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真的會跟他開玩笑,給了他們一個在一起的機會,可是卻親手把這個機會再次奪走了。
葉沐暖,我明明知道你是我此生的劫數,我卻一次又一次的不想要放過你。
眼淚沾溼了原本乾淨筆挺的西裝,也染溼了這個硬冷男人的心。
黎非夜從來沒有度過如此漫長的手術,漫長到他覺得一瞬間他的頭髮都白光了。
裡面的手術一直在持續,手術室上面的那站燈兩個沒完,有那麼一刻黎非夜很想把那個燈砸碎,讓它永遠也亮不起來。
頹然的從地上爬起來,靠着手術室的牆壁,抵在那冰冷的牆面上,感受手術室裡面葉沐暖的那顆冷掉的心。
葉沐暖最後的那一眼,比刀子還要鋒利,幾乎刺穿了他所有的神經。
走廊外滿,一抹修長的身影,穿着純黑色的風衣,一臉肅殺陰冷的氣息,狐狸眸裡迸射出來的殺意幾乎要吞沒了這個診所,櫻花脣始終抿着,奔着黎非夜的方向,大步走來。
黎非夜看見是尉遲冥,卻也沒有動的意思,依舊倚着牆壁,目光空洞。
尉遲冥上前,修長的手指狠狠的抓住他的衣領,給了他狠狠的一拳,黎非夜卻沒有躲。
“黎非夜,你就是這樣護暖暖一世周全的!”尉遲冥猩紅的狐狸眸裡迸發出前所未有的怒意,仔細看的話還可以看見一抹透明的水光,就要衝破眼眶,流出來……
黎非夜緩緩的從地上爬起,沒有回答他的話,他現在滿腦子都是葉沐暖有了孩子之後幸福的笑容,是他對不起她。
尉遲冥見黎非夜沉默,心口怒意恆生,對着黎非夜狠狠砸了幾拳,可是他依舊沒有還手。
“黎非夜,你不是很厲害嗎?你倒是還手啊!來啊!”尉遲冥瘋了一般對着黎非夜出拳,黎非夜始終沒有還手,如高榕樹一般立在那裡,任尉遲冥的拳頭如雨。
從門外走進來的左司和阿布快步上前,攔下尉遲冥,左司一記狠拳砸中尉遲冥的左臉,“尉遲先生,你以爲boss不疼嗎!他……”
“閉嘴!”黎非夜忽然爆吼出聲,打斷了左司的話。
“他會疼?呵呵,黎非夜,不要覺得自己委屈,你以爲暖暖不委屈嗎!如果不是你逼她,她根本就不會嫁給你。如果不是因爲葉家,她更不會委曲求全待在你的身邊!黎非夜,這一切都是你造成的,這些罪都應該你去受!”尉遲冥瘋狂的吼着,原本帥氣冷魅的一張臉上因爲忿怒出現了些許猙獰。
“說完了嗎?”黎非夜淡淡的開口,聲音寂寥。
尉遲冥微微一愣,黎非夜竟然沒有生氣,這個男人就是是城府有多深,“說完你可以走了。”
他坐到椅子上,垂着眸,雙手插進短髮裡,一臉的頹廢。
左司做了一個“請”的手勢,“尉遲先生還是請回吧,boss並沒有做錯。”
這樣的肯定讓尉遲冥隱約覺得這件事不是那麼簡單的。
此時,手術室的燈忽然滅掉了,黎非夜從椅子上起來,大步走到門口,狄景寒從裡面走出來,摘掉臉上的口罩,額頭上已經是溼汗淋漓,“孩子拿掉了,她現在繼續輸血。”
“抽我的。”兩個男人異口同聲。
狄景寒看了看黎非夜,又看了看尉遲冥,兩個人都是他的兄弟,嘆了口氣,“冥,夜是葉沐暖的丈夫,抽他的吧。”
說完便讓狄景洛帶黎非夜離開了。
尉遲冥站在原地,手上的衣袖已經被擼起,黎非夜的血竟然可以救葉沐暖,是天意嗎?
“冥,你跟我來。”狄景寒跟尉遲冥說了句,便走到前面。
尉遲冥跟在他的身後,去了狄景寒的休息室。
進了門,狄景寒給他倒了杯茶,然後纔開口:“葉沐暖是障礙性貧血,不能生孩子。”
尉遲冥“霍的”的擡頭,眼底充滿了驚詫。
狄景寒嘆息着吹了吹茶水,抿了一口。“夜也是掙扎了很久才決定拿掉孩子的,葉沐暖之前已經有兩次流產的徵兆了,最近每天發燒,小腹痛的厲害,再不拿掉孩子就會有生命危險。夜是爲了保住葉沐暖的命,才狠心拿掉孩子的。”
“你說暖暖有障礙性貧血?”尉遲冥皺眉。
“你不知道?”狄景寒詫異的開口。
尉遲冥搖頭,扯開櫻花脣,笑的無奈,“是不是很可笑,我愛了她那麼久,竟然連她是障礙性貧血都不知道。”
“你和夜其實很像,一個是生活在地獄的魔鬼,一個是生活在妖界的鬼魅,一個想要掌控她,一個想要囚禁她。可是冥,現在夜和暖暖的情況你看見了,這就是一個魔鬼愛人的方式。這件事不要說出去,夜寧可讓葉沐暖那個丫頭恨,也不願意把她不能生育的事實讓她知道。”狄景寒囑咐道。
“那你爲什麼要告訴我。”尉遲冥的眼底鬼魅一片。
“因爲我知道你跟夜一樣,不會忍心傷害葉沐暖,即便你每一次都要拿着毀掉她最在乎的東西爲藉口,可是沒有真正的傷害過她,你傷害的都是那些曾經傷害了她的人。冥,現在葉沐暖有夜了,你是不是也該尋找自己的幸福了。”狄景寒試探着。
尉遲冥的狐狸眸中冷光聚散,“所以你告訴我這些是想說黎非夜愛葉沐暖愛到不能自拔,讓我放手離開是嗎?”
