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玩兒了,傑森後天要回國,我來幫他收拾東西。”
小保安聽了一臉的驚訝,語氣中竟然還有些不捨:“啊?那個外國帥哥要走了啊。”
“就回去兩個月,還得回來。”蘇語曼寒暄完畢,正好電梯到了一樓,和保安道了聲再見開門進去。
電梯在二十二層停下,叮地一聲過後,兩道鐵門緩慢地向兩邊劃開,傑森在電梯門口守着,看到電梯門打開的瞬間忙跳開來裝作在走廊上打電話的樣子,一手拿着手機走來走去,嘴裡嘰裡呱啦胡亂說着聽不懂的法語。
蘇語曼沒好氣地說:“別裝了,電話都拿反了。”
被人拆穿的傑森氣惱地瞪了她一眼,把手機塞回口袋裡,一臉的悶悶不樂:“怎麼是你啊?”
蘇語曼氣得樂了:“不願意看到我是嗎?行,我現在就走。”
傑森趕忙上前一把拖住她,說好話安慰道:“不是不想你來,我在這兒等別人呢,看到你我都開心死了!”
蘇語曼斜了他一眼:“是嗎,我怎麼一點都沒看出來你很開心?”
傑森立馬作花癡狀誇張地嗷嗷大叫:“哇是Cassie啊,你怎麼來了,我真的好開心喔!”
蘇語曼被他嗲嗲的語氣噁心的一身雞皮疙瘩,抖了兩下,說:“停!別裝了,老實交代,又看上誰了。”
這個流連於花花世界還能片草不沾身的老司機,竟然露出了一絲羞澀,眉眼間又抑制不住自己的喜悅:“我跟你講哦,我對門兒住了個超帥的小夥子,真的長得超帥,而且聲音很好聽,不過就是有點年輕,好像才上高中,他每天都這個點兒回來,我剛纔在製造偶遇呢。”
傑森學習能力強,這纔來中國幾個月,連兒化音都學會了,雖然聽起來有點怪怪的。
蘇語曼暴力地摟着他的脖子,強行把他一米八的身高壓得和自己一般高:“偶遇你個頭啊,少來禍害我們祖國的花朵!”
傑森連連喊疼,倆人打打鬧鬧地回到了公寓裡,屋裡一片狼藉,牀上地上沙發上到處都是傑森的衣服和各種大牌的化妝品。
蘇語曼目瞪口呆地看了一圈:“大哥,你只是回去兩個月,又不是搬家啊!”
“萬一我不回來了呢。”傑森說。
蘇語曼露出一口森森白牙,威脅道:“你敢,那我就飛過去把你綁回來。”
“你給我介紹箇中國男朋友我就回來。”傑森一屁股坐到沙發上,氣呼呼道,“我這都來了多少天了,每天在公司幫你累死累活的做事,你可倒好撇下我經常就是好多天不見人影兒,boss是讓你來當中華區的經理不是我,我只是你的助理好嗎。我每天忙的和帥哥睡覺的時間都沒有,你看我這幾天沒時間去美容院,都開始長痘了。”
傑森委屈地吐了一大堆苦水,完了還故意把自己的臉湊過去指着臉上剛爆出來的紅腫的痘痘給蘇語曼看:“我回去就跟boss告狀,讓他看看你是怎麼虐待我的。”
“你說什麼,大點聲我聽不見!”蘇語曼拿起沙發上一個枕頭高舉過頭頂,裝作要扔過去的架勢。
傑森連忙彎着腰左右手閃避,擺手求饒道:“我錯了我錯了,都是我自己找虐,不工作我就渾身不舒服,行了吧。”
蘇語曼一臉的這還差不多,放下了被她拿來當武器的枕頭。
傑森在蘇語曼的幫助下,整整收拾出兩大箱子的行李,這還不包括一個超大號lv旅行袋裡裝着的各種化妝品和護膚品,望着堆成小山的行李,蘇語曼深深的感覺到自己作爲一個女人,和傑森比起來實在是自愧不如。
傑森不知給誰打了個電話,聽聲音對方是個男的,看傑森眉飛色舞的表情就知道倆人什麼關係,不用問,一定有姦情,等他對着電話那頭嬉笑怒罵地打完電話,晃了晃手裡的手機衝蘇語曼盈盈一笑:“ok了,明天一大早就有人肉搬運機來幫我運行裡。”
蘇語曼喝着一杯來的路上買的星冰樂,聞言翻了兩個白眼,對傑森下了一個精準簡練的結語:“禍害。”
傑森懶洋洋地伸長了胳膊腿在沙發上躺下來,鑰匙圈掛在指頭上遞給蘇語曼:“什麼時候搬進來?”
