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蘇語曼已經帶着程萱坐在了出租車上,直奔蘇家。
程萱全程一臉的急切和期盼,她與景爍斷了聯繫已經太長時間了,她很想快點見到他。
蘇語曼倒是不急,已經坐在了出租車上,不怕見不到景爍,於是她還有閒心開程萱的玩笑,說她長着脖子的樣子就像一尊望夫石。
這也是爲了緩解一下程萱的緊張。
程萱果然被逗笑了,心情也放鬆了很多,吵吵鬧鬧間,蘇家終於到了。
程萱一把拉開車門就跳了下去,急不可耐地跑過去開門。蘇語曼不緊不慢地付了錢才施施然走過去,一進門就看見景爍一臉驚訝的不可置信的表情看着程萱,程萱定在那裡也是滿臉的激動,下一秒兩個人就抱在了一起,蘇語曼甚至看到自己那個不管受多大的傷不管多疼都沒有哭過的大師兄竟然流出了眼淚。
遲紹陽聽到動靜走了出來,看到此情此景也是一臉驚訝,走到蘇語曼身邊:“是你帶過來的?”
蘇語曼驕傲地昂起腦袋:“那是!我是誰啊!我是最厲害的蘇語曼!”
遲紹陽毫不客氣地擡手拍了拍她的腦袋:“給你點陽光你就燦爛。不過……幹得不錯!”
蘇語曼咧嘴一笑,心情大好:“師兄,吃飯沒?”
“正準備做呢。今天師父不在,現在大師兄也有媳婦兒在畔了,只剩我一個人孤苦伶仃……”遲紹陽拖長了聲調,聽起來真是好不淒涼。
蘇語曼眉毛一揚:“我請你啊!”
“好!”遲紹陽瞬間恢復了元氣,中氣十足地表示同意。
於是兩人就留給他們二人空間的世界,一起出去搓飯去了。
雖說蘇語曼還沒有完全適應顏家的生活,花錢也有些拘束,總感覺不是自己的不能花,這也是她爲什麼沒有再花錢送一個奢侈品給程萱的原因。但是今天她心情好,所以帶着遲紹陽來到了一家以前大家一起出門時只可望而不可及的高級西餐廳。
“這麼大方?”遲紹陽嘖嘖稱奇,下手卻毫不留情,想點什麼就點什麼,反正西餐的傳統一向是價貴量少,多點一點他也相信他自己和蘇語曼這個大胃王完全可以消滅掉。
他都點的差不多了,蘇語曼也象徵性點了一些,然後兩個人就滿心期盼地等着美食上桌了。
端着盤子過來的侍者很快便過來了:“打擾一下,尊敬的客人,用餐愉快。”
蘇語曼和遲紹陽本來正盯着餐盤上的食物目不轉睛,聽到這個聲音卻都是一愣,同時擡起頭,然後同樣的驚訝,最後異口同聲:
“左譽?”
話一出,兩人對視一眼,能看得出彼此眼裡的驚訝。
左譽也很驚訝,剛纔他們都低着頭,沒想到兩位竟然都是故識。
一個是他以前的同學,一個是他新晉的上司。
“總管,紹陽。”左譽衝他們點點頭,沒有多說,蘇語曼和遲紹陽對視一眼,心領神會,蘇語曼擡頭衝他笑笑:“謝謝。”
“不客氣。”遲紹陽微笑着說完便走開了。
“師兄,你認識他?”
“曼曼,你認識他?”
兩個人又是異口同聲。
一陣擔心又搶了彼此話的沉默後,遲紹陽說:“你先說。”
“他是我的助理啊。”蘇語曼還有些沒有回過神來,又細細解釋道:“外公給我在顏氏旗下的一家分公司安排了一個職位,他是表哥給我配置的助理啊。可是……”她猶豫道:“他怎麼會這裡兼職呢?”
遲紹陽先是微不可聞地嘆了一口氣,然後看着遠處正滿面得體微笑服務着客人的左譽,緩緩道來:“左譽也是個可憐的孩子……”
遲紹陽和左譽是高中的同學,也是關係尚可的朋友。
左譽生活在小康之家,一直以來活得無憂無慮,陽光熱情。只是在他高二的時候,他的命運發生了轉折。
遲紹陽開始只是發現他的笑容越來越少,總是一副神情憂鬱的樣子,一下課就往家跑,也不找他們打籃球、一起玩了。
後來才聽傳言說,他的父親因爲被人欺騙破了產,還欠了一屁股,好好一個家,瞬間變得家徒四壁,禍不單行的是,這時候他的母親被查出來患了白血病,需要一大筆治療費,他們的家庭狀況頓時變得更加捉襟見肘。
那段時間,班上的同學雖然都是他家的變故,但都出於同情並不議論,也用自己的方式關心着他。
左譽一向樂觀,本來以爲能慢慢變好的時候,左父在某次被人追債中不幸被推搡着摔倒在地,撞到了頭上一處致命的地方,搶救無效死亡。
這個家一下子沒了頂樑柱,陷入了絕境,爲了照顧母親和治她的病,剛升高三沒多久的左譽選擇了退學,放棄他的夢想,賺錢養家。
他臨走那天,遲紹陽還追了出來,送了他一個保平安的符,祝他走出困境,迎來美好的生活。
左譽接過禮物跟他重重地擁抱了一下,然後轉頭就走,走上了一條本不該走的道路。
其實左譽特別聰明,尤其是理科,一點即通,連數學老師都說過他簡直是個天才,他走之後還遺憾了很久。
如果他的家裡沒有出變故,他一定能在這些領域大放光彩的,真是可惜。
後來,兩個人變再也沒有見過了。
沒想到再次相見,竟然會是在這種情景下。
……
聽完遲紹陽小聲敘述的故事,蘇語曼一時陷入了有些抑鬱的沉思中。他的命運真是多舛,可是她看到他的笑容,卻是風輕雲淡的。
他一定是個堅強的人。
回去一定要給他加工資!找關係也要給他加!
蘇語曼在心裡默默下定了決心。
“喂!”遲紹陽看她走神,一聲輕喝把她的注意力喚回來:“你是說他現在給你當助理?”
“對啊。”蘇語曼一邊說一邊拿起了刀叉。
遲紹陽若有所思地點點頭,喃喃自語:“那他的生活狀況應該也有所改善了……”然後擡起頭看着蘇語曼:“你一定要對他好點,不許欺負他。”
“一定的,放心吧。”蘇語曼咬着牛排含糊應下,但語氣卻一點都不含糊。
她怎麼會欺負他呢?疼愛還來不及呢!
遲紹陽看着她臉上詭異的笑容,頓了幾秒,又鄭重地補上一句:“你這個色女,也不許調戲人家!”
“唔唔唔……”蘇語曼嚼着牛排,說的話更含糊地聽不清楚,吃邵陽知道她肯定不會聽,嘆了口氣也沒再多說。
他的師妹雖然喜歡亂來,但是心地還是善良的,不用擔心。
於是遲紹陽也舉起刀叉,開始專心對付眼前的美餐。
遠處,左譽看着大快朵頤的二人,修長白皙的手捏成拳狀,眼神飄忽不定,就像他飄忽不定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