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沐暖看着游來游去的魚羣,分不出哪一條是他說的。“爸,這些魚在我眼裡長得都一樣。”
“怎麼可能一樣,你看這條是你,這條是非夜,那條是……”他忽然停頓了下,不說話了。
葉沐暖猜他是想起了什麼人。“爸,您是怎麼分清楚每條魚的。”
“再像的魚,身上也會有一兩片鱗片不同,遊動的姿勢不同,或者是喜好不同。比如叫非夜的這條魚每天都自己待在一旁,看着前面的魚羣遊過,卻從來不去靠近。之前有段時間這裡的水位下降,叫暖暖的那條魚游到水淺的地方透氣,它沒注意到,非夜一直跟在它的身後。有些人不說,但是其實他一直都在守護,你懂我的意思嗎?”黎念丞把魚竿放到葉沐暖的手裡。
所有的魚羣都跑開了,唯獨叫非夜的魚遊了過來。“看吧,即便是明知道危險,它還是願意捨命靠近。”
葉沐暖知道黎念丞哪裡是在說魚,分明就是在說黎非夜和她。“爸,其實我……”
“我都知道。”黎念丞笑到。
“您都知道?”葉沐暖一愣。
“我說過,我在等你親口告訴我,即便是我已經知道的真相。”黎念丞的話讓葉沐暖想起上一次她回黎宅時,黎念丞對她說的話。
“所以說您知道我不是……”葉沐暖心驚膽戰的試探。
“傻丫頭,從你7歲那年開始我就記得你,可惜非夜當時沒有看清楚你的臉,纔會被兮兒騙了,兮兒說的出你們第一次遇見的全過程,卻唯獨忘了一點,說別人的故事和自己的經歷是兩個概念。”黎念丞撫摸她的頭髮。
“所以,您一開始就知道我和兮兒互換了身份。”葉沐暖的眼淚順着眼眶落下來,這麼久以來,因爲這件事壓在心裡,從來沒有想過除了葉家的人,還有一個人知道這件事,而且還是一直支持她的人。
“嗯,但是非夜不知道,非夜對兮兒所有的好,都是因爲當年有個女孩子勇敢的親吻了他。非夜小的時候一直在接受繼承人的訓練,所以他跟別的孩子不同,不知道什麼是友情和親情,這一點是我虧欠他的。所以你主動親吻他,對他來說意義非凡。”
“怪不得你每次都讓我堅持下去,原來你早知道……”葉沐暖喃喃自語。
“兮兒裝成你,跟非夜在一起,我看得出,非夜對兮兒很好,可是卻不是愛情,十年前兮兒突然離開對他來說是背叛不假,卻不是愛情裡的背叛。再遇見你的時候,非夜雖然依舊冷漠,唯獨對你是不同的,暖暖,相信爸爸,有一天你們一定會守得雲開見月明,所以你一定要堅持下去。”黎念丞拉住葉沐暖的手,她的手上還帶着那塊他送她的手錶。
“就像是這塊手錶一樣,要頑強的生存。”
“嗯,我懂了。”葉沐暖的腦海裡是很多散亂的畫面,黎念丞每一次都支持她,原本她以爲是對兮兒的喜歡,原來這一切都是她自己的猜測,知道真相的她再也沒有辦法平靜了。
她需要找黎非夜談一談。
葉沐暖把魚竿交到黎念丞的手裡,笑顏如花,“爸,我知道該怎麼做了,謝謝爸。”
葉沐暖開心的跑開了,黎念丞望着她的背影,驀地擡頭看向天空,那朵火燒雲真是漂亮……
葉沐暖跑進客廳裡,可是並沒有黎非夜的身影,倒是華萱坐在沙發上,染着腳趾甲,純黑色的指甲油在指甲上一點點的暈開,有濃烈的氣味讓人聞着頭暈。
華萱擡頭,看了一眼是葉沐暖,便嗤笑道:“不用找了,非夜回公司了。”
“喔。”心,陡然失落。
“哎,你也不用太失望,這是早晚的事情,非夜畢竟是黎氏集團的總裁,有點應酬什麼的都是很正常。你要是想當黎家的女主人,最好還要學會適應將來他會在外面有情人的生活。”華萱是故意的,聲音裡是明顯的得意。
“情人?”葉沐暖微微皺眉,轉身看向華萱。
“有什麼值得驚訝的,非夜畢竟是個男人,再說了,外面有個一夜情,哪怕是長期的情人都是很正常的事情。再說了,黎家也不能沒有後啊,既然你不能生,他只能找別人來生了。”華萱看見葉沐暖淡然的一張臉,心裡有些沒有底,這個女人從來都是不按常理出牌的。
“這是他讓您告訴我的?”葉沐暖的聲音很是淡定。
“這是作爲一個過來人的勸告罷了,我跟你沒有什麼仇怨,但是都是女人,奉勸你一句,不能生孩子不配當別人的老婆。”她的話直戳葉沐暖的心口窩。
那種疼痛像是孩子被拿掉的那一天,渾身沾滿了溫熱的鮮血,除了呆滯卻發不出任何的聲音。
“在這一點上,我的確對黎家有愧,除此之外我沒有一點對不起過黎非夜。”她現在沒有心思跟她吵。
“你對不起非夜的地方何止這一條,十年前的那件事我就不說了,單說你這次回來吧。非夜受了多少次傷了,這也就算了,還給他扣了兩頂綠帽子,也就是非夜吧,要是換了別的男人,誰會要你這個爛貨!”華萱越說越難聽。
葉沐暖“騰”的擡眸,眼睛裡是赤裸裸的忿怒。
華萱看她這架勢,明顯的有點怕。“看什麼看,你敢做別人還說不得了?”