蘇語曼接過鑰匙拋向空中,接住,再拋起然後又接住,來來回回玩了好幾遍,纔開口道:“後天吧,等你走了。”
傑森撇撇嘴:“我就那麼討人嫌嗎。”
蘇語曼低下頭無聲地笑笑,心裡卻涌上一種怪異的酸楚,低聲說道:“總該是要學會一個人生活的啊。”
“你啊……”傑森搖搖頭,語重心長的樣子像操心女兒嫁不出去的老媽子,“等你什麼時候真的安定下來了,我才能放心回去。”
“那你可能得在中國養老了。”蘇語曼開玩笑地說。
傑森倒是轉變很快,剛還在埋怨蘇語曼分給他的工作太多忙不過來,這會兒又自我安慰道:“那也不是不行,你們中國菜好吃。”
倆人窩在沙發上,點了一份炸雞外賣,因爲一會兒還得開車回去不能喝酒,蘇語曼下樓去便利店買了兩瓶可樂,配着綜藝消磨了一下午的時光。
晚上回到家裡,蘇語曼才把自己要搬出去住兩個月的消息告訴蘇青天。
“什麼?一個人住,在哪兒啊,安不安全,自己一個人住誰給你做飯啊。”蘇青天第一反應就很強烈,一連串的問題反正就只有一箇中心思想,不想讓蘇語曼出去住。
“就兩個月。”蘇語曼耐心地解釋道,“朋友回國,房子空着沒人住,我就當是過去給他看房子了,也不要房租,離我公司挺近的,每天上下班步行都能過去。吃飯什麼的我又不是不會做飯,在國外一個人四年多不照樣過來了嗎。”
“可是,可是……”蘇青天可是了半天,也沒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別可是了。”蘇語曼拍了拍他的手背,“小萱萱不是最近想搬過來跟大師兄一起住嗎,正好我搬出去樓上我的屋空出來了給她住,就兩個月,很快的,而且這段時間發生的事情太多,我也想一個人好好的理一理。”
蘇青天找不到說不行的理由,不再堅持,只是還憂心着蘇語曼一個人的生活質量:“那你可不能每天光吃外賣,自己熬點小米粥又方便省事還對胃好。”
蘇語曼耐下性子來認真地聽着,不管有沒有記在心裡,都只是一個勁兒的點頭說好。
“什麼時候住進去?要不要我去幫你收拾收拾?”蘇青天又問。
蘇語曼忙搖頭拒絕:“不用不用,我都多大人了,自己打掃個衛生還不會嗎。”
知道蘇語曼要搬出去住兩個月的消息,遲邵陽和景爍的反應相比起蘇青天就顯得平靜的多,他們年紀相差不多,也大概能懂對方的心思,景爍叮囑了兩句讓她注意安全,不想做飯的時候還可以回家吃飯,就沒再說別的。
遲邵陽則興沖沖地偷偷問她:“哎,你問問那個傑森,他們那幢樓還有公寓要出租不?我也想租一間,家裡有老頭盯着,我想帶妹子回來睡覺都不行。”
得到的回答是蘇語曼的一記飛腳和一個大大的白眼。
從蘇家到公寓樓有半個小時左右的車程,搬出去那天蘇語曼自己一個人開車帶着行李,她搬出來住的消息除了蘇家三個男人知道外,沒有告訴別人,傑森的公寓裡所有傢俱水電一應俱全,蘇語曼只用把行李袋進去就可以直接入住。
收拾東西打掃衛生的時候,蘇語曼沒有開燈,客廳拉着厚厚的絨布窗簾,擋住了外面漸漸沒落的陽光,擡頭的一瞬間正好看到從窗簾的縫隙間頑強鑽進來的一道光,蘇語曼恍然有種時空錯亂的幻覺,好像回到了四年前剛到法國的日子,回國後一年多以來發生的種種,都只是前世今生的夢境。
傑森有收藏名酒的嗜好,這傢伙在自己喜歡的事物上從來不惜投入大筆的金錢,他很少有存錢的概念,蘇語曼問他以後有什麼打算,不存錢怎麼養老的時候,傑森都會睜大了他那雙湖藍色的眼睛好奇地瞪着她問:“我都不知道我能活到多少歲,爲什麼要考慮那麼久遠以後的事情?”
蘇語曼從酒櫃裡拿出一瓶紅酒來給自己倒滿杯,依靠在窗臺前,一邊細細地品着杯中暗紅色的液體,一邊看着窗外車水馬龍、流光溢彩的城市,天幕像一塊深藍色的天鵝絨,不開燈的房間裡,醇厚的酒香慢慢肆意,蘇語曼難得有大把空閒的時間可以浪費,陷入了對過去,對未來的沉思中……
咚--咚!沉悶的聲響打斷了蘇語曼的思考,像是有人拿什麼東西狠命往牆上撞發出來的聲音,被打斷思緒的蘇語曼沒當回事,杯中的酒不知不覺已經喝空了,她給自己重新斟滿,換了個姿勢依靠着窗臺,望着窗外繼續出神兒……
咚--咚--咚。比剛纔還響亮的聲音穿透牆壁的阻隔,衝進蘇語曼的耳膜裡,整個房間的牆壁都好像在劇烈的碰撞之下微微顫抖着一樣,聲音越來越急促響亮,且伴隨着規律的節奏,蘇語曼終於聽出來,這是隔壁有人把牆壁當籃筐在練習投籃。
她登時想起傑森說過他的鄰居是個長得超帥的男生,難道他每天練習都發出這麼大的聲音,傑森就一點意見都沒有?
就算長得好看也不能這樣爲所欲爲吧,蘇語曼心裡跳動的小火苗被這一聲聲挑釁似得砸牆聲催發成熊熊大火,她一直在等着對方良心發現自己停下來,然而過了十多分鐘聲音都沒有間斷過,對方的體力好像用不完一樣,拿籃球發泄着心中的不滿。
蘇語曼當時就想把對方的頭擰下來當籃球打,好不容易有個放空的時間沒有人來打擾,全被這惱人的打球聲音給毀了。