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司和阿布帶着人沿着火車站附近的地方找了好久,因爲雨下的很大,大家都穿着雨衣,帶着雨具,很難辨認。
三個人從早上待到了晚上,還是沒有找到葉沐暖。
黎非夜坐在冰冷的塑料椅子上,看着周圍的人走了又來,來了又走,他將修長的手指插進自己的短髮裡,頹然的低着頭。
“boss……”左司小心翼翼的開口。
“回去。”黎非夜突然起身大步離開火車站,坐上車子的時候,立刻吩咐道:“把peter叫到家裡,告訴他我要拍一個宣傳片,給我聯繫各大電視臺和報社,明天我要讓全北城都看見這個宣傳片。”
“好的,boss。”左司大概猜到了黎非夜的想法,一腳油門踩了下去。
葉沐暖從診所出來的時候,雨已經不下了,早上她開始發燒,車站裡那個賣茶蛋的阿姨把她送去了診所。打了針,她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一直到剛剛纔醒。葉沐暖沒有地方去,只能回到火車站裡,候車室不讓待了,她就只能蹲在門口,兜裡的錢扣掉剛剛打點滴的錢,現在剩下的錢剛好可以坐車回北城。她打聽過了,去北城的火車票是38.5元,她口袋裡還有40元,還可以買兩個茶葉蛋。
本來想給清月打電話的,可是手機丟了,記不得清月電話號碼,腦袋裡只有黎非夜的手機號,在電話亭撥了幾次,終究還是沒有撥出一個完整的號碼。
葉沐暖蹲在候車室的門口,剛下過雨,所以房檐上還在不停的滴水。葉沐暖並不是故意讓大家着急,她只是跟自己過不去,她想不通很多事情。黎非夜爲她做了那麼多,她卻那樣指責他,她不能原諒自己。
葉沐暖很想就這樣死在這裡好了,這樣就不用想那麼多煩心的事情了,不需要面對黎非夜。
風越來越大,下過雨的風冷的要命,加上自己剛打完針,渾身都冷的發抖。她告訴自己,再堅持一下,等明天早上,她就買票回北城。
夜裡的風很冷很冷,葉沐暖硬着頭皮進了候車室,值班的工作人員看見是葉沐暖,便趕緊出來。
葉沐暖一慌,轉身就準備跑。
“小姑娘,別跑,今天你家裡人來找過你了。”值班的大叔對着葉沐暖的背影喊道。
聽到“家裡人”三個字,葉沐暖像是被定住了一般,站在了那裡,轉過頭,看着穿着鐵路制服的大叔,一臉的驚詫。“大叔,是誰來找的我?”
“是三個挺英俊的男人,看個子得差不多190公分呢。”大叔回憶着黎非夜的樣子,“長得跟電影裡的演員一樣,真帥氣。”
“他現在人呢?”葉沐暖欣喜的問道。
“已經走了,沒找到你就走了,我這有電話,要不你給他打個電話讓他來接你,我看他挺着急的,來的時候這裡下大雨,渾身都溼透了。”
“不用了,我明天買車票回北城,今晚在這再待一晚。”葉沐暖勉強的笑笑。
“哎,現在這年輕人,鬧了彆扭就離家出走,行了,我去巡邏了,要是冷了就去我值班室裡睡。明天早上我幫你打電話給家裡,讓他們接你回去。”大叔打開手電,出了候車室的大門。
葉沐暖坐在候車室的椅子上,“嗚嗚”的哭了起來,她倒是不是覺得自己有多慘,只是聽到大叔說黎非夜渾身溼透的來找她,心裡酸酸的,黎非夜那麼優雅的一個人……
葉沐暖哭着哭着就睡着了,夢裡有人給她蓋上一件溫暖的大衣,上面有香皂的清香味道。
“黎非夜?”葉沐暖從睡夢中醒來,早已經是太陽高照了,身上的確是一件大衣,是鐵路制服的棉大衣,是那個大叔的。
葉沐暖的心有些暖。
火車站裡很多人都湊在候車室裡的電視裡看着什麼,電視裡的聲音很好聽,在空曠的候車室裡顯得那麼優雅卻又帶了些許疲憊。
葉沐暖也湊了上去,只看了下一眼,她的眼淚便再也止不住了。
畫面裡,是黎非夜的別墅,黎非夜穿着墨藍色的西裝,站在她當初站在的那個位置上,緩緩的轉身。清冷的月色勾勒出他冷冽的面龐,俊美的臉龐看起來憂傷而肅殺,一雙墨眸盯着鏡頭似乎要透過這個薄薄的玻璃片,扼住她的喉嚨。他的聲音裡帶着沙啞,彰顯了他的疲憊。“暖暖,站在原地不要跑,等我接你回家。”鏡頭落在牆面上那幅巨大的婚紗海報上時,葉沐暖在那一刻心都跟着溫暖了。
他的話說的那麼深情,葉沐暖依稀可以看見黎非夜眼底的憂鬱。
一條几十秒的廣告片,在人羣裡炸開了鍋。
“這個男人好眼熟啊。”
“是啊,好像在哪裡見過。”
“別逗了,人家可是國內有頭有臉的大人物,你能見過?”
