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讓張總想不通的是,寧盛這些年涉及的行業很多,金融投資、房地產開發、影視娛樂等等,只要是掙錢的寧盛都有接觸。
司立軒大可以直接以寧盛的名義參與此次商業街的項目中來,以他的名氣會吸引無數中小投資企業,這樣就可以大大減輕資金上的壓力。
然而司立軒卻不嫌棄麻煩,註冊成立了一個空殼皮包公司,隨便起了個名字,他當起背後的老闆,明面上都由王希出面。
張總實在想不明白,這位爺是不是吃飽了撐的?沒事找事做?
“你們司總……是不是和蘇總那什麼過?”可能是覺得自己一把年紀了還八卦人家小年輕的感情史,張總不好意思地問道。
夏智修神神秘秘的一笑:“這個張總不用知道,我們老闆的私事我也很少過問。但張總您只要知道,凡是和蘇總有關的事,您儘管開口,就是要天上的月亮,我們老闆也能造一架天梯摘下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張總也差不多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唉,我是老了咯,不能理解現在的年輕人談戀愛都這麼難。”
“不是所有人都這樣。”夏智修說,“我們老闆也只有對蘇總這麼上心,可惜,還有人不領情呢。”
這邊蘇語曼連着阿嚏阿嚏打了好幾個噴嚏。
“感冒了?”遲邵陽問。
蘇語曼用力吸了吸鼻子:“沒有,不知道誰在背後偷偷罵我。”
“肯定是你那個表哥。”遲邵陽樂了,“他現在可能是全世界最想讓你快點去死的人。”
蘇語曼到此算是功成身退,成功的打了一場漂亮的反擊戰,但她心中一直有個疑慮,沒有告訴過別人。
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這麼簡單結束,包括張總突然轉變的態度,以及中間各種不管是求人情還是託關係,都是一路綠燈,進展順利的不可思議。
蘇語曼隱隱覺得一定還有什麼是自己沒有想到的,但思前想後又想不到有任何漏洞。
她把自己的顧慮告訴了遲邵陽,反被譏笑一頓:“你是不是自虐成癮了?想那麼多幹什麼呢,萬一這次就是你運氣好,老天爺都照顧你。”
蘇語曼嘴上不再說什麼,晚飯叫上景爍和師傅,一家四口出去吃了頓慶祝餐,熱熱鬧鬧的結束回家。
剛到熟悉的小區門口,蘇語曼就先一眼看到了司立軒的車子。
下意識的就想掉頭走開,可惜車子不歸她開,景爍看見自己崇拜的大老闆就兩眼放光:“司總!這麼巧啊您也在這兒!”
蘇語曼心說巧什麼巧,你是傻嗎,擺明了就是他故意在這兒等人啊。
“你們剛回來?”司立軒從車上下來,大衣黑色的衣襬融進了身後漆黑的夜色裡。
景爍把車子停下趕緊也拉開車門下車,往車裡瞅了一眼:“是啊,哎忘了,早知道也叫上司總您跟我們一塊兒了。”
千萬別叫,蘇語曼心裡又自說自話,今天晚上是家庭聚餐,景爍叫上程萱也就罷了,叫上司立軒算怎麼回事?
遲邵陽打開車窗,扒拉着窗框腦袋衝外,朝司立軒喊道:“今天我們去給語曼慶祝來着。”
蘇語曼忙去堵他的嘴,遲邵陽卻已經把話說完了。
“哦?”司立軒饒有興致的走過來,“慶祝什麼?”
遲邵陽扒開蘇語曼堵住自己的手,飛快地一口氣說完:“語曼剛完成一個大項目,就城南商業街的開發,你聽說過沒?她表哥顏沉厚忙了大半年都沒拿下來,嘿,結果我們語曼用了一個月不到的功夫就完成了。今天在股東大會上出盡風頭,你是沒看見他表哥臉色那叫一個難看,唔……”
後面的話沒說完,蘇語曼扼住他的脖子強行將他腦袋按回車子裡,在他大腿上狠狠掐了一把:“閉嘴吧你。”
司立軒看着蘇語曼和遲邵陽在車裡打鬧,眸色暗了一瞬,心裡那股想把兩個人分開,把蘇語曼鎖起來誰也看不到只屬於他自己的衝動又有了冒頭的趨勢。
他閉了閉眼,強行壓下了日漸瘋長的佔有慾,衝車子裡那個人輕輕一笑,裝出好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的樣子,柔聲道:“是嗎,那真的很厲害。”
就這一句不起眼甚至別人聽起來很敷衍的讚美,蘇語曼卻像被一道雷電劈中了心尖,一陣麻酥酥的電流沿着血管奔流向四肢百骸,整個人都有些輕飄飄的。
一天當中聽了無數人的讚美和肯定,卻都不如眼前這人輕輕的一句。
“本來也沒有多難。”輪到蘇語曼鼻子上插蒜裝象的時候了,她終於理解爲什麼那麼多成功人士談到過去時都喜歡用雲淡風輕的語氣,“我也就是運氣好點了而已。”
“得了吧,不是前幾天熬夜熬吐血的時候了,還有你這黑眼圈,現在還能看清楚呢。”遲邵陽嘖了一聲。
“你閉嘴!”蘇語曼用力踢了他一腳。