狄景寒的臉色突然嚴肅起來,英眉皺成一團,染着怒意,“我跟你是兄弟,你覺得我會那樣做嗎?”
尉遲冥慢慢放鬆下來,幽幽的開口:“狄景寒,我突然覺得自己很失敗,我擁有半個歐洲的強大帝國,可是竟然連一個女人都守護不了。”
“夜何嘗不是呢?”狄景寒的聲音淡淡的,嘆了一口氣。
“走吧,葉沐暖應該醒了,你進去看看她吧,這會兒估計她相信的只有你了。”狄景寒拍了拍尉遲冥的肩膀。
刺鼻的消毒水,一室的白色,熟悉的地方,葉沐暖睜開貓眸,眼底清寒一片。
窗口站着一個修長的身影,掩去大半個月光。
“尉遲冥。”沙啞着喉嚨,還是叫出了他的名字,現在黎家的任何一個人,她都不想要見到。
“暖暖,你醒了?”尉遲冥闊步而來,帶了幾分心疼,笑容少有的溫暖,雖然依舊帶了冷魅,但是比之前已經好了太多太多。
伸手拿了旁邊的棉籤,沾了水,一圈一圈的塗抹着她乾裂的脣瓣。
仔細的打量了尉遲冥,手在他的風衣上摩挲了幾下,才抽出手。
她的目光才轉到門外的那一抹頎長的身影上,他的臉色似乎很難看。
“尉遲冥,我想跟黎非夜聊聊。”葉沐暖能夠感覺到尉遲冥的身體一僵。
可是,他,還是應允了。
起身,落寞的走出病房,跟黎非夜說了句什麼,黎非夜才走進去。
他看着葉沐暖,眸光裡依舊是駭人的冰冷,下巴上有着不符合他潔癖性格的鬍渣。
“孩子沒了,對嗎?”葉沐暖淺淺的勾脣,露出一抹淺笑。
“嗯。”黎非夜的聲音有些撕裂般的沙啞。
“黎非夜,你有沒有聽說過中國有句老話,虎毒不食子。”葉沐暖面無血色,可是脣角的笑意逐漸擴大,像是在說別人的故事。
黎非夜沒有答話,一雙墨眸裡深邃一片,葉沐暖幾乎感受到了深情,可是卻被他臉上的冷漠打回原形。
葉沐暖望着黎非夜邪魅的俊臉,半擡起上半身,狠狠的甩了他一巴掌。
巴掌清脆、響亮,震得葉沐暖的手都跟着麻了起來。
漆黑深邃的雙眸異常的平靜,沒有半分怒意,越是這樣的安靜越是讓葉沐暖的心底怒意火一般的燃燒。
“爲什麼要這樣?黎非夜。”聲音帶着冰冷的寒意,死海般沒有生氣。
“我說過,你不配給我生孩子。”黎非夜眸色更深了幾分,沉默的看了她許久纔開口道。
“爲什麼要這樣。”聲音悲慼,似是喃喃自語。
“以後別再做這種傻事了,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女人。妄想用一個孩子鉗制住我,是愚蠢者的行爲。”似是決心,還加重了語氣。
葉沐暖攤開手掌,那是尉遲冥長期佩戴在身上的一把極小的鋒利的小刀,刀長12釐米,剛好可以刺穿心臟。
葉沐暖把刀對準了自己的心臟,看着黎非夜,貓眸裡盡是怒意,“你知道嗎?他已經有了胎心了。知道什麼叫胎心嗎?就是他已經是一個孩子了,不是血或者血塊。是活生生的孩子了,可是作爲父親的你,竟然可以如此狠戾的殺掉他。黎非夜,你每一步棋走的都很準,你這幾天對我那麼好,我甚至都相信了你是真的打算跟我好好生活了。如果不是你手機裡的那條短信,我到現在還認爲你是一個好丈夫,好爸爸。我不得不承認,作爲商界鉅子的你,就連演技也是一流的。你就這麼恨我,連一個無辜的孩子都容不下嗎?他的身體裡也流淌着你的血啊!”
葉沐暖大聲的吼道,聲音悲慼至極,握着刀子的手也不斷的用力,黎非夜的眼眸始終盯着她胸口的位置,生怕她有什麼閃失。
俊眉緊擰,突然又鬆開了。
“你覺得這樣可以威脅的了我?”黎非夜在葉沐暖愣神的半晌,突然快步握住她手裡的刀鋒,鋒利的刀子很快刺破他的手掌,鮮紅妖冶的血順着手掌流下來,滴落在葉沐暖的潔白的被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