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爍一臉我就是故意的你能怎麼樣,推着蘇語曼的肩膀把她送到了司立軒面前,恭恭敬敬地一笑:“司總,我們家語曼就麻煩你了。”
“嗯。”司立軒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蘇語曼無奈地坐上了路虎,蘇青天和遲邵陽站在大門口笑得跟花兒似的:“玩兒的開心哦。”
蘇語曼用力關上了車窗。
“遲邵陽怎麼不去?”司立軒問道。
“他留下來陪老頭,不能我們都出去玩兒了把老頭一人扔家裡。”蘇語曼解釋道,“再說了,他和你們也不熟。”
這個你們,包括了衆多朋友,司立軒不再問什麼,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袋子遞給她:“來的路上順道買的,你還沒吃飯吧。”
蘇語曼接過袋子來打開一看,快餐盒裝着幾個香菇餡兒的包子,一杯還冒熱氣的豆漿,是花園路口那家開了幾十年的老店的買的,蘇語曼以前就喜歡吃他門家的早餐。
後來雖然到了國外,天天早上面包牛奶也沒能改變她的習慣,蘇語曼就好這一口。
回國工作忙起來,花園路又離公司很遠,蘇語曼就很少吃到它了。
司立軒說他來的時候順道帶的,其實根本就不順路,蘇語曼清楚,花園路離他家更遠,一個大東邊一個大南邊,得繞二環開一圈。
豆漿還是熱乎的就知道司立軒開的有多快,還要避開早高峰,至少五六點鐘就得從家裡出來。
反正蘇語曼是沒有這個毅力,爲了吃一口好吃的包子把自個兒累死。
再看一看司立軒眼睛底下若有若現的黑眼圈,最近爲了趕工作擠時間幾乎沒怎麼好好休息過,下巴上的胡茬也沒時間打理,已經冒出了黑黑的尖頭,趁着蒼白的膚色,濃濃的倦意都寫在了臉上。
然而這一切,都被他雲淡風輕的一帶而過,明明付出了很多努力,卻故意裝作很輕鬆的樣子,說什麼回去看了下行程正好有空,什麼來的路上正好路過那家包子店順手就買了。
根本就是騙人。
這個人,就是連謊話都不會說,卻也那麼容易讓人動容。
想到這兒,蘇語曼的心底便涌上一陣異樣的悸動來,先前滿不情願地坐上他的車子這會兒也覺得沒那麼牴觸了。
“在前面路口那兒等一下向南,順帶捎上他。”司立軒感覺到某人一邊吃東西一邊偷偷打量自己的眼睛,冷不丁扭頭看了她一眼。
蘇語曼迅速別過臉,猛吸了一大口豆漿,嘴巴塞得滿滿當當,含糊地嗯了一聲。
等了十多分鐘纔看見馬路對過的段向南,到底是糙漢子和女人不能比,他什麼行李都沒帶,嫌累贅,就背了一個雙肩包還是癟的,耷拉在肩膀上。
一上車段向南就聞到了香菇的香味,吸了吸鼻子,問道:“花園路口那家店吧?”
蘇語曼驚訝了一下:“鼻子夠靈的啊。”
“也不看看我是幹什麼的。”段向南無時無刻不忘記炫耀一下自己的身份。
說來也神奇,蘇語曼以前印象裡的警察都是正氣凜然,五官周正,長相一看就是好人的那種,段向南徹底顛覆了她對警察的印象,他身上的痞氣很重,要是她不說,蘇語曼簡直會以爲他是道上混的。
“立軒去買的?”段向南精明是精明,可有些精明過了頭,什麼事都瞞不住他。
前頭的人雖然沒承認,卻也沒否認。
蘇語曼剛吃的飽飽的,摸了摸肚子沒搭話。
“怎麼就沒買我的份兒?”段向南酸溜溜地道。“我也沒吃早飯呢。”
“忘了。”司立軒簡簡單單兩個字就把他打發了。
段向南撇撇嘴沒吭聲,蘇語曼又說:“我帶了好多零食吃的,你餓嗎,就在我包裡放着,餓了你先墊墊肚子。”
“算了吧。”段向南故意聲音很響的砸了咂嘴,“吃什麼也比不過人家一大早巴巴地跑了幾百裡地排隊買的熱包子啊。”
蘇語曼鬧了個大紅臉,假裝低頭玩兒手機不說話了。
“你再廢話這麼多,就滾下去自己打車去。”
不知道是不是司立軒的威脅起了作用,總之段向南學乖多了,路上沒再講什麼不該講的話,和蘇語曼互相安利了幾款手機遊戲,各自悶頭玩兒的相當歡樂。
X小島離龍城不遠,就在龍城鄰近的海濱城市,開車四個多小時就能到,車子上了高速,中午在休息站簡單地吃了個午飯,還碰到了正好也開車路過此處的沐傾天他們。
“語曼!”沐傾天一眼就瞅見走進服務站大門的蘇語曼,高調地揮了揮手臂,“吃飯了嗎,你跟誰一塊兒的?”