遲邵陽嗷地一聲吃痛,乖乖地閉上了嘴巴。
其實就算遲邵陽不說,司立軒也未必會相信蘇語曼的話,他太瞭解她了,只要是她想做好的事,無論有多難,撞得頭破血流都不會回頭。因而他能想象到前半個月她是怎麼過來的,通宵熬夜對她來說不過是小菜一碟。
如果有人說蘇語曼想拿下商業街的案子需要她付出半條性命的代價,司立軒也不會懷疑她一定會毫不猶豫地交出半條命來。
就是這樣一個人,最倔強卻又最脆弱。
車上的人都下來了,蘇青天和司立軒打了個招呼,就伸伸懶腰裝模作樣的說:“哎呀晚上吃太多了,我自己走走吧,邵陽你過來陪着我。”
“好嘞。”遲邵陽屁顛屁顛的跑過去。
景爍一頭扎進車子裡:“語曼你站過去一點,哎對,你就站到司總旁邊,免得我一會兒倒車蹭到你,我先去停車了。”
說完不給蘇語曼反應的機會,一腳油門竄了出去。
蘇語曼一頭黑線……
眨眼間的功夫又只剩下了蘇語曼和司立軒兩個人。
“你不會告訴我你又是順路路過來看看吧?”蘇語曼盯着腳底下的一塊石頭問。
司立軒老老實實說:“還真不是,我突然想吃板栗,找不到學生路上那個大叔的攤子在哪兒了,想讓你帶我去。”
“你找不到路?”蘇語曼顯然不相信他蹩腳的鬼話,“怎麼不讓夏智修去給你買,龍城沒有他不認識的地方。”
“我就想和你一起去。”司立軒三言兩語就沒了耐性,直接乾脆的付諸行動將蘇語曼拖上了車子。
“我不去!”蘇語曼作勢要跳下車。
司立軒兩手撐在車門左右兩邊攔住了她,語氣放柔緩:“就一會兒,我保證馬上送你回來。”
蘇語曼起來的時候差點一頭撞到他的下巴上,沒趕上躲開司立軒的臉就湊得很近,耳朵不由得發燙變紅,身子卻安分守己地回到了座位上。
去的路上蘇語曼故意賭氣不說話,就算司立軒主動找她說話,她也只是愛理不理地哼唧兩聲。
“商業街的項目我早就聽說過,那個張總可不是好打交道的人。”
“哦。”
司立軒看了她一眼,眼神中滿是縱容和寵溺,換一個人要是敢用這種敷衍的態度,早就被司大少爺凌厲的眼神殺死n遍了。
“有沒有遇到什麼困難?”
“沒有。”
“需要幫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訴我。”
“不用你幫忙!”蘇語曼像一隻被一腳踩到尾巴的小貓,毛髮炸豎。
司立軒哭笑不得,忙解釋道:“我只是隨口客氣一下,你不用這麼激動。”
本來他還打算循循善誘,通過自己的暗示讓蘇語曼知道這個項目自己也有參與纔會順利讓張總肯鬆口。
然而看蘇語曼炸毛的反應,真話大概是不能說出來了。
“你怎麼別的時間不想吃栗子,偏偏今天想吃,還今天來找我?”司立軒是放棄了,然蘇語曼卻似乎敏銳地察覺到了一些奇怪的地方。
“因爲你今天有空啊。”
“你怎麼知道我今天有空?”
司立軒的手心滲出一層薄薄的冷汗:“你不是昨天才處理完雜事,今天去參加股東大會,之前都沒時間嘛。”
“你早就知道我在忙商業街的項目?還知道我什麼時候忙完的什麼時候參加股東大會?”蘇語曼的疑心越來越重,身子不由自主地向司立軒那邊傾斜。
“我猜的。”司立軒面不改色道。
“司總可真是料事如神,既然你猜的這麼準,那你能不能給我算算,我什麼時候才能結婚?”
“當然是我結婚的時候。”司立軒側過頭,深深地望了她一眼。
蘇語曼頓時語塞,後悔起自己剛纔不過腦子爲什麼偏偏問這種問題。
車廂裡一時間又恢復了寧靜,不再有人說話,好在學生路已經近在眼前,尷尬和沉默不至於維持太久。
蘇語曼有四年沒在國內,回來之後更是忙的沒有時間逛街,前後加起來,她差不多也有五年左右沒來過這裡了。
學生路翻新了好幾次,近幾年由於龍城美化城市的政策要求,夜市上的攤販不再是隨便在路邊支個攤子賣東西,而是有了城管局統一安排的底下安裝有咕嚕可以移動的小車房。
路面也變得整潔乾淨了許多,蘇語曼走在這條曾經無數次經過過的路上,感覺自己像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
以前那條學生路環境是髒亂差了點,可是承載了蘇語曼關於童年和青春的全部回憶,如今回想起來,只剩下了滿滿的的懷念。
蘇語曼還以爲這麼多年過去了大叔應該已經回家養老了,沒想到在夜市的盡頭還是看到了他。
大叔也有了屬於自己的小房子可以遮風避雨,最近因爲生意越來越好他還特地請了幫手,是一個年紀看上去只有初中生大小的男生。
蘇語曼和司立軒走過去的時候,男生正在低頭處理地上的垃圾。
“這不是語曼嗎?”大叔盯着那張清秀的巴掌小臉仔細辨認了半天才驚喜地喊道,“語曼?真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