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而凌厲的脣角勾起一絲嘲諷,憑什麼黎覺不要的東西,他要去撿?而且,他對這行業,完全沒有興趣。
“不可能。”冷冷扔出三個字,他朝她走去,一步一步帶着沉重的威壓。
白星星見他走近,迫於他帶給她的壓力,緩緩移出了位置,繞過辦公桌,走到他對面,看着他坐到辦公椅裡,打開了筆記本,修長的手指敲擊着鍵盤,再也不擡眸看她。
她皺了皺眉,覺得自己是白來了,還是想做最後的努力。這麼大好的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這時,阿強迅速走來,小心地拉扯着她的胳膊,示意她出去!
白星星不甘心,她竟然腦子一抽,身子前傾,按下了筆記本屏幕,對上黎智宸那雙詫異且怒火騰昇的眸!
“姐夫!”
“阿強!!”黎智宸臉色陰鬱得可怕。最討厭工作的時候有人打擾!
阿強不敢思索,拽過白星星胳膊,就將她往辦公室外帶,“別鬧了成嗎?沒活剝了你都算客氣了!”
“他怎麼可以這樣?”被推出辦公室的白星星,極不情願:“他明明可以投資的?!爲什麼答應我的事情做不到!?”
“火上澆油來了是吧?”阿強皺眉看她,“知道黎覺爲什麼撤資了嗎?”
“爲什麼?”她睜大雙眼。
“他連命都難保!哪來的資金?”阿強冷然地告訴她,“昨天晚上,大哥派人把薔薇莊園給炸了!”
白星星嚇傻,連心跳都漏了半拍!
然後,盡頭走來兩個穿制服的保安,一臉威嚴。
阿強示意他們把她強行帶走,自己則親自去了趟警衛廳,把警衛長給罵了一頓,並去財務把他這個月工資結了。讓他收拾東西趕緊走人。
紅色法拉利停在程家公寓外。
葉少默從車裡走出來,大院的門並沒有上鎖,他走入院子裡。四周格外安靜。這裡佈置一如從前。
千日紅依然那麼嬌豔,暖風吹來,吹皺了他的眉,也吹不開他的心扉。
院子裡,花壇邊。
透過落地窗,他看見客廳裡燈光明亮,程曦將骨灰盒放到案几上,她站在案几前,看着爸爸的相片,沉默了很久很久……沒有拭淚,也沒有任何動作。
就是這樣的她,讓他看着心裡難受。
當程曦轉身,隔着玻璃窗,無意間看見了院子裡,那個高大頎長穿白襯衣的男人。
陽光下,少默的輪廓依然那麼柔美,彷彿被陽光眷顧的王子,乾淨美好。
脣角輕揚,他衝她微笑,但那笑容是悲傷的。
“少默,你怎麼來了?”程曦拉開客廳大門,聲音帶着些沙啞。
葉少默目光落在她蒼白的臉龐上,“程曦……”他多麼想安慰她,可是卻沒有看見她的淚水,害怕自己的安慰會讓她更難過。
“你怎麼了?”她望着他。他怎麼會來?
“我都聽說了。”葉少默朝她走近,輕輕將她擁入懷裡,以示安慰地拍拍她後背,“不要難過了,節哀。”
她微愣,他卻鬆開了她,徑自往客廳走
去。
程曦跟進去,隨他走到案几旁,看着他朝爸爸的骨灰盒三鞠躬,那麼誠懇,那麼真摯。
“打算一直放在這裡嗎?”他轉眸問她,覺得不妥。
程曦抿脣搖頭,“不,過兩天,就送去墓園了。”她只是想多留爸爸幾天,就好像他還在。
她佯裝堅強的樣子,讓他心中難過。這是掉了多少眼淚,才能到現在這樣的境界?
簡單寒暄幾句,因爲他沒有身份留下,最終,只能不捨地揮手離開。儘管,他想留下來陪她。
少默走後。
程曦蜷縮在沙發裡,望着沙發上赫然的斑斑血跡,心中莫名難過。
次日清晨。
程曦剛到第一醫院的時候,小京告訴她,“有個女人剛做了人流,但身體很虛弱,你們打過照面的,這兩天根本沒有人照顧她,看看是不是你朋友?”
“我朋友?”她微愣,做人流?能有誰啊?回威海沒多久,也沒有什麼朋友吧?
“在哪個病房?”程曦邊穿工作服邊問她“我呆會兒去看看。”
“7室78號。”
程曦理完手頭的工作,又問:“對了,小京,姥姥怎麼樣了?”