話音未落就看見跟在她後面進來的司立軒還有段向南,立馬就心知肚明瞭。
蘇語曼不尷不尬地走到他面前,和一衆人打了個招呼,夏朗和徐夢依也在其中,用一臉我們都懂你不用解釋的表情看着她,同時意味深長地笑了笑。
蘇語曼更尷尬了。
“我說呢早上給你家打電話的時候,遲邵陽就說你已經走了,我以爲你跟景爍一塊兒。”沐傾天有點不高興的時候就擺在臉上,不像有的人會藏着掖着。
“對不起啊傾天。”
“有什麼好對不起的?”沐傾天反問。
蘇語曼愣了,她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要道歉,感覺自己又回到了前陣子思緒裡亂七八糟,剪不斷理還亂的日子。
“算了。”沐傾天垂了垂眼睛,情緒有些低落,“你先去吃東西吧,等晚上到地方了我們再聊吧。”
不遠處司立軒和段向南已經找到位置坐下,點好了菜等着她過來,蘇語曼從沐傾天這邊離開,一步三回頭,不放心地再看他一眼。
沐傾天一直低着頭,看不清楚臉上的表情,但從他低垂的眉眼看來,他心情不怎麼明朗。
蘇語曼忽然就自責起來,沐傾天對自己多好啊,可她呢,卻一次次的叫人失望,她知道那種滋味兒不好受,卻又改變不了什麼。
不喜歡就是不喜歡,演戲也演不出來,蘇語曼現在算是明白了爲什麼有些演員演感情戲的時候爲什麼看起來很假,是因爲真的沒有感情。
“哎傾天,那不是你未婚妻嗎。”蘇語曼剛走就有八卦的人問起來,“怎麼跟司立軒他們一塊兒了?”
“是啊,聽說他倆以前還是一對兒呢,你也真夠心寬的。”這回接話的是個女人,聲音尖尖的,大概是覺得蘇語曼能同時抓住沐傾天和司立軒兩個男人的心,嫉妒不已。
“吃飯也堵不住你的嘴。”徐夢依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
沐傾天吃完最後一口飯抹了抹嘴巴,起身道:“走吧。”
一羣人前呼後擁地離開服務站,從蘇語曼面前經過的時候,沐傾天連聲招呼都沒打。
還是夏朗和其他幾個相熟的朋友過來寒暄了幾句路上小心,晚上見之類的話方纔離開。
沐傾天和司立軒小學開始一直到大學畢業都是同學,小時候兩家關係很好又經常在一起玩兒,認識的朋友也差不多都是一個圈子的,除了知道司立軒和沐傾天倆人不太對付之外,蘇語曼看到其他人關係都很融洽,心裡便鬆了口氣。
司立軒他們是最後一個開車到海邊的,其他人都到的差不多了。
這兩年X小島的旅遊業發展的不錯,海邊開了很多家度假村,蘇語曼他們駐紮的營地就是其中一個,簡易的擋風棚燒烤架篝火堆等等什麼都有,一應俱全,都不用自己動手的,已經陸陸續續續撐起了五顏六色的帳篷。
蘇語曼一到那兒就被興奮地程萱拉着去看她們晚上要睡的帳篷,等再回到海邊,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
大冬天還來海邊野營的大概也就他們這羣神經病了,蘇語曼穿上了最厚的羽絨服,頭上裹着毛茸茸的帽子,整個人被包的像頭笨笨熊一樣走一步就要晃三下。
男人們都在棚子外面燒烤,蘇語曼站在旁邊看了一會兒就凍得不行,和沐傾天打了個招呼就鑽進了擋風棚裡。
棚子裡點着一堆篝火,乾涸的柴火扔進火堆裡發出霹靂啪嗒地脆響,大多數人剛到地方興奮勁都還沒過去,棚子裡只有零零星星幾個怕冷的人圍着篝火取暖。
司立軒就是其中一個。
蘇語曼進來看到他也在就後悔了,可司立軒已經注意到他,再扭頭出去顯得太刻意。
篝火旁的另外幾個人蘇語曼不太認識,估計是沐傾天的朋友,只好選擇了司立軒旁邊的位置坐下來:“怎麼不出去和大家一塊,在這兒幹嘛?”
司立軒木然地看了她一眼,跳動的火光映紅半邊臉,黑曜石般清亮的眸子浮現出微弱地光:“不想出去。”
蘇語曼很好奇司立軒性格這麼孤僻的人,上學的時候是怎麼交到朋友的,而且貌似還交到不少。
“外面太冷了,不出去也好。”蘇語曼開始沒話找話,很快就被熊熊燃燒的火焰烤得暖和過來,摘下來了頭上毛茸茸的帽子。
司立軒順手替她整理了一下剛摘下帽子來亂蓬蓬的頭髮。
旁邊那幾個聊得正興起的女生突然不說話了,用一種驚異的眼神打量着他們。
蘇語曼心想糟了,她們是沐傾天的朋友,肯定以爲自己揹着沐傾天和別的男人在這裡曖昧,誤會了什麼。
她也懶得解釋,愛怎麼想怎麼想吧,無所謂,反正討厭她蘇語曼的人多了去了,不差這一個兩個的。
棚子外面忽然響起一陣熱鬧的聲音,程萱的嗓子最亮,蘇語曼光聽她的尖叫聲就知道應該是烤肉烤好了。
簾子被人高高地掀起,懸在半空中風吹的劈啪作響,沐傾天舉着幾串剛烤好的肉串走進來,濃郁的香氣頓時撲鼻而來。
“餓了吧。”沐傾天徑直走到篝火旁,看都沒看司立軒一眼,眼裡只有蘇語曼,“先吃着,外面還在烤。”
蘇語曼下午其實在車上嘴巴就沒停下來過,吃了很多零食,還沒來得及消化掉,一點都不餓,但她又不想掃沐傾天的興致,接過滋滋兒冒油的肉串咬了一大口:“嗯,好吃。”
“那當然。”沐傾天頗爲得意,“我親手烤的,知道你喜歡辣椒特地多撒了辣椒粉。”
說完還故意往司立軒的方向看了一眼,只見他低頭用小刀在削一根木棍,明亮得火光映在他臉上,將他的表情一分爲二,忽冷忽熱,忽明忽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