“別吵,我想想。對了,昨天他還來過這裡,來找他老婆的。他老婆你們也見過的,就是這兩天一直在候車室裡的那個女孩。”男人邊說邊四處張望着。
大家聽到他這樣說,都有了幾分印象,轉過頭,四處尋找着,終究是看見了站在人羣外面的葉沐暖,滿臉淚痕的模樣。
“妹子,快給你老公打個電話吧,我手機借你。”憨厚的笑臉,黝黑的皮膚,是這裡最淳樸的鄉民。
葉沐暖接過男人的電話,顫抖着撥通了黎非夜的手機號碼。
電話那頭的黎非夜幾乎是一秒內接聽。“喂,暖暖。”
他的聲音有些嘶啞,氣場卻依舊不減。
葉沐暖捂着嘴巴不說話,只是低低的哭泣。
“暖暖,我知道是你,告訴我你在哪?”語氣裡的焦灼宣誓着他的擔心。
葉沐暖抽開手,對着電話大哭。“黎非夜,我錯了。”
“你先別哭,暖暖,告訴我你在哪裡?”電話那頭,是黎非夜迅速關門的聲音,葉沐暖甚至可以聽到他啓動車子的焦急聲。
“我就在你昨天來過的火車站。”葉沐暖一邊啜泣一邊說道。
“好,那你在那裡等我,哪裡也別去。”黎非夜怕葉沐暖再次消失,讓葉沐暖不準掛電話,這邊已經通過狄景洛的發過來的座標確定了葉沐暖的確在火車站裡。
黎非夜把車子開的飛快,快到讓周圍的景物都模糊。
葉沐暖沒有掛斷電話,掏出口袋裡的四十塊錢遞給那個男人,男人擺了擺手,示意她繼續打電話。
葉沐暖可以聽見電話裡黎非夜的呼吸聲,她一直沒有掛斷電話,就這樣聽着彼此的氣息。
“黎非夜。”葉沐暖叫着他的名字。
“嗯。”黎非夜第一時間應下來。
“黎非夜。”她再叫。
“嗯。”他依舊迴應。
來來回回幾次,葉沐暖只是叫他的名字,卻沒有說任何的話語,她只是想知道他在而已,很安心。
黎非夜出現在火車站的時候,恍如隔世。
葉沐暖就這樣站在那裡,看着黎非夜,她想到《大話西遊》裡紫霞仙子的那段經典臺詞:我的意中人是一個蓋世英雄,有一天他會踩着七色的彩雲來娶我。
葉沐暖一直站在那裡,不曾向前挪動半分,黎非夜像是漫畫裡走出的王子,渾身都帶着王者的優雅氣息。
他的臉上還帶着疲倦,原本就瘦削的臉,現在更是明顯的凹了進去。
黎非夜疾步走到葉沐暖的面前,將她緊緊的抱進懷裡,下巴抵在葉沐暖的頭上,他已經三天沒有見過她了,這種感覺一點也不好。
“黎非夜,對不起。”六個字,淚如雨下。
黎非夜把葉沐暖額前的碎髮掖到耳後,她瘦了許多,聲音低啞,“笨貓,你藏得這麼深,一點線索也不留給我,要我怎麼找你。”
“嗚嗚嗚,黎非夜……”葉沐暖趴在他的懷裡哭得一塌糊塗,她以爲他會罵她的,可是黎非夜非但沒有責怪她,每一句都是捨不得。
黎非夜輕輕拍着她的後背,將懷裡的她摟的更緊。
“好了,我們回家再哭,這裡這麼多人在看。”黎非夜在葉沐暖的耳畔輕聲開口。
葉沐暖這才意識到周圍還有許多人在看,不好意思的擡起頭,把手機遞給男人,“謝謝你。”
男人靦腆的笑了笑。
“左司。”黎非夜冷聲喊道。
左司立刻上前,遞給男人十萬塊錢,男人眼睛瞪的跟燈泡似的,這個地方很小,一年出去打工也不過就賺個兩三萬。可是男人擺了擺手,沒有收,“電話費沒有那麼多的。”
黎非夜從左司的手裡接過錢,放到男人的口袋裡,“如果沒有你的手機,她估計會躲我一輩子,謝謝。”
黎非夜的語氣誠懇,一向冷血殘忍的大總裁竟然跟別人說謝謝,就連一旁的左司和阿布驚得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
男人想了想,終究是收下了錢。
葉沐暖擦了擦眼淚,拉着黎非夜的手,去了賣茶蛋的阿姨的攤位前。“黎非夜,我這幾天吃的茶葉蛋都是阿姨家的,每次都多給我好幾個,我昨天生病也是阿姨帶我去診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