昔日的光環,一下黯淡,褪了色,她此時的狼狽與不堪,纔是金大小姐最真實的寫照。
“我會給你訂好機票。”金薔薇強忍心中難過與不捨,脣角上揚,她轉身迅速走上樓去,去到爸爸媽媽房間裡,打開保險櫃,用袋子裝好那僅剩的十萬塊錢,然後收拾好保姆的衣服,打開電腦,網訂了一張機票。
房間裡,空氣無比壓抑,淒涼籠罩。
金薔薇走在樓梯上,她的心隨着步伐,一點點撕裂。
“你走吧。”收拾好情緒的她站定在保姆身後。將行李箱放到她面前。
保姆緊緊地抱住了她,淚水順着臉頰流下,“對不起,小姐……”
“不要說對不起,家裡現金就這些了,全放在箱子裡,銀行賬目全部被凍結,你先用着。趕緊走,離開這裡,越快越好。”金薔薇輕輕推開她,擔心黎覺會牽扯到保姆。
送走了保姆,她似再無牽掛,沉重的心有了片刻的放鬆。
關了門,金薔薇倚在大門後,身子緩緩下滑,最終坐到了冰涼的地面,淚水,也終於奪眶而出。
那晚,在威海露天廣場,智宸陪自己過生日的場景,又一次浮現在眼簾……
燭光搖曳,蛋糕香甜,他的聲音性-感低柔。
那天,辦公室裡,他和程曦忘情擁吻,只因爲自己打了程曦一個耳光,他便開了槍……
那天,自己任性綁架了程曦,他及時趕到,用槍殺了人,並用槍指着自己……
那天,爸爸媽媽死了,他特意跑來美國,提出幫助……
這一點一滴,足以讓她覺得心涼,她沒有辦法接受他的施捨。
心灰意冷,感覺整個世界瞬間失去了光芒。
張叔說,爸爸媽媽的死一定存在蹊蹺。
“蹊蹺?”金薔薇頭腦混沌……額頭變得滾燙,蒼白的臉色,一顯病態,雙脣如秋風中的枯葉,瑟瑟發抖,“媽媽,我該怎麼辦呢?我到底該怎麼辦……”
三天以後。
當黎覺再次來到金家的時候。
推開客廳的門,滿屋子的酒味刺鼻,薰得他蹙了眉!
以及地上東倒西歪的空酒瓶讓他心情惡劣。
沙發裡,一個渾身虛軟的女人歪倒在那裡,頭髮凌亂,精神萎靡,不知是死是活。
“金薔薇?”黎覺皺眉喚她名字,一步一步朝她走近。目光無意間看見茶几上的協議,落款入,竟簽下了三個潦草的字。
他止步,彎身拿起協議,一份一份迅速翻看。仔細辨別,才分得清這是哪三個字。
所有該簽字的地方,都簽下了她的名字。包括那份結婚協議書。只是,字跡太過潦草,應該是醉酒狀態籤的。
他陰沉的臉上,有了一絲情緒,握着協議,一把抱起沙發裡的女人,“天吶,怎麼這麼燙?”目光無意看見沙發上幾個白色小藥瓶,他抱着她,就像抱着一團火,黎覺蹙着眉,將她抱出去,抱上了直升機,將她帶回了美帝大廈,並請了私人醫生爲她診斷。
薰酒過度,高燒不退,服用了大量安眠藥,已進入半昏迷狀態,需要進行急救。
“既然想死,
還籤什麼協議?!”黎覺站在病牀前,蹙眉盯着病牀上雙目輕閉的女人,一雙劍眸含着幾分冷漠。
“覺爺,救……還是不救?”私人醫生聽了他這話,有些拿不定主意了。請示地看着他。
冷漠的眸光饒有興致地看了牀上女人一眼,黎覺脣間逸出一個字,“救。”
“是。”私人醫生開始忙碌。
黎覺轉身,大步邁出急救室。
“覺哥,一切都安排好了。”阿桀走廊遇見他,“媒體那邊也答應,儘可能地造勢。”
“好,協議也簽了,等她身體好一點,咱們就來個世紀婚禮,金氏那邊,你先去打理好,看看需要多少資金,報個數就行,婚禮當天,就是金薔薇新官上任第一天。”黎覺眼裡泛着泯滅的光,“這,就當是送給她的新婚禮物。”
“是。”
昏迷中的金薔薇,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
她夢見自己披上了潔白的婚紗,挽着一個男人的手,在掌聲雷動中,緩緩走在紅地毯上,身邊沒有爸爸媽媽,只有一個人走着,而紅地毯的盡頭,那個男人的臉,她始終看不清……
他替她戴上婚戒,掀起她的頭紗,親吻她的額頭。
“智宸,是你嗎?”她努力地看,卻終究看不清他的面容。
那人沒有回答,牽着她的手離開……
不知道多久以後,那個男人倒在牀上,痛苦呻-吟,而她身上的潔白婚紗,已染滿鮮紅的血,一把匕首,不知怎地,就握在她的掌心中……
“不……不……”病牀上,金薔薇額冒細汗,閉着雙眼,顫抖而蒼白的雙脣中逸出這個字,“不……不……”
“金小姐?”一旁,醫生試圖喚醒她,“您醒醒!快醒醒!”連帶着搖晃着她的肩膀。
“不!”金薔薇突地睜眼!滿臉惶恐!
