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幫我把這個轉交給你們蘇總。”司立軒從車窗裡遞出來一隻蔻馳的鱷魚紋皮錢夾。
小保安珍重萬分地接過來。
“這是她落在我那兒的。”
“請問您貴姓?我好回來告訴蘇總一聲。”小保安恭敬地問。
車裡的人想了一下,沉聲道:“算了,不用告訴她是誰送的。”
小保安連聲道好,話都有點說不利索,特地跑進值班室把大樓門口的燈都亮起來給司立軒照明,目送的黑色的路虎車身漸漸和黑暗融爲一體。
錢包是蘇語曼下午遺落在何晚晴辦公室裡的,何晚晴本想趁沒人知道直接扔垃圾桶裡,正好被司立軒瞧見,支支吾吾解釋了半天不說,司立軒爲了趕來給她還錢包,連何晚晴邀請他一起吃晚飯都拒絕了。
緊趕慢趕地跑來送錢包,自己連參加簡凌的生日晚宴的時候心情都沒有如此急切過。
滿心期待的到了亞遠,卻正好讓他撞見從大樓裡走出來的蘇語曼和沐傾天。
接着就目睹了沐傾天和蘇語曼旁若無人的擁抱,看到他們在車裡嬉笑打鬧,那麼的親密無間。
而他,就像一個徹徹底底的局外人,眼睜睜地看着這一切,嫉妒也好,憤怒也好,自己卻什麼都做不了。
蘇語曼看着沐傾天的眼神,溫和,輕鬆,不設防備的信任,這些都是在她面對自己的時候從來沒有看到過的。
人生第一次司立軒感覺到挫敗,好像走進了一個死衚衕,明知道前面的路被堵着了還是義無返顧地往前走,在電梯裡大言不慚地宣誓主權的時候還沒覺得有什麼,看到沐傾天和蘇語曼擁抱的時候,心臟是真真切切地痛了一下。
他和她之間,到底算怎麼回事呢?
蘇語曼是吃完晚飯準備付賬的時候,才發現錢包不見了的,看完電影,他們最終還是去了一家粵菜館,儘管沐傾天不喜歡,可他喜歡凡事都遷就她,事前打打嘴仗也不過是爲了過癮罷了。
“糟糕,我錢包哪兒去了。”蘇語曼翻遍渾身上下每個口袋。
“這招逃單的辦法我都用爛了。”沐傾天沒有惡意地嘲笑道。
蘇語曼乾脆不再找了:“肯定是忘在公司了。”
“回去找找?還是明天再說?”沐傾天拿出自己的錢夾,抽出幾張人民幣交給一旁的服務生。
“回去找吧,今天找不到我會睡不着覺的。”
從餐廳出來就在直接回了亞遠。
蘇語曼把車停在公司門口的噴泉旁邊,讓沐傾天在車裡等着,自己回辦公室找找,正要走進公司大門,忽然聽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
“蘇總!”年輕的小保安氣喘吁吁地朝她跑過來。
“有事?”蘇語曼站定腳。
“您的錢包。”保安呼哧呼哧地道。
光線昏暗,蘇語曼依舊能看清楚,蔻馳經典的花紋樣式,是她上個月纔剛買的新款。
“怎麼在你這兒?”蘇語曼接過錢包,又驚又喜地問,她還以爲八成會找不到了。
“剛纔有個帥哥送來的,他說是他撿到的。”保安說着還比劃了一下,“嘿,我在咱公司工作有幾個月了,男明星見過不少,那個帥哥可比我見過很多明星還好看。”
長得好看的男人,蘇語曼見的多了去了,保安的話她沒往心裡去,當成是哪個路過的好心人,撿了她的錢包送回來。
“你動過我的錢包嗎?”蘇語曼拉開錢夾的拉鍊,臉色頓時變了。
保安連忙擺手:“沒有,我哪兒敢亂翻您東西啊?”
“照片沒了。”蘇語曼低聲道,拉開錢夾裡所有拉鍊和能放東西的地方找了一遍,仍舊不見那張照片的影子。
“我,我真不知道啊!”小保安顧不上討蘇語曼的誇獎了,急忙地辯解道。
蘇語曼擡頭衝他微微一笑:“我知道,那張照片對你也沒什麼用。”
沐傾天在車裡看到這一幕,下車走了過來:“怎麼了?”
“錢包找到了。”蘇語曼朝他揚了揚手裡的東西,笑得有些勉強。
“蘇總說她錢夾裡的照片不見了。”多嘴的小保安跟着加了一句,原本蘇語曼是不打算告訴沐傾天的。
“什麼照片?”沐傾天問她。
蘇語曼的眼神刻意閃了一下:“沒什麼,既然找到了我們回去吧。”
沐傾天比蘇語曼多留了個心眼,等她走遠之後,他又轉過身來壓低聲音問保安:“錢包是誰來送的?”
“一個帥哥。”小保安比劃道,“在車裡坐着但個子應該挺高的。”
“開的什麼車?”
“黑色的路虎,好傢伙那車身……”小保安興致激昂的講解起來。
沐傾天卻沒興趣聽他說完,便快步追上了蘇語曼。
彼時蘇語曼正好拉開車門準備坐進去,沐傾天擋在了她和車門之前:“司立軒開的什麼車?”
蘇語曼愣了一愣:“他車子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不過最近好像一直都開一輛黑色路虎。怎麼突然想起問這個來了?”
