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暖曦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眼前的楚臨。她又在期望楚臨說些什麼呢？早在她打算和他互不相欠的時候，她的心中，就已經決定要把一切都放下了，讓自己不要再去想着以前怎麼樣，人生也並不是只有愛情。
還有其他許多珍貴的感情，值得她去珍惜的。
就算她這一生都沒有愛情，那又何妨呢？她還有家人，有朋友，這樣就夠了！在這些天裡，她也不斷的這樣對着自己說着，可是當她看到他現在這樣神情苦澀，整個人都彷彿充滿着一股頹喪之氣的時候，心卻還是隱隱的泛起了疼痛。
“暖暖……”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曾經的我，很愛你吧。”
她的眸光閃了閃，突然明白，他口中的曾經的他，不是指17歲的以前的他，而是指她重生前的那個楚臨。
“嗯。”她應了一聲，那時候的楚臨，很愛她，會把靠近她對她有意思的男人都給料理一頓，會霸道的宣佈她不可以和別的男人親密，也會爲她說某個男明星長得好看而眉頭皺上半天。
“那個我，在12年的時間裡，一直都和你在一起，沒有分開過，對嗎？”他又問道。
“嗯。”她再度應了一聲，在那12年的時間裡，她和楚臨雖然有過小吵小鬧，可是卻從來沒什麼痛苦掙扎，就像潺潺流動的溪水，不激烈，可是卻很踏實。她不會有什麼彷徨無依，因爲她知道，不管在什麼時候，楚臨都會站在她的身後，會支持着她的任何決定。
他神情落寂，她和曾經的那個他越是美好，就越顯得現如今她和他之間的殘破。
他的心中，會嫉妒着曾經的那個他和她共度的那12年的時光，會嫉妒曾經的那個他，在她的心中留下着不可磨滅的印象，可是他卻還是忍不住的想要去知道——“那你們之間，有結婚生子嗎？”
可是這一次，她卻是搖搖頭道，“沒有。”
“沒有？”他詫異，“你們之間的感情既然那麼好，那爲什麼……”
“因爲我太過自私了，把這一切，看得太理所當然了，我什麼都不用付出，你就會無條件的對我好，所以我只是在享受着你的付出，卻不想要去被束縛住，那時候，我們之間沒有戀愛，沒有交往過，可以說平淡如水。”她緩緩地道，只是現在回過頭來再去看這份如水的平淡，卻又是那麼珍貴，不管她想用什麼去換，也都換不回來了。
“是嗎？”他輕輕一笑，笑聲中卻有着太多的苦澀，“那他一定很憋屈吧。”
她的心，又抽痛了一下，她喜歡的那個楚臨，是可以暢快的笑，恣意的怒，是霸道的，是喜歡我行我素的，可是眼前的他，卻讓她的心像被什麼矇住似的，難受的厲害。
“楚臨，也許我們之間，只是錯過而已。”她輕輕地道。
只是一次次的錯過，錯過了上一世，也錯過了這一世，所以他們之間纔會只剩下了痛苦而已。
“錯過？”他突然呵呵地笑了起來，“是啊，錯過了，是錯過了。”
所以現在的暖暖，心中已經沒有了他可以去介入的餘地了吧！
他走到了病牀邊，低頭定定的凝視着她，然後輕輕的做了額一個環住她的動作——他把她環在胸前，但是雙手卻並沒有真正的抱住她，就像是怕會碰觸到她的傷口似的。
穆暖曦怔了怔，這樣的擁抱……他明明沒有真正的抱住她，可是她周身，卻全是他的氣息。
“暖暖，我愛你，不管是上一輩子，還是這一輩子。”他低低地說着。
這是他在離開前，最後對她說的一句話，而當他轉身離開的時候，她卻是怔怔地看着自己的雙手，手上，還纏着紗布，可是紗布上，卻有兩滴水漬，在潔白的紗布上，看上去是如此的醒目。
那是……楚臨的淚嗎？她有些出了神？她並沒有看到他最後的表情，因爲在她擡頭的時候，他就已經迅速的轉過身子。
他哭了嗎？那個驕傲霸氣的男人，在她的記憶中，除了小時候外，長大了之後，他幾乎就沒落過淚。
護士走了進來，對着她道，“穆小姐，你還是趕緊休息吧，不然對身體可不好。”
穆暖曦點點頭，重新躺了下來，只是一閉上眼睛，全都是楚臨的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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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天之後，楚臨沒有再來過了。穆暖曦常常會想起楚臨最後說的那一句“我愛你”……那時候，楚臨是以什麼樣的心情在說這句話呢？他的眼淚……即使在後來，她手上的紗布都已經拆了，但是她彷彿還能感覺到他的眼淚。
彷彿透過了層層的紗布，落在了她的手上。
到了出院的那一天，穆暖曦還是沒能再看到楚臨。
離開醫院的時候，她忍不住轉頭又朝着醫院望去。
“暖暖，你在看什麼？”穆逸寒問道。
“沒什麼。”她深吸一口氣，坐上了車子的後座，今天楚臨是不會來了吧，而將來，她和楚臨還會再相見嗎？
又或者，從此以後就真的陌路了？就算將來真的偶爾在路上遇到了，也只是點頭而過呢？
明明早已經想好了，她和楚臨，也許是真的不適合，也許是真的錯過了，可是爲什麼，這一刻她的心突然痛了起來，痛得她好難受，好像窒息了一般呢？
“暖暖，暖暖！”母親的聲音驟然響起，“你怎麼哭了，怎麼了？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穆暖曦摸了摸臉，摸到了一把的淚水，她轉頭看着坐在身邊的母親，“媽，我……不是傷口痛，我只是……只是……”她哽咽着，有些說不下去了。
蘇璦輕輕的攬過了女兒的肩膀，拍着她的後背道，“別難過，一切都已經過去了，過去了……”
穆暖曦趴在母親的懷中哭泣着，過去了……真的都過去了嗎？
而在醫院大門的角落處，楚臨在看着穆家的車子遠去後，慢慢從陰影中走了出來。如果他不在她身邊的話，是否對她來說，會更好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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