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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一聲槍響震耳欲聾。
“啊——”
樑緣陡然睜開雙眼,身上驚出一身冷汗。
車門被打開,莊小藝從外面探進身子,“怎麼了?剛纔劇組的一個煙花炸了,是不是把你驚嚇到了?”
聽到樑緣的尖叫聲,她才飛快拉開了車門,結果一看到她一副還沒清醒的樣子,就知道是自己瞎擔心了,“你再休息會吧,距離拍攝還有一會兒。”
莊小藝又將車門給關上了。
樑緣坐在車廂裡,身上披着的羽絨外套滑到一邊,她無暇顧及。
心裡面滿滿地都是充斥着剛纔那一瞬間的心悸,讓人莫名發慌。
手不由自主的按在胸口上,才發現自己的心臟飛速的跳動着。
“這是怎麼回事兒……”爲什麼她的心裡總有種很不安的感覺。
剛纔那聲音,小藝說是煙花,可她聽着怎麼像是槍聲……而且還是在自己耳邊響起的。
樑緣抽出紙巾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又擰開車上的礦泉水,喝了一大口,這才壓住了心中那分心悸。
可是在一下午的拍攝中,她都有點恍恍惚惚的。
好不容易結束了拍攝行程,回到別墅,只有宋媽一個人身影。
呆呆的在客廳坐了一會兒,看外面的天色暗沉下來,隱隱約約有種要下雨的樣子。
一輛車子停在了別墅外的大門口,駕駛座上走下來一個人,快步穿過庭院朝大廳走過來。
在趙崢進入大廳的時候,樑緣早已經站起來,看着他,“趙先生,你怎麼來了?”
“樑小姐,您去見見穆先生吧。”
樑緣還是第一次看到趙崢的臉上帶着不安得情緒,毫不掩飾。
她微微有些不好的感覺,“他在哪兒?”
“醫院。”
趙崢簡短的回答。
樑緣連驚訝的反應都不及做出,已經快速跟着趙崢上了車。
等她坐在車裡,才急急地問:“他出什麼事兒了?”
像彷彿今天下午的心神不寧都得到了印證,她的心裡充斥着不安和莫名恐慌。
“他是不是受傷了……”不然好端端的怎麼會在醫院?
趙崢搖搖頭,“先生沒受傷。”
這句話讓樑緣的心稍稍定了定,又忍不住更加疑惑,如果不是受傷了,趙崢的反應怎麼這麼奇怪?
趙崢不知道該怎麼說纔好,又不想她誤會,只得重複道:“穆先生沒有受傷,您不用擔心,具體情況……等到了醫院您可能就明白了。”
說完,腳下一踩油門,車速提到最快。
抵達市醫院,樑緣緊緊跟在趙崢身旁,腳步急促,生怕落後一步。
雖然趙崢說穆衡沒受傷,可他欲言又止的樣子,反而讓不明真相的樑緣心裡不知所措,不知道究竟出了什麼事情。
到了病房,趙崢看了眼牀上的人,問一旁的醫生,“情況怎麼樣?”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不過傷者失血過多,現在暫時還處於昏迷狀態。”
樑緣順着醫生的話往病牀上看去——
躺在病牀上的人,是高薇。
她驚訝之餘,有些疑惑。
子彈?怎麼回事……高薇不是和穆衡在一起嗎?如果她中了槍躺在這裡,那穆衡呢?
“穆先生呢?”不等她多想,已經不受控制的問出了口。
醫生指了指門口方向,“穆先生先前出去了,就沒有再回來,有個護士跟我說,穆先生在消防走廊那裡,不過……好像不願意別人打擾他。”
醫生的話音剛落下,樑緣已經快步的轉身出了病房。
趙崢看着她的身影,沒有阻止。
樑緣懷揣着幾分急切和擔憂,快速的穿過醫院的走廊,往消防通道里走。
可是剛纔醫生也沒說是哪一層,讓她有些茫然。可是心裡的急切讓她等不及去問個清楚。
她現在只想看看穆衡,看看他到底是出了什麼事,讓向來冷靜的趙崢都那麼不安。
樑緣進了消防樓梯,一層樓一層樓的找。
等她氣喘吁吁地推開最後一道消防門的時候,看到倚靠在牆邊的男人,怔了怔。
樑緣從來沒有見過這個樣子的穆衡,哪怕五年前,也未曾見過。
這大概是他最失意頹靡的模樣。
一身西裝有些凌亂,上面還沾染着血跡。
如果不是趙崢說,先生沒有受傷,她恐怕都要懷疑中了槍的那個人是他。
在他的腳下,大大小小的菸蒂凌亂的散落着,而此刻他低垂着素來矜貴傲然的頭,指尖夾着一支正燃的香菸,白色的煙霧讓他的面容似真似幻,他脣角那抹帶着淒涼的笑,狠狠刺進了樑緣的心裡。
這個人是穆衡嗎?是她認識的那個穆衡嗎?
樑緣不由自主地放輕了動作,深深吸了一口氣,這才鼓足勇氣,緩緩朝他走了過去。
“阿衡——”連她自己都沒發現,她的聲音有些微顫抖。
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的男人,沒有聽到她淺淺的呼喚聲。
直到她走進了,那一抹熟悉的幽香鑽進了他的鼻腔裡,才讓他稍稍動了動眼睫,將脣裡咬着的煙抽了出來。
吐出不成方圓的煙霧,他乾澀喑啞的聲音,像是有些不確定,“樑緣?”
漆黑的眸子看着她,那一雙如星辰般的黑眸,此刻如一汪秋日裡的死水。
樑緣心裡莫名一痛,擡手,小心翼翼地扯着他衣袖,“你還好嗎?”
她不是不想知道發生了什麼,而是不敢去問。
如果她開口向他追問,會讓她有種自己拿刀子去割他傷口的錯覺。
他現在需要的不是別人的不解,而是安慰。
樑緣不確信自己有安慰人的本事,她向來不大會說話。
她只能輕輕地扯着他的衣袖,用那雙澄澈見底的雙眸,靜靜地凝視着他。
穆衡看了她半晌,驟然將手裡的煙一鬆,長臂毫無預警地伸出,重重的將她按在了自己的懷裡。
他緊緊地抱住了她。
樑緣沒有掙扎,感受着他有些沉重的身子幾乎壓了一半的重力在自己身上,她能察覺到他此刻的疲累。
穆衡將頭枕在她柔軟順滑,帶着淡淡清香的長髮上,挺拔的鼻翼埋在她的髮絲裡,貪婪攝取着屬於她的氣息。
那是讓他心裡能微微安定下來的味道。
許久,他沙啞的嗓音說道:“陪我去個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