沐傾天若有所思地沉默了一會兒,淡淡地說:“沒什麼,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蘇語曼整宿都沒有睡好,翻來覆去難以入睡,滿腦子想的都是照片的事兒。
奇怪了怎麼會沒有呢,難道是自己記錯了,忘了照片早就已經被自己拿出來了嗎?不可能啊,蘇語曼每天打開錢包習慣性要往放照片的地方瞄一眼然後才安心的。
丟失一張照片倒沒什麼,可蘇語曼總隱隱覺得不安,那張照片不是她一個人的,而是一張合照。
一張她和司立軒的合照,什麼時候拍的記不清楚了,時間太久遠。
照片是有一次她和司立軒一起去遊樂場的時候,她頭上戴着一隻米老鼠的耳朵,笑得如同背後金燦燦的陽光散發出萬道光芒,身旁的司立軒一臉極其淡漠的表情,手裡舉着一隻化了一半的冰淇淋,嘴角微微上揚。
蘇語曼倒現在都還記得拍照的時候自己內心的活動,拿到照片之後對司立軒臉上表情尤爲不滿,什麼嘛,裝什麼高冷,明明就很喜歡來這種地方玩兒。
後來他們也拍過許多別的合照,自拍的,別人幫拍的,可都沒有這張讓蘇語曼記憶深刻。出國之後她把所有和司立軒有關的東西扔的扔燒的燒,留下幾樣捨不得丟掉的,就包括這張合照。
現在合照也丟了,心情就像弄丟了小時候最喜歡的毛絨玩具一樣。
唉,蘇語曼輾轉反側,嘆了口氣,早知道就把它放在蘇家跟其他東西鎖在櫃子裡了。
等第二天到了公司,遲邵陽見到頂着兩隻熊貓眼出現在辦公室的蘇語曼時,毫不留情地奉上了自己的嘲笑。
“哈哈哈語曼你這是昨天晚上和人家去比賽打拳擊,被揍了吧?”遲邵陽指着她的眼睛前俯後仰地大笑道。
有那麼誇張嗎,蘇語曼對着鏡子裡的自己顧影自憐,暗暗地想到,都是那張照片害的,直到天快亮的時候自己才迷迷糊糊地睡着,又夢到了該死的某人不說,早上還起晚了,妝都沒來得及化直接戴了副墨鏡就出門了。
這會兒仔細地一看鏡子裡的自己,好像確實有點嚴重。
於是拿出粉底和遮瑕,飛快地擦上底妝補救一下。
“別抹了,就你這臉色塗再多胭脂都好看不到哪兒去,快跟哥說說,這回又爲了什麼事,把我們家如花似玉的小語曼害成這樣?”遲邵陽樂得不行,一邊調侃她一邊大大咧咧地坐到桌子上。
“遲邵陽同志。”蘇語曼百忙之中騰出一點時間賞了他一腳,“你知不知道因爲受傷回去休養你已經錯過很多工時了,現在還不快點討好一下本老闆我讓我少扣你點工資,還敢在這兒說風涼話?”
“我這是工傷!”遲邵陽舉起還裹着石膏的左臂嚷嚷道,隨即又湊過來,壓低了聲音問道,“最近你那個混蛋表哥,有沒有又找你麻煩。”
“沒有。”蘇語曼搖了搖頭,“可能是因爲發現你跟蹤他,知道我可能是察覺出什麼了,他也不敢輕舉妄動。”
“真是隻老狐狸,衣冠禽獸啊,平時看樣子斯斯文文的,真沒想到。”遲邵陽嘖了一聲,“等我手徹底好利索了,繼續幫你盯着。”
“你可拉倒吧。”蘇語曼說,“你就老老實實在辦公室裡待着負責給跑跑腿辦點事,噹噹專車司機就好了,他都認識你了你還去。這事兒我會再安排的。”
“別啊,上次是我不小心,下回我肯定不會讓他發現。”遲邵陽從桌子上跳下來,要不是蘇語曼攔着,他還會連做兩個後空翻來證明自己是真的沒事。
“我不想再看到任何人受傷。”蘇語曼神情難得格外認真,“特別是你們,師兄,我是不是從來沒對你們說過,我在醫院見到你的時候,你渾身都是傷,還躺在隔離病房裡,我當時真的害怕死了。”
“語曼……”遲邵陽胸口酸酸的,第一次迫切地想爲他師妹做點什麼。
家人大抵便是如此,愈戰愈勇,只爲了守護那個人。
“這事兒沒的商量,醫生都說了你的手臂可能會留下病根,已經夠讓我後悔一輩子的了。”
哐哐——門外突然有人敲門,動作小心翼翼的,屋裡的人同時閉上嘴不再談論顏沉厚的事兒。
蘇語曼難得煽情一回還讓人給攪黃了,語氣相當不悅地問:“誰?”
“我啊,蘇總。”門口響起肖毅特有的軟軟娘娘孃的嗓音,抑揚頓挫的語調能拐出一個山路十八彎來,“我們能進去嗎?”
我們——不用說,他後面肯定還跟着白修煜那位閻王。
可再怎麼無法無天的閻王爺也有玉皇大帝管着,白修煜到了蘇語曼面前算是徹底沒了脾氣,以前在老東家的時候,公司裡就連董事長都得看他臉色說話,畢竟他可是一顆巨值錢的搖錢樹,這位爺要是不開心撂挑子,對誰都沒好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