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沒有老到糊塗,怎麼會不記得你的年齡。”老人不滿的哼了聲,“我還知道你是障礙性貧血,KIDD的血型,跟你一起出生的還有一個女孩子,長得幾乎一模一樣。”
許溫涼越來越詫異了,剛想問什麼,老人卻又主動開口道:“出去吧,以後不用做我的飯,人老了,不需要浪費這麼多的糧食。”
她說完,便擺了擺手,許溫涼帶着心裡的疑團退了出去。
這個老人究竟是誰,她熟悉自己所有的一切,可是卻從來沒有聽蘇芩提起過。
難道她的資料是狄景洛給的?如果是這樣的話,倒是也說得通。
她下了樓,自己盛了碗粥,小口小口的喝了起來,廚房裡有生花生,她也吃了一點,這個補血停手補的最快了,雖然她知道對她的這種身體沒有多少價值,可是她不願意放棄一點希望,因爲她知道,家裡還有一個人在等她。
法國普羅旺斯的別墅裡。
黎非夜已經整整抽了一包煙,他調動了所有的人馬,搜索許溫涼的下落,最後都落空了,更巧合的是,許溫涼身上的定位系統,被人動過了手腳,現在根本無法識別出來她的位置。
那是遠紅外導熱系統,只要她的身上有溫度,就可以追蹤到她的人,可是現在追蹤器上面的那個小紅點,一直停留在一個位置,沒有動過,只有兩種可能,一種可能是追蹤器被人動了手腳,另一種可能是許溫涼……
死了。
他絕不會相信是第二種可能的。
“狄景洛,告訴我她在哪?”因爲抽了太多的煙,連嗓音都跟着沙啞起來。
“夜,對不起,我不能告訴你。”狄景洛很抱歉,他答應過許溫涼,一定要保密。
“許溫涼七歲那年,每一個下雨天都躲在我的樓下,偷瞄二樓的琴房,我錯過了她七年。兮兒用我的腎存活下來,許溫涼還在手術檯上掙扎,我又錯過了她六年,好不容易把她娶進了門,原本以爲可以彌補她的一切,現在我卻只能守在這裡,等她的消息。狄景洛,你知道這種心情嗎?”黎非夜頹廢的靠在牆邊。
他出去找了很久,可是並沒有找到人,法國這麼大,想要找到一個有人幫忙藏起來的人,並不容易。
“夜,這是許溫涼最後的機會,你再耐心等等。”狄景洛還是沒有忍耐住。
“最後的機會?”黎非夜忽然衝到他的面前,抓住他的衣領。“你讓許溫涼去冒險了?”
“夜,你比我更清楚,許溫涼多想要留住這個孩子,相信她一次,也許她真的可以做到呢……”
“你也說了,那是也許!我不要也許!我要許溫涼好好的給我活着!”黎非夜的臉上透着徹骨的冷。
“夜,你冷靜點,距離許溫涼的預產期只有一週左右了,你再忍耐一下。”狄景洛也是被逼無奈,他還記得許溫涼求他的時候,那種眼神讓他無法拒絕。
他能夠理解許溫涼的想法,因爲太愛,因爲怕自己出事之後黎非夜會受不了。
“你要我忍耐?我的女人一個人在跟死神廝殺,我就只能坐在這裡
等待消息!你要我怎麼忍耐!”黎非夜的心快疼死了,他每一次閉上眼睛,彷彿都能看見許溫涼渾身是血的站在他的面前。
他受不了了,開了車子又出去繼續找了。
狄景洛撥通狄景寒的電話,“哥,我已經快崩潰了,把許溫涼的地址告訴夜吧,再這樣下去,許溫涼會不會活着我不知道,夜一定會死的。”
“你比我清楚,如果現在讓夜見到許溫涼的後果是什麼,到時候不僅僅這個孩子活不成,也許連許溫涼都活不成了。”狄景寒嘆氣。
“難道真的要這樣挺下去?許溫涼的預產期就是這幾天,我怕她會熬不住,你找的那個人靠譜嗎?會不會出什麼事情?”狄景洛真的很擔心。
“冥在手術之前已經預料到了一切,我跟他親自去拜訪過那個老人,放心吧,只要那個老人還有一口氣在,就絕對不會讓許溫涼有半分的危險。”狄景寒很肯定的回答了他的問題。
“這個老人到底是誰?爲什麼你對她如此信任。”
“你不知道知道太多,你知道需要穩住夜,冥這邊已經有甦醒的跡象了,一旦冥醒來,全球一定會掀起一場腥風血雨。”狄景寒不敢去想未來是什麼樣的。
“哥,將來會沒有有一天,我跟你成爲敵人。”狄景洛很怕這一天的到來。
“不清楚,冥和夜都是我的朋友,也是我主子,我不希望他們兩個任何一個人有事,但是如果將來我跟你真的需要成爲敵人,我一定不會手軟。”他們是從基地上走出來的人,知道自己的使命是什麼。
“我知道了。”狄景洛的語氣裡難掩失落。“如果有一天,我跟你成爲敵人,我一定會退出戰場,我只有你這一個人親人了,我不希望你有事。”
狄景洛掛斷了電話,他從一開始就知道,這一場戰爭是不可避免的,可是卻沒有想到戰爭來的如此之快。
許溫涼消失的事情,在法國立刻登上各大報紙頭版頭條,國內更是把這件事渲染的五花八門。黎非夜第一次沒有攔截這些報紙,他更希望有人看見這些報紙,會把許溫涼找出來。
許溫涼看見電視裡的報道時,她正端了飯上樓,這一次她只站在二樓的走廊裡,背對着老人的房門,輕聲說道:“蘇奶奶,吃飯了。”
許溫涼每做一餐,都會帶她的份,即便她拒絕,許溫涼也會雷打不動的帶上她的那一份,所以老人也就習慣了。“進來吧。”
她的手裡依舊握着那團藍色的絲線,不停的編織着什麼花樣。
許溫涼放下手裡的碗,好奇的看着她。“這是什麼?”
