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是感覺到了顧曉曉的目光,穆逸熙轉過頭道,“有事?”他問道。
“啊?”她趕緊搖搖頭,隨即又斟酌了一下道,“熙,你有心事嗎?”
穆逸熙搖搖頭“沒有。”很是肯定的回答。
所以,只是照片上看上去“像”是有心事,並不是真的有心事了。照片,也可能某個鏡頭會迷惑人吧,也許在拍下的那一瞬間,他正在想着什麼吧。
顧曉曉想着,一邊繼續翻着後面的照片,一邊道,“這週末,我要出去一趟,午飯和晚飯不回來吃了,晚上的話,應該會回來,不過可能會比較晚回來。”
“去哪兒?”他問道。
“大學的校慶。”顧曉曉回道,“因爲是在J市那邊,所以早上要早點出門,還要先去可心家接可心。”
“那我和你一起去。”穆逸熙道。
顧曉曉呆了呆,“你也要去?可是……”
“你們學校的校慶,有規定非本校人士參加的條例嗎?”他問道。
“……”那倒是沒有,而且通常還經常人有參加校慶,帶着老公老婆,或者男女朋友的,因爲校慶,往往到後來變成了同學會,大多數老同學,最後聚在一起,聊聊當年什麼的。
熙如果跟着一起去的話,只怕又會引起一些話題了。
不過顧曉曉再一想,那畢竟是J市而不是B市,青洪會的主要勢力,也是在B市這邊。也許在那邊,未必會引人注目。
想雖然是這樣想,但是顧曉曉還是得先申明道,“那你得先答應我,如果和我一起參加校慶的話,要乖乖的,不可以亂髮脾氣,不可以隨便揍人,當然,如果是別人故意來找你生事的話,可以回擊過去。”
她仔細想着該叮囑他的話,也令得穆逸熙有些哭笑不得,她還真的把他當成小孩子嗎?
不,該說她是把熙當成小孩嗎?
熙的不成熟,熙的衝動,熙常常會不計後果,恣意行事,熙的身上,有着許多的缺點,可是是否也正是因爲這樣,所以曉曉纔會更愛熙呢?
她會放不下熙,會去擔心熙,會去關心熙,熙可以更多的牽動着她的情緒。
而他卻……
穆逸熙的腦海中,閃過了很久以前,嚴紀曾經對他說過的話,“逸熙,有的時候你給人的感覺太過的完美,就好像一個精美的藝術品,完美的擺放在那邊,沒有什麼缺陷,卻也會讓人不知道該怎麼靠近。”
素來沒心沒肺的嚴紀,說這話的時候,表情卻是挺認真的。
“那你不是靠近着麼。”當時的他,對嚴紀的話不屑一顧。更何況完美一些,又有什麼不好的?
“我比較有不怕死的精神。”嚴紀露出瘩子似的笑容,託着下巴道,“不過倒是真想瞧瞧,以後是什麼樣的女人,會和你談戀愛。”
而現在,讓他愛上的女人,是曉曉。
“我知道了,我會聽你的話的。”他的目光看着她,瞳孔中印着的全是她的容顏,“曉曉,你說什麼,我就聽什麼。”
————
照片的事情,就像是先擱在了一邊似的,不過在那天拍到的上千張照片中,之後顧曉曉又找出了好幾張會讓她錯覺以爲是逸熙的照片。
是因爲他們是同一個人,所以看着照片,她會認錯?可是不知道是不是受照片的影響,有時候她看着熙的時候,竟然也會覺得是逸熙站在她面前似的。
不可以認錯!
她對自己說着,不是愛着他們麼,那又怎麼可以認錯呢!
躺在牀上,顧曉曉慢慢的睜開着眼睛,輕輕的打開了牀頭的燈,輕柔的白光,打破了這片黑暗,也讓她可以看清着躺在她身邊的他。
睡着時候的他,微側着身子,一隻手還握着她的手,身體卻並沒有像入睡的時候那樣蜷成蝦子狀,而是伸展開來了,他這樣的睡姿,莫名的還讓她聯想到了優雅一詞。
她擡起另一隻空着的手,輕輕的撥開了他垂落在額頭的一些髮絲,他睡着時候的容顏,是那樣的美好,純正取代着豔麗,如同天使一般。
可是爲什麼這樣的他,卻又着那樣痛苦的過去呢?
明明家庭和睦,明明兄弟姐妹相處融洽,明明上帝已經把一切的美好都給了他,卻偏偏又讓他承受着常人所不能承受的痛苦。
他的眉頭,在睡夢中微微的蹙了起來,是夢到了什麼不好的嗎?她猜測着,然後手指輕輕的撫上了他緊皺的眉頭。
“別……別離開……”他的口中斷斷續續的冒出了一些呢喃的話,顧曉曉沒聽清楚,於是低下頭,耳朵貼近着穆逸熙的脣邊,想要聽聽他到底要說什麼。
“我……不是故意……要騙……”他的聲音,繼續斷斷續續的道。
要騙?要騙什麼?還是她聽錯了?他又做噩夢了嗎?夢到了什麼?
