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會在某一個角落裡,看着一場大戲完美謝幕。”黎非夜勾脣,扶着許溫涼下牀,全程伺候她刷牙洗臉。
許溫涼的手上是白色的肥皂泡,一雙大掌輕輕的揉搓着她的手。“我可以自己洗。”
“彎腰會扯動傷口,乖,閉眼睛。”黎非夜像是哄孩子一樣哄着她,許溫涼聽話的閉上眼睛,感受他的手輕柔的在她的臉上揉着。
這樣的感覺真的很幸福。
洗過了臉,黎非夜把事先準備好的衣服幫許溫涼換上,故意買了很寬鬆的連衣裙,生怕會勒到傷口。
許溫涼跟着黎非夜下樓,一樓的吧檯前,那個店老闆跪在狄景洛的面前,褲子溼了一大片。“這是?”
許溫涼沒有明白是怎麼回事。
狄景洛從椅子上睜開眼,走到男人的身邊,用腳踢了踢他的腿。“麻醉好像用多了,走吧,我們先去看戲,讓他跪個夠。”
狄景洛神秘一笑,和許溫涼、黎非夜一同出了門。
來來往往穿過幾條弄堂裡,看見的人們右手臂上都帶着一條黑色的孝帶。大家都奔着一個方向,就是蘇老太太那片被燒燬的宅子。
大家均是搖頭嘆息着,偶爾還能聽到幾聲哭音。
許溫涼始終沉默着,黎非夜的長臂搭在她的肩膀上,有溫度透過衣服滲透到她的皮膚裡。
老人的靈堂設在那片廢墟上,臨時搭的靈堂,很簡潔,跟她活着的時候一樣,簡簡單單的。
蘇芩和葉空達跪在地上,來往的人過來跪拜,他們便回一次禮。
許溫涼走過去,強撐着身體想要跪在蘇芩旁邊,卻被蘇芩制止了,“你這孩子,剛做了手術,怎麼能跪呢。”
“媽,讓我跪吧,這樣我心裡好受點。”許溫涼的眼眶泛紅。
蘇芩的眼睛早已腫成核桃,看着一旁的黎非夜,“黎非夜,帶她到一邊去,我已經失去了小姨,我不能再失去一個女兒了。”
“嗯。”黎非夜攬過她的腰,“乖,站在這裡看戲。”
“嗯?”許溫涼不明白他的意思。
黎非夜覆在她的耳邊,輕聲開口:“不是想要抓住兇手嗎?很快她就會出現了。”
許溫涼木訥的看着他,黎非夜本來不想告訴她的,可是又怕她會受太大的刺激,“演戲要演全套。”
許溫涼的貓眸眨了眨,忽然豁然開朗般,“黎非夜,該不會……”已經知道兇手是誰了吧。
“乖。”黎非夜語氣溫和,拉着許溫涼站在一旁,有人來的時候,許溫涼便會行上一個禮。
瓔珞鎮上的人基本都來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從早上到中午,一直都有人來。可是卻沒有看見一張熟悉的面孔,許溫涼看着一旁的黎非夜,他氣定神閒的站在那裡,臉上的表情寡淡,他永遠都是那麼胸有成足。
她告訴自己要安心,要相信黎非夜。
終於一抹纖長的身影走了進來,她身材高挑,面色蠟黃,手裡捧着一束白色的菊花,走到老人的靈前,鞠了一躬。
許溫涼想要上前,黎非夜去拉住她的衣袖,示意她不要動。
涼顏站在靈前,深深鞠了一躬,放下菊花,才走到許溫涼和黎非夜的面前,“boss,溫涼姐。”
許溫涼擡手,給了她狠狠的一巴掌,眼眸裡怒意盡顯。
涼顏的臉被打的側到一邊去,臉頰上迅速多出五個手指印,她忽然笑了,“我來只是想要告訴你們一些你們想要知道的事情,並不是來道歉的,所以這一巴掌我還給你。”
涼顏想要打回去,可是巴掌還沒有落下去,許溫涼已經捏住她的手腕,指甲摳進她脆弱的動脈上。
涼顏沒有想到許溫涼變得如此強大,臉色都變了。“溫涼姐,難道你不想知道老太太死亡的真相嗎?”
許溫涼看着她,冷漠異常,“看見你我還需要問其他的嗎?”
“那你們不想要知道葉柔現在在哪嗎?”這是她最後的籌碼,與其給葉柔賣命不知道什麼時候死,不如就賭上一把。
許溫涼冷笑,“你明知道來找我們是來送死,可是你還是來了,只能說明你已經走投無路了,葉柔那麼聰明,怎麼可能告訴你她在哪?”
涼顏完全沒有想到許溫涼這麼聰明,原來她都看的很透徹。“你只知道其中之一,但是你不知道另外一部分,葉柔來找老太太其實是有原因的。”
“什麼原因?”許溫涼追問道。
“我現在的命都不知道保不保得住,溫涼姐,你覺得我會告訴你嗎?”
