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顧筱寧坐起來，牽扯到身上的傷，疼的很。
顧嫂看着着急，忙上來摁住她，“起來做什麼啊？麻醉剛醒，得躺一會兒的！”
“媽……我看見阿生了！阿生人呢？”顧筱寧不管不顧，死死拽住母親。
顧嫂眸光躲閃，“他……他走了。”
“走了？”顧筱寧懵了，“爲什麼？他把我放下，走了？”
“寧寧。”顧嫂皺着眉，似是不忍，“阿生是很好，可是……他能這樣保護你多少次啊？”
“媽！”
顧筱寧相當大聲，嚇住了顧嫂。
自從家裡出事以來，母女倆相依爲命，一直都沒有紅過臉。生活雖然艱難，但是顧筱寧從不埋怨，對母親孝順，對弟弟疼惜，這還是她第一次這樣吼母親！
“……”顧筱寧愣了一下，眼睛紅了。
“你看不懂嗎？還不明白嗎？這世上的男人，即使健健康康，家世不錯，也未必就能保證一定能一起走到底啊！”
顧筱寧哽咽，“你和我爸不就是最好的證明嗎？阿生他怎麼了？你只知道心疼我，你想過嗎？阿生也是家裡的寶貝！和他比起來，我真是……算什麼啊！他都沒有嫌棄我！你爲什麼要這麼嫌棄他啊！”
“寧寧，媽……”顧嫂語塞。
顧筱寧搖着頭，“不聽！我不想聽！這次如果不是阿生，你還能看到完完整整的我嗎？”
顧嫂說不出話來，其實她早就有愧了。
“我要去找阿生。”顧筱寧掀開被子要下牀。
“嘶啊……”
實在是疼的厲害，顧筱寧齜牙咧嘴，根本無法行動。
“躺着吧！”顧嫂急的摁住她，“媽答應你，不再阻攔你們了！”
“……”顧筱寧一愣，彷彿不敢相信，“是……真的嗎？”
顧嫂擰眉，艱難的點點頭，“你這麼喜歡，他……也確實是個好人，媽不是對他有意見，只是擔心他不能陪你長長久久啊！”
“媽！”
顧筱寧一咧嘴，笑了，抱住母親，“謝謝你！媽！你是世上最好的媽媽了！”
“哎……”顧嫂還是忍不住嘆息，她這麼做也不知道對不對？
顧筱寧乖乖的躺下，顧嫂把手機遞給她，“打吧！”
“嗯。”顧筱寧點點頭，撥通了樂正生的號碼。
可是，一遍兩遍，總是沒有人接。
……
“阿生？”俞桑婉推門進來，立即聽到一陣手機鈴聲。
手機就擺在茶几上，樂正生在沙發上坐着，但是就是不接……看他的樣子，也沒有接的意思。
俞桑婉皺眉，走過去一看，是顧筱寧。
“阿生？”俞桑婉拿起手機，遞給樂正生，“寧寧找你，接啊！”
樂正生搖搖頭，沒什麼精神，“不用了，以後我都不會接她的電話。”
他站了起來，越過俞桑婉，“我要洗澡、睡了。”
“……”俞桑婉張了張嘴，什麼也說不出口。
這樣消極的樂正生，她沒有見過……該怎麼樣才能幫到他呢？
手機上，‘顧筱寧’三個字還在閃爍。
顯然，這個姑娘是絕對靠得住的。但是現在，阿生退縮了。
——
隔天一早，俞桑婉起的比較早，因爲是樂正生複查的日子。
“阿生，我陪你去醫院。”
樂正生點點頭，“嗯。”
精神還是不太好。
到了醫院，一整套檢查下來，樂正生肚子有點餓，下意識拿手扶着胃部。
“餓了吧？可以吃東西了。”俞桑婉拿出準備好的早點，在桌子上擺開，“熬的小米粥，清淡的很……檢查結果一會兒出來，就要確定下個療程治療方案了，你先吃點。”
樂正生微蹙了眉，看着眼前的早點，卻是一點食慾也沒有。
“怎麼了？”俞桑婉察覺到了，“不想吃？有特別想吃的東西嗎？”
樂正生勾脣，微微笑着，“小餛飩，想吃那個。”
小餛飩，以往檢查完，顧筱寧每次給他準備的那個。
“噢。”俞桑婉點點頭，“我這會兒回家包也來不及了，打電話讓外面送？”
樂正生攔住她，“不用了，我就是順嘴一說，這個也很好……一個大男人沒有那麼講究。”
他在用早餐的時間，俞桑婉偷偷去找了醫生。
“醫生，我想了解一下……樂正生的治療情況，究竟，有治癒的希望嗎？”
問的時候，俞桑婉的心情是忐忑的。
醫生擰眉，看神情就不是那麼樂觀了。
“是這樣，他這種病，我們以前也沒有治癒的先例……況且，現在只是剛做完第一個療程，我們給不了你肯定的答案，只能說，我們必須保持樂觀的態度。”
聞言，俞桑婉心頭一沉……果然，還是這樣。
“那，謝謝醫生。”
俞桑婉站起來，出了醫生辦公室。
沒想到，門外，樂正生就站在那裡。
“阿生。”俞桑婉愣了下，彷彿做了壞事被逮住。
樂正生勾脣，笑容苦澀，“並不樂觀，是不是？”
俞桑婉嘴巴動了動，“我們還是要相信，可以治癒……”
“行了。”樂正生搖頭笑笑，“不要說了，我知道的……我八個哥哥都是這樣沒有的，我習慣了，只不過這次是輪到我了。”
俞桑婉捂住嘴巴，眼睛瞬間溼了。
“回家吧！今天好好休息，明天就要開始新的治療了。”
“嗯。”
樂正生點點頭，俞桑婉擡頭看他……當年那個玩世不恭、嬉皮笑臉的少年，已經脫去了青澀的外殼，卻徒增了一層滄桑的無奈。
……
晚間，俞桑婉接到了顧筱寧的電話。
電話裡，顧筱寧的聲音小心翼翼。“喂，請問……是俞桑婉小姐嗎？”
“嗯？”俞桑婉一愣，聽出了她的聲音，“寧寧？”
“呃……是。”顧筱寧有些不好意思，但是好像更着急，“阿生的電話總是打不通，你知道他怎麼樣了嗎？”
“哎。”俞桑婉輕嘆，阿生是難過了啊！怕拖累了顧筱寧。
她想了想，說到，“阿生明天要開始第二輪治療，現在休息了。”
“噢，那他明天會來醫院是不是？”顧筱寧有些雀躍，“那不要吵他休息了，我明天去科裡面找他！就這樣子，謝謝你，再見哈！”
俞桑婉微怔，盯着手機……她尊重阿生的意思，畢竟阿生的身體狀況擺在這裡。
可是，私心裡，她又希望顧筱寧能堅定點、再堅定一點，不要放棄阿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