她想着,然後看着他的神色似乎越來越不對勁了,於是趕緊道,“熙,醒一醒,醒一醒!”
他的雙眼驀地睜開,一剎那間,她有絲恍惚。
她區別熙和逸熙大多數的方法,是用眼神來區別。因爲他們的眼神,是不一樣的。可是剛纔,他睜眼的那一剎那,卻又讓她覺得眼前的人是逸熙。
如同謫仙一般的逸熙,即使是在做着噩夢,即使是滿臉的蒼白,但是卻像是壓抑着太多的情感,而不是像平時的熙那樣,純粹而直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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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再下一刻,還沒等她好好仔細再看他的眼睛,他已經一把抱住了她,她的臉,也被壓在了他的胸前。
“曉曉……”他的聲音破碎而沙啞,給人一種脆弱的感覺。而他的胸膛還在不停的起伏着,抱着她的雙手,在顫抖着。
“我在。”她道,“你剛纔是又做了什麼噩夢?”
“我……”他喃喃着,卻沒有說下去,剛纔在夢裡,他夢到她發現了真相,知道了他不是熙,於是她離開了他,不管他如何的挽留,她卻還是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又是這樣的噩夢!
這樣的噩夢,到底還要做幾次纔夠呢?是他自作自受,是他把一切都想得太簡單了,可是如今,卻又回不了頭。
“別怕,別怕!”她的聲音輕輕的響起,在安撫着他的情緒,“不管是做什麼樣的噩夢,都只是夢而已,不是現實,所以不需要去在意什麼。”
“真的……可以不用在意嗎?”他的聲音更加的沙啞。
“真的。”她道。
她感覺到他的呼吸,慢慢的平順了下來,胸膛也不再起伏得那樣劇烈了。
又過了好一會兒,她才從他的懷中擡起頭,望向了他的眼睛。他的眼神,是熙的眼神,之前的那種深沉壓抑,彷彿只是她的錯覺。
“熙……”她忍不住地喊着他的名字。
“嗯。”他應了她一聲。
所以,真的是熙,並沒有人格轉換,成了逸熙。她在心中感嘆着自己想太多,然後揉了揉他的頭道,“再睡一會兒吧,明天還要早起呢。”
看看時間,現在都凌晨1點多了,她重新蓋好了被子,關上了燈,房間裡頓時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中。
她的手握住了他的手,在黑暗中對着他道,“好了,別怕,就算是做噩夢,也有我在你旁邊的。”
黑暗之中,他把她的手握得更緊了幾分。
她可知道,他所做的噩夢,恰恰是她離開了他,不在他的身邊。
愛一個人,得到了一個人的時候,會覺得彷彿得到了全世界。
同理,如果失去了所愛的那個人,那麼也會覺得彷彿像是失去了全世界一樣。
————
方可心7點半的時候,準時在自家不遠處的路口等着,沒一會兒,就看到了顧曉曉的那輛車駛了過來。
雖說之前顧曉曉已經和方可心說過了,穆逸熙會和她們一起去參加校慶,但是當方可心真的瞧見了穆逸熙的時候,卻還是忍不住的有種感嘆。
想想之前曉曉離開公司的時候,和穆逸熙之間都已經分手了,可是現在兜了一圈,兩個人卻又還是在一起了。
開車的人是穆逸熙,顧曉曉坐在副駕駛座,方可心打了一聲招呼,自發自動的坐到了後座上。
因爲這會兒時間早,所以路上人和車都不多。
顧曉曉和方可心閒聊着,方可心自然也聊到了周桂蘭的事情,畢竟,周桂蘭是宋至成的妻子,好歹宋至成也是在國際上有點名氣的導演,這種新聞,自然也是這些日子,B市市民們熱議的。
“這還真是惡有惡報,你和你媽當初也不知道受了她多大的氣。”方可心道,“不過話說回來,她都這把年紀了,這兩隻手手筋都被挑斷了,估計以後雙手都沒什麼用了,想想也怪……”
可憐嗎?人之常情,那是該可憐的,可是方可心以前卻也是親眼見過周桂蘭的勢力和虛僞,真要她可憐周桂蘭這樣的人,她也可憐不起來。
更何況,曉曉母親宋月生死危難的關頭,宋家竟然可以做到一分錢不出,這也是讓方可心最爲不恥的。
“真的有報應麼……”顧曉曉嗤笑了一聲,對於周桂蘭的事情,她自然也知曉。周桂蘭這樣的下場,她不會同情,也沒什麼好同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