“那我就不屑知道了,反正葉柔遲早都是要死的。”許溫涼說完,便準備對涼顏施力。
“她來找老太太,是想讓她把你和兮兒是親姐妹的真相說出來,這樣就能讓你和葉家身敗名裂了!”涼顏一股腦的說完,既然她死,她也絕不會讓葉柔好過。
“你說什麼?”許溫涼瞪着大眼睛,看着她。
涼顏平復了下情緒,“我是說,你親生父母所謂的愛情神話都是假的,其實你是你生母和葉空達的私生女,你是小三的女兒。”
“你再說一遍。”許溫涼的聲音裡都帶着顫抖。
“你和兮兒根本就是同父異母的親姐妹,你媽媽跟你爸結婚後跟葉空達私通有你的,你爸接受不了這個事實,所以才帶着你媽藉口去熱帶雨林尋找高榕樹,空難死的!”尉遲傲天給葉柔的資料裡,就是這樣寫的。
許溫涼捏着她手腕的手突然鬆開,臉色煞白如紙,她看向一旁的黎非夜,“黎非夜,她說我媽媽是小三,我是野種。”
“溫涼……”黎非夜想要去抱她,可是許溫涼推開他的手,“你調查過我的資料,你不會不知道我的身世的。”
“你的資料被我爸動了手腳,有一部分根本調查不到。”黎非夜解釋道,可是現在許溫涼哪裡聽的進去。
她拼命的搖頭,長髮亂糟糟的打在臉上,“黎非夜,你騙我。”
“溫涼,你聽我說。”黎非夜想要解釋給她聽,許溫涼卻再也不信他了。
他的手剛碰觸到許溫涼的手,許溫涼便迅速躲開,眼神裡充滿驚恐的色彩。
她迅速後退着,一直退到靈堂裡,“噗通”一聲跪在了蘇芩和葉空達的面前。“爸,媽,我和兮兒到底是什麼關係。”
蘇芩的表情裡充滿驚詫,剛剛涼顏和許溫涼距離他們太遠,他們根本沒有聽見兩個人說了什麼,但是看許溫涼的表情,她似乎聽說了什麼。“溫涼,你聽媽媽說,這件事情……”
許溫涼用雙手捂住耳朵,迅速起身,往人羣裡跑去。
“溫涼!”黎非夜邁開大步,跟在她的身後。
許溫涼拼了命的向前跑着,腰間已經血跡斑斑,人羣外,一輛銀灰色的勞斯萊斯魅影忽然停了下來,許溫涼看着車裡的男人,想也沒想便拉開車門上了車。“開車。”
尉遲冥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看許溫涼的樣子,以及車窗外黎非夜焦急的面孔,他大概猜到了幾分。“開車。”
狄景寒啓動車子,銀色的車影迅速消失在視線裡。
黎非夜停在原本車子停靠的位置上,狄景洛一臉的慌亂,“夜,現在怎麼辦?”
黎非夜的握緊的拳頭壓抑般的隱隱顫抖,“有尉遲冥在,她不會有事,先處理這邊的事情。”
黎非夜大步走回人羣裡,蘇芩在葉空達的攙扶下,走到黎非夜的身邊,“非夜,溫涼她……”
“尉遲冥把她接走了,暫時不會有事,先處理這邊的事情。”黎非夜面色冷凝,看着涼顏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他大步走過去,伸手捏住她的下巴。“尉遲傲天讓你這麼說的?”
涼顏輕聲笑道:“boss有沒有聽過一句話,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這是我從尉遲傲天給葉柔的資料裡看見的,我知道你們不會饒過我的。我今天做了這麼多,也不是來求你們原諒的,我可以去給蘇老太太陪葬,但是我只有一個要求。”
“你覺得你還有跟我提要求的資格嗎?”他恨不得現在就立刻掐死她。
“因爲我提的這個要求,對boss您也是有好處的。”涼顏嫣然一笑。
“說。”一個字,斬釘截鐵。
“我要葉柔死,她的心臟要被獵狗咬碎,我倒是要看看這個女人的心是不是黑的。”涼顏已經恨她到如此地步了。
“狄景洛,把她帶走。”黎非夜鬆開手,把人交給狄景洛。
狄景洛看了涼顏一眼,有些不屑,“自己走,別髒了我的手。”
“葉柔現在和尉遲傲天合作,boss您自己小心點。”涼顏說完,就跟狄景洛走了。
黎非夜站在原地,蘇芩看着黎非夜很是擔心,“非夜,溫涼是不是知道了些什麼。”
“涼顏告訴溫涼,溫涼是生母和爸的私生女。”黎非夜言簡意賅的解釋道。
“胡說!”蘇芩氣的渾身發抖。
“媽,這件事到底是怎麼回事?”黎非夜需要知道一個真相,否則他不知道如何勸許溫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