的麻癢,本來沁然睡得就不是很安穩,一點動靜驚醒了她,驀然的睜開眼,瞳仁渙散的望着傅希城。
“事情忙完了?”沁然的嗓音乾澀沙啞,使勁的揉了揉眼睛,望着面前矜貴的男人,神思依舊是有幾分的渙散。
接連幾日都沒能在家裡看到傅希城,公司那段時間耽擱的事情太多了,多到讓他無暇去應付,也好趁着這樣的忙亂忘記之前的事情。
“嗯。”傅希城眼底倦怠的厲害,伸手把她臉上殘餘的髮絲撩到一側,嘴角的弧度有幾分的柔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