“媽,我敬您是黎非夜的母親,已經一直在忍耐了,您別逼我。”葉沐暖的話是從齒縫裡擠出來的。
“你……能怎麼不客氣?”華萱的氣場弱了幾分。
“您都說我是賤人了,賤人手段最多了,你想我怎麼不客氣?”葉沐暖上前,站到華萱的面前。
華萱扯着嗓子喊:“你想幹什麼?”
“我一個有精神病證的人,殺人都不犯法。”她突然笑開,嘴角都是一臉的燦爛。
“你!”華萱哆哆嗦嗦的指着葉沐暖,半天只說了一句話。
黎念丞的出現算是她的救星了,華萱連鞋子都沒穿,光着腳跑到他的身邊,開始哭訴。“老爺子,你看看葉沐暖,已經欺負我到這種地步,我好歹也是她婆婆,她竟然想殺我!”
黎念丞看了她一眼,甚至都沒有向葉沐暖求證,便一把推開華萱。
華萱還想要再說什麼,樓上突然走下來一個人。
“媽,夠了!”
聲音清脆,沾染着大洋彼岸的味道。
“小桃?”她是什麼時候回來的,不是說出去旅遊了嗎?
“媽,剛剛你跟暖暖姐說的我都聽到了,媽,別再鬧了,你這樣做真的很丟人。”小桃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走到華萱的身邊,臉上是一種淡漠。
“小桃,你說什麼呢,媽都聽不懂。”這個時候裝傻是最好的了。
“你逼着暖暖姐離開我哥,逼我哥去找情人生孩子,媽,你知道這些都是不可能的。我哥自從遇到暖暖姐那天開始,就註定了是一輩子的伴侶。媽,你這樣一直要拆散她們,會有報應的。”
“啪!”
一個響亮的巴掌打在了小桃的臉上,華萱氣到鐵色鐵青。“你這個沒良心的!我可是你媽,就算是殺了葉沐暖,你哥也得給我忍着!”
“你可以試試看。”一抹頎長的身影從樓上緩緩而下,黑色的限量版西裝包裹着他健碩的身材,修長的腿慢慢踱步走到華萱的身邊,眸光透着肅殺。
他不是去公司了嗎?什麼時候回來的?華萱的臉上滿是恐懼。
“媽,剛剛您說的我都聽到了。”他的語氣很淡,站在葉沐暖的身側,將她攬進懷裡。
這是三天來第一次的擁抱,讓葉沐暖的身體有些僵直。
“好像每一次我跟你說的您都當笑話聽了,絲毫沒有放到心裡去。”黎非夜看着華萱,眼底一片冰封。
“我是你媽!你怎麼能這麼跟我說話!”華萱氣到不行,這個葉沐暖到底是什麼變得,能把黎家一家人都收買了。
“您是我媽,但是我認不認就另當別論了。”黎非夜毒汁一樣的目光灑在華萱的臉上,頓時讓華萱再無血色。
“你說什麼,你不認我了?”華萱的脣瓣哆嗦着。
“在你懷着我打算做流產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將來我會不會怨恨你。”他鬆開環住葉沐暖的手,緩緩上前。
華萱往後退了一步。
“我出生後,你爲了保持身材,不肯母乳餵養我。之後,讓張媽把三歲的我送去繼承人基地的時候,你有沒有想過,我還是個孩子。”黎非夜繼續上前。
華萱瞪大了眼睛,這些都是誰告訴她的。
“從出生開始,您一次都沒有抱過我,我沒有說錯吧。”黎非夜眼底的怒焰在瘋狂的燃燒。
“誰跟你說的這些,是張媽嗎?你不要被她給騙了!她就是想取代我的位置,想做黎家的女主人!”華萱瘋了一樣的吼道。
“媽,你別辯解了,打我記事起你就帶着我去見那些叔叔們,把我丟在門外,你們在裡面做什麼我都知道的。”小桃抿了抿脣,有些說不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