“程主任,她嚷着要出院呢,情緒是穩定了些。”小京擰眉告訴她,“老是問微微什麼時候回來,也老是擔心會浪費錢。”
“哎,老人家都是這樣的,我去看看她。”程曦合上文件,拿上聽診器,“情況要是有好轉的話,就讓她出院得了。反正我家裡,也有人照顧。”
“好的,那我先去忙了。”
“嗯。”
去看望微微的姥姥以後,程曦走進了7室78號牀。
不算太豪華的病房裡,金薔薇躺在牀上,臉色蒼白,雙目輕閉,她的手背上,還插着輸液針,藥水,已經輸了一小半。
見着她,程曦腳步一頓,愣愣地站在那裡。心中不免疑惑。
不知是預感太強,還是程曦的開門聲驚動了金薔薇,她緩緩睜開眼,對上程曦的目光,沉默幾秒,脣角扯出苦澀的笑容。
“身體好些了嗎?”程曦以一個醫生的語氣詢問,就像對待其他病人一樣,她走到窗前,替她揮開窗簾,打開了窗戶,“通通風比較好,今天陽光不是很烈。”記得上次見她,是被她帶去郊區一棟獨立的公寓。
若不是智宸及時趕到,她恐怕也遭遇了白星星所遭遇的一切……
“程曦……”金薔薇臉色蒼白,皺眉看着她的背影,“你恨我嗎?”那天的事,同樣浮現在她的腦海裡。現在想想,是自己太沖動了。
程曦愣了一下,轉身朝她走來,“你想得有點多。”彎身替她理好被角,“我那麼忙,哪有時間去恨?”
“別裝這麼清高好不好?”金薔薇懊惱地瞅着她平靜如水的模樣,心中窩火,“程曦,你知道的,我恨你,我真的很恨你!”若不是恨,她也不會做出那樣的事情。
程曦直起腰,目光落到她有些激動的臉龐,輕吸一口氣,“可是有什麼辦法可以解除這種恨呢?總不能因爲你恨我,我就去死吧?”
“你……”無所謂的態度,讓金薔薇面容氣到抽搐。
她眉心微顰,久久凝着她,“我今天不是來氣你的,如果你不想見到我,我可以消失。”說着,程曦欲轉身離開。她不想跟不同道的人白費口舌。
“等等!”金薔薇喚停了她的步伐,自己也冷靜下來,笑意淡淡,“祝你們幸福,我是真心的,我知道……我鬥不過你。”
“其實……”程曦皺了一下眉頭,並沒有回頭,“你不用祝福我,因爲,我也輸了。”
聽到關門聲,金薔薇還沒琢磨出她這話裡的意思。只是心裡酸酸的。
下午的時候,程曦剛從手術室出來,她的狀態已經明顯不佳了。
“程主任,你沒事吧?怎麼臉色這麼不好?”薛益陽關心地問。對於她家發生的事,他全然不知。
洗手間前,程曦對着鏡子揉了揉眉心,臉色好纔怪,昨天晚上,她可是整夜未眠的,今天又勉強打起精神做了五個手術。簡直累到要崩潰,但是職業道德在提醒着她該怎麼做。
“怎麼了?有心事嗎?”薛益陽跟上去,疑惑地問。
“我沒事。”程曦快步走向辦公室。
卻在電梯門口,遇見兩個熟悉的身影,她腳步一滯。
“程曦???”許諾詫異萬分,激動地握住了她的手,“真的是你啊!”
“許諾……”程曦看看身後跟來的莫逸軒,有些不解,“你們怎麼……”在一起啊?
“跟屁蟲唄!一路跟過來的!!!”許諾回眸死瞪莫逸軒,她挽過程曦臂彎,滿是憂愁,“你幫我勸勸他!叫他別跟着我!”
“怎麼回事啊,莫逸軒?”
“跟着你怎麼了?”莫逸軒雙手環胸,“沒綁架你都已經算是好的了!我告訴你,許諾,這輩子你只能是我的女人!”
許諾沒有耐心聽他叨叨這些,這幾天,她簡直快被莫逸軒耍無賴的方式煩死了,以前交往這麼久,也沒發現他是這麼一個人啊!簡直就是牛皮糖!!
程曦想笑,她拍拍許諾肩膀,對莫逸軒說:“樓下等着我們,我和閨秘聊一聊,就請你給我們一點空間。”說完,她帶許諾走向自己的辦公室。
莫逸軒沒有跟上去,而是堵在了電梯口。
“程曦,你可真不夠意思,你還活着這麼大的事情,竟然連我都瞞!”許諾氣憤地戳着她的胳膊,“你知不知道,你發生車禍之後,那場葬禮,多少人爲你哭呢?我都哭了好幾天!不吃不喝的!!”
“對不起……”現在的她,除了說這三個字,實在不知道還能說點什麼。
“好啦好啦!”許諾隨她走進了辦公室,“活着就好!那天白星星說你還活着,可把我高興壞了,我去你家,不過並沒有找到你。對了,你怎麼在醫院啊?還穿着手術服?!”
“我是這裡的手術醫生。”程曦沒有解釋太多,而是問她,“你認識白星星?”
提到這個人,許諾皺了皺眉頭,拉過她的手,慎重而小聲地說,“程曦我可告訴你啊,你要提防白星星她們母女倆,她們可不是什麼好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