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你欠我的,我只不過是向你討回來曾經你對我做的而已。”黎非夜冷冰冰的開口。逼着她對着垃圾桶把剛剛吃下去的安眠藥如數吐了出來。
然後才起身,出了房門。出門之前,還用領帶將她綁在牀上,不准她亂動。
葉沐暖扯了扯,終究是沒有力氣,就這樣安靜的躺在牀上。
她發誓,只要有機會,她就會逃出去,永遠都不要再回來了。
黎非夜從房間裡走出來的時候,門外的狄景洛和狄景寒已經拿着醫藥箱等在門口了,看着葉沐暖被綁在牀上一副等死的模樣,嘆了口氣。“要一直這樣綁着她嗎?”
“不然呢,讓她去死?”黎非夜的語氣裡染着自嘲的笑意,邁開大步去了葉沐暖的房間。
最近他暫時要住這裡了,葉沐暖的房間裡有種淡淡的肥皂香,跟別的女人不一樣,這個女人不喜歡香水,也不喜歡化妝,甚至對買衣服也不熱衷,除了錢之外,他真的找不到跟別的女人的共同之處了。
哦,還有一點,就是狼心狗肺。
跟所有愛錢的女人一樣,她也是狼心狗肺的人,所以在十年前,他還在醫院的時候,葉沐暖就一個人跑到發過去了。
黎非夜坐在沙發上,任由狄景洛脫掉他的衣服,幫他重新包紮,“夜,要不放她走吧。”
狄景洛小心翼翼的開口,生怕惹怒了黎非夜。
黎非夜的身形一頓,依舊緘默。
“除此之外,你還有別的方法嗎?你剛剛拿掉了她的孩子,現在讓她跟你生活在一起,只有一個結果,不是你死就是她亡。”狄景洛的話字字戳心。
“就算用綁的我也會護她周全。”言下之意就是不會放她走。
“那就把這件事的真相公開吧,我想葉沐暖知道之後不但不會怪你,還會被你的愛打動。”狄景寒支招。
黎非夜深邃的墨眸裡,眼底深如寒潭,“我寧可她恨我,也不要讓她知道真相。”
一句話,讓三個人徹底安靜下來。
狄景洛幫黎非夜包紮好了傷口,環視了四周,“衣服都在你的臥室裡,我去幫你取。”
“嗯。”黎非夜點頭。
狄景洛從臥室裡走出去,大步來到葉沐暖的房門口,輕輕敲了敲門,門內沒有聲音,狄景洛開門走了進去。
牀上的葉沐暖目光空洞的躺在那裡,睜着一雙黑漆漆的眼眸,不說話,看樣子生無眷戀。
他走到葉沐暖的牀邊,緩緩開口:“葉沐暖,你是個聰明人,不要跟夜硬碰硬,對你來說不會有什麼好處。”
葉沐暖看着狄景洛,眸光恢復恨意,“狄景洛,在拿掉我孩子的時候,你有沒有那麼一瞬間想過你是個醫生,這樣做會遭天譴的。”
“葉沐暖,你不要不知道好歹!”狄景洛的聲音尖利起來,他家裡世代從醫,可以侮辱他的人,不可以侮辱他的職業。
“那你告訴我,當你把孩子從我的肚子裡拿掉的時候你是什麼感覺?有沒有那麼一刻是後悔的。”葉沐暖的聲音蒼涼,她在狄景洛的眼底尋找着那一抹後悔的眸光。
可是,什麼都沒有。
“好好休息。”狄景洛在櫃子裡找了一套乾淨的衣服便出了臥室,去了黎非夜的房間。
留下葉沐暖一個人躺在牀上,在殘存的安眠藥的作用下,慢慢進入睡眠狀態。
夢裡是手術室永遠亮着的燈,燈下,黎非夜對着狄景洛大吼:“給我做掉這個孩子,立刻,馬上!”
