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此時用紗布包裹着，卻依舊能感覺到那紗布裡面的恐怖。
“你覺得，這個理由，我會信嗎？”楚離不動聲色的輕笑。
“我……”潛龍的話沒有說，只是看着這個城市的外面。
他好多年不曾回來了。
不想回來見到他的雲兒，可惜在他不知道的時候，他的雲兒已經離開……連再見都沒有說一聲，卻是真的再也不見！
心痛的厲害。
“我欠你一個恩情，我答應過要幫你，自然就得做到。可我又不想雲兒一個人太孤單，所以去過雲兒的墓前，把我的臉毀了，算是陪着我的雲兒。”說到這裡潛龍不由苦笑。“雲兒曾說，她最喜歡的就是我這張臉……”
那時她會溫柔的摸着自己的臉，笑着說，這張臉帶着書卷意，又有江湖氣！是她最歡喜的。
她說我們一起變老，或者決定哪一天一起去死！
要是有時間就生幾個孩子，要是沒有時間就不生，兩個人也挺好。
她說了很多，卻一個也沒有做到……
楚離沒有說話，也不知道怎麼答這句話，太沉太重。
生死之外無大事，其實並沒有錯。
只要活着，哪怕彼此傷害過，他日再見不一定會原諒彼此，可是至少能看的見，能憤怒可以憎恨一輩子。
可是死了，就什麼都沒有了。
愛消恨失！
連那一點固執的堅持都沒有了……
楚離沒有真正的愛過，她不知道愛上一個人到底是什麼樣的絕決，可是她想到如若凌錦涼沒了的話，她會覺得人生失去很意義！
她想，她是真的有點喜歡凌錦涼的吧？
不然她怎麼會如此縱容他！
“你知道我帶你去見誰吧？”楚離將車停下來，看着前面的紅燈。
“雲兒的姐姐！”潛龍嗯了一聲。
“瑾瑜想知道是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並不是要你的命！你老實說就行……”楚離嘆了一口氣。
……
‘舞池’還沒有開業，安瑾瑜跟幾個公主少爺坐在一起抽菸，看到楚離過來的一瞬間，眼睛都亮了幾分。
“去拿點酒過來，再來杯檸檬水。”安瑾瑜叫人去拿酒，然後又叫其他人都散了。
楚離走過來，坐在沙發裡，又看了一眼站着不太自在的潛龍，卻並沒有立刻向安瑾瑜說明潛龍的身份。
楚離對潛龍說道，“坐吧！”
潛龍聽到楚離的話，看了一眼安瑾瑜，然後還是聽話的坐起來。
安瑾瑜奇怪的看了一眼潛龍，“你說有事找我，我還以爲要等到晚上！”
“怕你等太久……”楚離接過公主遞過來的檸檬水，又道了聲謝。
安瑾瑜拿過酒給自己和潛龍各倒了一杯。“你的臉怎麼這麼紅？是哪裡不舒服嗎？楚家家宴的事我已經聽人說了……你可還好？”
依舊還是關心！
只是安瑾瑜看楚離的眼神怪怪的，熱烈的讓潛龍都覺得不對勁，像是他看向雲兒的眼神！
莫非？！
然後他又搖搖頭，覺得是自己想多了。
“一切安好，多謝掛念！”楚離正想着怎麼開口，所以不免客氣了一些。
“那就好，只是你我何必這樣客氣？”安瑾瑜點了根菸，依在沙發上，顯得很是落寞。
“你之前說的那個男人，我給你找到了……”楚離想來想去，也不拐彎了，就直接說了出來。
“……”安瑾瑜聽到楚離的這話，直接將煙給捏斷了，然後眼神犀利的看着對面坐在楚離身邊包着紗布的像是被重度燒傷的男人。“是他？”
“是！”楚離點了點頭。
楚離字音剛落，安瑾瑜快速撥槍，然後起身，一把拉過潛龍，將他按在酒桌上，又用槍對着他的脖子。
楚離對於安瑾瑜的這系列動作沒有任何反應，只是冷冷的看着。“在殺他之前，你不問問當時的情況嗎？其實我挺好奇的……”
安瑾瑜聽到楚離這話，不由放鬆身體，然後將槍給移開。
她也不能相信妹妹愛上這麼渣的男人，然後安瑾瑜將潛龍臉上的紗布給拉開，就看到三條極深極重的傷痕，還隱隱的透着血跡。
“怎麼搞的？”安瑾瑜臉上並沒有什麼害怕，只是平靜的問了一句。
“他傻啊！”楚離喝了一口檸檬水，依舊坐定不動，似有泰山之重。“他說你妹妹喜歡他這張臉，他便這張臉毀了去陪伴她，那樣她便不再孤單。可是他不知道，人死後，靈魂都歸於虛無……”
除了能感知自己，便無法再感知別人！
若有不甘，若有仇恨便會一直在虛空存在着，然後只待一個時機突然消亡。
她知道她那種狀態的死亡很少，但也不確定其他人死後是個什麼樣的狀態。
但大概都是歸於虛無了吧！
靈魂也是一種精神，一個附身於肉身的東西！
兩者不可缺一！
“殺了我妹妹，盜了她的錢，以爲毀了張臉就完事了嗎？”蘇瑾瑜將潛龍推回沙發裡。
“我沒有殺她！”潛龍也怒了。“當時她抱着另一個男人，跟我說她已經愛上別人了，還叫我滾，我也根本沒有拿她一分錢……”
“……什麼？”安瑾瑜覺得好笑，不由笑出聲來。“你跟我開玩笑？”
“我用的着跟你開玩笑嗎？結果我前腳離開，後腳就受到那男人的追殺，要不是命大，我現在已經命沉大海了。”潛龍將自己的胸口拉開，上面有很多刀傷和槍傷……
光看這些，就知道當時那場打鬥有多激烈。
“那人告訴說，是雲兒叫他們來殺我的。因爲雲兒覺得我活着沒有任何意義，我當時有多愛雲兒，就有多恨她。恨她的絕情，恨她的殘忍……可是更恨的是她說不愛就不愛了，可是我還深陷其中不能自撥。”
說到後來潛龍哭了起來。
“要不是楚離告訴我雲兒的事，我還以爲她在京都好好的……”潛龍說到後，不由的苦笑。
安瑾瑜聽到這裡，也不由開始相信潛龍。
她知道他沒有必要說謊！
就算男人不愛美，可是連讓一個男人能連自己的臉都不要，如若不是愛的太深，恨的太癡，安瑾瑜自問無人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