“這是我老家的姻緣鎖,七夕的那天,尚未出嫁的姑娘會把這個姻緣鎖放到河裡,用河燈放走,喜歡她的小夥子就等在下游,要從幾萬盞河燈裡找對姑娘放下的姻緣鎖,姑娘會幫他綁在腰間,從此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了。”
老人很詳細的解釋道,說到動情的地方,眼睛裡還會泛起點點光澤。
“七夕嗎?”好像很快就要到了。
“要學嗎?”老人忽然來了興致,主動詢問道。
“
我可以嗎?”許溫涼有些受寵若驚的感覺。
“學吧,從瓔珞鎮走出來的姑娘怎麼能不會這個呢。”老人嘆了口氣。
“蘇奶奶,我想知道你跟我的母親是怎麼認識的。”這個問題困擾了她兩天,一直想不通。
“你應該回去問你媽,而不是問我。”老人明顯不願意多聊這個,拿出一團新的藍色線團,遞給許溫涼,然後認真的教她。
許溫涼學的很認真,倘若她能活下來,一定要把這個姻緣鎖牢牢的困在黎非夜的身上。
“蘇奶奶,您剛剛說我是從瓔珞鎮走出來的姑娘,您……”
“不要問我,我什麼都不知道。”老人很明顯根本不想回答這些問題。
許溫涼倒是也沒有再糾纏下去,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秘密。
許溫涼在老人的幫助下,終於完成了一個姻緣鎖,她把這個鎖放在口袋裡,小心翼翼的保存好。
“今天天氣不錯,要不要陪我這個老太太出去走走。”老人提出建議。
“好啊。”許溫涼從來到這裡,的確沒有好好逛過。
許溫涼很自然的晚上老人的胳膊,像是挽着自己的奶奶。老人的身體有些僵硬,很快恢復自然。“丫頭,你見過你外婆嗎?”
“外婆嗎?沒有,我從生下來開始就跟我現在的爸媽在一起,家裡還有什麼人我都不知道。”許溫涼也納悶,這麼多年下來,蘇芩和葉空達似乎從來也沒有跟她提起過爺爺奶奶,外公外婆什麼的,她也自然就不問。
“你爸媽一次也沒有跟你提起來過嗎?”老人的語氣裡充滿期待。
“我一直都在外地求學,只有放假的時候回家,所以聊天的時間比較少。”許溫涼善良的撒了個謊。
“別騙我了,你爸媽不跟你提你外婆也是正常的,當年你出生的時候,你外婆拿了一碗藥湯,差點要了你的命。”老人的眼神瞟向遠方,似乎回憶起來什麼傷心的事情。
“蘇奶奶,您認識我外婆?”是認識,還是她就是?
“認識,你外婆是個很好的人,可惜自從你爸媽離開瓔珞鎮之後,她就積鬱成疾,不多久就過世了,你外婆去世的那天,我去參加了她的葬禮。哎。”老人嘆了口氣,帶着許溫涼去了嬰兒服飾店。
“知道肚子裡是男孩女孩嗎?”老人在衣架前,不斷的挑選着。
“知道,是男孩。”許溫涼笑笑。
“男孩好,這件衣服怎麼樣?”老人拿過一件淺藍色的嬰兒服遞給許溫涼。
“好看。”小小的一塊布料,很快就能包裹住那團綿軟的小身體了,許溫涼不經意揚起幸福的笑容。
兩個人接二連三挑了很多嬰兒用品,許溫涼有些不好意思。“蘇奶奶,我兜裡沒有錢。”
“又沒用你掏錢。”老人冷冷的丟出一句話,到櫃檯結算去了。
許溫涼看着老人的背影,她一定是個故事很多的人。
門外,一輛黑色的林肯穿過馬路,看樣子很急,如果他停下來的話,便會看見嬰兒服飾店裡,那抹他朝思暮想的身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