每一聲都刺穿她的耳膜。
狄景洛拿着黎非夜的衣服去了他的房間,看着他和狄景寒兩個人抱着酒瓶,鬱悶的喝酒。
狄景洛皺了皺眉,上前搶過他手裡的酒瓶,“夜,你現在有傷不能喝酒。”
“讓他喝吧,現在他恨不得醉死。”狄景寒嘆了口氣,往嘴巴里狠狠的灌了口酒。
黎非夜對狄景洛伸出手,修長的手指上還有刀子劃過的痕跡,沒有包紮,攤開手掌的時候可以清晰的看着割傷的口子。
狄景洛終究是把酒瓶放到了黎非夜的手心裡,看着他一口一口的灌着酒。
“她的情緒怎麼樣?”黎非夜擦了擦嘴角溢出來的酒,絲毫沒有了平日裡的儒雅。
“不用擔心她,死不了,可是她氣死人的本事倒是挺大的。”如果不是黎非夜,他現在一定把葉沐暖狠狠的掐死。
黎非夜淺淺的勾脣,繼續喝他的酒,現在他比誰都要煩躁。屬於他和葉沐暖的孩子剛剛就是他親口下的命令拿掉了。他曾經用生命去呵護的那個女人被他折磨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躺在房間裡,全然沒有了往日的靈氣。
房間的門,被“砰”的一腳踹開,門外是渾身都充斥着怒意的喬慕,還有一臉冷然的清月。
黎非夜知道他們一定會知道的,坐在那裡,繼續喝酒。
喬慕上前將他手裡的酒瓶狠狠的砸在地上,厚重的鄂爾多斯羊毛地毯上,傳來“咚”的一聲,酒瓶完好無損的躺在那裡,裡面琥珀色的液體全部都溢了出來,像是葉沐暖的眼淚。
“夜,我想單獨跟你談談。”喬慕的臉色很難看。
黎非夜對狄景洛和狄景寒點了點頭,示意他們兩個都出去。
狄景洛走到喬慕的身邊,動了動嘴,終究是沒有解釋。
“大家都退出去了,房間裡只剩下喬慕和黎非夜,“夜,你不是一個這麼心狠的人,爲什麼會變成這樣。”
黎非夜清冷的嗓音帶着低啞,“你聽說了什麼。”
黎非夜的淡定讓喬慕胸口的怒意幾乎要噴薄而出,可是他忍住了,“夜,我不怕告訴你,我一直都很喜歡暖暖,我把她當成親妹妹看,如果你不能好好照顧她,我會把她帶走,從此不會讓你再見到她。”
“你覺得你帶的走嗎?”黎非夜的薄脣勾起一個魅惑至極的笑意,“喬慕,不要怪我沒提醒過你,如果你動了她,明天北城就再也沒有喬慕這個人了。”
“你覺得我會怕嗎?”喬慕一點也不在意,他已經失去了清月,如果連一個葉沐暖都保護不了,那麼他根本不配做一個男人。
“你可以試試。”黎非夜憂鬱的黑眸猶如濃墨,優雅的穿好黑色的外套,不小心扯動了胸口的位置,疼的讓他渾身都冒冷汗。
“夜,你不要逼我。”喬慕的拳頭已經舉了起來。
“喬慕,我建議你考慮清楚。”黎非夜不緊不慢的開口,聲音低沉。
門再次被打開,狄景洛從門外走進來,攔住喬慕的手,“喬慕,你不是當事人,不知道這裡面到底出了什麼事。”
說着,便把喬慕拉了出去,房間裡靜謐一片,黎非夜躺在柔軟的地毯上,望着天花板發呆。
喬慕被狄景洛拉出來了,幾個人站在角落裡,狄景洛的表情很是嚴肅,“喬慕,清月,我不知道你們是怎麼知道這個消息的。但是你們知道的只是一部分,葉沐暖肚子裡的孩子的確是被拿掉了,但是不是因爲夜想要拿掉,而是葉沐暖患有障礙性貧血,她不可以生孩子。”
“什麼?”喬慕當場愣在那裡。
清月也是滿臉的震驚,“暖暖現在人呢?”
“她剛剛想要自殺,又是跳樓又是吃藥,鬧了好一陣子,夜把她綁在牀上了。”狄景洛指了指黎非夜的臥室。
“我去看看她。”清月對狄景洛說完,便小跑過去。
喬慕站在那裡,眼神愣怔,“以前她就有這種病嗎?”
“沒有,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這些現在已經不是重點了,重點是不能讓她知道自己有病,否則對她來說打擊太大了。我聽夜說葉沐暖從小就想要給他生孩子,現在如果知道自己不能生肯定會瘋掉的。”狄景洛解釋道。
“那麼夜就一直揹着這個黑鍋嗎?”喬慕不忍心。
“也只能這樣了,與其讓葉沐暖帶着恨活下去,總比讓她死了強。”狄景洛靠在牆上,有些疲憊。
喬慕語塞,他不知道黎非夜對葉沐暖的感情如此的深。
“你呢,爲什麼對她的事情這麼上心,不像你。”狄景洛審視的看着喬慕。
喬慕思忖了下,“以後你會知道的。”
喬慕說完,便再次進了房間,在黎非夜的身邊躺了下來,幽幽的開口:“我和清月曾經也有一個孩子。”
黎非夜的墨眸微微縮了縮。
“沒想到吧,那個時候我和清月知道了彼此的身份,無意中懷了孩子,那是我們最後的機會。可是天不遂人願,我和清月好好的守護着那個孩子,可是孩子死了,在她的肚子裡死了。”喬慕說到這裡,眼角流過一滴晶瑩的淚珠。“所以很多時候不是你想就可以有的,我和清月前幾天又在一起了,可是她說她愛的是你。夜,其實我挺羨慕你的,你可以被幾個女人這麼真心實意的喜歡着。”
喬慕跟黎非夜是第一次聊這些事情。
“喬慕,我從來沒有覺得自己這麼沒用過,我口口聲聲說能夠護她一世周全,卻連我們的孩子都保護不了。你知道嗎?在手術室裡看着她爲了保護孩子強迫着自己清醒的時候,我覺得我就是滿手鮮血的劊子手。”黎非夜顫抖的伸出雙手,放在自己的眼前,狹長的丹鳳眼裡有晶瑩的水光,沒有落下,卻盈滿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