醫生將她從惡夢中拉回,“您醒了?是不是做惡夢了?”
“這是哪?”金薔薇警惕地坐起身,環視四周,目光最終落到私人醫生身上,“這是哪裡?!”她攥緊被褥,滿目緊張。
“美帝大廈。”
這四個字,就像一把重錘,重重地壓在她的心頭。
她着急地蹙了眉,“我爲什麼會在這裡?黎覺呢?!黎覺在哪裡?!”她掀開被子,慌亂地套上拖鞋,正要衝出門去,病房門突然被打開,她期待的身影出現在門口。
那人冷漠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連眼神也是沒有溫度的。
“黎覺……”金薔薇心頭一滯,她踉蹌地後退幾步。對上他的眸光,莫名心慌。
私人醫生目光和黎覺交匯,知趣地退了出去。
黎覺大長腿往前一跨,進入病房,門外,不知是誰關上了門。
關門聲,讓金薔薇心頭一顫,她指尖微顫,脣角蒼白地開口,“黎覺……你……你到底想幹什麼?”她有一種進了牢籠,掙脫不掉的無力感。
“協議上,你都簽了字。”黎覺摸了摸鼻尖,語氣不容商量,“是該履行承諾的時候了。”
協議?什麼協議?
她絞盡腦汁地想,才隱約想起些什麼,可是她並沒有簽字啊。
“好點了嗎?”黎覺似不耐煩,“婚禮馬上開始,去換婚紗吧。”
他眼裡的專制與堅決,讓她整個靈魂都顫慄了,只覺有什麼突然在腦海裡炸開——
好像記起了什麼,她喝了很多酒,還服用了不少安眠藥,難道……她醉酒後,簽下了名字?有那麼一刻,她真的有一種強烈的欲-望,嫁給他,然後殺了他。
難道那個夢是真的……
“金薔薇,嫁給我,是你現在唯一的選擇。”黎覺冷漠地凝視着女孩哀傷的面孔,“一切準備就緒,只差你了。”
她的淚在眼裡打着轉,心裡不是不痛,只是她必須堅強,直到一隻大掌抓住她手腕,將她拽出病牀,拽過長長的走廊,拽進一間佈置奢華的客廳,那件衣架上潔白的婚紗面前。
“太太,請更衣,婚禮馬上開始。”黎覺轉身離去,菲傭開始取下婚紗。
聖潔如雪的婚紗,似泛着美麗的光,耀花了她的眼,灼痛了她的心。
十分鐘之後。
穿着潔白婚紗,化好新娘妝的金薔薇由兩個菲傭牽着,實爲控制着,一步一步緩緩移動在走廊裡,她的心,撕裂般疼痛!眼裡沒有淚水,只有深入到骨子裡的堅強。這就是她的婚禮,這就是她穿上婚紗的那一刻,她期盼了那麼多年……
好看的眉宇緊鎖着,無限憂愁揮之不去。
心裡卻有這樣一個聲音在吶喊,“爸,媽,我一定親手殺了黎覺,爲你們報仇!”
直到,她冰涼的小手,被交到一隻略有薄繭的大掌裡。
四目相對,金薔薇舒展眉宇,蒼白的脣角揚起一絲無力的笑,“你會後悔的。”
黎覺冷笑,“讓咱們拭目以待。”
然後,他牽着她走紅地毯!她的手放在他的掌心,彷彿要被捏碎,痛感十足。她能感覺到他的怒意。
紅地毯四周,無一賓客,只有不遠處的舞臺中央,簇擁的鮮花面前,站着一位神父。以及門口幾個壯似保鏢的人。
金薔薇閉上眼,深吸一口氣,跟着他走。
鎂光燈突然閃照在她臉上,更顯蒼白,相機咔嚓聲讓金薔薇猛地睜眼,無數相機正對着她們拍射,攝像機上的logo在提示着她,這些人全是記者。
她腳步驟停,只一秒,卻被黎覺強行拽走。
很明顯,這些記者就算插上翅膀,也不可能進得了美帝大廈,而且一路過來,保鏢無數。
她們,是黎覺請過來的。
他,到底想幹嘛?
神父面前,淡淡花香從聖璧上噴出,好似海潮的漩渦。
聽着神父用一口流利的英語導讀,那些美好的誓言,宛如過眼雲煙迴盪在金薔薇的耳畔,卻無暇辯解每字每句的意思,隱匿在潔白頭紗下的,不是幸福,是無盡的無奈與報仇的堅定……
誓言宣讀完畢。
黎覺拿着婚戒緩緩套上她白紗手套下的無名指。
神父將兩本結婚證交到黎覺面前,他接過,翻開給他的新娘看,脣角染着一絲冷漠卻魅惑的淺笑,“老婆,該履行義務了。”說完,結婚證扔向神父,橫腰抱起金薔薇,快步走出教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